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這不是阿善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了,對比之前幾次的心驚rou跳,這次阿善只緩了一會兒就恢復鎮定。 “你的手還好嗎?”回到房間后,阿善拿出藥箱想幫容羨包扎傷口。 容羨只有掌心上一道劃傷,巧的是這道劃傷和阿善曾經割傷容羨手掌時是一處,阿善幫容羨清理完血跡后就看到他掌心淺淺的傷痕印,容羨任由她包扎,用另一只摸了摸她的臉頰。 “不怕了?”他指的是剛才琵琶女當著她的面死去的場景。 要知道阿善曾經在錦州城時,因為那小賊的慘死,可是窩在他房間中做了幾晚的噩夢。 阿善搖了搖頭,“不太怕了?!?/br> 容羨剛要夸阿善有進步,阿善就歪了歪頭道:“在角斗場時比這恐怖的場景太多了,我都親眼看過一群狼把一個男人撕裂,也有被一爪子刺穿心臟的人,我覺得我在那里已經把我平生所有的噩夢都做完了?!?/br> 容羨沉默了一瞬,捧著阿善臉頰的左手微微加重,阿善喊了聲疼,很快躲開了他的觸碰。 容羨說:“如果當初你不選擇逃跑,就不會進那種地方?!?/br> 阿善淡聲一應,她點了點頭,頰邊露出淺淺的酒窩,“所以我說我不逃了呀?!?/br> “容羨,雖然咱們彼此都挺討厭對方的,但我覺得咱們還能互相陪伴對方很久?!贝蟾攀遣惶珴M意自己這句話,阿善幫容羨包扎完傷口后收回右手,她往下拉了拉袖子又補充: “不對,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到底有多久,容羨不知道。他只知道阿善在說這話時漫不經心沒有半分誠意,她的眼睛中也沒有對未來很久很久后的期盼,就像是在麻木的重復這句話,帶著種掙扎的感覺。 大概……她是真的討厭他,真的不想同他在一起吧。 可怕的是容羨自己竟有些期待他身邊有阿善陪伴的‘很久’,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心悶,眼睫垂了垂,容羨漠然對阿善道:“我有說過我很討厭你嗎?” 不等阿善回話,他就起身推開房門,讓修白幫他備好酒水和吃食。 “你剛才沒吃飽嗎?”漫長的宴席中阿善就只剩下吃了,說起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未多看容羨。 酒菜很快端入了房間中,阿善整理好藥箱后往桌邊一掃,她驚訝道:“你怎么還喝?受傷的人要少喝酒?!?/br> 容羨自顧自倒滿了一杯酒,好像是將阿善的話聽入耳中了,他倒滿酒后并沒有喝。 輕敲了敲桌面,容羨示意阿善靠近,他將酒盞往阿善面前推了推,“你喝?!?/br> 阿善毫不留情拒絕:“我不想喝,我也不喝?!?/br> “不喝一會兒你要是疼了怎么辦?” 阿善見容羨面容白皙臉頰上沒有紅暈,她吃不準他到底醉沒醉,“什么疼?” 容羨看著她吐出三個字:“你會疼?!?/br> 抓著阿善的手臂將人帶坐到自己懷中,容羨端起那杯酒含入口中,然后拖著阿善的后腦輕覆唇.瓣,醇香在唇.齒.間蔓延,阿善掙扎著咳嗽,嘴角流出透明的酒液。 “你——”阿善要惱,張嘴的功夫就又被容羨灌下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而下,阿善咳嗽的越來越劇烈,卻被容羨又連續渡了幾口酒。 “醉了嗎?”停歇的功夫,容羨任由阿善咳嗽著伏到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阿善有一點點頭暈,她被氣的渾身發燙喉嚨難受的厲害,咳嗽中還不忘惡狠狠回:“沒醉!” 容羨聞言捏起阿善的后頸后仰,他湊近端詳著阿善的面容,溫軟的呼吸中酒香濃郁。他見阿善眼睛清澈明亮過于清醒,笑了笑去親她的唇角,壓低嗓音輕語:“沒關系,你很快就會醉了?!?/br> 容羨知道阿善不會喝酒,所以他讓修白帶來的并不是烈酒,但后勁兒卻足。 輕輕吸了吸阿善唇上殘余的酒液,容羨低低喚她:“善善……” “你說你會陪我很久很久?!?/br> 他抱著她一點點親著,多日來的郁氣似乎隨著幾個簡單的親.吻都開始消失。容羨還想起阿善曾說要讓他對她好一點,他的呼吸從她的臉頰噴灑到脖間,嗓音越來越溫柔:“我會對你好,所以你乖乖的?!?/br> 不要再說討厭他,不要在對他敷衍漠視,更不要用那種麻木絕望的態度面對他。 容羨今日的氣來源于阿善前幾日對他的疏離冷淡,他想著二人成婚這么久也是時候該圓.房了,緊抱著阿善,容羨承認他因為獨情蠱的作用越來越不討厭阿善,似乎還變得還極為喜歡她。 將人壓倒在床榻上時,容羨又親了親阿善的眼睛。 阿善的意識有些朦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聽到耳邊一直有人讓她抱緊他,她本能按照命令去做,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直到涼風襲來,她心口處的烙傷一痛。 “容羨!”阿善吃痛后總算變得清醒幾分,她開始奮力推拒容羨,容羨握住她的雙手上壓,氣息落到那處結痂的烙印處。 圖騰似的容字因為是被生生烙上,所以那處黑紅并不算好看。但容羨看得出這上面寫的是個容字,呼吸加重時他的眼睛變得越來越幽暗,容羨指腹按在那處烙傷上,此時他冰涼的體溫已經恢復熱度。 “容羨,你放開我!”阿善要瘋了。 她被容羨強勢不容拒絕的姿態嚇得一直發抖,承受不住她哭了出來,容羨眼眸稍微恢復清明,他去擦阿善的眼淚,“哭什么,弄疼你了?” 就說阿善應該多喝些酒,他就怕她哭的這么可憐。 阿善這會兒渾身泛紅發抖的厲害,她想要去打容羨打不到,哭泣中她就一直罵他,容羨靜靜聽著,黑眸一直盯著她看。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忽然打散一室悶燥,容羨因這突兀的聲音直起身體,他聽到外面男人雅聲詢問:“世子妃在嗎?” “誰?”容羨嗓音沙啞的很性感。 門外男人頓了下才開口:“在下易安,家父知世子妃剛才在宴廳上受了驚嚇,特來讓安過來看看?!?/br> 隔著一扇房門,阿善頭發散亂披在床榻上,抽泣聲不止。在容羨放開她時,她一骨碌爬起來躲到墻角,拉起錦被將自己渾身包裹。 易安大概是聽到門內的聲音了,折扇在掌心輕輕敲打著,他盯著那扇門淡淡問:“世子妃好似哭了?!?/br> 門內的人除了抽泣聲沒有半分回應,他瞇了瞇眼睛,挑眉問:“世子需要在下幫忙嗎?” 容羨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了,他抿唇看著哭的特別可憐的阿善,憋悶中心火難下,他對著易安冷冷吐出一個字:“滾?!?/br> 滄海城不同于榮國其它土地,它所在的地方獨立稱主,與滄海后的北國相鄰,就連榮國的皇帝見了滄海城主都要給幾分面子。 遠處烏云又壓至滄海城,空氣中潮濕的氣流加重,易安站在門邊輕輕打開折扇,他離開時聽到阿善抽噎喊著‘你別碰我’,伴隨著響亮的巴掌聲,易安停在原地。 阿善狠狠打了容羨一巴掌,她去推他受傷的手,“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今晚該醉的人到底是誰呢? 容羨本來是想讓阿善醉的,然而喝醉的人卻是他。 事實上容羨并沒有醉,醉的人就是阿善,然而阿善的心沒有醉,容羨的心卻醉了。 吱—— 一盞盞燈籠隨著夜風的掠過熄滅,容羨推開房門時看到易安正站在不遠處。 視線相對時,容羨攏了攏身上散亂的衣服,緩慢擦去掌心被阿善打出來的血跡;易安將折扇重重扣闔,燈籠熄滅后他全身都隱在黑暗中,對著容羨‘恭敬’行禮,薄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抬步離開。 “可以準備了?!弊叩綗o人的暗影,本就低清的嗓音變得更輕更緩。 風揚起易安的墨發,他撫了撫自己眉間那莫須有的紅痕,低低喊著善善的名字。 “我早就說過,你不該入皇城?!?/br> 你若是一直待在佛岐山上該多好。 第110章 喜愛嬌妻十 “……” 阿善在床榻上蜷縮了半夜都沒敢睡, 等到后半夜天微微亮起,她聽著門外走廊依舊沒什么動靜, 才敢闔上眼睛休息。 今晨天明的并不敞亮,外面天空烏云密布。 阿善反反復復醒了多次,每當門廊外傳來腳步聲她就會驚醒, 雖然等容羨走后她吃過醒酒丸了,但這會兒她頭疼的厲害,不知是不是沒休息好的原因。 又有腳步聲走近, 阿善將臉埋在錦被中縮成一團。這次的腳步聲并不是路過, 來人停在門前敲了敲房門,阿善身體繃緊,直到發現來人不是容羨才逐漸軟化。 “世子妃醒了嗎?”敲門聲不急不慢, 男人的聲音淡雅平靜。 阿善抓緊錦被,在聽清說話的人后并不想回應,門外的人又輕輕敲了幾下房門, 含著分笑意悠然開口:“沒人么?沒人我可就進來了?!?/br> “不準進!”阿善趕緊出了聲,只不過聲音微啞有些無力。 門外人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原來世子妃在房中, 我還以為您隨世子都出去了?!?/br> 容羨不在城主府? 阿善總算是松了口氣, 撿起榻上的衣服穿好, 她站在銅鏡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跡, 使勁搓了搓不僅沒有搓掉,反而把顏色搓的更鮮艷了。 混蛋! 阿善一想到昨晚的場景就冒火, 容羨仗著她不清醒, 除了最后一步, 他幾乎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直到此刻,阿善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還充斥著他的氣息,要不是因為門外還有人等著,她一定要先洗個澡。 吱—— 阿善整理好自己后推開房門,門外易安聽到聲音側顏,他斜靠在城墻邊,手中的折扇抵著眼尾,在看到阿善蒼白的面容后,眸中暗光閃過,“世子妃昨晚睡得可還安好?” 阿善不信他昨晚敲門時沒察覺問題,頰邊的酒窩很淺出現,她碰了碰自己垂在身前的頭發,“自然安好?!?/br> 其實阿善睡得好不好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盡管她衣衫整齊,但滿臉的疲倦遮掩不住,蒼白的臉上眼睛微紅,惶恐不安的情緒明顯。 忽然一大陣風吹來,阿善身前的頭發被風吹起,易安展開折扇往臉上擋了擋,在阿善慌忙去抓頭發的時候,易安看到她白皙的脖頸間紅印點點。 “你找我有事嗎?”阿善趕緊拿頭發擋好。 易安唇邊的笑容一涼,他的目光從她的脖間落到臉上,淡淡道:“對于昨晚的意外家父很不安,他擔心世子妃受了驚嚇,特意讓我領著世子妃去滄海城里逛逛?!?/br> “不用了?!卑⑸颇倪€有心思出去逛,如果說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是容羨,那么這位易安少城主就是第二人。 他和子佛實在太像了,像到她都懷疑這位易安就是子佛的偽裝。 在易安離開時,阿善沒忍住心中的疑惑抓了縷他的墨發,易安停下腳步扭頭看她,阿善很快將手垂下,故作淡定回房。 “……” 自昨晚容羨出去后,他就像是消失了般一直沒在出現。 阿善沐浴完后總算是舒服了些,她再次從房間出來已經到了上午,修白見她出來趕緊跟上,阿善停下腳步看他:“別跟著我?!?/br> 修白應該是知道些什么,他第一次沒有嗆她,乖乖站住后他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和爺吵架了?爺昨晚離開時表情好嚇人?!?/br> “昨晚你做了什么?” 阿善眼睛氣的發紅,“什么叫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去問問你家主子做了什么好事!” 她為了遮掩脖子上的痕跡,手抓著身前的頭發幾乎就沒放過。 激動之余她的手從頭發上落下,修白隱約看到她脖子上的紅印,瞬間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