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她回頭,驚訝地看著來人:“九叔,你怎么過來了?” 發現要下雨后,霍長淵和程元璟都立刻起身來找程瑜瑾。只不過程元璟選了另一條路,正好和程瑜瑾錯過,現在才繞過來。 程元璟隔著很遠就看到了程瑜瑾,緊接著,他看到程瑜瑾身邊快步走來一個男子,對她噓寒問暖,還試圖為她披上自己的衣物。 程元璟的眼神比外面的潑天雨幕還要涼。他的眼神和霍長淵對上,兩人誰都不說話,一觸即分。 這個功夫程元璟已經走近了,程瑜瑾正要說話,程元璟已經伸手探了探她的臉頰:“這么涼,被雨淋到了?” 霍長淵看到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怎么敢!程瑜瑾最煩別人碰她,她竟然沒躲開? 程瑜瑾其實是有些不習慣的,但是程元璟的神態自然而然,不帶任何親狎意味,仿佛只是單純地試一試她臉上的溫度。太子殿下這樣坦然,程瑜瑾也不好太咋咋呼呼的,于是說:“沒被淋到多少,只是頭發看起來明顯?!?/br> 程元璟點頭,放下手,十分自然地解下自己外衣,披在程瑜瑾身上。程瑜瑾這回是真的沒法淡定了,她嚇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九叔?” 程瑜瑾剛才一瞬間差點失口喊成“殿下”,幸好后面反應及時,硬是改過來。然而僅是程元璟解衣服給她就已經足夠驚悚了,她想躲卻被程元璟按住肩膀,程元璟的聲音懸在她頭頂,低沉又清越:“別動?!?/br> 程瑜瑾便果真不敢動了。劉義等人在后面看到,心里“嘖”了一聲,都默默轉開眼睛。 英雄難過美人關,殿下也是要娶妻的,很正常。 程瑜瑾僵硬著脖子,感受到程元璟冰涼的手指在她脖頸處穿梭,為她系好扣子,理好衣襟。因為程元璟的身形比她高大許多,衣袖寬大,衣擺更是拖到地上,程元璟又俯了身,為她將衣袖一截截卷好,打理的整整齊齊。 這個過程中,程元璟的呼吸就撲在不遠處,他們靠的這樣近,程瑜瑾都能聞到程元璟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很輕,又有些氤氳的苦味。 不知道這是什么香,以后能不能靠這個投其所好發家致富……當然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這位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程瑜瑾全程僵硬不敢動,從耳朵到脖頸,都泛上淡淡的紅。程元璟將程瑜瑾打理滿意后,終于直起身,將她粘在臉頰上的濕發撥開,道:“好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不要著涼?!?/br> 程瑜瑾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嗯?!?/br> 程元璟滿意地拍了拍她的頭,程瑜瑾將頭發打理的很好,摸上去如上好的綢緞,光滑柔順,隱有余香。程元璟私心里很不想放開,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手指悄悄流連了一會,便一派光風霽月地收回手。 霍長淵在一旁看著快要慪吐血了,程瑜瑾厭惡地拍開他的手,冷冰冰地說“男女授受不親”,還不肯接他的衣服,結果一轉身,便換上了程元璟的衣服,還任由程元璟為她扣扣子? 這一切甚至都當著霍長淵的面,程瑜瑾拒絕他的話音都沒散。 霍長淵氣得不輕,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程瑜瑾一直冷冰冰的便罷了,可是她對他不假辭色,冷若冰霜,卻對程元璟溫柔乖巧,前后差距不過幾秒?;糸L淵怎么能接受這種明晃晃的區別對待。 霍長淵臉色沉的要滴出水來,這時候程瑜墨看到外面下雨,急急忙忙帶著雨具來尋人。她一路一邊喊著“侯爺、大弟二弟”,一邊順著回廊往花園深處走。她跨過一道月亮門,突然隔著重重疊疊的隔窗看到了霍長淵,程瑜墨大喜過望,不顧外面的雨水,提著裙子便朝霍長淵跑來。 “侯爺!” 程瑜墨飛快地跑到回廊上,后面的丫鬟們一疊聲喚著:“二姑奶奶小心雨!” 程瑜墨不管不顧,跑進避雨處才發現這里氣氛不太對,程瑜瑾和程元璟站在一處,程瑜瑾身上還披著一身不合宜的外衣,一看就是男子樣式。而霍長淵站在另一邊,臉色黑沉,涇渭分明,陣營明顯。 程瑜墨不太懂這些人怎么了,為什么站位明顯分成兩個陣營。她抹了把臉上的水,歡歡喜喜地撲向霍長淵:“侯爺!” 霍長淵接住程瑜墨,但是表情并沒有好轉,眼睛還是冷冷盯著另一方。程瑜瑾見程瑜墨來了,更沒耐心和他們耗下去。 顯然程元璟也是這樣的意思,他握著程瑜瑾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說:“既然侯夫人已經尋過來,我們便不打擾你們夫妻團聚。她還急著回去換衣服,先走一步?!?/br> 這話正合程瑜瑾之意,她朝前走了兩步,發現后面人沒有跟上來,奇怪地回頭:“九叔?” 程元璟還站在原地,目光冷冰冰地盯著霍長淵。 “侯夫人身上也濕了,靖勇侯的外衣正好留給侯夫人。以后靖勇侯說話處事之時認清對象,不要再做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br> 程元璟的話雖然模糊,可是在場中人,唯有后趕來的程瑜墨不明所以。程元璟近乎是明示霍長淵,以后不要再碰程瑜瑾。 霍長淵沉著臉,道:“本侯辦事,自有分寸?!?/br> “你最好有分寸?!背淘Z最后冷冷瞥了霍長淵一眼,轉身走向程瑜瑾。原本含冰帶峭的眉眼,在看到她時一寸寸融化,變成淡淡的笑意:“走吧?!?/br> 第66章 宮闈 程瑜墨回門宴結束后, 宜春侯府今年內最大的一樁慶典便辦完了。程家眾人身上都帶著孝,程瑜墨出嫁后已經是霍家人,出入不忌, 但是程家卻不行。 慶??ぶ鞯热硕夹诵乃? 老老實實待在侯府里,為程老侯爺守孝。 一轉眼便進了十一月,天氣變得又冷又硬,出門便呵白氣。程瑜瑾脖子上套了毛絨絨的圍脖, 穿著一身銀粉色夾絨襖裙,去給程老夫人例行請安。 她這幾個月來待在家里足不出戶,修身養性, 倒十分平靜。琳瑯閣和云衣坊的生意漸上正軌, 每月月底給程瑜瑾送來賬冊,程瑜瑾根據賬本和銷售情況, 準備第二個月的新花樣。等她準備好了,便送到程元璟院里,讓劉義幫她捎出去。 因為知道自己外部力量弱, 所以程瑜瑾格外注意和程元璟院里的小廝打好關系。他們成日在外面跑, 見多識廣,消息靈通,而程瑜瑾待在內宅, 足不出戶, 外面發生什么事她都是最后一個知道。拉攏這些小人物,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只可惜程元璟勢必要離開,這些人她用也用不久, 所以最后這一段時間更要利用好。 這幾個月,云衣坊和琳瑯閣也逐漸打開名聲, 在女眷中傳出口碑來。最開始是云衣坊,云衣坊畢竟坐落在最繁華的大街上,住在附近的女眷偶然發現,圖新鮮試了云衣坊的新樣子,后來發現云衣坊的裁剪十分巧妙,一樣的布料,別家布莊就是穿不出云衣坊的俏麗勁。而云衣坊而每個月定期推出新款式,女客們一傳十十傳百,回頭客越來越多,云衣坊的名聲也從中端富戶官家圈子,擴散到程瑜瑾所在的高門勛貴圈里。 而琳瑯閣要比云衣坊慢一點,畢竟衣服一季度一換,首飾卻可以長久使用。然而女人的愛美無可阻擋,有女眷戴了琳瑯閣的首飾出門做客,一來二去,知道琳瑯閣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程瑜瑾每個月月底看到賬冊,都覺得十分滿意。 她沒有了錢財等后顧之憂,便一心解決自己婚姻上的問題。她的夫婿目標林清遠,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或許,并不是林清遠這么長都沒有來過宜春侯府,而是程瑜瑾再也不曾遇到過。程瑜瑾這段時間借著借書的理由,頻繁往程元璟院里跑,然而她往返了怎么多次,愣是沒有一次偶遇林清遠。 程瑜瑾覺得不明白,按道理這是不可能的,她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算好了,特意挑在林清遠常來拜訪程元璟的時段。為什么,竟然一次都沒見到他呢? 程瑜瑾并沒有往程元璟身上想。劉義等人都是在內廷里討生活的人,專職討好主子,這一套安排人的功夫最是流利。若是他們不想讓兩人遇到,即便是同一時間對面走過,他們也有辦法讓兩人岔開。 平靜又規律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失去時間感,程瑜瑾的計劃久久沒有推動,她本來是應該著急的,可是或許是因為現在的狀態太過平靜安逸,她竟然覺得,就這樣也未嘗不好。她每日上午請安,中午小憩一會,便去程元璟屋里看書,隨便守株待林清遠。晚上如果看不完,她往往帶著書回來看,一來二往的,兩邊都成了她的落腳點。 程瑜瑾換了毛茸茸的冬裝,她一進院子,屋里的丫鬟就看見了。丫鬟連忙出來給她挑簾子,歡歡喜喜道:“大姑娘來了!” 程瑜墨已經出嫁,每日會來程老夫人這里的,只剩下程瑜瑾。漸漸的,已經成為壽安堂丫鬟的盼頭,仿佛大姑娘來了,新的一天才正式開始。 程瑜瑾對著丫鬟點頭笑了笑,問:“祖母呢?” “老夫人在里面呢。老太太剛說今天沒胃口,可巧大姑娘就來了。老夫人最喜歡大姑娘,有大姑娘看著,興許胃口就好了?!?/br> “哦,祖母胃口不好?”程瑜瑾朝上房掃了一眼,說,“我去看看祖母。多虧了你提醒我,連翹,給這位jiejie準備些早茶錢?!?/br> 連翹會意,上前給丫鬟塞了顆碎銀錁子。丫鬟笑,推辭道:“這怎么好意思?!?/br> “祖母這里離不了人,多虧了jiejie替我看著呢。這是我的一些心意,jiejie拿去喝杯熱茶,就當讓我求個安心,可好?” 丫鬟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了。所以說壽安堂的丫鬟都很喜歡程瑜瑾,大姑娘每天都能讓人眼前一亮不說,出手還十分闊綽。只要她們嘴甜手腳勤快,每天都能得到程瑜瑾的賞。 這樣一來,丫鬟們更喜歡替程瑜瑾跑腿,壽安堂有什么事,她們也爭著搶著告訴程瑜瑾,就為了得到頭一份賞賜。 程瑜瑾看丫鬟眼神亮晶晶地收起碎銀子,她也笑的更加柔和。她如今每個月進項頗豐,云衣坊和琳瑯閣每個月都能給她帶來巨額利潤,她吃住都在宜春侯府,最近因為守孝,也不需要出門應酬,幾乎說得上只進不出,這些碎銀子在她眼里,都不算錢。 然而就是這樣一些小錢,卻能讓程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更喜歡她,程瑜瑾想要做什么事,也能事半功倍。彼此都高興,何樂而不為。 就比如現在,程瑜瑾才打了個照面,就知道程老夫人剛剛起床,胃口不好。一大清早就不想吃東西,可見昨夜的睡眠說不上愉快,程瑜瑾心里有數,已經知道一會該說什么了。 程瑜瑾走進屋子,先是在抱廈里解開披風、脖套,換上室內走動的軟底鞋,然而才往西間走去。和侯府其他燒炭火的屋子不同,程老夫人這里鋪了地龍,一入秋就燒起來了。溫暖干燥的空氣在地下循環,連地板都是溫熱的,踩在上面十分舒服,人走在屋里,直接穿春夏季的單衣就行。 程老夫人屋里溫暖如春,其他人就沒有這份舒坦了。其他院子里,包括程瑜瑾屋里都是燒炭火,即便用了最好的炭,不必顧忌炭火不夠,也終究不如程老夫人這種大規模的地龍。至少程瑜瑾在自己屋里,就不敢穿單衣。 她卸下厚重衣服,頓時一身輕便。程瑜瑾由衷感嘆,當家老夫人真是舒服。一個女子年輕時在娘家侍奉長輩,出嫁后伺候婆婆,等好容易資歷熬起來了,又要為兒女cao心,她一輩子真正享受的日子,恐怕只有在當老太君的時候了吧。 像程老夫人這樣,萬事不管,可是全府錢權還攥在她手中,兩個兒子兒媳都要小心討好她,每日還有年輕的孫女丫鬟在自己面前逗趣,多么舒心。程瑜瑾的目標,便是成為未來的程老夫人。 然而這一切全都是基于程元賢、程元翰是程老夫人親生,并且程元賢即將成為侯府下一任繼承者的份上。這兩個條件但凡缺一,程老夫人就不能過的這樣愉快。 所以,幸福的晚年,根源還是在于親生兒子要掌權。程瑜瑾踩在壽安堂暖融融的地板上,嫁入高門,實現階級飛躍,過上舒心晚年生活的想法更堅定了。 程瑜瑾走到最里間,果然,程老夫人歪在羅漢床上,額頭上箍著護額,上面綴了一顆蠶豆大的祖母綠。屋子里面光線暗暗的,程老夫人也沒精打采,靠在軟枕上,由丫鬟給她捶腿。 程瑜瑾走進來,看到情況,自然笑道:“祖母,日安?!?/br> 程老夫人沒什么精神地點點頭,程瑜瑾見到,不動聲色地走到羅漢床邊,接過丫鬟手里的活,悠然給程老夫人倒了杯熱茶:“祖母,聽丫鬟說您今日胃口不好?孫女今兒起晚了,出門的時候沒來得及吃飯,正打算來祖母這里蹭飯吃呢。祖母,您能不能通融一回,好歹讓孫女蹭一蹭您小廚房的手藝?” 程老夫人被說的笑了,一大清早見到年輕漂亮的姑娘誰都開心,程老夫人的眉頭不知不覺舒展開,說:“既然你還沒吃飯,那就先擺飯吧?!?/br> 丫鬟們見程瑜瑾兩句話就說服程老夫人用飯,不由都投來又感激又欽佩的目光。她們剛才勸了許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程老夫人反應淡淡,后面甚至不耐煩聽了。大姑娘一來,才兩句話就說通了。 果然,還是大姑娘有辦法。 府里克扣誰都不敢克扣程老夫人,程老夫人的早飯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小廚房溫著,聽到程老夫人終于傳飯,丫鬟婆子忙不迭送過來。叮叮當當的杯盞擺滿了一桌子,程老夫人的菜色最好,連早膳都如此豐盛,粥、點心、小菜應有盡有,倒最后幾乎都放不下了。 程瑜瑾心里嘆氣,越發覺得有錢真好,有權勢更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達到程老夫人的層次呢。 程瑜瑾是孫女不是兒媳,此刻能坐下一起用飯。她早上是真沒吃飯,她舉起筷子,瞅著程老夫人眼色給她夾菜,全程又是勸飯又是試菜,程老夫人沒吃多少,程瑜瑾倒把自己試飽了。 然而程老夫人年紀大,胃口本來就不好,今日的用量已經達到往常平均值了。壽安堂的丫鬟看程瑜瑾宛如在看救世菩薩,程瑜瑾觀察程老夫人吃得差不多了,自己也適時放下筷子:“祖母,孫女伺候你喝盞熱茶?” 程老夫人點頭,程瑜瑾從丫鬟手中接過茶,遞給程老夫人。說是程瑜瑾伺候,其實她就是過個手罷了,真正需要她干活的地方,少之又少。 程老夫人換到外面的羅漢床上用茶,丫鬟們見機將盤盞撤下去。程老夫人喝完后,慶??ぶ饕猜朴苼砹?。 慶??ぶ鱽斫o程老夫人請安就是點個卯,沒人指望她做更多。往常程老夫人和大兒媳做個面子情,隨便問兩句,便直接放她回去了。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程老夫人竟然留慶??ぶ飨聛?,多問了幾句:“寶哥兒最近可好?前幾天降溫,天又冷又干,最容易得風寒,寶哥兒那里的人警醒嗎?” “母親放心,我已經敲打過好幾次了,她們每天夜里起來三次,專門給寶兒蓋被子,不會有事的?!睉c??ぶ骺煅钥煺Z地回道。 對于她自己的兒子,慶福確實上心。程老夫人點點頭,轉而說起另一件不著頭腦的事:“前幾日那陣變溫,病倒了不少人,聽說宮里皇后娘娘也感染了風寒,連著幾日都不見好。太后娘娘擔心皇后,就去給皇后求了個平安符,沒想到果真皇后就好起來了。太后娘娘十分高興,說是要去和菩薩還愿呢?!?/br> “哦?”慶??ぶ饕搀@訝地挑起眉。宮里的事和他們這樣的人家委實扯不上干系,只不過程家畢竟是侯府,幾代人經營下來多少積累下一些人脈。就比如宮里娘娘們的動向,慶福這個郡主都不知道,反倒是年老體衰、看似成日困在侯府里的程老夫人,能最先得到消息。 程瑜瑾吃完飯后沒著急走,也跟在程老夫人這里刷名聲,沒想到聽到這樣一樁消息。程老夫人但凡說出來,就絕對不是隨便說著玩玩,這背后一定有什么含義。 程瑜瑾原來并不怎么關心宮里的事,那些貴人離她太遠了,她雖然是侯門閨秀,可是離出入宮廷還差好幾個量級。她連平平無奇、不得圣寵的淑妃都沒見過,談何拜見皇后、太后這些人物? 規劃眼前的事叫先見,規劃和自己不在一個階層的事就叫不自量力了,程瑜瑾明白自己的斤兩,于是更不會做浪費精力、毫無回報的事。 但是自從她偷聽到程元璟和程老侯爺的對話,得知了程元璟的真實身份后,仿佛遙遠的宮廷一下子拉到她的眼前,程瑜瑾不知不覺間也開始關注宮里的變化。就比如現在,程老夫人說起皇后、太后,從前根本不會多做關注的程瑜瑾,此刻也悄悄支起耳朵,仔細聽程老夫人接下來的話。 慶??ぶ鲉枺骸澳赣H,太后娘娘這是什么意思?她要還愿,是怎么個還法?” 程老夫人嘆口氣,聲音里帶著外人聽不懂的凝重:“太后娘娘要親自出宮,去香積山還愿?!?/br> “???”慶??ぶ鞒粤艘惑@,連忙追問,“這消息作準嗎?” 程老夫人默然不語,只是微微點頭。慶??ぶ骱统惕よ级???磥?,這位尊貴的皇太后已經做好決定了。 皇太后出宮,那可不是小事,而現在這位皇太后身份地位尤其高,她出行的排面更不會小。多半,京城中有品級的女眷都要隨行。 宜春侯府現存的男子在仕途上都毫無建樹,但是慚愧,他們家有爵位,二品。 而慶福本人還是有封號郡主,光自己身上便有正二品品級,無論從那個方向算,程瑜瑾都是有機會隨行的。 程瑜瑾有點理解程老夫人為什么一大早神思不屬,但是卻沒法理解她為什么心事重重,以至于沒胃口吃飯。程家這么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半吊子侯府,有機會隨皇太后出行,不是大好事嗎?程老夫人何至于隱含憂心? 慶??ぶ鳑]有程瑜瑾想的這么遠,她確認了這個消息后,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意:“這可太好了,我已經有些年沒向太后娘娘請過安了?!?/br> 程老夫人卻嘆了口氣,說:“若只是太后出宮便罷了,太后娘娘本來便是主意極硬、說一不二的性子。奇的是,圣上竟然也要陪著太后去山上還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