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女士總有各種各樣的小玩意,漂亮的禮服一定要搭配相應的手套、珠寶、禮帽、胸針之類,光是時黎的手提包就整理了三個行李箱,各大品牌不同款式,五顏六色,陸商并沒有控制她的經濟權,時黎也不跟他客氣,刷副卡從不手軟,活成紙醉金迷的敗家婆。 作為陸夫人,她自然不會給陸商丟臉,這是時黎從小學到的禮儀之一。 接到江柔電話時,時黎正站在穿衣鏡前整理帽檐,今天她穿了件深v黑禮裙,雙面繡鏤空包裹腰肢兩側,完美襯托出臀。部的形狀,搭配頭頂的白羽禮帽,兼之清純與誘?;?,更何況,今天她換了正紅色的口紅,細膩白皙的肌膚看不出毛孔。 “怎么了?” 聽出電話那頭是江柔,時黎也不在意,繼續擺弄帽子,濃翡的耳墜輕輕碰撞,是金玉特有的聲響。 “我們寄的禮物收到了?” 江柔那頭非常吵雜,她的聲音夾雜在噪音中,每個字都含糊著,像漂溫水上的冰塊,時不時碰撞。 “你們注意安全,人生地不熟不要太強勢,遇事忍一忍。禮物,陸商代簽收了,他說很大一個盒子,等我上郵輪再拆開看?!?/br> 早兩天,蘇晴晴就打過電話,說江柔的學術交流旅行出了一點問題,可能會耽誤回程時間。蘇晴晴怕江柔一個人處理不了,就留下陪她。 時黎并不知道她們在忙什么,江柔不喜歡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她們,時黎也養成習慣,只要是江柔不想說的,就不去問。 江柔的聲音還有幾分慵懶,開玩笑道:“抱歉哈,來不及趕回去。你自己玩得開心點,新婚之夜如果害怕,就給我們打電話,我們一直都在?!?/br> 聽到“新婚之夜”四個字,時黎耳朵一紅,小心抿了抿唇,“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害怕!” “好好好——”,江柔聲音敷衍,“我們時黎大小姐技術那么棒,一定不會因為動作激烈,黃體破裂大半夜送醫院搶救的。掛了,么么噠?!?/br> 時黎臉頰燙得厲害,連忙用手背壓在臉上降溫,想到江柔說的話,又擔憂磨蹭腿根。 陸商……應該不會……的吧? 電話那頭,江柔打響指讓服務生送了杯“flatwhite”,在拉斯維加斯最大的賭。場喝咖啡只有江柔做得出來。 蘇晴晴已經賭high,反正是刷江柔的卡,蘇晴晴本著“不占便宜是傻子”,手里的藍紅相間的砝碼壘成小山,江柔父親江滿山與賭。場背后老板是好哥們,大侄女——江柔自然得到熱情招待,她身后,光是dealer就跟了好幾個。 “賭狗,玩夠了嗎?” 見蘇晴晴還在孜孜不倦盯著手里的撲克牌,江柔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半是威脅半是警告,“贏了那么多還不夠?讓你盯的人,跑哪去了?” 她們來這里,自然有目的。 蘇晴晴不耐煩朝著某個方位指了指,“這是我第一次玩牌九撲克,別吵?!?/br> 江柔順著她手指的方位看,楊莉蓬著頭發一眼不眨地盯著牌桌,臉上是老賭棍才會有的瘋癲。楊莉已經連輸三十四把,欠下三千多萬美刀,今天不能翻身,時琴就要找條街。賣。身。 真可憐啊…… 江柔面露不忍,然后拿一旁的指甲刀漫不經心地挫美甲。 楊莉能出現在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口語那么差的中國女人混在異國他鄉,肯定會寂寞。不管怎么樣,拉斯維加斯不會歧視不會英語的外邦女人,在這里,她能得到想要的所有。 滾滾涌動的錢幣、英俊帥氣的金發荷官,空氣充斥荷爾蒙與欲。望。這里可以肆意享受他人羨慕崇拜的目光,只要贏一盤,就能成為歡呼的中心,這對于情場失意、事業受挫的楊莉再合適不過,在這里,楊莉幾乎忘記了煩惱。 要獲得快樂,就要有錢。 時琴這些年也弄到一筆錢。在新加坡,他們三人也許一輩子也用不完這筆錢,可這里不是新加坡,是拉斯維加斯。 這里是想象力得到挑戰的地方,有人一晚輸了兩億。 江柔漫無目的喝著咖啡,突然伸手抓住身邊棕發男人的衣領丟到一邊,自己坐上位置,對著蘇晴晴笑了一下,“我陪你玩。dealer,□□?!?/br> 她們三個人,除了時黎都會賭,江柔才成年就混跡賭。場,遠比蘇晴晴熟練,很快就贏了兩盤,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蘇晴晴聊天。 “賠率20倍的你還玩,最近收心了?” 江柔懶洋洋瞥她,“大半年沒碰這東西,賭那么大,玩不起?!?/br> 話題又轉回楊莉身上。 蘇晴晴先忍不住,直截了當問:“后續你想到沒?” “欠了錢當然要還,還不起我會幫她介紹工作。她不是神經病嗎?我剛好認識一個醫藥博士,研發一批新藥,缺少實驗者,他開出的價格不低,剛好可以解楊莉燃眉之急?!?/br> 楊莉是神經???那就讓她真的腦子有病。 江柔表情照舊沒變化,該笑就笑,蘇晴晴搓搓手臂,覺得有些冷,不過她也沒停下手里的動作,她對楊莉沒有憐憫。 一個會殺人的瘋婆子,時刻準備報復時黎的小人,如果不處理干凈,鬼知道她能惹出什么麻煩? “下一場我們換vip桌,這里的氣味變得難聞了,我想又有人要進來避寒——” 拉斯維加斯的夜晚不會溫暖,更何況這里還在山上。 這是賭鬼的天堂,不僅有消閑的有錢人,還有無家可歸、依靠乞討生活的流浪者,他們大多會用一天乞討的收入來搏一搏。很奇怪的事,沾了賭,哪怕窮困潦倒、饑不果腹,他們也離不開這里。 蘇晴晴往皮箱里裝砝碼時,時黎正踩在羊毛毯上。 整座皇后號為時黎點亮,濃烈的銅紅色旗子用深黑色線勾勒時黎與陸商的名字,代表它已被兩人租用。到處都是用粉色綢帶束住的紅玫瑰,等時黎回到自己的公主套房,臨時管家已經為她準備了洗澡水。 這不是時黎第一次搭乘游輪,但各項要求都能滿足她需要的,卻是第一次。 無論是房間裝飾,還是地毯牌子,都是時黎指定的,甚至茶杯托座下還刻著“祝陸商、時黎永遠幸?!钡淖8UZ。 賓客們大多已經安頓好,今晚有爵士樂隊進行演奏的舞會,女客們忙著約發型師做造型。時黎轉到穹頂大廳,侍者們忙碌著,無數水晶酒杯層層壘起,大廳正中央是陸商設計的花墻,上面是兩人拍攝的婚紗照,時黎依偎在他身邊,兩人十指相扣,樣子十分甜蜜。 時黎看了好一會,才慢慢移開視線。 將婚禮搞得那么大的陣勢,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議論、羨慕兩人感情。陸商對外也說得很好聽,他與時黎青梅竹馬,他很小的時候就暗戀時黎,終于,緣分到了,時黎也喜歡上他,兩人決定結婚。 嘖嘖嘖,如果不是腦子里還留著陸商將自己壓在桌子上,逼著自己嫁給他的記憶,時黎也會被他深情的模樣騙過去。 三天前。 時黎記得陸商摟著自己的腰,對著鏡頭“深情款款”,用膩死人的聲音,緩緩道:“婚禮當日,陸氏集團名下所有線上商城,商品全部八八折?!?/br> 這是陸氏與合作企業商議后的決定,時黎也早就得到消息,但為了配合陸商的表演,她也甜甜蜜蜜摟著陸商的胳膊,撒嬌般搖了兩下,無比崇拜看著他。 這段視頻被兩人cp粉截下來做成cp糧,還配了很甜的音樂,在cp超話置頂了,時黎每次進超話抽獎都能看到自動播放的視頻片段,一次兩次,看多了,時黎都快會背陸商的臺詞—— “我們很好,我非常愛她?!?/br> 嘖,時黎與陸商兩人的cp超話就叫“超有錢夫妻”。 簡單、明了,充滿現實主義的濃烈色彩。 想到什么,時黎掏出手機點開自己保存的一個鏈接,里面赫然是—— 《國民男神喜結良緣,十億少女含淚祝?!愤@是日報采訪新聞,陸商說的每句話都要素過多,時黎就不一一闡述,總之,他成功塑造了一個“深沉愛妻”的多金總裁形象,為無數本言情小說提供了一流素材,也騙了不少少女眼淚。 而時黎,表現就像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少女,傻白甜,還有點膩。 時黎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像戲精一樣配合陸商的表演? 表演真的會上癮,明明兩人關系一般,可裝多了,也就能騙很多人,甚至都快騙了自己。時黎的每一次配合演出后,他們的cp粉都會像過年一樣,打雞血般剪輯兩人相處的片段,再從時黎微博捕風捉影一些日?;顒?,編造出“陸董寵妻日?!?。 更可怕,這“寵妻日?!边€在連載中,每周都會更新。為了給粉絲提供更多素材,時黎每天都要絞盡腦汁想一些新的秀恩愛方法,土味百科都要被她翻爛。 連續好幾天,一見到陸商,時黎脫口而出“土味情話”。 “世界上五種辣,重辣、中辣、微辣、微微辣,和,我想你辣?!?/br> 拍拍腦子里的水,時黎邁開步子,慢慢走到大廳中央,她伸手,揪了揪花墻上歪斜的百合花,又戳了戳照片上的陸商,自己抿唇,忍住笑。 戳、戳出酒窩。 戳…… 身后傳來戲謔的聲音,“時黎,你在做什么?” 第29章 親吻 時黎想縮回手已經來不及,陸商笑著,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就將時黎拉到自己懷里。 他的眼神說不出的深沉,看著時黎,情不自禁捏著她的下巴,像觀賞一件美麗的瓷器,左右微微擺弄,時黎眼睛很漂亮,完全倒映著他的模樣,透過瞳仁,他能瞥到淺淺的輪廓。 陸商眼中的欲。望更甚,意隨心動,他俯下身親吻時黎的嘴唇,語氣戲謔,“我就那么好玩?” 時黎耳朵已經紅了一片,羞惱地推了一把,推不動。 她又不安地咬住唇,故意別過臉,“有什么好玩的……” 通紅的耳尖動了一下。 陸商不想再逼她,笑著撓了撓她的下巴,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晚上陪你玩更好玩的,吃飽一點?!?/br> 身邊人利落離開,時黎抬手,用略帶涼意的手背貼在臉頰上,想到陸商的話,立刻掩飾般低下頭,轉出大廳。 腳步越來越快,有身穿燕尾服的侍者撞到時黎的肩膀,還沒來得及道歉,黑裙又以極快的速度甩離視線。 幾只海豚躍過海面,濺起大片水花,咸腥的海風盤踞著白色長翼鳥。 靠在門后,時黎的心臟還在“噗噗”跳。 都是成年人,自然懂得陸商的暗示,時黎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陸商提出時,她的手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僵硬、無處擺放。掌心膩出汗,濕。漉。漉黏著。她像羞惱又像害臊,捂住臉徑直向前跑,被矮椅絆倒也不叫嚷,就翻身撲在地板上。 心臟還在狂跳。 時黎想到陸商的吻,親密落在唇瓣上的吻。他們不是第一次親熱,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親熱???,每一次,陸商給予她的感受都是不同的,他比旅行時更加強勢,雖不是下流的話,但語言中的暗示意味,一點也不少。 陸商慢慢學會享受戲謔時黎的快樂,時黎比他想象更容易臉紅,青澀。 時黎在地板上滾了兩圈,還是熱得厲害,爬起身點客房服務。 公主套房自帶24小時服務的管家,很快,就有盛在水晶碗里的冰淇淋送上來。 時黎咬著勺子,輕輕抿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充斥口腔,她情不自禁又想起兩人在芬蘭分享一杯圣誕的場景,他們穿著厚重的滑雪服,小腿也被束帶綁得死死,整張臉,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陸商以極其可笑的姿勢向她滑來,手里死死抓著一杯凍硬的圣誕,她仰面看他,陸商伸手,一點點拽下她的口罩。 然后是甜蜜的吻。 圣誕很冷很硬,用勺子需要挖很久,時黎沒耐心,陸商就撕開杯子,咬了一大口,吻著喂給她。 兩人齒關凍得發抖,接吻時牙齒相互碰撞,陸商摘掉手套,攏住時黎凍得發涼的腮幫,幫著她按摩受不住的牙齒,兩人都算不上年輕,至少時黎是這樣認為的,過了二十歲,時間就開始飛速轉動,二十歲的她可以肆無忌憚品嘗冰飲,二十三的她,只是一口就凍得牙齒酸痛。 很難描述那種感覺,陸商的嘴唇、舌頭慢慢恢復溫度,兩人親吻時,不知道是她溫暖了他,還是陸商溫暖時黎。 時黎記得,陸商緊緊摟住自己的肩膀,深深的那一眼。 那一刻,她心跳不止,宛若初春驚雷,一瞬間,將她五臟六腑全部塞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