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她向來秉承著安分守己的樣子,也沒有和越竹筠爭辯。 誰知,竟在越竹筠眸中看到了寒涼和惋惜。 然后,她便飲下一杯酒為越竹筠賠罪。 后來呢?腹腔中如萬蟲啃噬,痛得她恨不得當下死去。 而對她來說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越竹筠看向她時那雙清明的眼睛。是她,自己終究還是礙事,所以新皇后愿意為她撐腰,讓自己去死。 她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 然而……越棠此時此刻看著面前的一杯清酒卻遲疑了。一模一樣的杯子,甚至相差無幾的酒香氣息,她猛然抬頭看向柳貴妃。為什么?自己同柳貴妃也沒什么仇怨啊。 “貴妃娘娘?!痹教某冻鲆粋€笑容,“您這是什么意思?!?/br> “也沒什么意思?!绷F妃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深兒不懂事,總是為難于你,本宮也不好說什么,只能一杯薄酒,算作賠罪?!?/br> “娘娘客氣了?!痹教牡男牡踉谝话?。 腦中飛速轉動著。 沈見深還不是太子,昭仁帝也還未曾駕崩,柳貴妃再如何膽大也做不出毒殺臣子家眷的事情來。 可看柳貴妃如今的模樣,分明對她沒有絲毫善意的。 越棠捏起酒杯,指節泛白,柳貴妃便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仿佛將她架在了火架上烤。 "娘娘,扶華長公主和鳳還郡主求見。" “來得倒是快?!绷F妃笑了一聲,“還不速速請進來?!?/br> 越棠緊繃的肩膀微不可見地松弛了一些,心中也是詫異,沒想到長公主真的回來,甚至還把越竹筠也一起帶來了。 扶華長公主進門便匆匆掃了一眼越棠。 越竹筠跟在后面,目光卻沒從越棠身上挪開,目光冰冰涼涼。 仿佛越棠就是個麻煩一般。 “殿下到底是慈母心腸?!绷F妃搖著手中的團扇,笑得卻帶了些許嘲諷的意思。 “娘娘在說什么?!狈鋈A長公主笑了笑,“只是恰巧想帶鳳還來看望看望娘娘罷了?!?/br> 柳貴妃雖然是昭仁帝的后妃,但卻比扶華長公主還年紀輕些,更何況這位長公主殿下又頗有圣寵,所以在面對柳貴妃的時候也僅僅是有些許客氣罷了。 “殿下?!绷F妃神色冷了冷,“您可是忘記鳳還這些年受的苦了?還是說忘了十幾年來的提心吊膽,若是讓陛下知道殿下的所作所為,又該如何想?” 扶華長公主的神色變了變,有些不甘看向越棠。 越棠心中恍惚。 “娘娘?!痹街耋藓鋈怀雎?,“若是皇外祖想要發落,您還沒有到能越俎代庖的地步?!?/br> 偌大宮殿中瞬間寂靜無聲。 京城郊外的山林中,燕霽之始終跟在程老的左右,一半心神分辨著手中的藥材,一半觀察著周圍,決心牢牢把這位老太醫保護好。 忽然,空氣中隱約出現了哭喊聲。 燕霽之耳朵動了動,遙遙朝自己來時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飛快奔了兩步,又扭頭看向認真采藥的程老,甚至來不及在地上寫一個字,便攙扶住了老人家,將東西丟下,大步朝著山林外的方向而去。 才出林子,便看到濃煙滾滾。 “怎么可能,誰敢這時候放火燒村!”程老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哭喊聲愈加清晰,濃煙的氣味也順著風一道吹到了他們的鼻端。 燕霽之吹響竹哨,原本四散分開采藥的侍衛紛紛冒了出來,他打了個手勢示意這些人去救火,自己卻攙扶著程慶堂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要帶我去哪里?"猛然意識到什么,程慶堂失聲道,“沖我來的?” 話音剛落,破空之聲響起。 燕霽之立刻拔劍,將來人的利器招架住。 五六個黑衣人講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誰派你們來的!”程老意識到形勢十分嚴峻,顫顫巍巍開口,“我自認沒有得罪過誰,為什么會對我下如此殺手?!?/br> 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個概念,卻依然不敢相信。 如同幾年前驟然隱退一般,心中一直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他不敢說,也不能直說,如今卻發現,并不會有人因為他的隱世就真的放過他。 所以,是誰? 燕霽之沒有專門的習武師父,雖然有些天賦,但在面對五六個專職殺手的時候還是捉襟見肘,尤其還要護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 到底是讓人捉到了可乘之機,一劍刺入程慶堂的腹部。 獻血瘋狂氤氳了出來,程老瞪著一雙已經有些混濁的眼睛,不甘地向后面倒下,當下便沒了生息。 燕霽之心神巨震,出手愈加狠厲,可這些黑衣人招架他招式的同時,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退,燕霽之長劍不停,可卻只傷到了兩個人,依然讓對方逃掉。 他追了兩步,又回過身,緊張地將程老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