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景沉著臉不說話，所以說事情真相就是袁素素找程玉華說些不中聽的話，把她氣走了，她走路沒注意腳下差點摔了，受驚之下就早產了……袁氏對他的解釋沒說完整，碧羽的告狀也是斷章取義。

    這事說大不大，畢竟母子平安，而程玉華會早產也有她自己沒注意腳下安全的原因在里面；可說小也不小，如果不是袁素素去氣程玉華，也不會導致后面的事情發生了，讓侯府好好的嫡長孫險些出事。

    顧文景想解決掉袁素素這個不安定因素，但考慮到母親袁氏，他只能心中嘆了口氣，說道：“你轉告少夫人，袁素素已經被我禁足在西院，她不會再來打擾了?！?/br>
    袁素素畢竟是袁氏的嫡親侄女，袁家僅剩的一點骨血，在她沒有做太過分的事情前，他根本不能對這個表妹過于不留情面。

    想到現在為難的處境，顧文景深覺袁素素就是個麻煩，還是個有關系有后臺輕易動不得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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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侯回府后，得知程玉華生了個嫡長孫，頓時面露喜色，從私庫中撥了一堆賞賜給兒媳這個功臣。

    不過他在聽說了程玉華早產的前因后果，就把顧文景叫來大書房。

    “說起來你后院的事情為父也不該插手，但你總要注意點，別鬧得后院不寧波及到子嗣?！?/br>
    寧遠侯雖然是那種不插手后宅內務的大男子主義者，但他實際上明眼理智得很，否則以袁氏的手段，后院那些姨娘根本不可能生下庶子來礙她的眼。還不是寧遠侯壓著，袁氏不敢擅自朝子嗣伸手嗎！

    顧文景點了點頭，道：“父親，我明白。只是表妹她……”他露出一點苦笑，“兒子并不貪戀美色，有嫡子也沒想納妾。兒子對表妹一直都是當做meimei看待，可表妹和母親卻……”

    寧遠侯想到袁素素貴妾身份，現在有了嫡長孫，他自然是為孫子著想的。之前袁氏跟他提起讓兒子納袁素素做貴妾時，他不以為意，覺得反正怎么樣兒子都不會吃虧。但現在想來，若是袁素素有了兒子，豈不是對他的嫡長孫不利？

    寧遠侯沉吟道：“你母親那邊，為父去與她說一說?！?/br>
    顧文景微微一笑：“多謝父親。母親不插手此事，兒子就放心多了?！?/br>
    古代孝道為先，袁氏作為他現在的母親，一個孝字就壓得他很多手段都不好實施。若是袁氏是個心懷不軌毫無慈愛之心的，他也能毫無顧忌的動用一些手段，但偏偏袁氏是個對他極為疼愛的慈母，顧文景就束手束腳起來了，對袁素素的處置總要顧慮到袁氏的想法。

    從父親寧遠侯這邊離去后，顧文景回了榮錦苑，聽說妻子程玉華醒來了，他就前去探望。

    隔著屏風，顧文景關心的問道：“你現在感覺可還好？孩子已經讓大夫把過脈，很健康，玉華，辛苦你了！”

    屏風另一邊，躺在床上的程玉華聽到夫君這句‘辛苦你了’，頓時忍不住紅了眼眶，想到嬤嬤之前說過的坐月子期間不能流淚的禁忌，連忙閉了閉眼，將眼淚憋了回去。

    她聲音有點哽咽的道：“多謝夫君關心，妾身感覺很好，不辛苦！能為夫君生兒育女，是妾身的榮幸！”

    顧文景聽著這話，心中微微一嘆，他聽得出來，程玉華這話并不是說客套話，而是真心實意的。一個女人竟然真心實意的覺得為男人生孩子是榮幸……這讓以前接受了幾十年現代教育的顧文景不由得為程玉華感到可悲。

    一直喜歡兒女雙全的他，忽然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有女兒了。

    這個世道，女人太苦。

    顧文景再開口與程玉華說話時，語氣又溫柔憐惜了許多：“你是我的妻子，為我生孩子，是我該感謝你?！?/br>
    他耐心的跟程玉華聊了一會兒，感覺她的聲音有點疲憊了，才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br>
    然后他腳步放輕的走了出去，到隔壁屋子里看望自己剛出生的兒子。

    第16章 男主是表哥

    剛出生的嬰兒小小軟軟的一團，雖然還沒張開紅通通的有點丑，但在顧文景這個親爹眼中，兒子丑也是丑得別致可愛的。

    孩子睡得正香，顧文景也沒有過多逗留，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后敲打了一下伺候他兒子的奶娘和丫鬟，才回了書房。

    顧文景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來，然后開始專心致志的找寓意好的字，給自己兒子取名字。

    他翻書翻了大半夜才懷著激動的心情睡下了，第二天起來后，還沒等他從自己搜羅的一大堆寓意吉祥的好字當中挑選出一個最好的給他兒子做名字，寧遠侯就率先宣布：“這孩子就以正鴻為名！”

    顧文景當時臉都黑了，他這個親爹居然沒有取名資格？

    寧遠侯看到他這副表情，問道：“文景是覺得為父取的這名字不好嗎？”

    顧文景黑著臉道：“父親，兒子昨晚也給你孫兒準備了好多備選名字……”

    寧遠侯哈哈大笑：“我是你爹，你兒子的名字，當然要由我來??！當年你的名字不也是你祖父取的嗎！”不過曾經有過和顧文景相同經歷的他很能體會兒子的失望，于是他很大方的道，“鴻兒的小名可以讓你取嘛！”

    顧文景盯著他，無語半晌才艱難道：“就叫鴻兒罷?！毙∶愣己俺鰜砹?，我還能怎么辦？

    袁氏失笑的安慰他：“你準備的那些名字，將來可以給鴻兒以后的孩子用嘛！”

    顧文景看了一眼正得意捋胡須的寧遠侯，淡淡的道：“那還是算了，子所不欲，勿施于人?！毕嘈潘麅鹤右院蟛⒉幌胱屗麚屪邔O子的取名權。

    寧遠侯聽了顧文景這似乎有所隱射的話，半點不覺得心虛，反而更加得意了，但他面上還是端出那副嚴肅的樣子：“文景，鴻兒是早產，洗三就小辦一場，等滿月再大辦罷?！?/br>
    顧文景點了點頭，他是知道古代的各種宴會，尤其是有頭臉的大戶人家舉辦的宴會，是有多么繁瑣的。洗三宴能簡單辦自然輕松。

    因為妻子剛剛生產，顧文景正是稀罕胖兒子的時候，所以他不顧寧遠侯的冷臉執意休了產假。

    當然古代是沒有產假的，顧文景是主動找上司請了兩天假，由于他進戶部以來，工作效率高，又從未出過紕漏，所以上司放假也放得很是痛快。

    顧文景再次來探望坐月子的程玉華，隔著屏風與她說話：“昨日便往岳父府上遞消息了，今日岳母應當就會來看望你。我與母親說了，讓岳母留下來多陪你幾日……”

    顧文景覺得程玉華剛剛生產，應當是很想見娘家人的，所以就提前體貼的都辦好了。

    程玉華也的確是心中歡喜又激動的，坐月子期間，下人伺候得再好，也不及親娘的關心，“多謝夫君！”

    程夫人遠比顧文景預想中的來得快，他還在跟程玉華說話呢，就聽到下人稟報，程夫人來了。

    顧文景連忙起身去迎：“岳母！”

    程夫人看到顧文景從自己閨女屋子里出來，就知道他是對自己閨女上心的，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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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來了，顧文景不方便繼續待下去，就離開了，讓程夫人與程玉華好好說私房話。

    程夫人先是關心了一番女兒的身體情況：“聽說你這次生得艱難，對身子可有損害？”

    程玉華搖了搖頭：“大夫說我身子有點虧，但只要好好補補就沒什么大礙。只是兩年內不能再懷孕?！?/br>
    程夫人松了口氣：“那還好。兩年內不懷孕也應當，孩子還小呢！”

    她又問道：“你早產是什么情況？可是有人害你？”她可不信顧家下人傳話時說的什么女兒不小心差點摔倒于是受驚早產了。

    程玉華見母親問到這個，頓時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的紅了眼眶：“娘，你不知道夫君那個表妹簡直太可恨了，她跑來找我聊以前她與夫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故事，還說什么她只是心中愛慕夫君，并不是有意與我爭搶夫君的……簡直，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程玉華作為千金小姐，罵人的詞匯量太少，只能干巴巴的罵一句不知廉恥，但心里卻氣得厲害。

    其實那天袁素素找她聊天時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內容，字面上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不過是回憶往昔歲月靜好，但在她聽來卻滿滿都是炫耀。

    ——“表哥待我只如meimei，我雖心中愛慕表哥，但也是敬愛jiejie的?！奔热恢婪蚓闳鏼eimei，那干嘛不喊我表嫂？

    ——“jiejie這根簪子好貴重，是表哥送的么？說來表哥對jiejie可真好，我只在以前生辰時收到過表哥送的一根木簪子。表哥手藝不好，雕刻的木簪子有點簡陋，比不上送jiejie的這根玉簪子貴重?！边@是炫耀夫君送我的玉簪子不如送你的木簪子意義非凡？

    ——“jiejie懷孕已經快九個月了吧？真羨慕jiejie，像我就還跟小孩子似的，姑媽總說我不夠穩重?！边@是在嘲諷我懷孕后變成黃臉婆而你還是漂亮小姑娘？

    ——“表哥非說把我當meimei，不愿唐突了我。其實我早就是表哥的人了，何必這般……”呵呵，能把冷落說成珍重也是沒誰了！

    不過程玉華聽著還是覺得好氣，孕婦本就敏感多思，還有些愛鉆牛角尖，袁素素又總提她嫁進來之前沒參與過的顧文景的過去。

    于是程玉華憋不住氣，直接走了，氣呼呼的走路時沒注意腳下，崴了腳差點摔了，要不是丫鬟們反應快，她只怕真的摔地上了。那時只怕未必能平安生下兒子顧正鴻。

    程玉華憋著氣將當時袁素素說的那些話重復給程夫人，說出來之后她也氣順了許多，“母親，她實在是可惡！”

    程夫人看著女兒氣憤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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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不是個伶牙俐齒善言辭的，但她活了這么多年，不知看過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自然見識過像袁素素這種擅長挑撥會說話的女人。

    她開始給女兒講自己的經歷，掰碎了跟女兒傳授經驗：“母親在生你二哥之前……”

    那個時候她還很年輕，程尚書當時寵著一個貌美的妾室，那小妾看著溫柔小意，實際上深諳不著痕跡上眼藥的手段，她在程尚書面前處處表現得善解人意，實際上在給程夫人上眼藥，讓程尚書以為程夫人苛待了她。

    程夫人嘆道：“那段時間我與你父親關系幾乎降入冰點，我又心高氣傲不知低頭，若非當時發現自己懷孕了，后來生了你二哥，只怕真要被那小妾生生挑撥得我與你父親徹底離心?！?/br>
    程玉華沒想到自己父母竟然有這么一段經歷，她不禁追問道：“那后來呢？”

    程夫人淡淡的笑了笑：“后來我明白過來了，就派人尋了好幾個美貌女子送入府中，你父親貪圖新鮮，漸漸的就把她拋之腦后了?！倍粋€失寵的小妾，她這個正室夫人還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嗎？

    程夫人勸道：“你要記住，男人的甜言蜜語不能信，你身為正室，又有嫡子傍身，一開始就立于不敗之地。面對小妾，哪怕再得寵猖狂的小妾你也要沉住氣。即使那個袁素素是你婆婆的侄女，又是貴妾，但她也是個妾?！?/br>
    程玉華心里想到這些時日夫君對她的溫柔體貼，猶豫道：“可夫君不同，他并不好美色，我懷孕期間也沒想過納妾?！彼炎约核捅汰h給顧文景做通房結果被拒絕的事情告訴了母親。

    程夫人沉吟道：“這倒也是好事，不過他現在不納妾，不代表以后也不會。玉華，你還是要記住我說的話，沉住氣，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贏家。只要你和鴻兒立得住，別被暗算了，其他女人再怎么蹦跶也越不過你們母子去?！?/br>
    程玉華遲疑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br>
    程夫人沒在侯府多留，只待了一天，傍晚時就回程府了。她這人做事向來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來，她不可能因為擔心女兒就住在侯府，這會讓侯府的人以為她不放心侯府的人照顧她女兒。

    顧文景倒是沒想那么多，還有點奇怪程夫人為什么不多留兩天，明天就是他兒子顧正鴻的洗三宴了。

    第二天洗三宴時，程夫人和程尚書一起來的，還帶來了程珝和程珩以及他們的妻兒。

    洗三宴這天，程夫人來探望程玉華時，就是帶著她的兩個兒媳一起來的。

    程玉華在娘家時與兩個嫂子相處得還不錯，她不是那種愛挑事的小姑子，她兩個嫂子也不是不安分的攪家精，因此感情很不錯。

    今日來探望程玉華，她兩個嫂子都送上了重禮。

    程玉華看到娘家人都來了，也高興得很，臉上笑容滿面。

    第17章 男主是表哥

    時間過得很快，孩子也跟著見風就長，仿佛眨眼間那個剛出生時紅通通皺巴巴的丑孩子一下子就變成白白胖胖惹人憐愛的白包子了。

    顧文景照例下班后第一時間來看兒子，已經快一歲的顧正鴻小盆友正躺在他親爹命人專門為他打造的搖籃里，瞪著漂亮的大眼睛伸手去抓掛在搖籃上的小鈴鐺。小胖手抓不住鈴鐺就拼命的揮舞著，把那一串串小鈴鐺搖得叮鈴鈴的響，小胖包子聽著鈴鐺聲咯咯笑得露出無齒的牙床。

    顧文景看到這一幕，頓時表情溫柔了下來，走過去彎腰伸手將兒子抱了起來，笑瞇瞇的道：“鴻兒，想爹了沒有？”說著還往兒子白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周圍伺候的下人看到這一幕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早就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

    顧正鴻含糊著喊道：“爹……”哪怕喊得口齒不清，也夠某個傻爹開心的了。

    “哎！”顧文景高興的應了一聲，然后又往兒子另一邊臉蛋上親一口。

    顧正鴻小盆友也挺高興的往親爹臉上糊口水，糊得顧文景臉上全是小胖包子的口水。

    但親兒砸的口水，顧文景哪有嫌棄的道理，反而還笑呵呵的抱著兒砸往隔壁程玉華的屋子里走去。

    程玉華一看顧文景臉上，就知道這爺倆又是剛黏糊親近完過來的，無奈道：“夫君，馬上就要去正房用晚膳了，你快洗把臉?！?/br>
    孩子出生后這近一年來，顧文景可謂是刷新了她心中寵孩子的觀念。

    在程玉華看來，一個父親寵愛孩子無非是多多過問孩子的情況，哪像顧文景這樣，每天忙得不行都會抽時間出來跟兒子親近，直接親兒子臉蛋算什么，他連親手幫兒子換尿布都做過了。

    這種慈父到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顧文景可沒少做，程玉華提過幾次，顧文景都當做耳邊風，誰也不能攔著他跟兒砸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