第59節
連朵驀然發現,原來梁雪然真的有這種魔力,能讓這么一個冷心冷面的人,瞬間欣喜,又瞬間打落地獄。 愛會讓人變得卑微。 連朵此刻才終于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最終不忍,鼓動凌宜年給梁雪然打電話,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鶴遠昨天晚上就開始發燒,他今天早晨還有兩場會議和一場和政府的會面,為了你,全推掉了,你不明白這將對他造成多么大的損失,但他一句話都沒對你說,對不對?”凌宜年出去,給梁雪然打電話,壓制著情緒說,“那么一個視原則如命的人都為你拋棄原則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我這倒不是為他說好話,梁雪然,你對他太狠了,稍微對他好點,不成么?” 梁雪然握著手機,安靜地聽凌宜年說完。 “你也知道他那性格,不肯示弱,”凌宜年嘆氣,“你們倆的事情我也不該管,但作為好兄弟,我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幅模樣。他什么事都悶在心里邊,不告訴你,也不許我們說……我不求你過來看看他或者怎么著,就求你下次和他聊天時候,稍微說一句,哪怕一句不那么傷人心的話,成么?” 梁雪然被突然的信息量塞滿腦子,訥訥答應。 不對啊,凌宜年說的這個人……是魏鶴遠么? 還是說,凌宜年自己腦補太多了? 而且,她剛剛和魏鶴遠打電話時候說的話中有什么傷到他的嗎? 她一直很禮貌啊。 梁雪然十分費解。 但她并沒有懷疑凌宜年話語的真假,她回憶起今天凌晨魏鶴遠的模樣,臉色的確不太好。 不管怎么說,魏鶴遠最近幾次都幫了她的大忙,梁雪然苦思冥想,也覺著自己現在不聞不問,對他的身體狀況漠不關心很不好。 畢竟,魏鶴遠和孟謙……還是不一樣的呀。 梁雪然想破腦袋,從十幾種關心語中,慎重地選定了最穩妥且不會出錯的一句,給他發了過去。 而外出偷偷打完電話的凌宜年,剛坐下不久,就聽到魏鶴遠手機震動的聲音。 很特別的提示音,不太符合魏鶴遠常年用默認鈴聲的習慣。 凌宜年抬頭,果不其然,看到魏鶴遠拿出手機看,冷峻的臉上瞬間浮現出笑容,而那雙幽冷的眼中此時盛滿了溫柔。 凌宜年好奇極了,問:“鶴遠,你看到什么了?” “沒什么,”魏鶴遠輕描淡寫,遮不住的愉悅,“雪然發了條短信?!?/br> 凌宜年也笑:“難怪?!?/br> 輕輕松口氣,不無欣慰地想,早知道就該早點給梁雪然打個電話。 也有些好奇,梁雪然到底是說了什么感天動地的暖話,能夠讓魏鶴遠笑的像是馬上要和她結婚洞房一樣? 難道是“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晚上我去看你哦”“你對我做什么都可以哦”這種話嗎? 凌宜年既開心又心酸地想。 梁雪然就是魏鶴遠的藥啊。 而魏鶴遠低頭,將手機短信截屏后,設為手機壁紙,同時轉存到私人郵箱中,留作紀念。 大拇指溫柔撫摸著手機屏幕,方才因為鐘深而起的那點醋意消散的一干二凈,只留下竊竊的溫暖。 雪然果然還是關心他的。 還記得關心他的身體健康。 只要這么一點點小關心,足夠使他起死回生。 而手機屏幕上,那條讓他瞬間溫暖的短信—— [多喝熱水] 第46章 三十二顆鉆石(捉蟲) 梁雪然奔赴明京,為梁老先生掃墓。 她乘凌晨的飛機過去,鐘深早早等候,只是他臉色瞧起來并不怎么好,梁雪然禮貌性地詢問幾句,鐘深扶了下眼鏡,苦笑:“近期遇到件棘手的事?!?/br> “公司上的?” “那倒不是,”鐘深微笑回答,“一些私人問題?!?/br> 梁雪然不再追問。 她懂得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一旦涉及到個人**問題,也不會再追根問到底。 只是這次,去梁老先生墓碑前送百合花的時候;鐘深筆直站著,突然問:“你最近和魏鶴遠相處的如何?” 梁雪然未料及他竟然問出這種問題,愣了愣,又說:“……還行吧?!?/br> 鐘深側臉看她,肯定的語氣:“這次輕云出事,他一直在幫你?!?/br> 梁雪然看到墓碑前的百合花擺放的有些歪,她伸手扶正,花瓣上的水落到她的手背上,涼沁沁的。 她取出紙巾仔仔細細地把手指擦干凈。 雖然才四月份,但明京竟然開始有蚊子,脖子有點癢,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下。 “還有魏容與,”鐘深慢慢地說,“輕云剛剛簽下的藝人蘇年,屬于魏容與主要控股的經濟傳媒公司?!?/br> “從本質上來講,我們都屬于同一類人,雪然,”鐘深看她,“一旦嘗過那種苦,無論包裹的再甜美,也不會再回頭去嘗,對不對?” 梁雪然沒有回應他,而鐘深亦不做勉強,他只說:“情愛會讓人變得盲目,我很喜歡冷靜的你,雪然,你現在和我剛認識時不一樣了?!?/br> 梁雪然也沒找出話語來反駁他,離開明京之前,鐘深交付給她另一樣東西——一個大大的紫檀木匣,上面鉗著一把精致的小鎖。 鐘深說:“這是梁老先生為你準備的禮物?!?/br> 有兩個字他刻意隱去。 這其實是梁老先生為他與梁雪然準備的結婚禮物。 鐘深不喜歡循規蹈矩,卻唯獨會遵守梁老先生的每一個指令。 然而這一次,他背叛了。 梁老先生過世前留給梁雪然的那封信,前半截是梁老先生一直以來隱瞞的真相——他那年醉酒后欺負了梁雪然的奶奶,也就是梁老先生的堂弟妹;無顏面對,梁老先生遂遠走他鄉,再不肯回。 還有——鐘深那些不堪的過去,他用力想要抹掉的那些痕跡。 梁老先生對他實在太過信任,信任他會嚴格地遵守規定;但梁老先生到底是年紀大了,忘記最重要的一件事。 狼終究是狼,再怎么馴服,也不會成為狗。 鐘深注視著梁雪然進了安檢,這才轉身離開。 飛機晚點整整半個小時,再加上遇到上下班高峰期,梁雪然最終還是沒能夠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 剛下飛機,就收到魏鶴遠一連好幾條短信,十幾條短信內容一模一樣—— [你在哪里?] 整整齊齊排下來,如果不是因為每條短信的間隔時間都是三分鐘,梁雪然都要懷疑魏鶴遠的手機出了故障,像jj抽評論一樣抽出十幾條一模一樣的。 梁雪然疑心魏鶴遠近期很閑,不然怎么發這么多曾經他口中“毫無營養”的短信? 男人真是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 難道男人也有更年期? 梁雪然給他回。 [堵車中] 魏鶴遠:[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梁雪然盯著這幾個個字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先前自己發短信祝他“一路順風”的時候,卻被他反科普一把冷知識。 她感覺現在兩人的身份似乎完完全全地掉了個頭,魏鶴遠開始給她頻繁的發短信,而她自己卻成了毫不在意的那個人。 梁雪然不敢想象,假如魏鶴遠一開始就是這樣對待她的話,她會怎樣。 ——肯定是淪陷的更深,無法自拔。 梁雪然謝天謝地謝八輩祖宗謝謝他沒有這么做。 到達店里的時候,已經離約定的時間過去半個小時,梁雪然匆匆推開門,訝然地發現這些人竟然都沒有動筷,在齊刷刷地看著她。 魏鶴遠就坐在沙發的角落中,燈光并不明亮,他微微抬眼看過來,看到她之后,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梁雪然不解他是何用意,泰然自若地把禮物遞給連朵,柔聲祝賀她生日快樂。 連朵平時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此時同她清澈的眼眸對望,訕訕笑兩聲,道謝。 那禮物她捧著,感覺像是有千斤沉。 說起來,連朵還真的不怎么了解梁雪然,先前自動把她歸結為魏鶴遠的金絲雀那一類,漂亮乖巧,是她說不上討厭但也絕對不會喜歡的那種女性。 第一次見梁雪然,是連朵同魏鶴遠開視頻,求他高抬貴手放她那小男友一把。 而梁雪然就安靜地蜷縮在魏鶴遠身后的沙發上睡覺,陽光罩在她如玉的肌膚上,柔軟而蓬松的長發揉揉垂下來,米色的裙擺下的兩條瑩白的長腿上帶著零星幾點紅痕。 美到連朵瞬間忘記自己想要說的話。 察覺到她的目光,魏鶴遠轉身一看,微微蹙眉,直接走過去,俯身將熟睡的少女輕輕地抱起來。少女尚在熟睡之中,在他臂彎中動了動,伸手摟住他。 而魏鶴遠亦是抱緊了她,微笑著在她耳邊說些什么;連朵什么都聽不清,目瞪口呆地看著魏鶴遠抱著人離開。 從小到大,連朵就沒見過魏鶴遠對待哪個女人這么溫柔過。 而少女那只小巧的足露在外面,腳踝和膝蓋上都有一圈可疑的淤痕。 等到魏鶴遠再度回來的時候,連朵實在壓抑不住八卦的心情,嘿嘿嘿地笑著,問:“喲,你也學會金屋藏嬌???那小姑娘——” “別想歪,”魏鶴遠輕聲斥責她,“那是你未來嫂子?!?/br> 連朵知道魏鶴遠不喜同人開玩笑,暗搓搓從凌宜年那邊把梁雪然的過往打聽出來,倒也沒別的想法。 畢竟像魏鶴遠這種什么都已經擁有的人,哪里還用得著去拿自己的婚姻去來交換什么利益?只要他喜歡,就沒什么不可以。 但連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梁雪然主動甩的魏鶴遠;單憑這一點勇氣,就足夠令連朵對她刮目相看。 在刻意的安排之下,梁雪然的位子和魏鶴遠就在一起;再次之前,魏鶴遠皺眉問連朵這樣是否顯得過于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