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狠厲的殺氣一閃而過,慕錦又變得懶散起來,“確定她在山匪那地兒?” “是?!贝绫颊f:“探子問過下山的婦人。婦人說,福寨頭領擄到一個嬌小玲瓏的姑娘,一見——”寸奔頓住了。 婦人說的繪聲繪色,什么一見傾心,天作之合,百年之好。 探子復述時木然。 寸奔聽得更木然。 慕錦及時接話:“一見他個鬼?!?/br> 寸奔撿重點說:“擄到的姑娘穿一件米白粗衣?!?/br> 米白粗衣,正是二十。今日慕錦見到她這衣衫,就覺得與泅水有關。二十是無意,慕錦有心,因此判斷她走的是水路。 “短短不過半日,給我找了一個jian夫?!蹦藉\輕輕綻開笑顏,“她不是膽兒大,她是嫌命長?!?/br> 寸奔不吭聲。 慕錦靜了好一會兒,夾起玉扇,在指間把玩?!奥犝f那日,傅昀搶親十分風光。見過嗎?” 寸奔說:“屬下不知?!?/br> “成親?想的挺美?!鄙燃獾豆飧?,“吩咐下去,給我備馬?!?/br> “是?!?/br> “寸奔,把我的紅披風拿來?!蹦藉\除了大婚當日穿過大紅長袍,日常沒有這般鮮艷的衣服,他想到的是披風?!皠e人都成對兒的紅衣裳,我也得應應景?!?/br> 系上披風,慕錦向外走。 迎面遇上了慕冬寧。她看著笑盈盈的慕錦,跟著他一起微笑,“二哥,要上哪兒去?” “出去一趟?!?/br> 慕冬寧說:“那可正好,回程給我帶一份東街的小籠包子?!?/br> “讓廚房給你做就是了?!?/br> 慕冬寧不依,“我吃過那家,秘制醬汁。慕家廚房還做不出來呢?!?/br> “知道了?!蹦藉\說:“好好休息,我先走了?!?/br> 慕冬寧正要回房,又聽馬總管說,“二公子,馬已經備好了?!?/br> 她轉身問:“二哥,你是出遠門嗎?” “上山,剿匪?!蹦藉\簡潔明了。 慕冬寧詫異,勸說:“剿匪是官府的事啊。二哥你別沖動,太危險了?!?/br> 然而慕錦已出了大門。 慕冬寧的話音吹散在風中。她嘆了口氣,無奈地和丫鬟說:“二哥自成親以來,越來越古怪了?!?/br> 慕錦上馬,揚鞭。 寸奔緊隨其后。 列隊跟著一群肅殺的黑衣護衛。 落日西沉,慕錦的披風如烈火燔燃,飛揚跋扈。 第18章 二十身形纖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是啞巴,跑不到哪兒去。 于是,李嬸忙自己的事去了。 魯農沉浸在成親的喜悅之中,覺得不能將二十視為犯人,不再派人看守她。 聽著房外男人們粗魯的叫喊,伴隨幾句葷段子,二十很是畏懼。 李嬸嘴上保證,魯農是一個疼媳婦兒的漢子。然而,這座山寨男多女少,魯農又是重兄弟義氣之人。二十怕的是,到了壯漢們焦躁難耐的時候,魯農犧牲妻子作陪。 再者,這匪窩把守嚴密,上山、下山不如慕府方便?;丶液陀H人團圓,更加遙不可及。 無論是慕府,還是匪窩,都不是她的歸宿。 自從知道自己可以逃去百隨,擺脫奴役身份,二十不試一回,不會甘心。 這份意念至今未減,尤其福寨的二當家劈出了一條捷徑,二十更加按耐不住沖動。 她在考慮,是等魯農和她成親之后,尋時機逃跑,還是今天就走。 二十打開了門,悄悄觀察外面的情景。 大伙感染了魯農的心情,歡聲笑語不止。吊燈籠的,扛酒壇的。就連廚房的婦人,哼著不知什么曲子,放多了三倍的米。 如今正是山寨不設防的時候。 二十下了決定。 李嬸的房間不遠處就是廚房。 二十走過去,指指肚子,做了一個吃飯的動作,再捂住肚子,扁扁嘴,一臉委屈。 李嬸從忙碌中抬頭,“餓了嗎?” 二十點點頭。 李嬸向后一指,“飯菜沒有,只有干糧。先吃幾口,成親日子可是好一陣子吃不上飯的?!闭f到最后,李嬸曖昧笑了起來。 二十拿了干糧,回到了李嬸的房間。 房間不大,只有一個柜子。 二十在心底給李嬸說了道歉,然后在柜子中翻找。 她用剪刀剪掉過長的裙擺,再用針線,把小荷包和錢袋子縫在了衣兜。 她有兩種打算。一是從暗道到江州。二是,先在山林躲一陣,她小時候跟著爹爹翻山越嶺,學過求生技能。等風平浪靜了,她可以喬裝成男子,直接走官道。 最后,二十拿走了李嬸的蠟燭。 她假裝上茅房,從后山溜走了。 這一條“二當家之路”可真是好走。 李嬸說,二當家的樂趣就是鉆研皇陵的奧妙,日日來回,他踩過的草路,小草枯成了蒼黃,正好給二十指引了道路。 正是黃昏,樹林稀稀疏疏,像是上了一層胭脂紅。 二十折了樹枝,用來探路。抬頭時,見到前方草叢有一團東西。她立即停下了腳步,半蹲身子。 她正想,會不會是野獸? 那里響起男子的聲音,“姑娘?!闭f完,他咳了兩下。 是人,二十放心了些。 這條路,只有山寨的二當家走吧? 李嬸說,二當家每日會在酉時回寨。如果酉時不歸,自有人沿路去尋。 二十躲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這二當家是不是和魯農一樣,以娶親為樂。 男子明白她的擔憂,說:“姑娘,你別怕,我只是腳受傷了,摔倒在此?!笨人院蟮穆曇羟鍧櫲缧煨焱盹L。 二十直起身子,繼續用樹枝探路,走到了他的旁邊。 男子俯趴在樹下,轉頭向她。他左腳卡在兩根粗枝間,動彈不得。他費力地用雙手撐起半身,面色非常蒼白,說話帶喘,“姑娘……能不能幫我抬一抬樹枝?!贝暧挚?。 她遲疑。 他說:“我不是壞人,不會傷你?!?/br> 碎光落在男子的臉上,二十覺得他的眉目有些熟悉,一時半會想不起是誰。但十分溫和親善。 再看他被樹枝絆住的左腳,細碎的枝丫刺穿了他的皮rou,滲出斑斑血跡。 男子又咳了咳,越咳越重。 二十于心不忍,使勁地抬那根粗大樹干。 他咬牙,左腳往旁邊拖去。 她再度放下樹枝,手指不小心被樹皮刮傷了。她晃了晃手,又吹吹傷處。 男子劇烈地喘了口氣,趴在那里?!皩Σ黄?,你的手傷得重嗎?” 二十搖頭。也就是皮外傷。 男子回眼,“謝謝姑娘了?!?/br> 她搖頭。 他問:“姑娘打山寨而來,是要往哪兒去?”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擺了擺手。 他愣住,“姑娘出不得聲?” 二十點了點頭。 他眼睛在她的臉上停頓片刻,然后他深深一咬牙,翻身半坐半靠。光一個動作就像要了他半條命似的,他喘得厲害,好不容易緩過來,笑了下:“你不會是山寨派來找我的人吧?” 二十搖頭。怕魯農追來,她不想久留,繞過男子就要走。 他連忙喚?。骸肮媚?,前方無路?!?/br> 她明明瞧見有路。 男子解釋說,“那是一座帝皇陵墓,陣法奧妙。我在此鉆研多時,只破了一二?!?/br> 見他面目和善,話音真誠,她停下了腳步。 男子這時又坐了起來,靠在樹邊,他曲起右腿,右手搭在膝蓋上,“姑娘,你因何進山寨的?” 二十做出了一個雙手被捆綁的動作。 “難道是被劫到山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