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對方明知秦莞是在有意為難,還是恭恭敬敬地說:“并非無緣無故,小娘是為了感謝姑娘,也為曾經做下的錯事向姑娘賠個不是——不求姑娘原諒,只希望姑娘寬寬心,免得傷了自個兒的身子?!?/br> 秦莞不由笑了,不愧是當娘的,就是比秦茉那個傻丫頭會說話。 當然,她并不會因此而忘記花小娘給她下的那些絆子,只是一方居之事確實和她沒關系,秦莞上一世怨了她好幾年,還給她找了不少麻煩,想想也挺愧疚的,所以就不打算計較了。 于是秦莞露出個笑模樣,說:“那些個雞毛蒜皮的事還值不得我放在心上?!?/br> 丫鬟們面上一僵,暗自感嘆——大姑娘真是罵人不帶臟字??! 秦莞勾了勾唇,又道:“東西我便收下了,替我謝謝花小娘?!?/br> 丫鬟當即松了口氣,喜道:“多謝大姑娘體諒!” “不必多禮?!鼻剌傅Φ?。 梁楨勾著唇,給自家大娘子倒了盞茶——這小狐貍似的性子,可真招人疼! 清風代秦莞接過禮物匣子。 兩個丫鬟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便告辭了。 秦茉嘴撅得老高,毛手毛腳地去碰禮物盒子,卻被秦莞打了一下。 秦茉不服氣,“我娘親給的,我還不能瞧一下了?” 秦莞瞧著她,不緊不慢地說:“我把飛花榭讓給了你,是不是也能隨時過去???” “自然不能!”秦茉想也不想地道。 秦莞挑了挑眉。 秦茉再次輸了一局,氣得鼓起臉,“過幾日金明池的草該長密了,咱們再去打馬球,我必贏你一回!” 秦莞瞅了眼身邊的男人,道:“meimei別忘了,如今我們可不是一隊了,你若想贏我,得先讓你家三郎贏了大將軍才好?!?/br> 秦茉瞅瞅孔武有力的梁楨,再想想自家細胳膊細腿的魏三郎,頓覺人生無望。 ——難道這輩子她都沒機會贏大jiejie一次嗎? 秦莞看著梁楨,梁楨也看著她,夫婦二人雙雙露出愜意的笑。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這邊姐妹們不怎么走心地吵著小架,主院中,定遠侯三兄弟正在商量著對蕭氏和秦萱的處置。 秦昌這時候倒拿出幾分為人夫為人父的擔當,賣力地幫蕭氏和秦萱求情。 然而還是抵不過定遠侯的冷臉,最后只能同意再過兩日,等秦茉和秦莞回了娘家,他便找個由頭休了蕭氏,把秦萱送去家廟。 此時,蕭氏和秦萱被關在祠堂里,由定遠侯的近衛親自看管。 秦萱看著滿屋的牌位,終于知道怕了,“母親,萬一、萬一父親真要休了你怎么辦?我不想退親,不想去家廟,不想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蕭氏跪坐在蒲團上,手里拿著一串相思豆念珠,半闔著眼,表情平靜。 “不會?!彼f。 “母親為何這般肯定?難道您留了后手?”秦萱想到什么,急切地抓住蕭氏的衣袖,“母親,難道是賢妃娘娘?您已經給她遞了信對不對?她會來救我們的對不對?” 蕭氏被她扯得歪了歪身,尖利的指甲險些把念珠劃破。 她指尖一顫,連忙將念珠丟到地上,皺眉道:“從前的穩重都到哪里去了?不過暫時的失誤,便叫你把這些年的偽裝都丟了嗎?” “不,不是的?!鼻剌娈敿醋鄙碜?,像是自我催眠般說道,“我是定遠侯府的二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最溫柔和順,最為人稱道的那個……” 這么念了兩遍,她果然平靜了許多,恢復了往日嫻靜端莊的模樣。 蕭氏閉上眼,暗暗地嘆了口氣。 蕭氏母女被關在祠堂,她們的心腹女使們也被嚴密地看管起來,慈心居只留了幾個干粗活的小丫鬟。 夜色漸暗,一個身量瘦小的人影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慈心居。 她沒走正門,也沒去角門,只一路沿著墻根來到一處假山。 假山旁邊有個狗洞,原是秦耀訓練狼犬用的,小丫鬟也不怕,矮著身子就鉆了出去。 待出了侯府的地界,她便扒掉外衫,換了身宮女的衣裳,匆匆朝著皇城而去。 就連秦萱都不知道,蕭氏身邊有賢妃安排的人,不是蕭氏的貼身丫鬟,也沒擔著要緊的職責,而是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侍女。 作者有話要說: 吶~~會有二更哦,但是要在23點左右了,寶寶們先睡,明天再看哦! 第75章 9.10(二更) 第二日, 秦莞和秦茉在一方居用過午飯, 怎么也不能再賴著了, 只得收拾收拾打算回各自的婆家。 姐妹兩個正跟家人告別,便有門人來報, 說是三皇子來了。 秦家諸人皆是一愣——無緣無故, 三皇子為何會來定遠侯府? 梁楨沉下臉, “想來跟賢妃有關?!?/br> 他猜得沒錯, 三皇子不是“獨自”來的, 還帶著賢妃的口諭。 “賢妃娘娘說了,近來思念故人, 想請二房主母蕭氏與其女秦二姑娘到宮中一聚?!?/br> 眾人當即明白,賢妃這是要保下蕭氏和秦萱。 秦莞真想給她們叫個好——蕭氏好本事,這等境況之下都能請得賢妃出手!賢妃好義氣, 不僅要保蕭氏,還不惜搬動了三皇子! 當年三皇子不慎落水, 恰好被蕭氏所救,先太后感念她的功勞,命三皇子命她為恩人。 依著大昭律法, 妾室永不扶正,蕭氏之所以能破例, 就是因為先太后親下的懿旨,就連官家都不能反對。 如今三皇子親至,無疑就是在提醒秦家,蕭氏頭上頂著救駕之功, 誰都不能輕易動她。 定遠侯心中騰起一股怒氣。 他本就痛恨賢妃挑唆蕭氏母女,眼下又見她如此明目張膽地插手侯府內宅之事,不由怒道:“勞煩三殿下跑這一趟,恕下官不能從命!” 三皇子被賢妃抓住把柄利用這一遭,本就存著怨氣,又見定遠侯如此態度,當即拉下臉,“定遠侯這是要抗旨嗎?” “區區一個妃位,說的話什么時候稱得上圣旨了?”梁楨冷哼一聲,“三殿下還是考慮清楚再說!” 三皇子大感驚奇,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走向——梁大將軍不是賢妃娘娘的姻親嗎?為何話里話外沒有半點尊敬? 秦莞眼尖地發現,三皇子身后有個小黃門,隱晦地沖著“梁大將軍”搖了搖頭。 秦莞捏了捏他的手,用眼神詢問。 “他是官家身邊的,是賈內侍的人?!绷簶E低聲說。 秦莞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想來賢妃這次讓三皇子來侯府,除了保下蕭氏母女之外,或許還藏了更險惡的心思,比如逼定遠侯發怒,定他個不敬君上的罪名。 那個小黃門八成就是賢妃說動官家派來的,是官家的“眼睛”。 想到這里,秦莞不由生出一身冷汗,幸好那小黃門是賈內侍的人,而賈內侍又與梁大將軍交好,不然的話,秦家今日可能真要遭殃了。 秦莞越來越覺得,上一世秦耀的死、定遠侯的傷、梁大將軍的死、梁楨“謀反”很有可能跟賢妃脫不開關系。所以,不能大意。 于是,她悄然上前對定遠侯說:“伯父,既然如此,便盡快讓母親和二meimei進宮去吧,別讓賢妃娘娘久等?!?/br> 定遠侯眉頭微蹙,“莞兒,你……” 秦莞沖他搖了搖頭。 梁楨也輕咳一聲,隱晦地提醒他。 定遠侯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穩下心神,聽從了秦莞的建議。 就這樣,蕭氏和秦萱被放了出來。 秦莞原以為秦萱會囂張地炫耀一番,沒想到她竟然表現得十分得體。 秦萱不僅沒露出絲毫得意的神色,反而當著家人的面戚戚哀哀地哭了一通,并誠誠懇懇地對秦莞道了歉。 蕭氏也是一臉愧疚,直說自己教女無方,今后定當謹言慎行,再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秦昌當即心軟了,不僅沒怪她們,還好生寬慰了一番。 就這樣,蕭氏和秦萱上了馬車,進宮去了。 秦茉回了永安伯府。 秦莞和梁楨留下來同定遠侯商議對策。 定遠侯從他們口中知道了小黃門的身份,也知道了賢妃的計策和官家的態度。雖心內不忿,最終還是決定以大局為重,采納了秦莞的建議。 ——蕭氏短時間之內不能休,至少不能大張旗鼓地休;秦萱的親事也不能退,只能暫時拖著。 對于秦莞來說,這樣的決定不是軟弱,而是謹慎行事以及適當的妥協。她不想為了這么兩個人惹得官家猜疑,進而搭上整個侯府。 她想著先把這個坑過了,以后想要整治她們有的是機會。 對于這樣的結果,全家上下最高興的就是秦昌,而最窩火的莫過于花小娘。 花小娘從秦昌口中得知了這一決定,生生掰彎了手中的銀簪。 彼時,秦昌正在洗腳,等著她遞帕子,眼睜睜看著她愣在那里,半晌沒有動作,不由冷下聲:“想什么呢,叫你都聽不見!” 花小娘回過神,嬌嗔道:“哎,新打的簪子,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竟給壓彎了!” 說著便攤開手,將那根掰彎的銀簪拿給秦昌看。 秦昌瞧了一眼,嗤笑道:“不過一個簪子,也值得你心疼成這樣?明日再打一個便是了?!?/br> 花小娘軟軟地偎過去,嬌笑道:“奴家就當二郎許給我了,明日我便到金銀鋪子里去挑!” “去吧去吧?!鼻夭叩?,“你們呀,就喜歡這金金銀銀的,庸俗!” “比不得二郎能詩擅畫的高雅?!被ㄐ∧锍断虏冀?,殷勤地給秦昌擦腳。 秦昌愜意地瞇起眼,搖頭晃腦地哼著小曲,沒有看到花小娘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沉。 ***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仿佛一夜之間京城中便傳起一個令人驚愕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