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鐘深微笑:“我同梁老先生簽署過一份協議,兩年內,幫助梁小姐合理利用這筆財產,以及正確處理他名下產業?!?/br> 梁雪然真心實意:“梁老先生真好?!?/br> 雖然至今未曾見過面,但梁雪然內心中十分尊敬這位梁老先生。 不僅僅是他留下遺囑將財產贈予她。 她尚在學校讀書,不曾接觸過社會,這樣貿然把那么多產業交付她手上,她真的難以應付。 梁雪然相信那位老先生已經事先調查過自己,對她的狀況一清二楚——說不定,連她與魏鶴遠的事情也掌握在手中。 如果真是這樣,那鐘深也會知道。 難怪他會去公館蹲人。 梁老先生如此信任他,還委托了鐘深過來處理,足以證明此人能力。 梁雪然看了眼鐘深,后者面容淡然,詢問:“梁小姐想要吃些什么?” “你還會做飯?” “略懂?!?/br> 冰箱中有新鮮的食材,鐘深做的飯菜端上桌,但梁雪然卻沒有什么胃口。 她感覺自己今天在咖啡廳中睡覺時多半是著涼了,現在頭有點痛,食欲不振,還有點想吐。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現在需要好好地睡一覺。 養足精神,再去處理。 小雪球還在魏鶴遠那邊,她需要去解約,再把小雪球抱回來。 次日,梁雪然果不其然發起了燒,只好委托舍友幫忙從導員那邊請了假。 繼承財產并非她起初想象中那樣簡單,她還需要去一一過戶,簽各種合同。 所幸有鐘深在旁邊幫助,她才不至于手忙腳亂暈頭轉向。 但對于一個感冒的人來講,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中午魏鶴遠打電話過來,梁雪然連續掛掉三次,他終于改成發短信。 [身體不舒服?怎么請假了?] 梁雪然刪掉短信,放下筆,揉揉酸痛的手腕,若無其事地問鐘深:“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嗎?” 鐘深笑:“說來慚愧,我倒是想嘗嘗阿姨的手藝?!?/br> 這沒什么難的,梁雪然一口應承,帶他回了螢火巷。 早晨她給梁母打過一次電話,將昨天繼承遺產的事情簡略說了說,然而梁母不信,還擔憂地問她是不是發燒了怎么開始說胡話了? 確實是發燒了,但繼承遺產是真的。 梁雪然哭笑不得。 再三確認結果之后,梁母捂著臉,什么話都沒說。 這也太震撼了。 梁母問梁雪然打算怎么辦。 梁雪然想了想:“我想讓您搬到現在我住的地方去,店也關掉吧;您的心臟需要盡快安排手術,也可以休息?!?/br> 梁母心臟早就出了問題,先前去醫院診治,醫生建議做心臟搭橋手術;因為情況復雜,手術難度大,預估手術費用在三十萬左右—— 梁雪然攢夠了這筆手術費,但梁母一聽說要靜養就不同意了,擔心自己不工作后,梁雪然肩膀上的擔子會更重。 她的雪然才二十歲啊,還在讀書。 現在錢多到花不完,梁母終于點頭同意,關掉店面;簡單收拾好東西,搬到小別墅中。 搬家的時候,安嬸不知道從哪里聽到的消息,也趕過來湊熱鬧。 她那個侄子現在還在所里蹲著呢!花錢也不好使,鐵面無私,說是關一個月就真的關一個月。 本來就游手好閑的,找不到女友,現在案底也留下來了,哪里還有好姑娘肯嫁給他? 上次安嬸那么一鬧,話傳到工廠那邊去,她男人也沒臉,回來狠狠地收拾了她一頓;安嬸哭天喊地的,淚花沒抹凈,她哥哥嫂子找上門來,痛罵她一頓,指責她害的他們唯一的兒子被拘留。 安嬸恨毒了梁母和梁雪然。 想了無數次怎么整治這對母女。 現在聽說人要搬走,她不可置信,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一眼就瞧見鐘深。 還有停在旁側的豪車。 周圍的街坊鄰居知道梁母要搬走,出來了不少幫忙搬東西;也有的舍不得,畢竟梁母手藝好,開的店也是物美價廉。 安嬸眼睛紅到要滴血了:“好哇,果然你們是一伙的。梁雪然你也太不要臉了,大學還沒上完就被老男人給包、養了,年紀輕輕這么下賤——” 梁雪然冷著臉,沖上去,重重甩了安嬸一巴掌。 安嬸罵的突然,梁雪然打人打的也突然;梁母聽到安嬸的話,還沒來得及生氣,梁雪然已經打完了人,在拿紙巾擦手。 和魏鶴遠在一起久了,難免沾了點他的毛病,一瞧見安嬸臉上的粉印子,她覺著自己這個手上全是細菌病毒。 “污言穢語,你中午在廁所里吃的飯?” 梁雪然毫不客氣,先前還顧及到梁母住在這里,總不能把人逼急了,但現在馬上就要搬走了,還顧忌這些做什么? 余光瞥見周圍人的目光各異。 梁雪然何嘗不知,他們這些人心中其實和安嬸一個想法,覺著她下賤不堪,覺著是攀了鐘深高枝。 現在不教訓安嬸,這些人就會永遠議論下去,她和梁母會成這些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梁雪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在意梁母的。 她清貧一生,不該受到這樣的非議。 這一巴掌用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梁雪然手掌發麻,安嬸被一下打懵,在原地呆呆地站著,醒悟過來,瘋了一樣的要撲上來撓梁雪然的臉。 鐘深輕而易舉捏住她的手腕,無奈回頭看梁雪然:“梁小姐,我從不打女人?!?/br> “沒讓你打她,”梁雪然回了一句,走到安嬸面前,她個子高挑,看向這個女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錢是我合法得來的,不是你腦海中那樣骯臟的想法。別以為你自己骯臟,別人就和你一樣。你丈夫出軌包養小三小四小五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個周我還見安伯伯接送一個男孩上小學;上個周晚上,安伯伯值班的時候,去安嬸家的那個伯伯我怎么不認識?一連兩周換了三個人,安嬸您真是老當益壯啊?!?/br> ! 這也太太太太勁爆了吧? 街坊領居的,雖然早就聽說安嬸有點不清不白,但空口無憑,也只當笑話;梁雪然多么乖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她難道會撒謊? 這么一說,簡直就是鐵證了。 安嬸被梁雪然說的面紅耳赤,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個小妖精! 她恨不得撕爛梁雪然的嘴。 而梁雪然笑著看她氣到扭曲的面容,轉身同梁母上了車。 車門關閉,鐘深才松開安嬸的手腕,微笑著說:“十幾年前,梁友先生去世,你丈夫貪了他的撫恤金,還企圖趕孤兒寡母出去,真以為自己做的□□無縫?” 安嬸腿一軟,竟被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嚇尿了褲子。 鐘深說:“證據已經交到工廠那邊,好好珍惜你還能住在這里的時間吧?!?/br> 安嬸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周遭鄰居沒有一個上前扶她的,任由她坐在那里。 鐘深上了車,梁雪然感嘆:“沒想到你還有做保鏢的潛質?!?/br> 鐘深十分謙虛:“略懂?!?/br> 足足有一個周,魏鶴遠沒有梁雪然的絲毫消息。 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無影無蹤,梁雪然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么消失不見。 電話打過去,永遠提示關機;短信也不會回復,微信直接拉黑。 這是要造反啊。 魏鶴遠習慣了梁雪然以前的隨叫隨到溫柔可人,乍一被冷落,突然感到極大的不適。 他不喜事務超出自己掌控范圍。 財務總監有條不紊地報告著,魏鶴遠卻微微走神,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他提交的報告上。 落筆簽字的時候,力道大了些,劃破紙張。 輕微的撕裂聲。 纖維破碎,殘缺。 這種感覺……太不妙了。 能夠感受到自己在失控,因為那微小的、兩年來并未察覺的錯誤,日積月累,已經到了能夠動搖他的程度。 螞蟻啃食長堤,日子久了,漸漸都成為散沙。 秦弘光幾個人叫他晚上去打牌,放松一下,魏鶴遠直接拒絕。 他需要好好休息,或者,梁雪然。 夜色緩緩降臨,天際被抹上淡淡的灰暗色;魏鶴遠忽然發現,自從梁雪然賭氣離開之后,近一周的天氣都不好。 還未抵達公館,魏鶴遠接到戴伯的電話。 戴伯的聲音欣喜不已:“先生,梁小姐回來了?!?/br> 魏鶴遠握住手機的手驟然一緊,又慢慢松開。 他聽到自己冷靜地說:“我知道了?!?/br> 停隔一陣,忍不住又問:“她氣色怎么樣?” “很好啊,”戴伯回答,“心情也很好?!?/br> 那就好。 不聲不吭走了這么久,終于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