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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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的瞬間,她便是一聲深吸。 好疼…… 不同尋常的痛感令她呼吸急促起來,目光緊盯著床帳,每一毫厘的神經都在緊繃。 他在旁哄著她:“阿姒,別怕?!?/br> 她又一度的深吸氣,腦中覺得恍惚:“要生了……” “朕知道?!彼f著攥住她的手,“朕陪著你?!?/br> 這句話令她呼吸一滯。 產房血氣重,就是民間富貴些的人家生產時,產婆也會勸丈夫不要進去,宮中更是如此。 這幾年嬪妃接二連三地生下孩子,沒有哪個是在他的陪伴下生的,大部分生時倒是碰上他為朝事忙得脫不開身,孩子降生時也未能第一刻去看,只先下一道旨晉母親的位份。 上一個讓他這樣的緊張的人,還是她的jiejie。jiejie生寧沅時他一直固執地伴在身側,太醫與產婆苦勸都無果。 夏云姒在愈發明晰的疼痛中盯著他,疼痛絞得她思緒混亂,油然而生一股復雜之感。 如果沒有那么多事、如果她與他相處到這一步只是因為簡簡單單的兩廂情愿,或許一切都該很美好。 美好得就像表面看上去那樣。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夏云姒都疼得再無心慨嘆其他。 明明是來自于腹中的痛,卻堪堪牽扯得她連頭都疼、四肢百骸都疼。疼成這樣,卻又不能大叫,那些力氣還是留下來生孩子為好。 她疼得感覺要魂飛魄散,周遭的聲音都變得不太真切。她的一切思緒都聚在產婆的話上,聽著她們要求她如何喘氣、如何使勁,其余的萬般聲響落入耳中,她都要過上半晌才能反應過來。 燕時:“jiejie,各宮嬪妃都在外候著了?!?/br> 鶯時:“你在這兒盯著,我代娘娘去招待一二?!?/br> 樊應德:“皇上,一會兒早朝……” 皇帝:“今日免朝了?!?/br> 字字句句她都聽得清楚,卻無力分神應上半句。 窗外的夜色一分分被驅散,陽光穿過初冬厚重晨霧循循鋪遍大地。她在疼痛中飽受煎熬,仿佛熬過了千年之久,又仿佛只一眨眼就已到了現在。 一聲啼哭終于傳來,夏云姒在那一剎那間,渾身脫盡力氣。 閉上眼睛長聲緩氣,她聽到產婆喜氣洋溢地稟話:“恭喜皇上,母子平安,六殿下康健著呢?!?/br> “六殿下”。 夏云姒蓋在被中的手緊緊攥住了床褥。 是個兒子。 她現下并不想要兒子,雖然他已與寧沅相差十歲,可寧沅到底也還小呢,放在一些大事上,這年齡差不尷不尬。 所以懷胎的這些日子,她心下都盼著這一胎是個女兒。如是命中非要有一子,她希望他能再晚幾年、等他大哥穩坐了太子之位再來。 奈何天不遂人愿。 夏云姒無聲地長吁,又漸漸聞得孩子的哭聲逐漸移近,皇帝的聲音隨之傳來,溫柔無限:“阿姒,孩子很好,你看看?!?/br> 她撐著力氣抬了抬眼皮,那張因為剛降生而丑巴巴的小臉兒映入眼簾,她到底是笑了。 心里的一切顧慮在這一刻都被短暫地逐開,她看著他,只覺還怪可愛的。 他又很快被抱了開來,皇帝俯身,在她額上吻了一吻:“你好好睡一會兒,朕在這里陪著你?!?/br> 她點點頭,就再度閉了眼。鶯時她們手腳麻利地上前更換被褥,當中不免要挪動她幾回,她都已無力反應,不知在哪一刻就已墜進了夢里。 整個夢境,她都心神不寧。 時而夢到兄弟兩個和睦相處,時而又夢見二人反目成仇。 在那反目成仇的夢中,二人都是背對著她的,看不到臉,周遭紫宸殿的陳設她倒一眼就識了出來。 那熟悉的場景在夢中多了一種冰冷的質感,雖華麗如舊,但更讓人望而生畏。 她就站在內殿的殿門外看著他們,他們好像也沒說什么,那死氣沉沉的氛圍卻足以令她頭皮發麻。 她下意識里想進去說項,可腳像是長在了地上,半步也邁不動。 整個夢境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她什么都沒說出口,他們也什么都沒說,唯有恐懼在她心底無盡的蔓延。 這孩子,真是她命中一劫。 ——渾渾噩噩中,有個念頭驅使著她這樣想著。 她原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她的事,心如磐石、無欲無求。 但自今日開始,這孩子恐怕不免要亂她心神了。 她沒法阻擋這份心念,這到底是她的孩子,她總不能棄他于不顧。 她但求能在他與心中所求之間,覓得一條兩不辜負的路。 . 醒來時,天地已再度落入黑暗,殿里也重新燈火通明。 夏云姒睜開眼,覺得身上氣力恢復了不少,便轉過頭張望殿中。 寧沅正站在搖籃邊饒有興味地碰弟弟的臉,余光注意到床上有動靜,舉目一看,就朝她跑來:“姨母!” 他打量她好幾眼:“姨母睡了一整天,感覺好些了么?有沒有什么不適?” 夏云姒凝神而笑:“都好,你別擔心?!?/br> 他笑舒口氣:“父皇在這里待了大半天,方才實在有要事要議,才離了永信宮?!?/br> 夏云姒又笑笑,意欲撐坐起身,鶯時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靠在軟枕上緩著勁力,寧沅在旁遲疑了會兒,又喚她:“姨母……” “嗯?”她看他,他猶猶豫豫:“六弟他……”扯扯嘴角,“臉怎么皺巴巴的,可是病了么?” 他心里知道自己該與六弟最親,可平心而論,六弟長得委實有點丑。 他今天滿懷期待地過來,冷不丁看見六弟長這模樣,想哭的心都有。 夏云姒撲哧笑了聲:“小孩子剛出生時都是這樣的?!?/br> 寧沅:“二弟三弟四弟……還有夭折了的五弟,都不是??!” “你也沒在他們出生第一日就見他們???”她抬手一捏寧沅的鼻子,“等過幾日你再看,會一日比一日好的?!?/br> 寧沅這才釋然,連續道了三聲“那就好”,仿佛渡過了一場大劫。 他的這番打岔倒讓夏云姒的心情好了些。 日子總是要一天天地過的,就算來日真有兄弟反目那一天,現下瞧著也還不錯。 那何不先好好過了當下的日子再說? 況且,她也實不該花這么多心神為日后的事情庸人自擾,眼下分明還有更需要她cao心的事。 ——五皇子就那么沒了,沒得不明不白,又慘烈得很。 她的六皇子,不能是下一個。 “小祿子?!毕脑奇σ粏?,小祿子即刻入了殿。 她淡然望去,一字一頓地交待他:“自今日起,不論六皇子身在何處,身邊除了乳母,必還要有四個宮女宦官寸步不離地跟著——如臨時需有人去取東西跑腿,也要在離開前換人來頂上,若誰敢有懈怠,我要他拿命來抵?!?/br> 她對宮人素來是軟硬兼施,倚仗宮外勢力神不知鬼不覺拿捏住的多,這樣一味將狠話說到底的時候少。 小祿子一聽就明白了她的顧慮所在,忙是一揖:“諾,娘娘放心,下奴必定仔細挑人,絕不讓六殿下有半分不妥?!?/br> 說著頓了頓,下意識地掃了眼皇長子,又說:“今兒晌午……您家里也差人來回話了?!?/br> 鶯時不由鎖眉:“娘娘才剛生完孩子,你怎的還是這就說了!” 他二人今日打了個商量,覺得緩緩為好,怎么也要等夏云姒養養身子。 小祿子低眉順眼地賠笑:“下奴心里裝著這事,實在是不踏實?!?/br> 夏云姒緩了一息,抬手輕拍了拍寧沅的肩頭:“姨母家里有些事,要先與他們說說,你先回房吧?!?/br> “諾?!睂庛漕h首,不多問,依言離了延芳殿。 夏云姒的目光定向小祿子:“是酒的事?” 小祿子欠身:“是?!?/br> 第81章 窈妃 夏云姒點點頭:“說吧?!?/br> 鶯時便擺手, 讓宮人們都退了出去,又親自去闔上了殿門。 小祿子這才上前,一五一十地說起始末來。 他說:“這酒著實有些厲害,娘娘家中尋遍名醫, 也沒能驗出個所以然。后來是托人問去了洛斯——洛斯的醫者倒也不是比咱們大肅的強,但他們律例允許用藥奴試藥。那郎中苦驗無果, 就拿藥奴驗了,原也沒瞧出有什么究竟, 到了晚上經過那藥奴的住處,聽聞他與他妻子……咳,動靜大得厲害, 才覺出端倪?!?/br> 夏云姒聽得云里霧里,小祿子打量著她的神色,自顧自“哦”了聲,遂加以解釋:“洛斯的奴隸身份卑微, 比大肅身在奴籍之人還不如??v使是成了家理所當然地行房,又哪里敢鬧出那樣大的動靜吵著主家?所以那郎中頓時覺出了不對?!?/br> 夏云姒深深吸氣:“可是暖情之物?” “是了?!毙〉撟庸? “那郎中也仔細,覺出端倪后一連驗了幾日, 才確定酒中卻有暖情之物無誤。但這藥的分量精細得緊, 并不會讓人喝了就發作、鬧出失態之舉, 只是等到了床上, 理所當然要……做那些事的時候, 能有幾分推助, 令人忘乎所以?!?/br> 夏云姒沒禁住,心下沁出一聲輕笑。 怨不得,那日他在中秋宮宴上飲過葉氏的酒,晚上就連她對他的舉動也深感意外。 這般一想,葉氏夜夜喊得趙月瑤無法安寢,倒也不足為奇。 小祿子的話卻還未說完:“這酒的厲害之處還不止如此呢!” 夏云姒看他,他笑了聲:“這其中還加了極微量的成癮之物,會教人日日想著。但同樣因為分量掌控得好,不至于有明顯的反應,長時間不飲亦能自然而然地戒了,是以葉氏憑借這個春風得意了那么多日子,仍舊無人察覺?!?/br> “真是好東西啊……”夏云姒不由長聲而嘆。 這樣好的東西,虧得是落在了葉氏手里。她性子淺薄,憑著這樣的東西也沒能鬧出多少風浪。若換一個心機深沉的人來用,后宮怕就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