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許樂安算哪門子翩翩公子?!她竟然還為他說起好話?!顧琢齋一口氣梗在喉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他甩袖一嘆,悻悻而去。 明若柳瞧他這副模樣,不禁勾唇而笑。 比氣人,這世間可還沒人能勝過她! 作者有話要說: 明若柳:陰陽怪氣,牙尖嘴利我最棒! 第21章 和樂樓出第一條人命時,大家還以為是個意外。后來一月間,青樓里接二連三地死人,傻子也知道事情并不簡單。 風言風語傳了滿城,城中人心惶惶,再沒人敢去秦樓楚館尋歡作樂。杏花弄的老板們郁悶至極,想盡各種將要將客人拉回來。 一家老板不知從哪請來一精通陰陽術數的老道士,老道士逛完幾家出事的青樓,留下“妖靈作祟”四個字,就翩然而去。 浮橋鎮有妖的消息不脛而走,這下好了,不僅勾欄院沒生意,晚上居民連門都不敢出了。狗皮道士的生意火爆,家家戶戶為避妖邪,門上都貼道符,掛艾草。更有謹慎的,干脆在門前臺階上放碗黑狗血鎮宅。 明若柳生意受影響倒還在其次,橫豎她不缺錢花。煩人的是如今滿街都是符咒,雖然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廢紙,但偶有一兩張靈驗的,便讓他們頗感難受。 南煌出去送花,一兩回差點在人前現出原形。明若柳心有忌憚,干脆借口生意不好閉門歇業,打算等這事兒了結之后再開張。 如此一來,除開顧琢齋手頭還有點事情,剩下三人每天呆在鋪子后的小園里無所事事。明若柳和泛漪一本接一本地看話本子消磨時光,南煌是徹底沒事干。 如果顧琢齋不在,他化成原形窩在假山石頂曬太陽也頗自在,可現在,他只能每天這兒晃晃,那兒蕩蕩,然后時不時嘆氣。 “別嘆氣了!”明若柳翹著腳,舒服地躺在水閣的搖椅里,不滿地向南煌抱怨。 她左手邊的小幾放著摞話本,右手邊的小凳擺著幾盤精致的糕點并一壺清茶,說不出有多愜意。 南煌坐在桌前,沒精神地以手撐頭,心里郁悶得無以復加。 “唉!” 呆坐半晌,他又直愣愣地嘆了口氣。 明若柳無語起身,卷起書冊敲了下他腦袋。 “有什么好嘆氣的?難道這日子還不舒服?!” 既不用他去前廳守鋪子,又不用他出力氣到各處去送花,他怎么反倒像受了委屈似的。 “舒服什么!”南煌受不了地嚷。 天天被關在這院子里跟坐牢一樣,還談什么舒服不舒服。 他一百零八次向明若柳提議,“你就讓我去收拾掉那蜘蛛精吧!她害人,憑什么連累得我們活受罪?!” “小點聲!”明若柳瞪他一眼。 這么大聲,是唯恐顧琢齋聽不見嗎? 在一百零七次拒絕過南煌的請求后,這一次她倒沒急著拒絕他。這些天來她好好想了一想,雖然說妖互不相犯,但這蜘蛛精行事未免也太狠絕。 背負七條人命,這妖絕對已經墮落成魔。再不收拾她,她越陷越深,以后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可她又轉念一想,自己才恢復妖力沒多久,要是和蜘蛛精硬碰硬吃了虧,那這算得了誰的?這蜘蛛精已經十來天沒作惡,說不定她已經收手了呢? 得饒人處且饒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這事兒能就這樣過去,那再好不過。 “阿柳!” 泛漪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水閣,她從外面買菜回來,菜籃都來不及放到廚房就跑到了這里。 “那個蜘蛛精……!” 她口干舌燥,話哽在喉嚨口說不出來。南煌趕緊給她倒水,她連連擺手,盡力喘過兩口氣,把下半句話說了出來。 “那個蜘蛛精殺了說是妖殺人的老道士,還把他的尸首扔到了城門口!” 什么?!明若柳和南煌同時驚駭得跳起來。 夏日炎炎,他們三卻都覺得遍體生寒,如墮冰窟。 “太過分了!” 明若柳沉著臉把手里的話本往桌上一摔。這種妖,真是丟了妖的臉!要是還能容許蜘蛛精繼續作惡,她都會瞧不起自己。 “明姑娘?!?/br> 顧琢齋拿著畫推門而入,見三人神情肅穆,氛圍沉重,不由怔住。 明若柳馬上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蜘蛛精的事情與顧琢齋無關,她也不打算把他牽扯進去。 “有什么事?”她柔聲問。 顧琢齋將剛描好的線稿給她過目,好奇道:“明姑娘,你們剛才在說什么,這么嚴肅?” “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閑話罷了?!泵魅袅疒s緊否認。 顧琢齋肯定他們有什么事情在瞞著自己,但看明若柳這神情,明擺著是不打算告訴他。 相熟之后,他就總覺得明若柳藏有無數秘密。有時她看他的眼神,老讓他覺得她其實在看另一個人。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顧琢齋想不出來。 明若柳低頭專心看著畫,顧琢齋看著她,不覺入迷。 “顧公子?” 明若柳提筆圈注出要改的地方,見他愣著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輕聲喚他名字。 顧琢齋恍然回神,明若柳清澈明亮的雙眸映進他眼里,撞得他的心悸然一跳。紅暈悄悄從他耳朵后爬起,他慌忙接過筆,連聲答應。 他彎下身子在畫上標注,明若柳衣裳上的幽香裊裊飄進他鼻子,他不由有幾分心猿意馬。說完畫,他一退出水閣,泛漪就湊到了明若柳身邊。 “顧公子剛才臉紅了?!?/br> 泛漪附在明若柳耳邊,輕聲地笑。 顧琢齋臉紅了?明若柳一怔,她倒沒注意到他的異常。 她走到臨水的欄桿邊,望向正往西面小樓走的顧琢齋。夏日晴熱的太陽明朗耀眼,照過繁茂翠綠的花樹在地下投下點點濃蔭。 顧琢齋穿花度柳,邊走邊展開畫幅,看等下要改的地方。明若柳靠著欄桿,看著他走上西樓,唇邊的笑越漾越明顯。 “他動心了,你高興啦?!”泛漪笑著揶揄。 明若柳不說話,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她伸手撫住自己的臉,竟覺得自己的臉有一點熱。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南煌不耐煩地打斷兩人。 情啊愛啊的,哪有捉妖重要。 不解風情! 泛漪瞪南煌一眼。 明若柳收回心思,正色與兩人討論應該怎樣對付這蜘蛛精。 他們三原來生活在前朝廢宮的御花園,御花園里的妖和樂融融,哪會搞出這些外門邪道。討論來討論去,最終還是決定簡單粗暴地找到蜘蛛精,然后殺掉她了事。 泛漪說老道士的尸首被扔在城門口,那想來應該能在那兒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妖物作祟,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門。太陽剛落下山,街道就變得冷冷清清。半夜三更,明若柳和南煌往城門去,南煌化成原形走在前面,明若柳溜達著跟在他身后,小鎮寂靜無聲,恍若死城。 老道士的尸體已被官府收走,城門口空空蕩蕩,南煌在他陳尸的地方嗅了半晌,拔足向郊外奔去。明若柳化成只喜鵲,翩飛著跟在南煌身后,一起循著味道尋找蜘蛛精的藏身地。 兩人越找越偏,最后找到了浮橋鎮十來里外的一處荒山。 月黑風高,山林間時不時劃過幾聲烏鴉聒噪的叫聲,十分瘆人。兩人沿著妖氣往山上行去,后來發現一直繞著原地打轉,便雙雙化成了人形。 明若柳一捻雙手,一星晶綠的靈火從她指間躍然而出漂浮在半空,照亮了兩人周圍約莫半丈的地方。 此處被蜘蛛精下了障眼法,若是不能去除法門,就只能被困在這里。人間偶有傳言的‘鬼打墻’和‘山吃人’,其實大部分都是走歪門邪道的妖魔布下的陷阱。 兩人是妖,對這點小把戲自然不會慌張。 周圍多樹木,明若柳觀察了一會兒,便察覺出這里的樹生長位置詭異,大有南北顛倒,東西對置的意思。 她撕下片衣襟,用薄紗縛住眼,讓自己不能視物。 “東!” 她輕喝靈火,靈火悠悠飄向一方。她又依次召出三團靈火,讓它們分別位列北西南四方。 “東南!” 應聲而動的卻是西北方向的兩團靈火。 如此喚過八方,靈火在天上飄來飄去,南煌起先還注意著靈火移動的路徑,后來四團火亂飛成一片,他看得眼花繚亂,干脆閉眼不看了。 障眼之法扭曲四方,就像揉皺一張帕子。帕子不鋪平,就必然有重疊的部分,而重疊在一起的部分,就是破障的法門。 揉皺的地方越少,破綻也就越少。精通術法之人,往往會盡力減少空間重疊的部分。 這四團靈火乃明若柳妖元所化,分辨過四面八方后,她已在心底規劃出了正確的方向。明若柳細細數去,竟然發現了七處破綻。 外行還要學別人用奇門術數!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她又召出三團靈火,七團靈火目標明確的往破綻之處飛去。好巧不巧,這七處都正正長著一棵樹。 靈火點燃樹木,樹干燒得畢剝作響,卻不見焦黑。青綠的靈火燒了沒多久,那些樹上便現出了一團團銀色的細密蛛絲。 蛛絲被燒得噼噼啪啪地掉了滿地,七棵樹上的蛛絲全部燒盡,南煌眼前一花,甩甩頭再定睛一看,便發現周圍的景色已經煥然一新。 “走吧?!泵魅袅断卤〖?,向西而望。 她已經聞到了從那邊傳來的濃重的、腥臭的妖氣。 作者有話要說: 什么情啊愛啊的,不健康【佟掌柜嫌棄臉 第22章 從施有障眼法的樹林循著妖氣往上走,不過一刻鐘便在半山處發現了一隱秘的山洞。山洞背陽,洞口黑乎乎的,洞外陰濕寒冷,長滿青苔。 兩人怕打草頸蛇,離此地百米遠便化成原形。南煌收斂妖氣,輕巧地貼著洞壁跑了進去。洞中伸手不見五指,彌漫著顧腥臭難聞的氣味。洞中不知哪兒在滴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空間,聽著頗瘆得慌。 南煌是貓,最討厭寒冷濕潤的地方。這地方又臟又冷,他走著走著不覺炸毛。明若柳化成片柳葉粘在他脖頸處,心里也是一陣陣發緊。 “要不我們回去,等天亮再來吧?!蹦匣偷拿槐磺邼?,他實在有點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