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男兒膝下有黃金,房流從來要命不要臉。那男人從柜子里爬出來的,身體一直伏在地面,房流啪的一聲也跪坐在地上,十分誠懇地睜著大眼睛與他對視,當場把人給穩住了。 他掏出自己懷里帶著的一個硬皮折,那是他準備給池罔檢查的讀書筆記,似模似樣的遞給了男人。 只要等這天山教的人手從機關上挪開,他就立刻扣動懷里的暴雨梨花針,把他扎成個人形刺猬。 可是房流顯然是低估了自己的力量。 就在他叫了爹后,這好好的草亭子突然塌了,木梁栽下來,正好砸到了死士頭上,并把他的身體向另一個方向砸倒了。 木梁落在柜子上,搭起了一個支撐,護住了那機關安然無恙。 藥園里陷入安靜,半晌都無事發生,眾人便知這是躲過一劫了。 池罔把房流從木頭和干草里扒了出來,房流吐了一口嘴里的草,撒嬌道:“小池哥哥,你在動手前,也和我遞一個眼色啊?!?/br> 池罔沉默了一下才說:“不是我動的手,你叫完爹后,我看著那亭子自己塌的?!?/br> 房流:“……” 池罔真心實意道:“叫一個死一個,你果然厲害?!?/br> 時間要緊,來不及談論這個無法理解的現象,房流過去補了刀,拿回來讀書筆記認真放好,就拿起自己的大鐮刀,揮舞著加入到割草的隊伍中。 他們剛剛割完草,還沒來得及收拾起來,池罔就站直了身體,“外面有人來了?!?/br> 天色已經有些亮了起來,子安低聲道:“換班的死士……池施主,我來處理這些人?!?/br> 池罔也丟下鐮刀道:“我回剛才那個藥園,處理那邊換班的人?!?/br> 子安掏出一把剛才從第一個藥莊收下來的白花,“能智取的事,何須動手?” 然后他點了一把火,把花瓣點著了,學著池罔的樣子,用掌風一推,把毒煙推到了莊園門口。 片刻后,死士們撲棱撲楞倒了一地,和尚淡定地屏氣進去,把人拖進來捆了。 “風莊主,流公子,請加快行動?!弊影残钠綒夂偷?,“用不了多久,天山教就會有人發現這一班的死士沒有回去了?!?/br> 事實證明,天山教對于這些藥材的管理非常周密,為他們留下的時間,遠比他們預計得要短得多。 池罔剛從第一個藥莊跑回來時,眼睛又變得有點發紅,子安特地看了他一眼,卻還是沒說什么。 池罔如法炮制地用掌風把草推成了一堆,因為這種紅尖草太短扎不起捆,子安早有準備地從懷里套出了折疊的特制大麻袋。 天山教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還沒來得及裝草。 “北邊那個藥莊被人偷了,死了好多我們的人,這一個藥莊的兄弟也沒回去換班,已經派人稟報教主了!” “教主傳令,直接往藥田里投火!兄弟們,生火盆來!” 池罔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正準備往墻外去的時候,子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他的眼睛微微發紅,看著和尚的眼神,比以往都有一點微不可覺的遲緩,但他還是堅決地甩開了手,從墻內翻了出去。 池罔出去后,外面頓時響起一片慘叫。 “叫、快去叫增員!” “快請尊使們過來!此人武功——??!” 房流和風云錚都默不作聲地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他們知道外面的情況只會愈發難以處理,唯有自己這邊趕快裝完藥草,才能想辦法帶著藥逃離。 而這么多藥材裝進幾十個大麻袋中,一會如何運出去?只憑他們四人之力,恐怕還是個難題,但如今的狀況,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房流最先發現了這些特制麻袋的與眾不同,“這些麻袋裝滿了,怎么是圓球形的?” 子安手上裝藥的速度幾乎快到看不到,他面上似有憂色,簡短回答道:“不慌,先裝著?!?/br> 外面的聲音還在傳進來,“傳弓手到山頂高地,向院子里射火失,引爆院中機關!” 池罔當場把莊園的墻劈了一塊下來,當盾牌一樣在空中揮舞。遠處的弓手剛射了幾只箭,就被池罔一塊墻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弓手堆里,當場便是一場兵荒馬亂。 風云錚封緊最后一個大麻袋的袋口,大聲道:“裝好了!接下來怎么辦?” 子安道:“扔出墻去——池施主,我們撤!” 房流先跳出去,從另外一個方向清了外面的場,大麻袋一個一個地扔了出來,在地上溜溜滾動著。 子安也跳出墻外,用力推了一把麻袋,在一片嘈雜中朗聲道:“就這樣滾出去!一個人能滾好幾個麻袋?!?/br> 房流大喜過望,“太好了!這樣我們四個人,就能滾走所有的麻袋……誒,和尚,你去哪里?” 他立刻明白過來,“我小池哥哥沒有跟上來!” 子安向相反方向奔去,風云錚開始認認真真地推起了麻袋,“小兄弟,注意右邊!” 房流推開一個麻袋,單手拔劍與右邊襲來的天山教教徒接了一招,一只手推著麻袋滾起來,一只手持劍與人纏斗。 子安趕到時,池罔已經殺紅了眼,他身邊倒了二十幾具天山教教徒的尸體,附近已無人敢再靠近,只叫弓手在遠處伺機而動。 “朱雀、玄武使到——!” 池罔飛一樣地離開藥莊范圍,一拳搗在朱雀使身上,朱雀使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心肺已經被池罔隔著皮打爆。 看著朱雀使死不瞑目的身體軟軟滑到在地,玄武使心中大駭,下意識轉身就要跑,池罔正要追,卻被子安撲過來按到,“——小心!” 帶著火的弓箭落入園中,身后的藥莊化為粉末,接連幾聲巨響后爆出劇烈的火團。 在爆炸中飛濺的殘垣碎塊,紛紛打在了子安的背上,他在塵土飛揚的濃霧中咳嗽幾聲,就對上了池罔通紅的眼。 子安心中頓覺不好,身體飛起后退。 池罔從地上爬了起來,紅紅的眼睛死死盯緊了他,一言不發,直接殺了過來。 子安皺眉喚道:“小池!” 然而他卻已經聽不見了,眼前景象里一片都是血紅,而唯一還在移動的活物,就是眼前這個人。 在場諸人中,大概唯一能與現在的池罔過兩招的,便是子安了。 砂石在池罔腦海里倍速念了兩遍金剛經,似乎都不起什么作用了。他一咬牙,將暫時提升池罔的內力全都收了回來。 那一瞬間,池罔身體因為內力的驟然減少,內息運轉產生了片刻滯塞。 子安抓住了這個機會,撲到了他的身后,雙手按住他的太陽xue,直接把人弄暈了。 遠處的天山教似乎也發現了此時敵人的可乘之機,重新從藏身處殺了出來。 和尚一把接住池罔軟倒的身體,把他抗在了肩上。 他一個回旋踢,踢飛了靠近的第一個天山教教眾。 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手按在肩上這人向下傾滑的身體上。只覺觸手處有rou,溫暖又柔軟,和尚愣了一下,沒敢去想自己到底碰到了哪里,連忙抗著人就去找翻滾的麻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醒來后的池罔:……為什么覺得我屁股有點疼? 子安:……阿彌陀佛。 第64章 天邊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風云錚神色平靜地推著麻袋, 從懷里拿出了一個黑頭套, 罩在臉上。 一邊推著球形麻袋跑、一邊解決敵人的房流,這個時候看了一眼風云錚,他臉上居然除了兩個眼睛和鼻孔露在外面外,什么都看不見了。 房流先被自己人嚇了一跳:“你至于嗎?” 風云錚學著子安的樣子合掌行禮, 不倫不類道:“阿彌陀佛, 我莊上好幾戶老弱病殘,總不能被我連累,罩一下臉,先假裝不是自己吧?!?/br> 房流看著他揮舞著標志性的大斧子,氣勢洶洶橫砍豎劈的模樣, 在這一刻深深陷入懷疑, 這人到底是怎么練成過天下第一高手的? 不過說到天下第一高手……這個位置,現在怕是該讓他的小池哥哥來坐吧? 剛才池罔露的那一手, 遠遠超過房流對他實力的理解和判斷。這個人看起來只比他大了幾歲的年紀……為什么會有這樣世所罕及的能力? 房流一向以為自己年少資質奇佳, 如今見了池罔, 天天從方方面面被打擊, 終于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收了自己的那一點驕傲自滿, 反而比以前更努力更勤奮了。 房流情不自禁地回頭張望。 池罔和子安還沒有回來,他現在就是再著急,也不能把這些藥材扔下不管就回去找人, 那樣小池哥哥會打死他的。他只盼著能趕快把這些藥運到懸崖邊, 一個個都扔下去, 就立刻掉頭回去接應池罔。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終于出現了一個身影。 房流高興道:“小池哥哥!這里!” 等人跑過來,離得近了,房流就發現不對了。 池罔搭在和尚的肩上,已經人事不省了。 房流立刻急道:“他怎么了?” 子安回答道:“昏過去了,沒事。咱們要加快速度,這樣會被追上?!?/br> 房流皺起眉頭,“周圍總有敵人撲過來,一邊打退他們,一邊還要滾麻袋,如何還能更快?” 子安語氣沉穩,“可以這樣,你們看我?!?/br> 說完這話,子安就扛著池罔,一躍跳上麻袋,腳下咕嚕嚕帶著麻袋一起滾動加速,然后他在麻袋球上跳到另一個,一腳踢開試圖砍袋子的天山教教徒。 風云錚和房流跳上去跟著學,發現這樣cao作,果然比用手推快多了。 三個小伙伴,扛著另一個昏迷的小伙伴,在滿地翻滾的麻袋上快樂的跳躍著。 腳下的麻袋溜溜滾著,就這樣滾到了崖邊,子安叫了一聲,“好,大家下來!” 他們跳到一邊,目送這些麻袋一連串的滾落崖底。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風云錚繼續掄起斧頭,大殺四方,護送著最后一個麻袋安全滾落。 房流剛才沒注意,此時突然一瞥看到子安,立刻變了臉色拔了劍,“……和尚,你手放在我小池哥哥哪里呢???把人給我!” 子安也覺得這樣不妥,把池罔的身體往上顛了顛,手也換了個地方。 可是池罔的身體又熱又軟,燙的人手心出汗,他這手無論放在那里都不對。 往上放,手是搭在腰上的,輕輕一碰,就能摸出細腰的輪廓。 往下放,隔著衣服摸到了腿,又細又長,叫人瞎想。 和尚不做聲地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