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見得美婦人答應,燭芳才伸手解開她啞xue。 “姑娘你什么人吶?進這李府也似入無人之境一樣?”婦人摸摸嗓子,有幾分驚奇。 燭芳不答她,只問,“這戲班子是李家老爺請給燕姨娘的,你也看得下去?” 師氏奇怪道,“為何看不得?戲演得好看與燕采芝李仲元沒有關系吧?” 燭芳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沉默一會道,“我叫燭芳,來查案子的?!?/br> “師恬?!睅熓咸指晃?,又反應過來,“查案?哦,我聽說了,是燕采芝那個案子嗎?”見燭芳點頭,她沉思少頃繼續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去了,她身體好性子軟,不可能重風寒不治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真是奇怪。傳言都說我害她,你可得替我找回公道!” 燭芳這時的注意力卻被她的手臂吸引了去——因著手抬起,師恬的半截小臂都從袖中露出,其上一點朱紅分外醒目。 那分明是守宮砂! 事到如今,這李府的情況已經完全顛覆了她原來的想法。 她心事重重地收回手,蹙著眉頭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捋起。 直到師恬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才回過神,“你看戲吧,我不打擾你了,此事不要同別人提起?!?/br> 師恬眼眸幾動,最終遲疑地點點頭,身子又貓著轉了回去。 這回燭芳翻窗跳進燕采芝閨房時,劉介也正好推門而入。兩個人視線相撞俱是一愣。 劉介朝她頷首,輕輕關上身后的門。 燭芳朝他擠出一個笑,輕輕關上身后的窗。 心如明鏡的王康泰被夾在中間很難受。他握拳一咳,“那什么……我來說說看法吧。我的看法就是,李仲元很寵愛燕采芝,所以師氏殺害燕采芝的可能性很大,當然也不乏燕采芝染重病而亡的可能?!?/br> “我不這么覺得?!睜T芳靠在窗子邊,“我剛剛見著師恬了,她人不壞,應該不是裝出來的。而且據她所說,燕采芝身體很好,突染重病不治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這些都是她的一人之言,唯一能肯定的是,師恬不受寵,她臂上還有守宮砂?!?/br> “守宮砂?”王康泰就差沒發出鵝叫,“不是,她,她和李仲元已經成婚十年了??!” “所以這點太奇怪了。就算是再受冷遇,也不可能如此?!睜T芳皺起眉頭。 一旁安安靜靜端詳屋內陳設的劉介便在此時突然開聲,“介有幾點看法?!?/br> 燭芳和王康泰霎時噤聲,一左一右同時眼巴巴望向他,認真聆聽。 他摩挲著一盞紫砂茶杯,垂眼將它輕輕放在木案上。 “一則,我等為何能如此輕易便進入燕氏閨房,還能在此暢言闊談?愛妾忌辰,李仲元為何不入其舊居緬懷?” “二則,寵譽是否過盛?沂安上下,李府左右,問一人皆道燕氏受寵,倘若李仲元有心在師氏所轄的后院內護著燕氏,必不會如此招搖過市?!?/br> “三則,屋內陳設皆為上品,可這紫砂茶具,卻只有一人經常使用的痕跡。僅此杯盞底部有淺白垢,擺位居側,為燕氏所用。所以李仲元在這間臥房內鮮少飲茶,又或者他根本就鮮少于此處久坐,可正常?” 燭芳和王康泰還怔愣著。 劉介指節敲了敲檀木桌面,已然道,“我以為,此次查案,李仲元是故意放我們進來的;燕氏也并非真的受寵?!?/br> 燭芳順著他的意思推斷出些東西,“照這么說,燕氏受寵,只是李仲元努力經營出來的假象,也是他想讓我們查到的東西?!?/br> 王康泰也從震驚里回過神,磕磕巴巴地,“他,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瞧他目的,似是想嫁禍。而嫁禍是為了什么,現卻不知?!眲⒔槭帐只\進袖中。 一片寂靜中,王康泰猛地反應過來什么,朝他齜牙咧嘴地“噓”了一聲,道,“小心隔墻有耳!” 劉介好笑道,“他既然肯放我們進來,必是對這一番布置很有信心,也必不會在外頭留人?!?/br> 燭芳贊同地點頭,“我方才翻出去時順便瞧了瞧這屋子周圍,確實再沒旁人了?!?/br> 王康泰轉過身垂下腦袋,渾身散發著“我是個廢物”氣質。 “那現在怎么辦?”他悶悶地問。 “師氏仍有嫌疑,但李仲元的謎團更多,甚至連師氏的嫌疑也罩在他的謎團之下?!眲⒔椴患膊恍?,“私以為,要破案,先解謎?!?/br> 燭芳手背去身后貼著墻,“贊成?!?/br> “那要怎么解謎???”王康泰身上籠罩的廢物氣質愈發濃厚。 “外頭怎么稱呼李仲元的?”劉介忽而問。 王康泰訥訥地,“才子?” 燭芳也接嘴,“李大善人?” “便是李大善人?!眲⒔榈恍χ?,“這稱呼與他所行之事頗有些矛盾之處?!?/br> 李仲元的確工于心計,還有些心狠手辣。這絕非是一個普通善人能具有的東西。 王康泰悟了,“你的意思是,要查他資助幼童的記錄?” “以及他因何施此善行?!眲⒔檠a充。 第10章 沂安八 沂安善人的資助金額和資助人家都在縣衙處留有一份存檔。燭芳隨著王康泰爬墻翻出李宅后院后,便徑直奔著縣衙而去。 只是臨近縣衙,王康泰忽而一臉為難之色地停下腳步。 “你怎么了?”燭芳上前與他并肩。 他擰著眉毛,“我要查燕采芝案子這件事,沒同我爹商量,但他現在肯定在縣衙辦公,我去了必定要與他撞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