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程老緩慢睜開眼睛,有些發散的瞳孔在看清是燕霽之之后,驟然清亮了許多,他抬手牢牢拽住燕霽之的衣領,嗓音沙啞,仿佛用盡了最后的力氣:“為!九皇子……翻案!” 而后驟然失力垂下。 天際炸響一道驚雷,細細密密的雨珠傾盆砸下。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殿下的慈母心腸,在全家安危面前恐怕全然不夠看罷?!绷F妃的笑容愈加嬌媚,“不然為何會匆匆忙忙就宣布和她再無關系了呢,你也是怕的?!?/br> 她不喜越竹筠,卻更討厭越棠。 于是又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窩藏亂黨余孽,長公主殿下,如今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時候哇?!?/br> 什么亂臣賊子,什么亂黨余孽? 越棠迷茫地看向扶華長公主,喉嚨中仿佛被什么哽住一般,壓在她心頭讓她喘不上氣來。 許久,才一點點找到了自己的思維。 十六年前,在護國寺的大火里,她被趁亂換給了扶華長公主。 而十六年前,誰叛亂了? 整個大燕都諱莫如深的九皇子。 仿佛有什么清晰了起來。 九皇子是當年中宮皇后親子,也是昭仁帝唯一的嫡子,從小便極為出眾,越太傅曾說那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所有人都說,九皇子離太子之位一步之遙。 但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九皇子一系轟然垮塌,滿朝文武再也沒人敢提起。 她……是九皇子的血脈? 柳貴妃的目光定在越棠手中已經頗為不穩的那杯酒水上:“誅殺亂黨余孽,是替圣上分憂,長公主又有什么可以避諱的呢?” 原來如此……越棠心中愈加清明。 柳貴妃絲毫不擔心,竟是師出有名嗎? 更讓越棠覺得難堪的是,扶華長公主仿佛動搖了,而越竹筠看她的目光愈加悲憫。 “殿下……”越棠的笑容帶了些許虛弱。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現如今的情況,如果九皇子當年之事真的涉嫌謀反,那說她是亂黨余孽,一點都沒有錯,甚至自己都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想到越太傅對她的關愛,越棠心里是止不住的發苦。 如果她足夠有良心,就應該自己選擇了斷,也免得牽連了越家,辜負越太傅的一片苦心。 她想,當年越太傅為了保下她一定是煞費苦心,甚至不惜把自己親生的孫女給替換了出去,難怪長公主本身就和她不甚親近,越尚書或許不知,但長公主心知肚明,她無法面對自己代替了她原本那個女兒。 還是一個一旦東窗事發就會牽連到所有人的孩子。 “殿下?!痹教挠謫玖艘宦?,她捏著酒杯的手都在抖,明明心理都清楚,可是……不想死啊,她還有那么多事沒有做。 還有小侯爺,如果他回來了,卻看到她死了,心里要多難過啊。 “我就必須是嗎?”越棠穩了穩心神,“貴妃娘娘開口閉口就是亂黨余孽,又是哪個亂黨,哪里來的余孽?敢問貴妃娘娘是有人證還是有物證?” 柳貴妃噎了噎。 她確實沒有證據。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越棠和她的親祖母,也就是原先那位中宮皇后眉眼有多相似。且那天真起來的模樣,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便是她入宮之時,那位皇后已經穩重了許多,卻依然被昭仁帝保護的好好的,任何人都無法去礙那位的眼睛。 李慧妃算得了什么,齊敏妃又算得了什么。 昭仁帝喜愛皇后,對九皇子也是愛屋及烏,數次都說,阿九肖似朕,阿九可造盛世。在知道九皇子妃懷有身孕后,漸漸有了傳言,只要九皇子這個孩子是兒子,必然就穩穩踏上太子寶座了。 昭仁帝聽了竟然不生氣,只笑道:“阿九這第一個孩子是女兒又何妨,朕也是喜歡的,并不妨礙立阿九?!?/br> 女兒又何妨? 柳貴妃看向越棠的目光怨毒極了。 就是這個孩子都出現,險些讓她苦心經營的一切都付諸東流,她怎么可能容得下越棠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物有相類,人有相似。"越棠勉強地勾了勾唇角,“只是眉眼有些像,算得了什么呢?!?/br> 扶華長公主終于張了張嘴:“她的事情,我不清楚?!?/br> 越竹筠仔細打量著越棠,心中頗有些異樣。 從剛回越家,她就覺得整個氛圍十分不對,扶華長公主把她留在身邊住了幾日,幾乎日日都能察覺到自己這位母親大人總是半夜驚醒,然后牢牢把她摟住,念叨著,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起初,她還以為是沒有想過把她丟了。 后來卻發現每每提起越棠,對方都是閉口不談,仿佛許多年的母女情分都是虛妄一樣。 有時候,她不免為了母親的涼薄而為越棠感到悲哀。發現不對后,她第一時間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日日被秘密折磨的扶華長公主在面對親女的質問時,終于隱忍不住,幾乎崩潰一般對她吐露出了真相。 越竹筠想,她應該為自己悲哀的。 為了保全一個謀反之人的血脈,她竟然被親人放棄。 “如果我是個男孩,祖父也會把我換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