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一試之下,五臟六腑都在爭先恐后的叫著:快給我來碗飯配! 忙抓起餅子撕咬下一塊,躁動的器官這才平靜下來,只是腌菜特有的酸香卻讓人更餓了。 酸酸辣辣的酸豆角炒rou沫,豆角把rou沫染上五味,rou沫把自己的rou香涂勻豆角,每一口都讓人吃的口水橫流,快速往嘴里塞餅子。 要是只有rou好吃也就算了,她們還能安慰自己是因為家里不常吃rou,所以才做的不好吃。 可常吃的豆腐都做的這么好吃,她們就沒法自欺欺人了。 桌上這道豆腐釀做的又滑又嫩,沒有丁點豆腥氣,把顫巍巍的豆腐放進嘴里,還沒嘗出味來,豆腐就順著嗓子眼滑了下去,只余滿嘴的清香。 嬸子們砸吧砸吧嘴,再次把手伸向豆腐盤,可這次同樣沒嘗出味道來,不禁不服氣的頻頻去舀豆腐,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桌子上只余一個露出碗底花的空碗。 帶著沒吃過癮的遺憾,把魔爪伸向了小菜酸蘿卜,咀嚼著蘿卜時想:恩,這蘿卜倒是能學會,可她們才不會學,這酸蘿卜好吃又下飯,要是學會了家人肯定更能吃了,家里那點糧食可不夠他們吃幾頓。 還是做難吃點好,難吃點家人吃的少省糧食。 魚奶奶豎起耳朵聽前后院的宴席動靜,可兩邊都靜悄悄的毫無動靜,不禁疑惑,咋這么安靜?難道是吃的不滿意? 懷著忐忑的心情出了廚房,結果一看眾人的吃相樂了,她還是趕緊回去給小孫女另外裝出點吃食留下,家里人筷子撥過的菜小孫女都不會吃,更別提外人了。 至于滿不滿意?肯定吃的很滿意。 沒看往日里吃飯都堵不住嘴的婦女們,這會都滿頭大汗的只管吃不聊家常嗎? 帶著滿臉的得意,拍著衣服回了廚房。 魚奶奶猜的不錯,魚阿蔻除了剛開席時,象征性的動了下筷子,后面只顧得給于蒙兄妹倆搶菜。 沒錯,就是搶。 主桌坐的都是村里有頭有臉的人,他們自然不會像小孩子那樣的搶,吃相亦是斯文有禮,但他們的出筷的頻率十分頻繁,似是上口菜剛夾進嘴里,嚼都不嚼,下一秒又去夾菜。 于蒙剛開始時裝著矜持,正常速度夾菜,可見不到5分鐘,菜就少了一半,不由驚呆。 魚阿蔻家的席面菜用的都是大海碗裝的??! 眼見菜還在變少,再也不裝矜持,卷起袖子去搶,可他們兄妹倆吃飯習慣了細嚼慢咽,他們吃一口的功夫,別人三口都吃下去了,不由急得滿頭大汗。 魚阿蔻望到這一幕開始給兄妹倆夾菜。 于云本想和新朋友多聊兩句,嘗過菜的味道后,埋頭苦吃。 聊天什么時候都可以,可這么好吃的菜卻可遇不可求。 李舊吃的滿頭大汗,看菜碗快見底了,忙夾了些菜放進碗里,抹著嘴去灶房。 “魚奶奶,該上甜湯了?!?/br> 魚奶奶正帶著魚湖三兄妹、雙胞胎在灶房里吃飯,吃席有規定,自家人是不上席面的。 聞言愣怔,“這么早?還沒半個小時呢?!?/br> 誰家擺席都得兩個多小時后才上醒酒湯,因為吃完醒酒湯,就代表這席該散了。 “得趕緊上,碗底快空了!” 魚奶奶忙招呼三兄妹去盛甜湯。 李舊急匆匆的回座位,坐下來時黑了臉,桌面上的菜一點不剩,他碗里的菜更是不翼而飛。 “你們誰把我菜吃了?丟不丟人,我吃過的菜你們也搶?” 他們這桌坐的都是同齡人,聞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李舊氣急。 魚奶奶帶著三兄妹,端著托盤來上甜湯。 甜湯是魚阿蔻早就許諾過的酒釀蛋湯,不過分了兩種,主桌是紅糖荷包蛋,加了多多的酒釀,其他桌是酒釀蛋花湯。 可不管哪種,都讓人喝的心滿意足。 酒釀味撲鼻的甜湯,不腥不澀、香甜合口,溫熱的一碗灌下去,頓時撫平了先前吃的太急,而有點抽緊的胃部,這股溫熱順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讓人大腦暈乎乎、四肢懶洋洋,舒服的想把手腳攤開,攤平在椅子上。 主桌幾位年紀大的,喝完不大會就覺得自己有了困意。 本來年紀大吃飽喝足后就犯困,再加上酒釀的沖擊,更是愜意的想昏昏欲睡。 魚阿蔻四下打量過,試探的道:“要不我們今天先散了?” “要得要得!”眾人皆認同。 幾位老人先起身向外走,眾人也隨之站起來。 魚阿蔻跟上送客。 魚三炮從旁邊放著的竹掃帚上,折下來根細竹枝剔著牙、拍著肚子說:“蔻囡,你家這宴面做的硬,吃了這一頓,我至少三月不饞rou?!?/br> 眾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確實好,不僅油水大,味更好!” “蔻囡這手藝,比張村做了三十年席面的張老肥還好?!?/br> “我現在嘴里還都是香味?!?/br> 魚阿蔻笑瞇瞇,“聽你們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先前心一直提著,就怕你們今天吃的不滿意?!?/br> 故作放松的抹著額頭的冷汗。 眾人頓時被逗的哈哈大笑。 魚大有笑著擺手,“蔻囡別送了,起風了天涼,你快進院,放心吧,我們都認識路,丟不了?!?/br> 眾人跟著應聲,邁開步伐快速朝家走。 魚阿蔻站在原地目送他們。 陳柱子回頭看了一眼,見魚阿蔻還站在原地,熱情的搖著手臂,“阿蔻,快進屋!” 扭頭用胳膊肘撞著同伴陳三,“你說咱們的娘能不能學會阿蔻的好手藝?”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也在想這個問題,不求全學會,學個五成就行。 “你娘我不知道,我娘就算學了也做不會,她做啥都是同一個味…”陳三話沒說完,后腦勺被人拍了一巴掌。 “你個兔崽子又在編排老娘!” 陳三捂著后腦勺,齜牙咧嘴,“娘,嬸子、你咋也回來了?不是要幫阿蔻洗碗的?” 陳老娘叉腰,“洗個屁的碗,你們吃的那么干凈,盤子光的和新盤子似得,我們洗啥洗?” 年齡大的男人輕咳一聲,不約而同的背著手,邁起大步回家。 陳老娘繼續數落兒子,“你咋這么不懂事,哪有坐席的把盤子吃這么干凈的?” 婦女們跟著數落自家兒子,想起先前的事就有點臉紅。 前院通知散席了,她們驚訝過后,歡天喜地的出來收拾桌面。 因為席面上剩下的菜,主家都會送給來幫忙的她們。 想到菜的美味,她們擼起袖子,決定等會可得多搶點回去。 結果—— 桌面上的菜盤子,比狗舔的都干凈。 連火鍋酥rou的火鍋湯,都被喝的干干凈凈。 婦女們又羞又氣,這群人怎么這么能吃?就不知道剩點下來? 盤子吃的這么干凈,熱水涮一遍就行,根本用不著她們洗。 忙沒幫上的婦女們拎著魚奶奶硬塞過來的酸蘿卜,尷尬的溜了。 心里決定打死都不把酸蘿卜端上自家飯桌。 越想越氣,幾位火氣大的去揪自己兒子的耳朵,小子們頓時一哄而散,婦女們在后面追,小路上一時熱鬧極了。 魚家灶房。 魚奶奶看著空空的餅子筐和空蘿卜壇,虎著臉和魚溪嘀咕,“這群人咋這么能吃?蔻囡先前說得準備點餅子,寧愿吃不完剩下也不能不夠吃,我就蒸了三鍋餅子,結果現在半個餅子都沒剩下?!?/br> 魚溪想到奶奶在前院后院都找不到剩菜,氣的一咬牙搬出了酸菜壇子,舀酸蘿卜送人,就笑的直不起腰。 “奶,不說別人,就是我今天也多吃了兩個餅子,實在是阿蔻做的菜太好吃?!?/br> “那是,我家蔻囡的手藝沒的說?!濒~奶奶面色陰轉晴,美滋滋的收拾盤子。 魚阿蔻面無表情的揪起賴著不走,纏著她拜師的于蒙丟出門外。 把用牛皮紙包好的酥rou遞給于云,笑瞇瞇的說:“謝謝你們今天來暖屋,家里沒什么好東西,這酥rou你帶回去,馬上天黑了,你們回去吧,要不然回城的路上不安全?!?/br> “歡迎你自己再來我家做客?!敝貜娬{了‘自己’兩字。 于云抱著兩斤重的酥rou感動,她不過是覺得酥rou特別好吃,問了魚阿蔻一句這是什么,她就記在了心上。 她單方面決定,以后魚阿蔻就是她的好朋友,拽著哥哥的胳膊走人,“恩恩,有空我就來?!?/br> 于蒙掙扎著回頭,“阿蔻,下星期天我們就來!” 魚阿蔻砰的關上院門。 于云大笑,“哥,阿蔻嫌棄你呢?!?/br> 于蒙揚頭甩著頭發,“哼,那是她有眼不識金鑲玉,等著吧,以后我一定讓她熱烈歡迎我去她家!” 于云聽不下去的做干嘔狀。 “走,我們去看北歸去,我上回都忘了?!庇诿裳b看不見,拉著meimei直奔知青點,找到凌北歸的房間,把房門敲得巨響。 “北歸開門,我是于蒙?!?/br> 屋內傳來細碎的聲音,隨之門拉開。 凌北歸側身站在門后,疑惑,“你怎么這個時候來?” 于蒙看到他胳膊吊在胸前,著急的問:“你這胳膊怎么回事?” 凌北歸深色淡然,“只是撞了下,不嚴重,你們進來再說?!?/br> 于云知道他們兩個有話說,進房間找了個角落坐下,聳鼻聞著酥rou香,一臉滿足。 “我今天來給魚阿蔻暖居,順便來看看你,這是我二伯讓我給你的糧票?!庇诿蛇M了房間后,第一件事從口袋掏出全國通用糧票。 “替我謝謝于二伯?!绷璞睔w不推辭的收下,反正最終都是要收下,何必浪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