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她就是條賴皮蛇,沒什么臉皮,撒潑耍橫;梁母臉皮薄,最怕這樣難纏磨的。 更何況,梁母心臟不好,醫生早就囑托過,要靜養,少動怒氣。 梁雪然厭惡這種半脅迫的事情,總讓她想起陳固,止不住地反胃。 現在,周圍等著看熱鬧的人很多。 不少人覺著安嬸這么大聲勢地過來,肯定是有確切證據,不然怎么這么理直氣壯? 而他們不曾了解梁父,只以為是梁父早些年做了糊涂事,欠下這么一大筆錢;有的人開始勸解梁母:“雖然這么說不好,但欠錢的確是該還啊……” 安嬸的侄子從店里拎了把椅子坐下來,手里掂著筷筒,猛地往地上一砸,盯著梁雪然:“不還錢,我就砸了你這個店!一天不還,我就砸一次!” 梁母的淚都快掉下來。 梁雪然扶著她,一邊低頭安慰,一邊拿出手機,撥下報警號碼。 安嬸眼尖,瞧見她動作,看自己侄子;這流氓會意,飛快地走過來,就要去奪梁雪然的手機—— 一陣驚呼聲中,穿著西裝的男人擋在梁雪然面前,流氓只覺自己手腕被人死死攥住,巨大的疼痛讓他鼻歪眼斜,面目猙獰,不住地吸著冷氣。 而男人唇邊始終帶笑,金絲眼鏡折射著寒光,耐心地問:“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搶劫公私財物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還這么年輕,就想著去監獄中住了?” 流氓哪里懂什么法,他蠻橫慣了,下三流里混的小蝦米,被男人這么一說,唬的心里一驚,才有點害怕。 更害怕的是,男人掐住他的手,整個胳膊幾乎完全麻痹,動彈不得。 男人松開手,丟到一旁,他捂著手腕,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殺豬一般的嚎叫。 安嬸見侄子被人像丟小雞仔一樣丟開,尖叫一聲:“你誰???” 男人抽出紙巾,擦擦手,無視地上嚎叫翻滾的人,越過他拋入垃圾桶中。 扶下金絲眼鏡,他文質彬彬自我介紹:“我是梁小姐的律師,鐘深?!?/br> 梁雪然:??? 她哪里來的律師? 作者有話要說: 滴,律師上線。 第10章 十座冰山(小修) 不同于梁雪然的錯愕,安嬸耍上賴皮,絲毫不顧周圍這么多人,說出的話污穢不堪:“什么律師,哼,我看也不過是個姘頭罷了?!?/br> 鐘深輕輕扶了扶眼鏡,微笑:“請注意自己的言詞,您對梁小姐進行侮辱、誹謗,梁小姐有權以侵犯名譽權起訴你?!?/br> 安嬸哪里懂什么法,但鐘深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嘀咕:“神氣什么,不就多讀了幾年書么?” 她有些不服氣,擰著眉,嘴唇一開一合,想再罵點,又沒有膽量。 還真的有點怕這個所謂的鐘深去告她。 鐘深說:“你說委托人的父親曾經簽下欠條,現在能否讓我仔細看看?” 安嬸不肯給,警惕極了:“你萬一撕了怎么辦?” “我是一名律師,當著周圍這么多人的面,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鐘深說話時不疾不徐,語調平和,始終帶著微笑。 安嬸被他鎮住了。 猶豫片刻,她把那紙條遞給鐘深,叮囑:“那你可別給我弄壞了啊?!?/br> “放心?!?/br> 梁雪然站在梁母身邊,皺眉。 她不知道鐘深能看出個什么來。 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梁雪然確認自己不曾請過什么律師。 梁雪然疑心這人也是安嬸弄來的陷阱。 轉念一想,算了,她那個智商,弄不出來這些。 鐘深凝望一陣,將紙條奉還:“按照這落款日期來看,已經過了十多年;這紙條仿舊工藝做的不錯,只是有點令我很迷惑——這么久了,字跡只洇了這么點嗎?這種造假技術,也就只能?;2涣私獾娜??!?/br> 安嬸險些跳起來:“你說什么呢?這是我從我男人日記里翻出來的!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要賬,我現在替他要——” “這世界上還有安叔叔不好意思的事?”梁雪然咬牙笑,“我父親去世的那年,我剛上初中,安叔叔帶著一群人要把我和mama趕出去房子,說什么我父親去世,沒有兒子,這剛分下來的房子該還給廠里,不能便宜了我們。要不是秦伯伯趕過來,我和mama就凍死在外面了!你說這樣的人,如果我爸爸欠了錢,他會不好意思要?” 她情緒激動,梁母眼淚不住地掉;拍著梁雪然的后背,輕聲叫著“然然”。 冷不丁地被揭了舊事,安嬸尷尬地站著,只是捏著那張紙條:“反正這東西是真的,你們倆別想著串通好欺負我一個老婆子——” 圍觀群眾聽清前因后果,搖頭。 鄙夷地看著安嬸,指指點點。 現在明白了,是這人仗著人家孤兒寡母的過來鬧事??!這安的什么心啊,真臟。 可別昧著良心說話了,欺負你?明明是你欺負人家吧! 正僵持著,警車響起,安嬸的侄子臉色一變——剛剛那么一打岔,梁雪然根本沒時間報警??? 哪里還管的上這么多,他和一起來的幾個人拔腿四散而跑,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被按倒在地。 安嬸見勢不好,剛打算腳底抹油開溜,被警察叫住,悻悻然停下。 她再不懂法,也知道現在不能跑。 一跑才真完了。 配合警察做筆錄,取證,梁雪然這才知道,原來是鐘深報了警。 回到店里,梁雪然扶著疲憊的梁母剛坐下,鐘深便跟了上來。 梁雪然眼皮微微一跳,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律師”仍舊抱有警惕:“我沒請你?!?/br> 鐘深笑:“只是處理業務,湊巧經過;看不慣那人蠻橫,過來說幾句公道話而已?!?/br> 梁母毫不設防,對她而言,今天鐘深出面幫了不少忙;她十分感激,讓梁雪然去泡茶。 鐘深端過來杯子細嘗,姿態優雅;明明是價格低廉的市場貨,他這一番動作下來,卻像是在品嘗什么珍稀名貴。 ……有點令她聯想起魏鶴遠。 那人就是這樣,舉手投足間皆是清貴氣;只是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跑來這邊喝茶,說不定連坐都不肯坐。 梁雪然注意到鐘深無名指上的淺淺白痕,繞了一圈,像是長時間佩戴戒指后又取下。 鐘深臨走前,留下自己的名片,笑:“梁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br> 他意味深長:“順利的話,我們很快會再見面?!?/br> 梁雪然希望自己不要見到他。 畢竟真到請律師的那一步,意味著她又遇到麻煩。 名片上印著律師事務所的名稱和地址,并不在華城,而是千里之遙的明京。 這還真的是個律師。 也不知道是為了處理什么,千里迢迢地跑過來。 送走鐘深,梁雪然和mama一起把被弄亂的桌子收拾好;梁雪然咬牙:“mama,那人經常過來欺負你們?” 梁母嘆氣:“也不經常,偶爾會早上過來,或者晚上。說不上欺負,就是一人點碗粥就在那坐著,占一大張桌子,怪嚇人的?!?/br> 她直起腰來,背過手輕輕地錘,笑:“沒事,這下被警察帶走,估計能安分一段時間?!?/br> 梁雪然點頭。 她并沒有梁母那么樂觀。 像這群小流氓,估計關上兩三個周就能放出來,到時候他要是懷恨在心,過來尋仇,怎么辦? 還有安嬸這一家子,蛇鼠一窩,沒個好東西。 得早點做打算。 梁雪然想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她想攢夠梁母安心養病,想要讓母親不再這么辛苦的開店。 她需要錢。 而她現在最大的經濟來源,是魏鶴遠。 梁雪然離開螢火巷的時候,在一個紙箱子里發現了只白色的小奶貓。 瞧上去剛出生一個多月,瘦瘦的,弱聲弱氣地咪咪叫,毛發也被粘在一起,狀況并不好。 要是沒人救助,只怕撐不過今天晚上。 梁雪然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小東西抱在懷中。 她沒有魏鶴遠那樣的潔癖,哪怕被小貓爪子上的泥土弄臟衣袖也并不在意。 梁母對貓的毛發過敏,一靠近就會不住地打噴嚏,沒辦法留在螢火巷。 學校中禁止養寵物,宿舍里的方薇身體不好,呼吸本來就不順暢,肯定也不能養。 送小奶貓去寵物醫院進行檢查,在醫生的建議下,添置不少必需品;梁雪然思來想去,只能把小家伙帶回公館了。 公館那么大,偷偷放在一個房間中養著,魏鶴遠應該不會發現。 戴伯幫忙保守住這秘密。 接到貓之后第一天,梁雪然偷偷摸摸地抽時間去吸一陣貓,摸頭撓背,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后,再去見魏鶴遠。 百密一疏,魏鶴遠仍舊敏銳地自她發梢上發現一根白色毛發。 他順手拿下來,仔細看:“這是什么?” 梁雪然面不改色地撒謊:“白頭發?!?/br> 魏鶴遠說:“好端端的怎么會長白頭發?” “近期學習壓力大,您需求量也大,”梁雪然謹慎回答,“供不應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