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記得午夜夢回，總是夢到的那一場噩夢。

    紅色的血，凄厲的碰撞聲，以及躺在血泊中的人。

    久久的揮之不去的記憶。

    第678章 江北淵對他們的意義

    原來，夢境里的車禍竟然是真的。

    “當時你命大沒死，不過載著你的出租車司機當場死亡了，因為這件事，老江一直都很愧疚于你?！?/br>
    “愧疚什么？”言念不解地問，“愧疚他當時要帶我出國，我半路上卻出了車禍？”

    “不?！?/br>
    徐況杰揉著額角又嘆氣一聲。

    “老江查到十年前他媽裴金玲聯系了人，打算在你出國的那天撞你?！?/br>
    “什么？”

    言念腦子當機了一下。

    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被狠狠撞了一下。

    “所以車禍不是巧合？撞我的人，是江北淵的媽？？”

    “嗯……應該是這樣?！?/br>
    徐況杰用的詞是“應該”。

    因為暫時查不到那個肇事司機的線索，只能查到裴金玲十年前的消費記錄。

    她的確是聯系了一名欠了高利債的賭徒。

    八九不離十，跟裴金脫不了干系。

    言念沒有說話，用力咬了下嘴角，嘗到了一絲蔓延的血腥味。

    “所以老江是怕他再害死你，才會選擇放手?！?/br>
    “畢竟十年前，你因為他差點死了，十年后那場火災你又差點死了，兩次都是你命大，那萬一再有第三次呢？”

    “他又不是神，保不齊未來那么多可能性和危險性，要是你出了什么閃失，老江他——真的會瘋?！?/br>
    “原來是這樣?！?/br>
    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言念的情緒從震驚，漸漸地到此刻的平靜。

    “你既然明白了，那你自己想想吧，你能接受這個真相嗎？你不介意老江媽做的一切嗎？”

    “讓他為了你弒母肯定不可能?！?/br>
    “他愛你不假，也有自己的仁義道德啊?！?/br>
    “我承認他媽在做人方面的確存在很多問題，可是再怎樣，那也是生他養他的母親，血緣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情，他不會為了你跟他媽徹底反目的，希望你能清楚這一點?！毙鞗r杰一字一句。

    “這個問題，我會自己解決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br>
    說完言念就要走。

    她要的只是一個真相而已。

    至于怎么做，她沒有必要同徐況杰一五一十說清楚，她有她自己的考量。

    “哎哎等一下——??！”

    徐況杰又叫住言念，沖她擠眉弄眼睛。

    “千萬，千萬，千萬別告訴老江，我跟你說的這一些！不然我死得慘，我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言念挑眉。

    “什么？”

    “你干嘛要對江北淵這么好，你……喜歡他？”

    “當然不！”

    徐況杰想都不想就否決了。

    “那是為什么呢，我感覺你們這幾個兄弟都對他惟命是從，馬首是瞻的，你是，張帆也是?！?/br>
    仍記得那天婚禮，徐況杰為了江北淵喝醉，張帆還為了江北淵打記者。

    想當年，她還看到過張帆和徐況杰想對江北淵圖謀不軌呢。

    言念至今也不清楚，那天的情形只是打蚊子而已。

    “呵，你知道江北淵這個人對我們幾個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

    “信仰?！?/br>
    徐況杰眼神認真，神情嚴肅，說話的嗓音難得純透。

    言念怔楞住。

    信仰？

    “他救過我兩條命，小時候溺水一次，長大后胸腔引流一次，特別是小時候那次，所有人都不懂我，只有他懂我為什么會溺水，還說下不為例?！?/br>
    “張帆。我們初中高中同學，張帆性子比較墨跡，全班都喜歡欺負他，準確的說，全班都瞧不起他，在張帆幾乎被全班孤立的時候，是老江主動說要跟他做兄弟，從那時候開始，就沒人敢看不起張帆了?！?/br>
    “陳碩。我們都叫他胖子。他唱歌特好，聲音好聽，音色也準，老江最喜歡聽胖子唱歌，胖子初中想進合唱隊，但是我們學校的合唱隊制度比較惡心，想進的，必須自帶一件西洋樂器?！?/br>
    “胖子那個時候家里不富，西洋樂器都很貴，胖子買不起?！?/br>
    “老江二話沒說給胖子砸錢買了架鋼琴，又推薦他做男高音主唱，那幾年胖子大張旗鼓搞音樂，背地里都是老江在贊助，我們幾個都勸胖子踏踏實實找個活干，就老江支持他搞音樂，讓他趁青春瘋兩年?！?/br>
    “雖然胖子最后還是放棄音樂投入現實了，可你都不知道那段時間胖子多感激老江?！?/br>
    “還有高維和趙權?！?/br>
    “老江也對他們好過，說實在的，江北淵他那個人，對人好的時候真的不多，就兩次三次而已，不過每次都能抓住人心坎，他能落到實處上去?！?/br>
    “我們甘愿被他欺負，只不過覺得他值得?！?/br>
    “兄弟間的感情沒必要說得多么透徹，風雨里走來的感情，時間都擺在那，只有我們當事人自己懂?！?/br>
    江北淵看過他們的酸甜喜怒。

    他們也看過江北淵的悲歡離合。

    從初中走到今天，快三十歲的幾個大老爺們，感情沒變過。

    第679章 “江北淵，就只能是他?！?/br>
    “反正就是這樣，以后別說什么我喜歡他這種話來惡心我，我跟老江之間，那是能用娘們來比喻的感情嗎？！”

    徐況杰說著說著自己眼眶都紅了。

    似乎是頗有感觸。

    言念點點頭，她不問了，心里有點吃醋呢，原來這么多人都把江北淵當寶。

    他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心頭寶。

    “放心吧，我不會跟江北淵說這些的，再見?！?/br>
    說完，言念就走了。

    徐況杰擼起袖子偷偷抹了兩把眼淚去。

    媽的！

    感性了呢。

    ……

    言念走到了站牌附近。

    春天的柳絮紛飛，落在她衣服上，落了一團。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替她拂去肩頭綿軟的柳絮。

    言念嚇了一跳，趕忙看過去，看到來人之后這才松了口氣。

    “賀淮光，你不是回美國去了嗎？”

    “又回來了?！?/br>
    賀淮光悶聲道，臉色含著三分憤慨。

    “我聽說了你的事情！江北淵他欺負你了！”

    “你聽誰說的？你表哥??？”

    “怎么可能，我表哥才不會跟我說這些事兒，丁寶怡說的?！?/br>
    “哦，不關你的事情，小孩子別摻和大人的事情！”言念淡淡拂開了賀淮光的爪子。

    “……”

    賀淮光沒有回答，驀地抱住了言念。

    他一條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伴隨著一聲重重的嘆氣聲。

    “既然他對你不好，要不就離了吧！我反正不嫌棄你，我會對你好的小念子！”

    “你——”

    言念不耐煩地想推開他，眼角余光卻瞄到街對面的一道黑色身影。

    她動作僵硬了一下，然后垂下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