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是這個理兒?!倍盘簏c頭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收藏一個~ 第八章 杜太后和陳國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劉皇后見太后似乎微微有些煩熱,頓時起身,給太后奉茶,又接過宮人的扇子,給太后輕輕扇了起來。 杜太后喝了口茶,讓劉皇后坐下,才滿意地對承恩侯夫人道:“你養了個好女兒,自從入主椒房殿以來,對上下都慈愛,對老身是千百倍地孝敬,老身得一個這樣的媳婦,真是高興?!?/br> 承恩侯夫人笑道:“小女嫁到天家,給太后娘娘做媳婦,才是三生有幸?!?/br> 杜太后道:“還是皇后自帶著福氣,嫁過來不到一年,就得了大皇子,算是定了國本。如今肚子里又有了喜訊,在老身過壽的時候有這樣的喜事,豈不是喜上加喜?” 眾人才知道皇后原來又有喜訊了,頓時恭賀不已,承恩侯夫人更是喜得眉不見眼,只有麗嬪似乎吃了一驚,面色風云變幻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原本的柔順。 大殿之中只有楚嫣注意到了這一幕,她看著麗嬪,不由微微一怔。 因為麗嬪低下頭去的側臉,有一點像…… 卻聽杜太后道:“皇后有福,當初我一眼就看中了她,白云觀的道元大師說她命格高貴,福壽雙全,可不就是嗎?” 承恩侯夫人本來眉開眼笑,聞聽此話卻有些莫名其妙的僵硬。她不自覺地朝著楚嫣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心微微一皺。 “咱們皇后娘娘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夫妻恩愛,兄弟俱全,”陳國夫人哈哈笑道:“可不就是全福之人了嗎?看來以后誰家辦喜事,必要請皇后娘娘掃床撒帳,也把這樣的好福氣,帶給新婚夫婦!” 眾人哈哈大笑,皇后羞澀地面色通紅。 承恩侯夫人意有所指道:“福氣什么的,有的人啊命中就有,有的人……求也求不來?!?/br> 杜太后掃了一眼楚嫣,嘆了口氣道:“長平侯家的,也是可憐,無父、無夫、無子……年紀輕輕守寡也就罷了,舉目無親,連個孩子都沒有?!?/br> 楚嫣聽到她憐憫的口氣,承受著身邊眾人或是惋惜,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嘲諷的目光,藏在衣袖里的指頭,緊緊攥在了一起,又緩緩松開。 “沒有孩子還好了,”承恩侯夫人哼了一聲,“要不然還想著造反謀逆,替他外祖家報仇呢,那時候只怕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再遇到一個長平侯救你一把?!?/br> 杜太后聽到“謀逆”兩個字也是眉頭一皺,似乎有點嗔怪承恩侯夫人口無遮攔,不過卻用訓誡的口氣對所有命婦道:“你們都是一品、二品的誥命夫人,平日在家,不僅要相夫教子,也要對丈夫兒子有所規勸?!?/br> “規勸什么呢,”大殿之中只有杜太后威嚴的聲音回響著:“規勸他們盡忠皇上,盡忠朝廷。不要像南安侯府一樣,一朝造反,滿門抄斬?!?/br> “是?!彼忻鼖D都悚然道:“謹遵娘娘教誨?!?/br> 楚嫣緊緊咬著牙關,又一次嘗到了舌尖上的鐵銹味。 就在這時,只聽殿門之外女官來報:“啟稟太后娘娘,南越國公主奢哲氏前來朝賀?!?/br> 南越國公主和使臣于昨日抵達長安,今日就很有眼色地前來祝壽,為杜太后送上的賀禮是南越國的稀有寶物犀角、龍涎香和云母屏。 有如此寶物,杜太后自然笑納,“快請進來?!?/br> 沒想到女官不一會兒進來,神色慌張道:“太后娘娘,公主要求……公主要求佩劍而入?!?/br> 命婦面面相覷,嘩然道:“豈有此理?太后娘娘面前,怎么能見刀劍?” “啟稟太后,”楚嫣道:“南越國人,風俗不同,手和腳都用藥水染成紅色,出門時手握金劍不離身,是辟邪之意?!?/br> “什么古怪風俗,”承恩侯夫人冷哼道:“在南蠻的地方呆久了,怕也要是個南蠻了?!?/br> “既如此,就叫她佩劍進來吧?!倍盘蟮?。 南越國的公主果然如楚嫣所說,雙手染成淡紅色,頭發束成椎髻,戴著純金做的冠,冠的樣式和佛教金鋼的冠一樣,同時用茉莉的鮮花圍住發髻,手持一把金劍,雙手持劍向太后行禮。 這位公主年紀輕輕,卻有一副好容貌,而且漢話說得很流利,看得劉皇后和麗嬪都心中一緊,想起如今南越國有意同大齊交好,不知道此時派一個公主過來,是不是有和親的意思。 沒想到這公主貓兒一樣的眼睛在人群中一掃,忽然一怔,撲了上去:“嫣jiejie!” “囊囊,”楚嫣也激動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你!”奢哲囊囊一會兒用漢話,關鍵時候又用含混不清的南越語道:“阿爸說云陽王不是真心和我們南越交好,百越國都記著白水之盟,不見金爵,不放下武器!” 楚嫣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卻聽杜太后道:“你們在說什么?公主不是會講漢話的么,怎么不用漢話說?” 楚嫣轉過頭來,笑道:“妾以前在南越,見過囊囊公主。公主向妾感嘆,說長安城太大了,她想要多玩幾天,不知道行不行?” 杜太后就道:“遠來是客,自然是可以的?!?/br> 奢哲囊囊眼珠子轉了一圈,忽然抓住承恩侯夫人的衣衫,道:“這衣服太漂亮了,還有這首飾,我也想要!” 看見承恩侯夫人避之不及的樣子,楚嫣心中一笑。 “我也不是空手而來的,可以跟你換,”就見奢哲囊囊眼疾手快從她頭上摘下來一根綠玉釵,掏出小刀,橫空劈過去,釵子應聲而斷:“這是我們用精鐵打造的割玉刀,玉石什么的,隨手就能削開!” 承恩侯夫人受驚而起:“南蠻子,無禮之極!” 奢哲囊囊臉色冷下來:“你說誰南蠻子?你以為我不懂南蠻子是什么意思?” 說著就扔下刀劍,怒道:“大齊口口聲聲說要結為盟好,要和平不要刀劍,如今我們帶著誠意來到長安,你們就是這么對待我們的!” 杜太后急忙安撫道:“公主勿要惱怒,我們并沒有任何輕賤之意,劉趙氏,你還不快向公主賠罪?” 承恩侯夫人即使惱恨,也不敢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兩國再動刀兵,特別是如今百越三國里,只有南越愿意同大齊交好,如果這一次惹了這勞什子的公主發怒,最后結盟破滅,那她可就有大罪過了。 承恩侯夫人只好道:“公主勿罪,我不是有意辱罵?!?/br> 奢哲囊囊冷哼不語,杜太后見此情景,也十分尷尬。 楚嫣就道:“妾陪公主去外頭走走,消消閑氣?!?/br> 杜太后就道:“好好好,到御花園里走走?!?/br> 楚嫣告退,和奢哲囊囊并肩走出了長樂宮。走到了花園里,兩人才相視而笑,露出了輕快的神色。 “jiejie,”奢哲囊囊認真道:“長安城一點也不好,你不要留在這里了,跟我回南越去吧!” 楚嫣露出了懷念的神色:“當年在德安府,日子過得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在白水之泮濯足浣纓,在石林中舉著火把穿林而過,歡歌笑語仿佛還在耳邊。 但楚嫣知道,剎那的歡笑情如舊都是假象,流水浮云的分別才是永恒。 “不,囊囊,”楚嫣道:“我不能跟你回去,我有很多的事情,還未完成?!?/br> 囊囊看到了她的堅定:“……阿爸說你是一個女兒身,報不了大仇,我偏不信,我知道jiejie你說過的話,都做到了。我這一次,就是來幫jiejie的?!?/br> 楚嫣點了點頭,心中有如清泉流過:“好?!?/br> 御花園里各種珍奇花木,應有盡有,特別還有幾只蝴蝶翩躚飛舞著。 囊囊一看到蝴蝶就來了精神,她最愛捉蝴蝶,在南越濕熱之地見到的都是顏色艷麗的蝴蝶,猛然見到北方的白蝴蝶,也很感興趣。 “jiejie等著,我帶了撲網,”囊囊手舞足蹈:“我要撲蝴蝶!” 看著她大呼小叫著找撲網去了,楚嫣想叫也沒有叫住。 一只玉色蝶落在了大紅海棠上,楚嫣悄悄走過去,只見這蝴蝶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 她從袖中取出帕子來,向海棠花從中來撲。輕輕將帕子蓋上去,果然這蝴蝶就裹在了帕子里,只不過等她去掀開帕子,就見蝴蝶倏地一下飛了出來,忽起忽落,來來往往,將欲穿過花叢去了。 “定要捉了你才是!”楚嫣笑了起來,又提著裙子去撲,卻不知道距離御花園不過二十步左右的養性齋閣樓上,正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三十二歲的崇慶帝李元休雙瞳日懸,隆準岳立,神光內斂,顧而生威,在上林苑中常年打獵更是練就了一副偉岸的身材,此時他捉著玉欄桿,有如實質的目光隨著花園中的身影而動。 “陛下,”伺候的太監王懷恩道:“那是長平侯夫人?!?/br> 楚嫣在花叢中輾轉挪動,只撲地氣喘吁吁香汗淋漓,臉好像綻開的芙蓉,溢著滿足的愉悅。一雙桃花眼波光動人,含笑含俏,水遮霧繞。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羅衣飄飄,隨風而動。 崇慶帝的目光盤桓在她身上,“南安侯家的女兒?!?/br> 王懷恩心中微微一驚,南安侯謀逆罪臣,但皇上似乎并不避忌。 不一會兒花園中來了一隊宮人,楚嫣急忙整理鬢發,走出了園子。 “走吧?!背鐟c帝收回目光:“去甘泉宮?!?/br> 第九章 成安侯府。 “張夫人,你家大公子是與我喝酒不錯,”劉符生道:“不過在莫愁湖上,張大公子見到一艘畫舫,就拋下我們走了?!?/br> 張夫人柳眉倒豎,并不相信:“那畫舫是什么來歷,主人是誰?” “我并不知,不過我想那畫舫主人應該是張大公子的故舊,要不然怎么獨獨叫他一個?”劉符生道。 “世子爺,”張夫人怒道:“我家朝英自從喝了酒回來,就行跡瘋癲,有如中了邪祟,你不跟我好好解釋,卻用如此荒唐的理由推脫,是覺得我們老爺不過是二品的尚書,可以任由欺負嗎?” “張夫人何出此言,”劉符生道:“你家大公子確實是上了別人的畫舫,當時喝酒的所有勛貴子弟,都可以作證,您不信可以去問他們?!?/br> 張夫人在來之前其實已經問詢過兩家,都是這個說法,她心中猶疑不定,卻冷哼道:“這事兒只有等到朝英清醒了,才能辨明,在此之前,你們說的什么我都不信!” 眼看張夫人悻悻而去,成安侯夫人才憂心忡忡道:“喝酒惹下了如此禍事,符生啊,那張大公子失心瘋,當真與你無關?” “娘,你怎么連我也不信,”劉符生無奈道:“太醫不是說,他是受了驚嚇所以瘋魔的嗎?他自己做了虧心事,與我何干?” 成安侯夫人眼見他匆匆出門去了,抓也抓不住,只氣得哎呦兩聲,無可奈何。 劉符生一路打馬直入翁山,聯璧閣中的仆婢見他來了也都習慣,只不過往常并不理會他們的劉符生這一回仔仔細細地巡看了一遍,看得眾人莫名其妙。 “世子爺,”白芨笑著迎他:“你在找什么?” 劉符生沒有回答,反而道:“你家夫人醒了嗎?” “午睡剛起來,”白芨將他引入:“世子爺進去吧?!?/br> 楚嫣倚在窗前剛剛吹了一陣山間的涼風,就見劉符生大踏步地走過來,不過這一回他不像以前那樣癡迷地盯著楚嫣,一雙狹長的眼睛瞇了起來,玩世不恭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思。 楚嫣不動聲色道:“世子爺,今日怎么這樣守禮?倒像個正經人了!” 劉符生“哦”了一聲,伸手撥動了一下綠瑩瑩的梅子青:“我以前不是個正經人?” 楚嫣笑道:“世子爺這樣秦樓楚館的風月教頭,萬花叢中過的浪蕩班頭,對我大概也是隨意攀折一枝花的心態,難道還是個正經人?” 劉符生搖頭道:“說我風流也罷,說我多情也行,但我和女子都是兩情相悅的,她若不愿,我亦不會用強?!?/br> 楚嫣一頓,輕輕點了點頭:“確實如此?!?/br> 劉符生沒有說話,楚嫣就給他倒了一杯茶。 茶葉在陶瓷碗中一上一下,茶芽朵朵,葉脈綠色,鮮活異常。沸水沖泡進去,只見熱氣繞碗邊轉一圈,然后自碗中心升起,又慢慢上升化成一團云霧,最后散成一縷熱氣飄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