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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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棠撥開,“我要遲到了?!?/br> 他看腕表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哪遲了?” 於棠已經進屋換衣服,她在里面回答:“我坐地鐵去公司,一般就需要這么多時間?!?/br> 有時候不止,上班高峰期,人山人海寸步不讓,你都不一定擠得上第一班列車。 他返回屋里,她已經脫了睡衣正穿上胸衣,反向著手臂系紐扣。 於棠見他過來,急忙背過身,肌理細致的背上微微突起蝴蝶骨,兩個扣子利利索索扣上,她彎腰拿襯衣穿上,再把長發撥出來。 張昀生倚墻看著,她身段娉裊裊,一瞬百般宜。 分不清是因為賞心悅目才喜歡,還是因為喜歡才賞心悅目。 他說:“別忙了,我送你?!?/br> 於棠低著頭系紐扣,回道:“你別管我了,牙都沒刷的人?!彼龘Q好衣服,去梳妝臺拿耳針別上,見他還在,問:“你干什么?” 張昀生只是莫名笑笑,轉身出了屋子,去洗漱。 於棠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見鏡子里的臉色不大好,拿一支口紅淡淡抹勻一層。 張昀生出來時,在門口見她彎著腰翹著屁股穿鞋,他有些好笑道:“跟你說了別急?!?/br> 她回過頭,“你哪知道我們這些給人打工的人的心思?!?/br> “不就那點工資?!?/br> “……” 於棠干脆不和他理論,穿好鞋說:“我先走了,桌上有早餐,你慢慢吃?!?/br> 張昀生扔了句:“等著?!本突匚萘?。 於棠站在那一陣遲疑,再看看時間,忽然有些自暴自棄,不著急了。 她坐著等。 張昀生穿戴整齊很快出來,仍是襯衫西褲,他一邊打著領帶,直接走去門邊。 “你不吃早餐了?”她從沙發上起身。 “不是趕時間么?”張昀生頭也不回,開了門先走出去,示意她快點。 上班高峰期,某些路段經常發生擁堵,在路上的時候,於棠就一直祈禱別堵車,不過還是堵了一小會兒,好在不礙事。 于是不到一個小時,車子抵達集團的地下停車庫。 於棠下車,見他跟著下來,她說:“我先上去,你稍后?!?/br> 他一邊繞過車身走近前來,一邊低語了句:“你個麻煩精?!闭f著拉住她就要親。 她別開臉,說有口紅。 他“嗯”一聲,只碰一下,然后拍她屁股,讓她快點走。 於棠走開之前,忍不住提醒道:“你記得讓李秘書給你買份早餐?!?/br> 張昀生微一頷首,當作應答。 於棠在停車庫的電梯門口撞見了其他同事,有男有女,她忽然慶幸,幸好剛才自己多考慮了一些,讓他稍后再走。 她抵達工程部,距離上班時間還提前了5分鐘,她趁還有時間,趕緊去銷假。 張昀生倚著車身,趁著抽煙的功夫打了個電話,問人要一塊冰種翡翠的手鐲,直接談下價格,說等過兩天去取。 他收了線,返回車里,去了趟醫院。 張昱堯差不多可以出院,他自從醒過來以后,就老有一種看破紅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感,張愔愔生怕他忽然就要出家,總來盯他。 雖然不一定須得走得到哪座寺廟去剃度,但立地成佛這種境界就在一念,不可不防。 尤其他最近不吃rou,張愔愔懷疑他在為佛祖守身如玉。 “你吃點吧,你看你瘦的?!睆垚謵忠婚_口就催著他。 “不煩我了行么?”張昱堯一開口就趕她走,甚至擠兌她,“不是要高考了?你來我這兒能提高你智商還是怎么的?” “……” 張昀生過來就見他倆斗氣,看這情況兩人都恢復得不錯,他待了一會兒準備走,張昱堯叫住了他,順便把張愔愔攆走。 張愔愔曉得他倆估計要談正事,也就聽話出去了。 張昱堯坐在床上,望了一會兒窗口,說:“我打算出國?!?/br> 張昀生倚著墻,不作答。 他繼續道:“我想讀完建筑學?!?/br> 張昀生這才問:“和你媽商量過了?” 他搖搖頭,“我自己的決定?!?/br> 張昀生道:“我安排你出國?” 張昱堯看過去,眼神里似有什么內容,又似平淡無波瀾,張昀生和他對視,目光倒是沉靜得很,張昱堯輕點一下頭。 張昀生離開之前,留了句:“如今萬事好商量,走之前跟你媽說一聲?!?/br> 張昱堯沒吭聲,抽出枕頭底下的幾本建筑雜志,其間夾著荒唐的□□。 他忽然覺得,這就是他的人生。 看似正經,卻又免不了荒唐。 他對荒唐的認知,始于7歲那年,撞見父親和女人勾勾搭搭,于是,他心目中父親高山一般偉岸的形象,出現了崩塌之勢。 他對此沒有太具體的概念,但直覺不是好事,他深思過,懷疑過。 因為王奎因表現得一如往常,還是那么正派,像個君子,或者就是個君子。 直到9歲那年,他在洗手間發現父親吸毒。 那時候他還不懂,只是后來在張從君和王奎因的一次爭執中,他才了然,他曾經暗中窺探到了正人君子不為人知的一面。 忽如其來的愕然,血洗了他的所有認知。 上天施以顛覆性的方式,讓他深入了解自己的父親,或者這個世界。 偽善,偽君子。 他的諄諄教誨,原來暗藏殺機。 陽奉陰違成就了如夢似幻的大仁大義,使之充滿滑稽感,難怪佛家偈子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世事如此,何必當真? 他這種持久別扭的情緒,曾經得到過平復。 他讀大學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女孩,為人簡單,處世充滿“擇善固執”的修養,她的這點性格也成為了他夢想追求的一部分。 只不過后來,故事總是落于俗套,再清新美好的橋段,仍是逃不開老生常談。 …… 高考過后不久,正是張昱堯出國的時間。那天他在機場碰見了張愔愔,這丫頭也牽著個行李箱,走出了遛狗的閑散姿態。 他問:“你來干什么?” 她說:“離開傷心地,迎接新希望?!?/br> “因為陳司諾?” “不,你不懂?!?/br> 張昱堯問:“換人了?” 張愔愔一頓,千言萬語匯成尚能邏輯自恰的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除卻巫山,還有華山衡山武當山,富士山舊金山?!?/br> “那你去哪座山?” “你呢?” 張昱堯沒理她,扭頭走。 張愔愔立馬跟上。 張昀生只是把張愔愔放在了機場門口,沒親自送她進去,他等了一會兒,張愔愔電話過來說要過安檢了,他這才準備開車走人。 車窗沒升上來,余光處有個略些眼熟的身影,他側頭望過去。 那女人從前面不遠經過,披著長發,素凈的面容仍顯得清麗。 很久之前,張昀生見過一面,她跟在張昱堯身邊,他記得,應該是姓沈。 當晚,張昀生仍是去了於棠那里,一時說起婚嫁之事。 沒談完,於棠拿著吹風筒吹頭發,等她忙完這些有的沒的,他拿著本地理雜志,翹著二郎腿,說:“你安排個時間,帶我去見見你父母?!?/br> 於棠慢慢收著線,若有所思的樣子。 沒聽見她回應,他“嗯?”了一聲追問。 她回過神來,說:“知道了?!?/br> 於棠一早和父母通過氣了,大概地介紹了一下張昀生的情況,不敢細說,因為事發突然,怕父母覺得兩家門戶差距太大,一時想多。 這事辦的實在不著調,前一陣還被家里人來回催,忽然就來了個談婚論嫁的對象…… 而且還是個大款…… 晚上睡覺時她還不踏實,大半夜翻來覆去,把張昀生攪和得睡意全無。 她發現他醒了,就說:“要不然,別這么快好不好?” 他默了一陣,皺起眉問:“你又怎么了?” 於棠淺淺地咬著下唇的內唇線,仔細思索了片刻,說:“你到時候表現得斯文一點,我爸喜歡這樣的?!?/br> 張昀生松開她,探手到柜子上摸煙時,一想到她先前的肺炎,只得把手收回來,淡淡地反問:“要怎么斯文,我不太會?!?/br> 於棠本來就糾結了一晚上,見了他這個反應,心里更加沒底,她根本不踏實,掀開被子要起。 他把她抱回來,“行行行,像去年見你教授那樣,夠斯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