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四個人分別走到四個墻角處站好。 他們需要同時翻進墻,而墻上扎滿了長針,不能多停留,只能一口氣從這邊蹦過墻。 他們沒有其他的方式約定翻墻的時機,因此便定下了以房流的行動為信號。 房流打出信號后會開始翻墻,而站在相鄰兩個墻角的人,是風云錚和子安,當他們看到房流行動后,會立刻緊隨其后。 站在房流斜對面的池罔,是唯一看不到房流行動的人。但是池罔當然非常有自信了,他說自己看到房流出現在墻頭,自己再翻都來得及。 然后他差點就翻晚了,落地后歸罪于自己身體只剩9%的內力,并短暫懷念了一下以前的水平。 風云錚輕身功夫不如房流快,但他力氣大,很會取長補短。 他剛從墻外翻進墻內,就把自己的斧子直直扔了出去,那斧子打著旋,直接砍到中間一個人的頭上,當場鮮血四濺,腦袋就給劈掉了。 同時,他落在地上便雙手制住面前這個人,拳掌帶著崩山之力,一拳過去打在心脈上,讓天山教死士當場暴斃身亡。 房流速度快,他從墻上翻下去還沒落地的時候,就拔出自己腰佩雙劍,很快就找到了他負責角落里的這個死士,兩劍下去把人捅成葫蘆。 他棄劍迅速向中間沖去,掏出懷中的暴雨梨花針,把一個人直接給扎成了篩子。 池罔沒有武器,他落地解決的第一個人便是赤手空拳,當他雙手抓在那人脖子上,正準備擰斷時,不知為何卻真的想到了子安的話。 那一瞬間,莊衍的囑托似乎隔了漫長的歲月,在他眼前重現。 電光火石間,池罔改了主意,他將這人打昏,隨即奔向自己中心處的該解決的那個人。 中心這四位死士,最先倒下去的是風云錚用斧子遠程偷襲的那個,第二個是房流跑到一半用暗器扎死的。剩下兩個已經反應過來發生的事,立刻要去啟動引爆整個藥田的機關。 可是池罔速度太快了,死士的胳膊才伸到一半,池罔就已經停在了他面前,對他笑了一笑。 那人還沒看清池罔長什么樣,就見眼前這身形苗條的公子輕若無物地把他抓了起來,單手舉起了他近兩百斤的壯漢,像擲鐵球一樣將他扔了出去。 他的身體飛起來,砸到了最后一個還有行動能力的死士身上,兩名死士被撞飛了出去,腦袋砰地一聲磕在那邊的墻上,頭破血流的暈了。 和尚剛趕到就被池罔搶了活,沒發表什么想法,立刻轉頭鉆入莊園草屋中,把里面剩余的死士都給弄暈了。 弄死了的拖到一邊,和尚把活著的拉到一塊綁了起來,扔在角落里。 而這個時候,池罔已經從地上揪出一棵白花,向房流和風云錚展示道:“根不要,花不要,把莖留下來?!?/br> 房流看著九片藥田,頓時眼前發黑,“就咱們四個,這得弄多久?” 風云錚倒是很實在,他擼起袖子,直接就開始動手拔花。 子安的聲音從草屋中傳來,“不用著急,我在這里做工時偷偷做了一些工具,咱們用起來,會省很多時間?!?/br> 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了一些刀具木柄,就看他又拿了一把長長的鐵釘子,將木頭拼好位置,也不用鐵錘,徒手拍了釘子進去,不一會兒,就做了一個長達兩米的鐮刀。 和尚拿著那兩米長的鐮刀,做了個示范,“這樣推在身前,就可以把花都割下來了。但是運的內勁一定要均勻,才能把花齊根隔斷。我們從這邊跑到那邊,這些花就全被割下來了?!?/br> 很快,在九片整齊的藥田上,出現了四個拿著大鐮刀快樂奔跑的小伙伴。 一個多時辰后。 房流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急促道:“小池哥哥,我本以為你特地把我從南邊叫過來,是叫我去執行秘密任務的,但我怎樣都沒想到這任務會是半夜偷菜?!?/br> 更別說在這次行動前,池罔就跟他坦白了這次行動的危險程度,若是一個不慎,恐怕所有同行之人,都會立刻葬身連環爆炸的火海中。他是抱著這樣的覺悟過來的,卻沒想到好好的一個任務,最后變成了各路武林高手花樣收菜。 池罔面無表情地強調,“不是偷菜,是偷藥,我們這是在救人。好了,別啰嗦了,咱們先把這些藥收一下?!?/br> 四個人運氣輕功來回跑著,居然將藥田里的花全都割干凈了,看著滿地的白花,怕是都要親手彎腰撿起來。 眾人還沒開始行動,就已經感到了腰疼。 池罔在腦中說:“砂石,你可以將我的內力,暫時恢復到至少12%嗎?” 砂石快速回答:“可以。我能暫時進入待機,將絕大部分能量抽取給你……當然我不會關防御功能,我不能讓那個雞爪子趁虛而入。池罔,你要做什么?” “我想掃個地?!背刎璧ǖ?。 片刻后,他站到了角落,雙手推起來。 一陣大風襲來,便看到池罔身前被砍下來的花,從地上飄了起來卷成一堆,就像空中有一個無形的大掃帚正在揮舞,將庭院里的落葉掃成了堆。 房流看得有點發呆,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年紀小,確實見過的世面少。 什么掌法能當掃帚用?這實在是出乎想象。 不過池罔展現的實力……讓人震驚。 他看了看旁邊面露驚訝的風云山莊莊主,心中剛剛得意起來,就被涼水當頭一澆——他已經反應過來,除了醫術、商政無法比肩,池罔就連武學一道,都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 池罔在藥田中跑,將割下來的藥材用掌風推到一處,眾人看著自己面前堆起來小山一樣的白花,立刻拿出準備好的細繩開始捆綁扎堆,順便用劍和斧頭割掉花莖上帶毒的白花。 風云錚看著這些草,還是有些擔心,他問道:“和尚兄弟,你也懂醫,你看就這些莖,能救得過來全江北的百姓嗎?” 和尚語氣溫和的回答,“可以。莊主別小看這一根花莖,扔進鍋里,就足以熬出三百人喝的藥湯。這花莖藥效非常強大,是改良的品種,和尋常草藥并不相同?!?/br> 池罔推著花莖到他們面前,也贊同了和尚的說法,“他說得對?!?/br> 既然兩位懂醫術之人都說行,風云錚自然不再懷疑。他們收好了所有被割下來的花莖,開始往墻外扔。 三人動手,池罔在外面放風,近千捆花莖被他們扔到了外面后,他們自己也從墻內翻了出來。 他們排成細長的一排,接力一樣一人扔給另一人,避開了巡查的守衛,將這些藥材一捆捆地運到崖邊,再扔到崖下去,讓下面的人自行裝麻袋,再通過自己的門派渠道,分發到江北各地去。 這時,距離他們潛入并完全拿下第一個藥莊,已過去了兩個半時辰。 北地山脈寒涼,天黑得早亮的晚,但就是這樣計算,估計再過兩個時辰,天邊也會泛出光亮。 子安皺著眉頭道:“通常是每四個時辰換一班人,一天一共換三班。我們最多還有一個半時辰,在下一班人發現前,拿下下一個藥莊?!?/br> 池罔點點頭,不慌不急的問道:“和尚,你說的那個可能知道第二個莊園地點的人呢?” 于是他們重新回到了剛才的藥園里,剛一進去,子安就皺起了眉頭,“血腥味……有人來過?” 剛剛轉過一角,他們就看到了剛才那幾個他們沒殺,但是綁起來放在角落的人。 就在他們出去的這一會,這些死士都被割了喉。 是誰干的?這里面進來了別人嗎? 想起這里到處放置的火藥,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房流立刻戒備的手放在佩劍上。 和尚面色平靜道:“你們先出去,我進去看看?!?/br> 池罔卻拔出了一把插柱子上的劍,把上面串的信取了下來。 他湊到鼻端聞了聞,正要拆信時,卻被子安攔住了。 子安從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塊布,示意他謹慎為上,用布墊著手再拆。 但這封信是沒毒的,信拆開后,里面的紙上歪歪扭扭的畫出了另一個莊園的位置。 畫上簡單標注了第二個藥莊的布局,和里面死士巡視站崗的地點。 其中有一處,被人重重用筆套了好幾個圈,伸出個箭頭,在旁邊用狗爬式的字體寫著:“這個位置兩到三個人,小心?!?/br> 在池罔身邊探頭的房流皺起了眉頭,“小池哥哥,此人可信嗎?該不會是誘我們前去的陷阱吧?等我們一進去,就把我們趁機炸死?!?/br> 池罔淡淡瞟了他一眼,“在我們剛才離開的時間里,他既然有機會潛進來留信、滅口,就更有機會,在我們毫無防備地進入藥莊后,直接往院子里扔一把火,點了火藥……若真想讓我們死,何須特地叫我們去下一個藥莊?” 子安卻并沒問是誰干的,他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猜測,此時只是雙手合十稱善道:“阿彌陀佛?!?/br> 風云錚將信接過,看著那幾個狗爬式的字,一下子便放松了身體,“這是小青龍的字,我們可以相信他。我與小青龍相交多年,他失足加入天山教前,還是在我莊上學的武功。小青龍生性率真耿直,性子不是彎彎繞繞的那種人,他玩不來算計,不會這么壞的東西?!?/br> 房流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剛才也被風云錚一并給罵了,他臉上不動聲色,心里愈發煩他。 四個人中,只有池罔沒有發表過意見了。而他說的話,不僅房流會聽他的,似乎在風云錚這里也格外有分量。 池罔看著那幾個字,語氣十分微妙,“原來這是……青龍使的字啊?!?/br> 風云錚無從知曉池罔與青龍使之間,因為一本暢銷大江南北的小黃蚊而產生的恩怨情仇,耿直道:“我和他相處多年,一眼便能認出來,這絕對是他的字,不會有錯?!?/br> 池罔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咱們走吧,去下一個藥莊?!?/br> 第63章 這第二個藥莊和他們掃蕩過的第一個不一樣, 若說之前那個藥莊建造得十分規矩, 是三排三列整整齊齊的九塊藥田,那么這一個莊園,形狀上顯然就沒有太多講究了。 但這四人組對于翻墻偷藥一事,已經有了一些實戰經驗,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這沿著藥田而建的莊子長得奇怪也不怕,能者多勞就是了。 池罔現在內力充盈,自己一個人便負責了里面最難攻進去的一條守線。幾個人依樣葫蘆的解決掉這個莊園的死士,順利混了進去。 池罔一落地,眼睛就掃了一下這里面種的藥材, 果然是他之前見過的綠色小草, 在草尖上帶了一點仿佛沾了血的紅,模樣與眾不同, 便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他們在青龍使特別標出的那個套圈的中心點, 一連揪出了三個人。見明面上的死士暈的暈、死的死, 已經被清得差不多了, 他們知道下一班死士早晚會來, 剩下的時間絕不算多, 便立刻揮起鐮刀,開始收起草來。 但變故就是在這時發生的,他們誰都沒想到在青龍使標注那里至少有兩到三個人的地方, 居然還藏著第四個人。 那是一個位于藥田中間的草亭, 想來是天山教人建來監視周圍藥工的休息處。 當時正好有個人鉆進了里面的箱柜拿東西, 變故發生后下意識躲進了柜子里,因為他屏息,并沒有發生任何聲音,所以池罔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 池罔是最先聽到他開始呼吸的動靜的,他立刻反映過了這意味著什么,轉身就向中間的草臺狂奔而去。 房流是離那監視亭最近的人,他見池罔的動作,幾乎在一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第一個沖了進去。 他見到一個天山教死士從箱柜中爬出來,手已經放在那柜旁邊的一個紅色機關上。 可是那男人已經碰到了,就算是池罔這么快的速度,房流這么近的距離,也阻擋不了這死士手指只要輕輕下壓,就能啟動整個自毀機關。 情急之下,房流那一瞬間也不知腦子怎么想的,當場洪亮的一聲大喊:“爹!” 那死士手都已經碰到機關上了,居然被房流一嗓子喊傻了,轉頭去看聲音來處。 房流已經離他很近了,可是在房流繼續走近時,那死士猛然回神,眼中露出了瘋狂和警惕,那是亡命之徒的神色。 房流年紀雖小,但他的應變力卻是許多成年人都望塵莫及的。他看清這死士在電光火石間的神情,直覺不好,張嘴就道:“你這負心的男人,就這樣忘了我和我娘??!”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年輕的臉終于出現在昏黃的火光下,那死士面露驚愕之色:“你……” 池罔心道要壞,這小子不分場合認爹的本事,一如既往的讓人出乎意料,可是他長了這一張帶著關外血統的臉,這死士要撞了腦子,才會相信他是自己的兒子吧? 但房流拖延的每一點時間,都會為池罔的行動增加成功的可能性,池罔無聲無息的轉到死士背后,準備從后面動手拿下他。 卻沒料到這男人看到房流這高鼻深目的異族長相,居然眼睛都紅了,顫抖著聲音說:“當年阿麗娜突然拋棄我,獨自回到了關外,一別十多年杳無音訊,居然肚子里懷了我兒子?” 池罔:“……” 房流聲情并茂道:“可不就是嗎?我娘在關外病死了,臨終前還叫我帶了絕筆密信,叫我回中原找爹……用不用我給爹跪下磕個頭哇?再把娘的信拿給你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