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書迷正在閱讀:誰怕誰、全娛樂圈等我C位出道、我的繁星海潮、我家王爺他有病、成為年代文炮灰女配后、我只想繼承你的遺產、原來我是帝都拆遷戶[重生]、穿到豪門花大佬錢續命、結婚后,渣過我的人都重生了、戀上她的蜜糖唇
幾人捧了幾套儒生愛穿的直裰,顏色各不相同,卻都合她的身材。一看就并非簡單的“尋來”,而是尚服局連夜趕制而出。 夏云姒瞧了瞧,挑了套玉色的來穿,又戴好儒巾,對鏡看了看,卻嘆息嘖聲:“我怕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像男人了?!?/br> 生得過于嫵媚,想裝個文弱書生都不成,一瞧便是女子模樣,束胸也無濟于事。 鶯時給她理著儒巾,哧聲而笑:“娘子是女兒身便惹得男人們都挪不開眼,若還能裝得像男人,怕是連姑娘們也要神魂顛倒?!?/br> “瞎說什么!”夏云姒笑著伸手往她腰上一掐,鶯時閃身躲開,夏云姒索性抬手,自己理好了儒巾。 想了想,她又道:“今兒是微服,你別跟著了,有小祿子就行。另讓含玉也挑身直裰穿上跟我一道去便是?!?/br> 鶯時愣了一下,輕蹙起眉:“這樣伴駕的好事,娘子還是別叫她了吧?!?/br> “不妨事?!毕脑奇u搖頭,“皇上現在心在我身上,不至于被含玉攪擾什么。她能多露露臉卻是也好,說到底,她比不得尋常嬪妃還有娘家能照應幾分,沒了圣恩眷顧她便什么都沒有了?!?/br> 鶯時笑吟吟地一福:“還是咱們娘子待人實在。奴婢這就找她去,讓她盡快準備?!?/br> 過了約莫小一刻,含玉便穿著一身淡藍色直裰來了,忸怩得不敢抬頭。 夏云姒夸她好看,她雙頰更紅:“奴婢連書都沒讀過幾本,卻要裝書生,真是頂不要臉了?!?/br> 這話引得屋中主仆幾人一陣哄笑。前后腳的工夫,樊應德進了屋,笑著一拱手:“宣儀娘子,皇上在外頭等著了?!?/br> 夏云姒點點頭,就與含玉一道出了門。抬頭一看,皇帝也是一身儒生裝束。 只不過是藏青色的,比她們這樣的淺色要大氣沉穩得多。 二人上前見過禮,就一并離了行宮。如蘭自也被押出去,樊應德與她同坐一車,自會細細地告誡她該如何做。 臉上掌摑的腫脹不難解釋,宮女平日里挨罰不算什么大事,自可在采菁面前搪塞過去。 樊應德只冷言冷語地告訴她:“打起精神來,這是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若辦砸了,就等著和你一家老小共赴黃泉路去吧!” 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如蘭所說的那家藥房門口。夏云姒與皇帝同坐車中,按兵不動。如蘭所乘的馬車拐進了旁邊的小街,不多時便見如蘭自己走了出來。 她不敢亂走,只在藥房門口等著。很快就見一年輕女子從對面的茶樓中走出,遙遙地同她打招呼:“來得這樣早?我剛想點一壺茶喝著等你呢?!?/br> 如蘭強撐住笑,向她福一福:“攪擾jiejie了?!?/br> 而后二人攜手進了藥房,轉瞬間,街邊與攤販講價的男子、茶樓門口喝茶的男子、蹲在檐下納涼的男子皆面色一變,同時向藥房涌去。 采菁幾是在拿出那裝著藥粉的紙包的一剎就被按在了地上,她驚聲尖叫、厲然訓斥,直至看到一身常服的小祿子走進藥房。 小祿子堆著笑:“認得我吧?” 采菁倏然面色煞白:“你……” 小祿子撿起那紙包,仍是個笑模樣,擺手示意那幾人將采菁押出去。 采菁自知人贓俱獲無可辯駁,大聲咒罵著,極盡惡毒。被拖出門檻間卻微微一滯——她似乎看見街角有個身著軟甲的男子正閑散地逛著。 他并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但采菁看一看他,目光又嚯地轉向剛從門內踱出的小祿子臉上,銀牙狠咬,倒不罵了。 這廂采菁會被直接送去宮正司的刑房,至于那藥包,自是被交到了皇帝手中。 賀玄時將紙包打開,掃了眼里頭的白色粉末,樊應德半跪在地,輕道:“適才驗過了,是砒霜?!?/br> 皇帝長聲而嘆,夏云姒不露痕跡地掃了眼他的神情,又沉靜垂眸:“苓采女果真是想要臣妾的命呢……呵,來日等她生完孩子,臣妾必要好好問一問她,究竟為何這樣恨毒了臣妾?!?/br> 皇帝恍若未聞,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藥粉,終又一聲嘆息:“樊應德?!?/br> 樊應德忙躬身聽命。 他道:“回行宮去傳旨,昭妃近些日子身體多有不適,需臥床靜養,六宮事宜便不必她糟心了,一并交由順妃料理。順妃拿不定主意的,可去請示母后與諸位太妃?!?/br> 這話明面上聽只是奪了她的宮權,但一句“需臥床靜養”更是將她禁了足、綠頭牌也要一并撤下,不過是說辭聽上去好聽一些,給她留了幾分薄面。 夏云姒露出訝色:“此事是苓采女所為,皇上何故牽連昭妃娘娘?” 他略作思忖,只說:“她連自己身邊的宮人都約束不好,朕不能將六宮之事交給她?!?/br> 她若有所思地點一點頭,他看看她,擺手讓樊應德退了出去。 車中便只剩了他二人,夏云姒靜靜地垂眸坐著,他打量著她那雙上挑的眉眼。 一剎間,她忽地被捏起下頜,硬被抬起頭來。 夏云姒驚得窒息,卻不敢躲,被迫與他四目相對。 馬車狹小的一方天地里,他面無表情的逼視令人心驚rou跳,眼看著她的面色一分分慘白、額上也滲出細汗,他到底緩和了些許神情。 “有件事,朕坦白問你,你也如實告訴朕?!彼謇渖驳?。 夏云姒強定心神:“皇上請說?!?/br> 他定定地直視著她的雙眸,像要把她看穿一般:“那符咒,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第34章 酒樓 那三兩息里, 夏云姒覺得遍身的血液都凝滯了,手足好一陣僵硬,轉而遍布針刺般的麻意, 連眼前也一片恍惚。 腦中思緒斗轉星移,有那么片刻, 她想不妨認下,和盤托出。因為那會符合他的預想,措辭得宜也可顯出她的無可奈何、免去她的罪責,他十之八九不會多做追究。 但即便如此, 那樣做也還是得不償失。 做這一場大戲,她的目的無非是瓦解他對昭妃的信任,一旦承認了自己在其中也有算計, 他對她的信任便同樣會被擊潰——這甚至反會成為昭妃的護身符, 在他心里本就是昭妃的分量更重一些,她露出瑕疵給他,焉知不會成為他在心里為昭妃辯解的理由? 銀牙緊咬,夏云姒強令自己定住心神: “皇上何出此言?” 賀玄時冷笑滲出:“事由符咒而起, 如蘭不認也罷, 你卻也絕口不再多提,只追究下毒之事了。你坦白告訴朕,這其中有多少出自你自己之手?!?/br> 問得比剛才更直接了一些,愈加令人心驚膽寒。 夏云姒迫著自己與他對視, 不許顯出心虛, 只露出隱忍的委屈:“只因臣妾不愿多提, 皇上便認準是臣妾所為了嗎?” 他微微一怔,她旋即狠狠別過頭,執拗地避開了他掐住她下頜的手:“深宮之中的惡毒心腸,皇上又知道多少?!?/br> 賀玄時沒有開口,面無表情地睇著她,盯住了她的每一分神情。 夏云姒緩了口氣,轉回頭來再度與他對視,不露半分懼色:“皇上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咒?臣妾當日便找人查過了,那是咒臣妾不得好死的符。下符要的不止是臣妾的八字,更要與當下的天象結合,傳聞符咒一旦下成,中符之內七日之內便會神思昏聵、形如瘋癲,后七竅流血而亡?!?/br> 這一切原也已安排妥當,只是本是該由宮正司查出來后再稟給他的。到時他自會想到昭妃的父親在欽天監,由此多添一重懷疑。 現下只得由她自己來說了。 “臣妾還聽說,此符應過于陰毒,為名門正派所不齒,早早地禁了?!痹倬徱幌?,她口吻放慢,凝望著他一字一頓地續說,“事發之后,臣妾夜不能寐,想著下咒之人為取臣妾性命,竟不惜耗費心神細觀天象、還連這樣的禁符都尋來用,必定恨臣妾入骨。又想到臣妾在明她在暗,一招不成指不準還要如何動手……更是越想越怕?!?/br> “臣妾閉上眼睛便是自己七竅流血而亡的慘相,只得逼著自己拋開這些不想?!?/br> 說著她頓聲,眼底沁出抑制不住的輕嘲:“臣妾這兩日常伴皇上身邊,自以為得了庇護,心安了些。未成想皇上卻這般懷疑臣妾,是臣妾信錯了人!” 他始終淡漠的雙眸一厲,低喝了聲:“阿姒!” 夏云姒抿唇,斂裙跪地:“臣妾失言,皇上發落吧?!?/br> 是“皇上發落吧”而非“皇上恕罪”,聽上去心灰意冷,甘愿搭上前程自證清白。 語罷,她便緘口不再多說一個字。馬車之中沒有多大,她這般跪著,他的袍擺便近在咫尺,藏青色的暗紋緞子上沁出淺淡松柏香嗅來沉穩,此時此刻卻只令她心跳不穩。 他無聲地看了她一會兒,她知道他在斟酌虛實,便只這樣安安靜靜地跪著。 世上許多的善惡決斷都在他一念之間,她素來清楚這一點,卻直至此時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有多可怕。 終于,他伸手扶了她。 頃刻間,她將情緒盡數泄出,一下子紅了眼眶,猶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哽咽申辯:“不是臣妾干的!” “……好了好了?!彼目谖蔷徍拖聛?,溫聲哄她,“是朕不好,不該疑你?!?/br> 夏云姒抽噎著坐回去,低著頭繃著臉,摸出錦帕來自顧自地擦眼淚。 賀玄時無聲一嘆:“不說這個了,我們去集市上走走?!?/br> 夏云姒點點頭,也不再奢求什么,就與他一并下了車。 他是皇帝,能說出一句“是朕不好”已是不易,況且她又并非真為此難過,又何必再多計較幾句寬慰? 只有像jiejie那樣真心托付的,才會為他的言行積郁成疾。 . 而后二人便一道在集市上消磨了大半日的時光,一切皆好,只是夏云姒這女扮男裝扮得實在不像。與商販打交道時,商販總摒著笑打量她。 三兩回下來,夏云姒覺得有點丟人了,再被這般打量時就外強中干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沒見過書生?” 那攤主是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聽言笑得更厲害,打趣說:“還真沒見過這樣俊俏的書生?!闭f著就問賀玄時,“是你夫人?” 賀玄時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深的,口中卻答非所問:“她在府里悶得無聊,非要跟我出來走走?!?/br> 說著從攤上挑揀了兩個香囊,付了錢,遞給她:“戴著玩?!?/br> 夏云姒翻翻眼睛,邊輕扯嘴角邊接過香囊,轉手就塞給含玉一個。 宮里的女人都對他的心意視若珍寶,她不那么在意,若即若離的,便更讓他想要抓住。 含玉替她緊張,臉色好生白了一陣,但他果然沒說什么,只一笑:“尋個酒樓用膳?” 夏云姒欣然點頭:“好?!?/br> 集市四周有一圈小樓,其中大半都是酒樓。這集市古已有之,但酒樓幾乎都是本朝修建行宮之后建的,因為行宮修成后但凡皇帝過來避暑,總有許多達官顯貴會隨駕同行,開這樣的酒樓才有錢賺。 賀玄時繼位前也到這些酒樓中嘗過鮮,便循著印象找了家味道不錯的,進了二樓的雅間。 從雅間望下去,可見樓后有一處園子,小而精致。亭臺樓閣湖泊皆有,卻有一處圓形石壁瞧著奇怪,與周遭景致格格不入。 賀玄時點著菜,小二看見她往窗下看,識趣地主動解釋:“您可看見那塊石壁了?那石壁修得精妙,您站在當中說話,傳回來也聲如洪鐘?!?/br> 夏云姒不由一笑:“當真?有趣?!?/br> 賀玄時往下看了眼:“唬人的把戲?!?/br> 皇家祭天的天壇之中便有這樣的東西,建得更寬闊雄偉一些,原理相同。 ——他想說你若對此有興致,有機會帶你去看??赡茈S意出入天壇的舉國也無幾人,當著小二的面不好開口。 便見她水眸清亮地望來:“我想去瞧瞧,郎君同往?” 賀玄時想想,淡笑:“你去吧,我點好菜等你?!?/br> 夏云姒道了聲“也好”,就徑自走出雅間,下了樓。從酒樓的后門進了園子,直奔那圓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