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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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只輕輕一喟:“臣妾從未見過這樣的血腥,更想不到會在行宮之中見到。聽聞有人摔了,也想象不出是怎樣的情景?!?/br> 這也不全是騙他。深宮內苑之中,一切都華麗美好——起碼在表面上華麗美好,今日那一幕與平日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賀玄時鎖眉:“你身邊的宮人也不知勸著你些?!?/br> “……不怪他們?!毕脑奇γΦ?,唯恐他問當時宮人都去了哪里,及時轉了話題,“五皇子怎么樣了?” 他陷入沉默,她的心跳在沉默中又快起來。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面色,嗓中發?。骸半y不成……” 他握過她的手,聲音十分無力:“這是宮中頭一個夭折的孩子?!?/br> 語畢,便覺她的手猛然一顫。 他望向她,她竭力克制著情緒,薄唇卻還是輕顫不止。 她心疼孩子,但也不止是心疼孩子。 這樣的事,惡毒得令人觸目驚心。對方又在暗處,讓她無可遏制地在想若有一天那只黑手伸到她背后該怎么辦。 “皇上……”她反握著他的手,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冰冷之至,“皇上會查吧……” 他沉沉點頭:“自然會查?!闭f罷又坐近了些,將她攬住,“你不要多想這件事了。朕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更不想你出什么事?!?/br> 她一語不發,只順勢倚進他懷中。此前她無數次這樣做,都不過是假作乖順的算計,眼下這懷抱倒真令她安心了些。 她長長地緩了好幾息,終于平復了那份心悸。小聲與他說:“臣妾想睡一會兒?!?/br> “好?!彼p應了聲,便將她從羅漢床上扶了起來,送去床上歇著。安胎藥中原也有些安寢之物,她又好生勞心傷神了一番,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她睡時,他一直沒走。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她醒過來,便看見他盤坐在羅漢床上批折子。 他也看向她,笑了笑:“吃些東西?” 夏云姒頷了頷首,他就叫宮人去備了膳端了宵夜來。事發那會兒原已臨近晚膳,她回來時自沒心情用,便一直到現在都沒用膳,加上宵夜又是令人胃口舒服的雞湯餛飩,她吃著合口,身上也舒服了些。 她就又有了平日的意趣,饒有興味地舀起一個,送到他口邊。 他正思量折子上的事,冷不丁地被擋了視線,不由蹙眉,轉而發覺是她喂他吃東西,復又一哂,張口將那餛飩吃了。 接著他說:“朕吩咐了太醫,一會兒再過來給你請一次脈?!?/br> 她道:“臣妾沒事了?!?/br> “沒事也再請一次?!彼f著,余光脧見她的情緒,抬眸看她,她果然正撇嘴翻眼。 皇帝眉宇輕挑:“怎么了?” “當真不用太醫來了?!彼龘u著頭埋怨,“皇上在這里盯著,太醫必定又要給臣妾添一碗安胎藥。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喝的東西,苦得很?!?/br> “嘖……”他皺眉嘖聲,“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還嫌藥苦。再說,每次進藥不都有蜜餞送來?!?/br> 她便突然轉身湊過來了些,手肘支著榻桌、手托著下巴,眉眼彎彎地嬌笑:“那皇上喂臣妾吃蜜餞?!?/br> 他愣了下,繼而失笑出聲:“原是在這等著朕呢?” 她得寸進尺:“皇上喂不喂?不然臣妾可是一口也不喝的!” “喂喂喂!”他邊笑邊無奈搖頭,筆桿在她額上輕敲,“你若愿意,朕日后每天都來喂你?!?/br> 她這才露出滿意之色,遂不再擾他,由著他專心批折子。 不多時,樊應德又進了殿來,下意識地掃了眼她的神色,才朝皇帝躬身:“皇上?!?/br> 皇帝轉過頭,樊應德稟說:“差去云水閣的太醫來回了話,說葉姬娘子醒了?!?/br> 夏云姒垂眸,這才知葉姬原已昏過去了一場。 抬起眼簾,她見他神色有些松動。在他開口之前,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自然而然地看她,她只看向鶯時:“你親自挑些好東西給葉姬送去,讓她好生歇著,本宮就先不去看她了。這會兒她大約最是需要自己靜一靜的時候,本宮一去反倒擾她清凈?!?/br> 鶯時福身應諾,就退了出去。夏云姒平平靜靜地又看向皇帝,便見他略作思量,繼而輕道:“傳旨,晉葉氏為貴姬,以示安撫?!?/br> 方才那幾分松動不復存在,她打消了他要過去看看的心思。 她自然要打消他這個心思。 她對夭折的五皇子有幾分心疼,可沒打算捎帶著心疼葉氏。 就葉氏那個性子,還是好生壓著的好。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賀玄時便道要睡了——其實不過是為催著她睡而已,他案頭分明還有幾本折子沒看完。按他平日的習慣,應是要看完才會就寢。 夏云姒便笑吟吟道:“臣妾自會乖乖睡覺,皇上安心料理好正事便是?!?/br> 可他搖頭:“朕陪著你?!?/br> 于是就喚來宮人服侍盥洗更衣。她回宮后已簡單盥洗過一番了,就快一些,早早躺上了床。 過了會兒他才也坐到床邊,揮退了宮人,抬手自顧自地解系帶。 夏云姒起來幫著他解,外衫褪去,她的目光不由在他肩頭停了停。 在他右肩的中衣上,依稀可見三兩個血點兒痕跡。 想是她今日咬的。 夏日里衣衫單薄,她那會兒又多有些失控。衣裳沒破,皮膚倒讓牙給硌得破了。 他察覺到她滯住,側首看了她一眼,又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眼肩,接著驀然笑出:“竟還破了,小狐貍咬人挺疼?!?/br> 夏云姒垂首抿唇:“是臣妾的不是?!?/br> 他渾不在意地躺下:“沒事,不怪你,睡吧?!闭f著就自顧自地先闔了眼。 她想一想,欲下床:“臣妾去取件干凈的中衣來?!?/br> 卻被他伸腿擋回:“明日再說,不急?!?/br> 這晚便就這樣睡了,翌日他起身去上朝時夏云姒沒能察覺,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她揚音喚人,鶯時如舊帶著宮女們魚貫而入,服侍她盥洗。到了梳妝時,鶯時又讓旁人都退了下去,壓音同她稟話:“小祿子去打聽了,說葉貴姬頗受打擊,昨晚一直在哭,哭了一整夜?!?/br> “難免的?!毕脑奇p嘆,又問,“事情查明白了么?” “宮正司連夜查來著?!柄L時道,“但好像也沒發現什么,只看到山頂石階邊的青苔上有腳印,與乳母的鞋底對得上……或許只是意外吧?!?/br> 或許只是意外吧。 夏云姒好笑地脧了她一眼,她垂眸:“奴婢知道,那玉佩……來得蹊蹺。娘娘可要呈給皇上么?” 夏云姒忖度片刻,吁氣輕道:“容我想想?!?/br> 要呈給他么? 她矛盾了兩日,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宮正司將寫明案情的折子呈給了他,當時他正在她這里,便也瞧了一眼。 宮正司拾到了另外半塊玉佩,雖然沒能與案情有任何聯系,卻也明明白白地寫在了折子中。 可見,宮正司也對此心存疑慮,只是或許是怠惰、或許是摸不清他是想一查到底還是想大事化小,沒有直接主動地查下去,而是這樣呈了過來探他的態度。 而他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宮正司繼續追查。 可他合上了折子,只喚了樊應德進來,又追加了些五皇子的安葬事宜。 他接受了宮正司在折子中所寫的“乳母失足”的結果。 是思慮得不夠深?不會的,他能將國事料理好,哪里會被輕易蒙蔽。這樣結了案子,不過是因他根本就對此事不夠上心而已。 他一目十行之下,甚至可能根本沒注意到關于玉佩的那句話。 既然如此,那再添上半塊玉佩又有什么用呢? 夏云姒沉默以對,倒是在他走后,又將玉佩拿出來端詳了一番。 這幾日冷靜下來,她通過這玉佩想到了些端倪。 玉佩上的紋樣與刻字都很常見,但玉佩偏大、穗子也偏粗,且是褐色,不是宮中女子愛戴的細巧樣式。 說明這佩的主人多半是個男人。 可那日行宮之中并無外男覲見,除卻皇帝以外再無其他男子,那這人就只能是個宦官。 玉佩的質地也同樣印證了這一點——這佩不夠溫潤,料子算不得多么貴重,雕琢也相對簡單,宗親貴族或達官顯貴絕不會戴。放在宮人里,倒也還算個好東西,應是得臉的宮人才會用的。 方才宮正司呈來的案卷,卻又讓她察覺了更多事情。 宮正司的案卷里寫得清清楚楚,那另外的半塊玉佩是在離石階不遠的草叢中拾得的。 而鶯時說得也清清楚楚,這半塊玉佩實在山坡后的山腳下拾得的。 兩處地方少說相距幾丈之遠,更隔著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坡??v使玉佩碎裂后迸開,也不可能迸得這么遠。行宮之中又無山野怪獸,覺得是被什么東西叼遠了一塊,亦不可能。 這蹊蹺之處令夏云姒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有一日與含玉執子對弈,才忽而神思一動。 那天寧沅功課少,早早地歇了,就過來同她待著。 她們下棋,他在旁邊瞧著無聊,自己又也學過些棋,便忍不住指手畫腳。 夏云姒拿“觀棋不語真君子”教育了他幾次,他也還是按捺不住。含玉說笑道:“這棋若是能三個人下就好了,給咱們皇長子添一份棋,讓他直接到棋盤上來攪局,三人混戰,必定熱鬧?!?/br> 夏云姒聽著也笑,笑著笑著,神情忽而凝滯。 ——那天晚上,會不會不止兩方人在? 敵在暗、她在明,五皇子與乳母姑且可以只被當做靶子。 可除此之外,會不會還有另一方人在暗中瞧著,先她一步趕到了那里,又在適時的時候讓鶯時撿到了那半塊玉佩? 這推測使人頭皮發麻,卻越深想越覺得不無可能。 只是如是這樣,那人引著她發現這些,是圖什么呢? 有可能是心存幾許正氣,發覺她有意暗查,便索性引著她發現這些,給五皇子一個交代;又或者,只是想坐山觀虎斗,樂得看她與背后的惡人掐成一團。 可惜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究竟是誰。 “娘娘?”含玉喚了她兩聲,“娘娘?!?/br> 夏云姒猛地回神:“該我了?” 含玉黛眉微鎖:“怎的突然出神,可是身子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