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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溪水人家繞在線閱讀 - 第96節

第96節

    陳大舅母開箱柜翻出新衣裳,等著吃酒時再穿,翻到陳茂林的衣袍,生起氣來,道:“別家小兒女都成雙成對,只我們茂林可憐,我實是不喜大姑娘家的貞娘……”貞娘與陳茂林的婚事不明不白地拖在那,陳老爹拍板,黃氏半依半不肯,陳茂林自己也愿意,陳大舅夫婦只咬著不肯松嘴。

    這話又勾起陳大舅的新仇舊恨來,當初三妹要是肯許葉娘,哪里還有這些煩憂事,厭煩道:“誰叫我們兒郎蠢鈍,倒點頭應下親事?!?/br>
    陳大舅母嘆口氣:“這不清不楚的總不是事,淑蘭也要看人家,撮合山的一打聽,兄長有這樁不清不楚的婚事拖在那,還疑自家有什么不可對外說的毛病。你大meimei也是可恨,只逮著咱家吸骨髓,真是前世不修欠下的?!?/br>
    陳大舅掀掀眼皮,沒吱聲,兄弟姊妹幾個,出息的占不到好,沒出息倒賴上自家,真是氣死人。

    陳大舅母將幾件衣裳翻來覆去,總嫌不遂心意,打開錢匣數了數銀錢,又放了下去,對陳大舅道:“本想裁幾件新衣裳,但你說要攢錢買鋪子,花用一點少一點,算了,就這么罷,這幾件也是簇新的?!?/br>
    陳大舅聽不得寒酸話,咬牙道:“裁罷,省得失了臉面,東省西儉,也攢不出鋪面錢來?!?/br>
    陳大舅母仍是猶豫,思量來去,還是收起錢匣道:“還是罷了,自家如今糊里糊涂,黏糊在一塊。說是分家吧,尋?;ㄓ眠€是在一處;說是沒分吧,各家都自藏了銀錢。三妹家嫁女,人情走的是公中,那便是攏一家算,我做主裁了新衣,落下老二一家?倒惹話舌,弟妹可不是個肯吃虧的?!庇直г沟?,“平日風風火火的,只見她的勤快,別人洗一條魚,她能洗三條,只連鱗帶腮的……沒的重洗?!?/br>
    陳大舅又不耐煩了,道:“再忍些時日,老糊涂都老背晦了?!?/br>
    陳大舅母唉聲嘆氣,只覺家中有數不盡的cao心事,件件催得腰彎人老。她婆母黃氏倒是享福的,不愛cao心,別人為子孫計恨不得嘔出肝來,黃氏也掛心,但她掉幾滴汗便罷手,慚愧自己無能。三姑子更是好命,腰不直,頭不抬的,連個兒郎都沒修下,誰知女兒竟這般爭氣,兩家天差地別,就算她心下不服,爭脖子也爭不出這口氣來。

    陳二舅夫妻也在盤算,他臉皮厚,自覺人粗,也沒甚大的本事,便問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討了主意,買了山地種了藥材,有外甥女婿在,不愁收成后沒處賣,只回本慢些。

    陳二舅母攏攏余的錢,咬咬牙,道:“萁娘幫了好些忙,家里不曾分家,禮錢走的公中,我琢磨著私下另添一份人情算你我給的,如何?”

    陳二舅一拍腿:“使得?!?/br>
    陳二舅母將錢匣中的錢盡取出,只留了一吊,她有便宜盡占的,道:“左右飯食一處吃,不用你我cao心的,只大嫂越發摳摳索索,家日沒有幾樣好菜蔬。你要是嘴中淡出鳥,可沒余的錢再讓你村口打牙祭?!?/br>
    陳二舅吸口涼氣,摸摸肚皮,道:“無妨,我忍忍便是。實在饞得慌,我找牛潑皮吃酒,哈哈,他清零零一條人,跟著外甥女婿賺了銀錢也沒花用處,只往肚皮里填補,哈哈哈,我也沾點光?!?/br>
    陳二舅母捶他:“唉喲,生點慈悲心,人是賣命錢,倒便宜你,你好歹也是萁娘的二舅,倒舍得得這臉皮?!?/br>
    陳二舅笑道:“臉皮何用,可當鋪蓋用,還是五臟廟親近些?!?/br>
    陳二舅母啐他一口,將錢遞給他:“你拿錢去街集給外甥女打要首飾來,便當添妝?!?/br>
    陳二舅應承下,道:“只別嫌樣式粗笨?!?/br>
    陳二舅母道:“哪趕得時興的樣式,你只管挑足金赤銀的?!?/br>
    陳二舅這下放了心:“不挑細巧的,我保管辦好?!?/br>
    陳二舅母將錢匣塞回箱中,順道便耳朵貼在墻上偷聽陳大舅屋中動靜,只悄沒聲的,納罕不已,在心里冷笑:素來生得高眼,拿鼻孔看人,風水輪流轉,腳下墊上一尺高,鼻孔也夠不到別人的咯吱窩中。

    陳大舅口中老背晦了的陳老爹精神頭卻很好,以他的輩份和年紀,萁娘外嫁渾不用去吃酒的,也不知陳老爹尋摸著什么,要去外孫女家中坐高位。

    黃氏擔心不已,道:“老頭子哦,我怕你坐船坐不牢,跌進河中送了老命?!?/br>
    陳老爹拿出一卷紙卷,道:“你懂什么,我給女婿家寫家規,好叫他倆熟背日夜修身自省,外孫女也少訓誡,我要過去告誡她尊婦德行有規,免得污了家中清名?!?/br>
    黃氏笑道:“我看你是糊涂了,女婿家就是乍富的,還滿身泥腥味呢,哪里有清名?你到時可別去說喪氣話?!?/br>
    陳老爹怒道:“我不與你這無知婦人多言,無規矩豈有方圓,哼?!?/br>
    黃氏懶得與他計較,出門與鄰舍吹噓女婿家的富貴。

    陳家猶可,氣得眼紅肚脹一佛升天二指出世的江二娘子天天在村中哭嚎,罵江石不孝,罵江大忘恩負久。村人眼見江家富裕了,再不愿跟往常般陪著江二娘子扯閑篇。

    江二娘子見村中無人搭理,又欲哭上江家大門去,偏江家另砌新屋,家中又養得好些兇神惡煞,生得奇奇怪怪的打手,院落又隱在半山,乍一看門口的那些牛鬼蛇神,倒似土匪窩似的。江二娘子門都沒挨上,心下先開始發怵。

    江石婚期越近,江二娘子心氣越不順,明明自己肚皮里跑出來的,成婚自己坐不得高堂。一日,睡到半夜,驚坐起來,江二被嚇了一大跳,顫聲問:“娘子,可是魘著了?!?/br>
    江二娘子恨聲道:“不行,天下沒有親娘不能吃自己兒子的結親酒,他敢不請我們當爹娘的,他結親時,我門口道前擺幾道白幡,初一十五,別怨我心狠?!?/br>
    江二縮肩,道:“這這……這豈不是成死仇?!?/br>
    江二娘子瞪他:“難道現在就親和,左右不得好,干脆添這道晦氣。我看這喪良心的極中意施家的死丫頭,他千盼萬盼娶親,斷不怨婚事不吉,說不得就服了軟?!?/br>
    江二抱頭不敢:“這這……一杯喜酒,不值當……”

    江二娘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誰為一口喜酒,喪良心要是想平順,破財消災,給個五百一千的便了?!?/br>
    江二結結巴巴:“五……五……百一……千文?”

    江二娘子對著江二又掐又捶,怒道:“你是癡的還是呆的,五百一千文塞牙縫都不夠。我聽說喪良心的賣藥材不知賺了多少銀錢,一千兩還是算他少的?!?/br>
    江二對上這外繼的兒子,只有吃虧沒有占好的,愁眉苦臉地始終不肯應。江二娘子卻是越說越開心,越說越得意,重又扎倒睡得香甜甜。隔日,匆匆吃罷飯,就找里正去了。

    里正看江二娘子好似看一堆腐rou,流湯發臭,怕自己錯聽一點,又問道:“江二娘子,你說什么?”

    江二娘子道:“里正,那喪良心的要成親,連張帖子都沒遞給自己的親娘,實是個挨劈的。我也不求別的,一千兩,他要是不給,他迎親那日我便在道中央拉白幡灑紙錢?!?/br>
    里正沉著臉:“冤家易結不易解,你們兩家雖斷了親,好歹也是骨血相連,你真個要做這等賺人罵結幾世仇的污糟事?!?/br>
    江二娘子抖著臉上的橫rou:“啊呀里正,這村中道路各家都走得,不過不巧,他們家那日迎親,我家那日吊喪,有甚個不妥?”

    里正大怒:“你家幾時死了人?”

    江二娘子道:“夜里頭夢著太嬢嬢了,嫌當時喪事辦得簡薄,叫我給補上體面呢?!?/br>
    里正氣得笑了,道:“好好,我保管把話遞到,將后如何我再不管的?!?/br>
    江二娘子還以為里正服了氣,昂著頭家去了。

    第158章 番外(二)

    江石的惱怒可想而知,強摁下翻騰的怒火謝過傳話的里正。

    里正知道江大與江石都不是忍氣吞聲的脾性,此事定不能善了,離去前告誡道:“此事錯在江二娘子,我知你定不肯干休,只記得不要鬧出人命來,不然,我縱有心相兜也無能為力?!?/br>
    江石換上笑顏,道:“多謝里正良言,我成親在即,不會失了分寸?!?/br>
    里正笑道:“你有成算便好,我還等著吃三家席呢?!?/br>
    江石聽了這話眼里透出喜意,笑道:“里正不必哄我,女家席在午間,全不相沖,男家席在晚間,怎也別錯不開,我知里正屆時定要去阿煦那坐主桌?!?/br>
    里正哈哈一笑,道:“不是我偏心,小乙家也是獨角孤拐的,阿煦祖父是獨根,生了幾個兒女,只活下小乙一個,阿煦又是單苗,我得給他家壓壓陣去。你家在村中也獨拐,但你有出息,必有貴人上門做客,少我一個,不失體面?!?/br>
    江石拱手道:“我和阿煦情同手足,再不肯與他相爭的,只過后里正賞臉,來家中吃酒?!?/br>
    里正撫撫長須,他在施江衛三家都有臉面,一時倒頗有些自得。施、江二家賺了銀錢,在村中修路補碼頭,還替村人拿銀償代了冬日勞役,連帶著他在村中聲望漸長,在縣中也得褒獎。于化于私,他都盼著施、江二家好花長開,拍拍江石的手:“阿石,記得凡事三思后行啊?!?/br>
    江石道:“旁人不與我為難,我從來都是好言好語的?!?/br>
    里正點點頭,他明明不至垂老,偏要拄根拐杖,拄著杖捶捶腰,慢慢騰地走了。

    江石回屋就去了小偏廳,牛潑皮還有王保長與幾個閑漢正聚在那吃酒吃rou,肥雞肥羊,沾了蒜鹽吃得滿手滿嘴的油。

    王保長看江石神色不對,扔下手里的雞腿,問道:“江弟面色不對,可是你們里正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

    江石擺擺手:“非也,里正是來傳話的?!彼粤艘槐?,壓壓心頭怒火,道,“幾位兄弟也知道,我是過繼的,我生母怕我死早手上落空,趁我還喘氣,將我與阿爹換了幾畝良田。如今見我身上有利可圖,她又生出不甘。幾趟沒占去便宜又吃了虧,我只當她記住了教訓,誰知,竟要在我迎親之日作怪,在門口拉白幡道上灑白錢,借此來訛千兩銀?!?/br>
    牛潑皮聽得大怒,道:“好個蠢毒的婦人?!?/br>
    王保長揩揩手上的油,道:“這事倒還真有些棘手,千兩銀錢雖多,以江弟的本事也拿得出來,只是,這拿rou包打狗,哪有用處?這不給銀吧,她仗著生恩在那盡添糟心事,你這要是出手重,又傷天和?!?/br>
    江石冷笑:“生恩養恩皆已斷盡,老天要責那是天不長眼?!?/br>
    閑漢里頭一個長得干瘦有如跳蚤怪笑一聲,道:“殺是殺不得,一來殺母不祥,二來大郎君喜事將近,沒得白添晦氣。我有一計,不如嚇她一嚇,嚇得她如同驚弓之鳥,將后見了大郎君都不敢生出別的心思來?!?/br>
    江石便問:“不知何計?!?/br>
    閑漢笑道:“你們村外頭的墳地大有可用?!彼麥惖浇皆诙呎f了一計。

    江石聽罷笑起來,難得帶了少年人的張揚與躍躍欲試。

    這夜無星無月,北風嗚嗚,深山里幾聲寒號鳥凄厲地叫了幾聲,平添幾分蒼涼。江二一家為省燈油,天沒擦黑就吃罷了飯,一鍋稀水湯飯,人影可見。底下三子正在長個,低聲抱怨不得飽。

    江二娘子滿腹的怒火正沒去處,一筷子扔在三子頭上,罵道:“冬日農閑,你又沒下過地,揀過柴,躺尸了一日,還嫌飯稀,哪來余糧供你糟踐?!?/br>
    三子無法,扁扁嘴,灌完稀飯,生怕頂不得一二時辰的餓,早早就躺去床上。江二娘子罵罵咧咧,嬢他吃得多睡得早干得少,直念得全家縮頭縮腦不敢吱聲,江二也是避之唯恐不及,躲進屋中連著喘氣都透著小心。

    天一暗,江二娘子也回了屋,躺進床中嫌被冷,冷歸冷,不知怎的,眼皮卻沉沉發墜,怎也抬不起來,推推江二:“今夜怎困得早?!?/br>
    江二早已鼾聲如天。

    江二娘子打個哈欠,罵了幾句,也鉆進了被中,不一會就沉進黑甜鄉中。卻不知,一把尖刀從門縫里插進來,抵著門栓一點一點移,幾下大門便洞開,又有幾條大漢從矮院墻翻進來,跟著開門的賊人一道摸進江二娘子屋中,摸出麻袋將睡得死沉的江二娘子往里一裝,系了口子,抬了就走。

    一賊人嫌抬著費勁,便想一力扛了,抓了麻袋兩臂一用力正要往肩上甩,哪知江二娘子生得肥碩,他愣是打了個趔趄,差點沒把人給摔了,不由小聲道:“真是奇也怪哉,莫不是這家的糧米都喂給這婦人,丈夫兒郎都是瘦條條,只她胖扽扽?!?/br>
    另一賊人譏道:“放屁,明明是你這月日日大魚大rou吃得一聲肥油,rou松沒了力氣?!?/br>
    賊人聽了大怒:“扯你娘的臊,祖宗虎都擒得,龍都降得,屁得沒力氣?!?/br>
    開門的那賊人罵道:“爭個屁,快抬了人走,只你們口舌多。佘癟三賣得迷藥不咋地道,當心這婦人驚醒?!?/br>
    另兩賊趕緊扛起江二娘子,卻又道:“再不地道,你跟熏豬似得熏了一支的迷香,她如何醒得?!庇仲澋?,“說起來還是嫂子妙主意,將迷藥揉進線香里,誒喲,簡便得很?!?/br>
    “閉嘴,你的嘴莫不是糞坑,什么都往倒?!?/br>
    兩個賊人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多嘴多舌。幾人輕手輕腳出了屋,那賊人照舊用刀在外頭栓上門,擄著昏睡不醒的江二娘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江二娘子做了一個惡夢,好似身在十八地獄的,朔風小刀似得,刮得皮rou切片似得往下掉,不及她痛喊,鬼卒扛起她扔進寒池中,凍得她直打哆嗦,一個激靈,風邪往鼻子里鉆,一個噴嚏打了出去頓時驚醒過來。

    這一睜眼,整個魂飛魄散。周遭老舊新墳,老樹虬枝橫生如鬼似怪,墳塋間鬼火飛舞,幾根火把昏昏慘慘,當中幾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聚在當中,拿刀的,拿繩的,拿錘的……見她醒來,齊齊轉過頭桀桀怪笑。

    江二娘子嚇得眼珠子險離了眼眶,要叫,嘴里被塞了一團麻草,要逃,整個被牢牢縛在枯樹上,一時涕泗橫流呼哧喘氣。

    聽一鬼道:“這婦人要訛過繼子,當如何?”

    另鬼答:“活剮?!?/br>
    一鬼又問:“借我等之名治喪阻婚,當如何?”

    另一鬼怒喝:“碎尸萬斷?!?/br>
    一鬼嘿嘿怪叫:“為母不慈,當如何?”

    又一鬼陰森道:“剁骨?!?/br>
    一鬼再問:“貪財無得,當如何?”

    另一鬼躍躍:“開膛剖肚?!?/br>
    江二娘子肝膽俱裂,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嗚嗚叫得好不可憐,眼錯間,那幾鬼將一樣白花花的好似一個被剝得精光的活人掛在了一旁的木架上。一鬼拎起重錘,重重敲在腦殼上,直敲得腦漿四濺,另一鬼上前一步,拿刀在肚皮上一劃,剎時,肚腸流湯似地掉了一地……江二娘子只感心跳鼓擂,氣喘不順,眼一翻就暈死過去。

    隔日一早,江二半睡半醒間,摸摸肚子,轉身要催江二娘子燒飯,這一摸竟摸了個,他還只當自己娘子已經起身,左右冬日無事,翻個身又睡了個回籠覺。等他慢慢騰騰醒來起身,家中子女俱醒,灶間還是冷鍋冷灶,一家人在肚里抱怨幾句,待開門時才覺不對,這屋門關得好好的,門栓好好栓在門杠上,江二娘子竟沒了蹤影。

    一家人肚里打鼓,開門在屋前屋后轉了好幾圈,仍不見江二娘子身影,眼見日漸高,江二不禁惶急起來,又問左鄰右舍,各個搖頭不知,在村里胡亂找了一圈,還是沒找著人。

    江二怕將起來,求了里正糾集幾個青壯一道找人,這一找便找到山中。一鄰舍不喜江二一家,應付間走到半山,想著索性去給老祖宗們拔拔草,添添墳土,也叫老祖們過個體面年。這一去,險沒嚇死,拔腿飛也似得跑了,邊跑邊疾喊,墳地里有鬼。

    一干人皆被驚動,里正喝道:“青天白日哪來的鬼?!彼呀浺尚氖墙鞴?,藏起惴惴,領著幾個大膽的青壯趕到墳地。

    只見墳地中間,一人被反剪了手,五花大綁跪當中,脖子上斜插一個長木牌,上面血淋淋地寫著幾個大字“陰司有知,此婦有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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