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老板不著痕跡的掩飾掉眼底的震驚。他拍了拍他的頭,“沒關系,這只是病,因為生病所以你有了幻覺,以前也發生過不是嗎?你不是真的想傷害她?!?/br> “不,不是?!彼麚u頭,“不是不想傷害,而是已經傷害了?!?/br> “幻象是真的,差點掐死她也是真的?!彼约旱奈逯?,眼底滿是悲痛。 “我竟然一點點都控制不住自己,我怎么那么沒用?!?/br> “郁晚!”老板抓著他的肩膀,“聽我說,不要陷入對自己的自責,不要去想這件事,鳶鳶會理解你的,你要給自己時間給自己機會也給她機會啊?!?/br> “給什么機會?”他輕笑,“給我殺死她的機會嗎?” “如果保護不好她,我有什么資格站在她身邊?!?/br> 他望著老板,一字一字的說著。 如果只能將深淵帶來,如果只能讓危險潛伏在她身邊,那么他——郁晚,憑什么說愛。 “小晚,不要這樣想。不要把哥哥去世的錯帶到自己身上,不要過多的去想這件事,那不是你的原因,不要自責。而且,白紙鳶是白紙鳶,她不會像你哥哥那樣死去,所以不要害怕?!崩习逄私庥敉砹?,他知道郁晚在想什么。 郁晚沒有一天從哥哥的死亡里走出來。他從來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哥哥,是因為他哥哥才忍受了加倍的責罰,才痛不欲生的選擇離開。郁晚一直在自責,一直在內疚,他有多愛哥哥就有多恨自己,同時,就有多害怕傷害到白紙鳶。 并且,最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 ——他沒有控制好自己,已經對白紙鳶下手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绷季煤?,他問。 老板搖頭。 “你比很多人都厲害。初中的時候不就有人夸過你,說郁晚是最可怕的存在,因為他近乎于完美?!崩习宄冻鲆粋€笑容,假裝開著玩笑,“可惜郁晚這個臭小子永遠看不見自己的好?!?/br> 郁晚也笑。 笑的眼淚不經意滑了下來。 玩笑的樂趣一般人永遠體會不到,失控的快感更不能簡單的形容出來。 他是一只怪物,讓人避而不及的怪物,只會帶來傷害的怪物。 “老板啊?!彼銎痤^。 “帶我走吧?!?/br> 約有幾秒鐘,老板沒說話。后來,他點燃了一根煙,星子忽明忽滅,輕煙在盤旋而升。 “好?!?/br> 作者有話要說:12點2更 第37章 給我哭37 郁晚消失了。 是真的,從白紙鳶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那天,高考放榜。 那天,填報志愿。 白紙鳶打著傘在烈日下站了一天。 從早到晚,從日頭初升到弧月高掛,一直等一直等,可是心上的少年再也沒出現。 就好像他們曾經的諾言只是一句戲言,好像他只是一個過客,一切不過是笑談罷了。 白紙鳶等啊等。 最后,只等來了老板。 “天很晚了,回去吧?!崩习逭f。 “他在哪里?!卑准堷S沒有力氣了。 “美國?!?/br> “呵?!彼α?,“真遠?!?/br> “鳶鳶?!?/br> “別叫我鳶鳶?!彼苛艘谎郏骸拔液湍皇??!?/br> 老板頓了頓,笑了。 “恩,你說的對?!?/br> “我來,是有句話帶給你?!?/br> 她轉頭去看。 老板說:“他說,分手吧?!?/br> 她笑了。 “真是諷刺?!?/br> “知道他走的那晚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 “——是‘好,等我’?!?/br> 所以,她等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怕一閉眼就會錯過什么。 “就因為郁叔叔死了,所以他就這樣要死要活了嗎?”她輕蔑的勾了勾唇角,“所以折磨他自己,也折磨我?” 老板:“白紙鳶,你不知道郁晚經歷過什么事,不要妄自猜測?!?/br> “那你說啊。你告訴我??!”她聲音陡然增大。 “他說他有病,他有什么??!你們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要瞞著我!” “他說走就走?說分手就分手?把我當什么,玩物?隨便睡睡了就扔的女人?他承受不起痛苦,我呢,怎么不考慮我的感受?” 白紙鳶哭了。 “他憑什么,憑什么折磨自己又折磨我?!?/br> 她哭的忍不住。 好委屈好委屈,她抱著自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小一團縮在那里看了就叫人心疼。 老板嘆了口氣。 走過去。 “鳶鳶。郁晚他生病了,很嚴重?!?/br> 哭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 “……你說什么?” “他的精神很不穩定,會出現幻覺,會不由自主的傷害身邊人。他離開,是因為怕傷害到你,說分手,是因為……” “因為什么……”她的聲音在顫抖。 老板嘆了口氣,“因為這樣的治療……遙遙無期?!?/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治療好,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回國,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 他耗得起自己,卻耗不起她的青春。 “所以,白紙鳶,他放手,是為了給你最大的自由?!?/br> 老板蹲下,看著她:“明白嗎?” 眼睫眨了眨,一滴淚滑下。 “可是,老板。沒有他的自由,我要了有什么用?” 老板啞口無言。 “他可以告訴我,我可以陪著他,我可以等他,可是一聲不吭就離開,你知道我有多難過有多絕望嗎?!?/br> “他知道。所以他才沒有告別,所以讓我告訴你?!?/br> “老板,他在哪里,告訴我好不好?”白紙鳶懇求,“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老板搖頭。 “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我有我的原則,答應他的事我不會反悔,他不想讓你找到,你不會找到的?!?/br> “所以,死心吧?!?/br> 白紙鳶松開抓著老板衣角的手,良久良久都沒有說話。 多么荒謬的理由,多么笑話的理由。 她笑了。 “老板,說了這么多,其實都是借口吧?!?/br> “其實就是他不喜歡我了,就是他睡到我了,所以找個借口甩了我,對吧?” 老板的心一痛,他強忍著不辯解,不說話,只是指尖都縮緊了。 白紙鳶轉過身,因為站得太久雙腿走路都不太利索。 她側了側頭,輕聲道:“麻煩你也幫我給他帶句話,‘我這身體,我嫌臟’?!?/br> 她走了,頭也不回。 一如那晚郁晚,決絕而又痛徹心扉。 . 老板從口袋掏出手機放在耳邊。 “都聽到了?” 長久長久的寂靜,那邊毫無聲音。 通話還在繼續,只是時間像被按了暫停鍵。 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