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
不過這種想法也就只出現一瞬,畢竟在部落其他獸人眼中,申屠川只是個連尾巴和耳朵都無法藏起來的半成品,不會有哪個女獸人會看上他的……沒想到自己的安全感,有一天竟然要靠別人看不上申屠川才能得來,季聽微微有些心酸。 至于他說不跟自己結為伴侶的事,季聽倒沒怎么放在心上。特殊時期如果沒有得到紓解,那么就會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且讓他越來越不舒服,好不容易熬過去,下一次又會很快到來。 這也是為什么,原文中的男配被欺負了一輩子都沒想過報復,卻在開始特殊時期后一段時間突然爆發,無非就是心靈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逼瘋了他,他才想到對欺負自己的人痛下殺手。 季聽又是一聲嘆息,隨便弄了點吃的解決了午餐,便開始等著申屠川回來。她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可直到天色晚了下來還沒見到他。 季聽有些著急了,便打算出門找他,結果剛一開門申屠川就帶著一身寒氣回來了。她嚇了一跳,看清楚門前的黑影是他后忙問:“你一整天去哪了?” “沒事,我出去走走?!鄙晖来囍樀?。 季聽皺了皺眉頭,還打算再問,他就直接進屋了,還主動開口道:“我餓了?!?/br> 季聽一聽忙把給他留的吃的拿出來,盛了滿滿一大碗給他:“快點吃吧,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嗎?” “嗯,沒吃?!鄙晖来ㄕf完,就開始狼吞虎咽。 季聽看得心疼,等他吃完了才說他:“餓了為什么不回來?你還沒告訴我,今天一整天都去哪了?” “我就是出去靜靜?!鄙晖来ǚ笱艿?。 季聽再問,他卻是一個字都不肯多說了,而且吃完飯就去抱了一堆稻草,鋪在了離床最遠的地方。季聽冷艷看著他做完這一切躺在那里,輕哼一聲后便回去睡覺了。 她倒要看看他能撐多久。 ……然而申屠川比她想撐得要久,而且除了第一天有點特殊時期的樣子,之后就完全正常了。 難道他就一天特殊時期?季聽剛冒出這個疑問,就瞬間否定了,他身體好好的,怎么可能就一天,肯定是用了某種她不知道的方法。 她仔細回憶一下他這幾天的行為,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這幾天他經常出去,雖然每次都出去不久,但一天能出去個七八次,且每次回來都帶著一身寒氣,這顯然不對勁。 為了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季聽決定偷偷跟著他一趟。 可惜她剛做完這個決定,申屠川就不出去了。 又是一天早晨,季聽還沒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正切烤rou的申屠川,小聲嘟囔一句:“你怎么醒這么早?” “睡不著了,就醒了?!鄙晖来ɑ卮鹚?。 季聽坐了起來,半晌才徹底清醒:“今天是不是又降溫了?” “嗯,又冷了點?!鄙晖来聪蛩?。 季聽皺了皺眉:“你今天晚上別睡地上了,太冷了?!?/br> “沒事,我皮毛厚實,不覺得冷?!鄙晖来▌e開臉,耳朵飛快的動著。 季聽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謊,可惜不管她怎么勸,他就是不肯往炕上來了。她無奈的走到申屠川身邊,剛一抬手想拍拍他,申屠川就飛速躲開了。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突兀,申屠川尷尬的扯了扯唇角,半晌說出一句:“吃飯了?!?/br> 季聽默默點了點頭,跟著他一同坐在了桌子前,兩個人第一次這么沉默的吃完一頓飯。然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仿佛從這個清早起,兩個人的關系就沒那么親密了,這讓季聽很苦惱,本以為是兩個人增近感情的機會,沒想到最后他們反而疏遠了。 這種僵硬的氣氛一直持續,直到某天晚上,屋里突然傳出一聲重物撞桌子的巨大聲響,一下子驚醒了季聽。 季聽猛地坐了起來:“怎么了怎么……” 話沒說完,她的眼睛就漸漸睜大,瞳孔中倒映出一只巨大的狼在地上痛苦翻滾的畫面。此刻地上已經散落了許多東西,顯然是在她還睡著的時候就掉落的。 狼還在地上打滾,皮毛上沾了一層土,看起來很是狼狽,他似乎沒有察覺到季聽醒來,雖然呲牙咧嘴的很是恐怖,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季聽緊張的到他身邊蹲下,低聲叫他的名字:“小川,小川,你怎么了?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說著話,就伸手抓住了狼爪,申屠川爪子被抓住的瞬間渾身一僵,接著一雙泛著幽光的眼睛刷的看向季聽。 季聽還在叫著他的名字,并未發現他的異常,所以被他一爪子拍在地上的時候,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肩膀狠狠撞在了地上,季聽痛呼一聲,表情微微扭曲,不等她緩一緩,狼就欺了過來,爪子勾住她身上的獸皮,直接把她掀翻了。季聽趴在地上,心里噌的一下出現危機感,忙大聲叫他:“不行!我會死的,絕對不行!”哪怕知道眼前這個是申屠川,她也接受不了。 申屠川看到她抗拒的眼神愣了一下,突然升起巨大的煩躁,雖然心里知道不能這么傷害她,可身體卻不聽話,按著她一點都不舍得放開。掙扎許久,他對著季聽的后腦勺吼了起來。 獸人一族的原型要比普通野獸大上許多,即便申屠川這種在獸人里體格算小的,他的原型對于季聽來說,也是非常巨大的存在,至少當他對著她吼叫時,狼嘴張得比她的臉還大,泛著幽光的白色牙齒露在外面,稍微往下一點就能輕易咬碎她的頭骨。 哪怕清楚的感覺到巨獸的氣息,季聽卻神奇的并不感到害怕,緩過來勁后還在輕聲道:“要不、要不你化成人形好不好?這樣不行的?!?/br> 她的聲音始終溫柔,仿佛并不在意他對自己的傷害,申屠川的理智回歸一瞬,怒吼一聲轉身撞開了房門,朝著山林深處跑去。季聽心里一驚,急忙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跟了過去。 一狼一人在漆黑的夜一前一后的跑,中間的距離越拉越大。季聽焦急的喊著他的名字,他卻始終不肯回頭。 季聽咬牙在后面追著,平時走路都容易摔的山地,這次她跑起來竟然飛快,只可惜到底跟申屠川不能比,所以很快就跟丟了。她沒有立刻回去,而是沿著申屠川跑過的痕跡往前找,漸漸的開始聽到了溪流的聲音。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刻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小溪前,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某人。一瞬間,她就明白了申屠川之前是如何度過特殊時期的了。 “你瘋了?!大冷天的是想凍死在這里嗎?”季聽終于控制不住脾氣了,一臉惱火的沖到了小溪前。 山間的溪水向來冰冷刺骨,這人還是以人形泡在里面,長久下去很難不落下病根。 申屠川嘴唇發白,耳朵凍得飛了起來,眼神卻清明了不少:“等、等一下就上去?!彼f完才發現自己聲音抖得厲害。 “你現在就給我上來,一秒鐘都不準多待!”季聽板著臉說完,便上手去抓他的胳膊,碰觸到的地方都是一片冰涼,這叫她更加氣惱。 申屠川看了眼她的臉色,躲開她的手道:“再一下就好了,我也能回去睡個好覺了?!?/br> “我數三個數,要么你上來,要么我下去,”季聽見他不配合,干脆也不說廢話了,簡單直接的開口,“一、二、三……” 申屠川見季聽要跳,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溪水被他帶得嘩啦一聲,季聽往后退了一步,還沒等看清他已經變回了獸型:“回去吧?!?/br> “……你冷靜下來了?”季聽死死盯著他。 申屠川甩了甩皮毛上的水:“都這樣了,再不冷靜下來就是牲口了?!?/br> ……你以為你跟牲口有什么區別嗎?季聽直接氣笑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剛才還能飛快跑的山地,季聽突然又不會走了,幾次踩到小碎石子都差點摔倒,申屠川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每次她腳下不穩就沖過去,結果季聽一直當他是空氣,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申屠川越來越不安,尾巴不斷的甩動,耳朵也漸漸變成了飛機耳,他試著跟季聽搭話,然而什么回應都沒得到。 一直到了家里,季聽才跟他說第一句話:“變成人形吧,把自己擦干?!?/br> “哦哦,好?!鄙晖来櫜簧习翄闪?,忙點頭應了一聲,等她轉過身去后開始清理自己,沒有多久,他便小心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季聽的肩膀,“我好了?!?/br> 季聽平靜的扭過頭來,和他對視半晌后目光落在他的飛機耳上,輕輕嘆了聲氣:“就這么排斥我嗎?” “沒有……”申屠川面露尷尬,有些不自在的轉移話題,“馬上就該天亮了,要、要不我們休息吧?!?/br> 季聽見他還想蒙混過去,干脆就直說了:“申屠川,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打算和我說實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鄙晖来ǖ念^不肯抬起來。 季聽面無表情:“不用裝了,早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就知道了?!?/br> 血液仿佛都集中在臉上了,申屠川的臉紅得仿佛喝醉了一樣,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心思問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一心只想該如何圓過去。 季聽凝眉看著他,半晌說了一句:“我以為你當初讓我留下,是因為喜歡我,想和我過一輩子,看來是我想多了?!?/br> 明明之前表現得已經像在跟她談戀愛了,可一談到結婚,他就這副逃避的樣子,如果不是了解他的為人,恐怕她都要以為他是渣男了……等一下,難道是對父母的婚姻有陰影,所以才不肯和她結為伴侶的? 季聽沉默一瞬,試探:“你不愿跟我結為伴侶,是因為父母嗎?” “……跟他們有什么關系?”申屠川一臉疑惑。 季聽見不是心理陰影,頓時放心不少,同時又忍不住問:“那為什么不肯娶我?不喜歡我嗎?” “我……喜歡的,”申屠川有些艱難的回答,接著頭更低了些,“可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不用非得結為伴侶?!?/br> 季聽:“……”這是什么狗屁渣男語錄??! 申屠川意識到自己說完氣氛好像更糟了后,慌慌張張的繼續解釋:“我不是要娶別人,我我誰都不會娶的,我就照顧你,我們搭伙過一輩……” “算了,”季聽看了他許久,最后嘆了聲氣道,“我明白了,休息吧?!?/br> 申屠川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無力的點了點頭。 季聽主動走到稻草堆旁邊,申屠川忙道:“我睡那里就行?!?/br> “明天吧,你現在剛泡過冷水,如果不多暖暖,明天會生病的,”季聽抿唇,“過幾天就要集體狩獵了,我還等著你給我弄件厚毛料呢,你現在可不能生病?!?/br> “那把獸皮給你,我現在已經擦干了,待會兒變回獸型睡就好?!鄙晖来ㄕf著,把炕上的獸皮給她搬了過去。 季聽也沒有拒絕,伸了伸懶腰便去睡了。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兩個人都沒什么困意,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申屠川心底一直煩躁不安,總覺得季聽的反應不對勁。 片刻之后,他小心開口:“睡著了嗎?” “嗯?!?/br> 申屠川張了張嘴,半晌嘟囔一句:“睡著了怎么會回答我,你才沒有睡?!?/br> 雖然有點生他的氣,但聽到這么可愛的話,季聽還是忍不住嘴角輕揚,笑了一下后才覺得自己這樣太沒出息,又趕緊繃起臉。 “我不是嫌棄你……我、我只是覺得,你可能不太清楚結為伴侶的后果,”申屠川說完頓了一下,許久之后才繼續道,“狼的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如果我們做了伴侶,那么即便有一天你看清了我的無能、丑陋、狼狽,我也不會放你走,到時候最痛苦的還是你?!?/br> 說完他頓了一下:“但是如果像現在一樣生活就沒事了,你如果有一天后悔了,想要走,我可以讓你離開,因為我不是你的伴侶,沒有資格留下你?!?/br> 季聽安靜的聽著他說話,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只想起來去抱抱他,然而她不能這么做。他的自卑與警惕已經深入骨髓,不和她結為伴侶,何嘗不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因為擔心她會走,所以選擇不開始,這樣即便有一天她真的走了,他也不至于太傷心。說到底,還是她做得不夠好,沒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她睜著眼睛許久,一直到床那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季聽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來,再看申屠川還正在睡,便沒有吵醒他,獨自坐著發了會兒呆后便出門去了。 申屠川醒來后沒見到人,臉色當即變了,他瘋了一樣跑出去找人,正在洗獸皮的季聽疑惑的回頭,看到他臉上未消的余驚后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沒……”申屠川臉上浮現一絲尷尬。 季聽走過來捏捏他的耳朵:“不會是以為我走了吧?” 申屠川沒有說話,尾巴卻暴露了他的內心。季聽笑了起來:“昨天看到你傷害自己的身體,確實有點生氣,但也不至于走了,我答應過你的,不會離開?!?/br> “我才不擔心……”申屠川底氣不足的嘟囔一句。 季聽早就習慣了他的口是心非,因此也沒有多說,只是笑著牽住了他的手,半晌小心道:“不如再請人幫忙建一間屋子吧?!?/br> “你要干什么?”申屠川警惕的看著她。 季聽嘆了聲氣:“經過這段時間的事,你應該也不愿意跟我一起睡在床上了吧,馬上冬天就要到了,你總不能一直在地上睡?!?/br> “我喜歡在地上睡?!鄙晖来⒖痰?。 季聽無奈:“地上涼,就算你喜歡,我也不同意,就這樣決定吧,直接和現在這間建在一起,我們只隔一道墻?!?/br> 其實她也可以選擇趁他自制力不強的時候,直接和他有了夫妻之實,到時候即便他不愿意,也肯定會跟自己結為伴侶了。但想到最后,到底舍不得強迫他,所以她選擇循序漸進,而循序漸進的第一步,就是分房睡,畢竟他一直睡地上也不是長久之計。 申屠川心里十分不情愿,但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沖動時竟然把她扒拉到地上,只能勉強答應下來。雖然答應了,可只要一想到以后不能在一個房間里,他就特別痛恨自己的身體。 為什么獸人一定要經歷這種尷尬的時期呢?就不能永遠沒有這種反應嗎?他又不需要繁衍后代,為什么要給他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