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作者有話要說: 守衛長安正式開啟打壞人關卡 第41章 槃多婆叉 重云如蓋,陰霾驟起。 雷鳴電閃中,血水混著在大雨侵染進背巷的泥地,紅了一片,黑衣人看不見臉,只留一雙兇惡的眼。 他們握著橫刀步步走近,寒光凜冽。 危險逼近,袁醍醐瞪大雙眼提醒背對著黑衣人的崔湃,崔湃輕啄她的臉,呢喃道:“恩,我知道,交給我,你別動?!?/br> 從容轉身,崔湃將袁醍醐護在身后。 大雨滂沱中,原本和女子纏綿親昵的男人轉過身來,一臉肅殺,目光森冷,帶著侵犯者死的強大氣場,黑衣人頃刻頓住腳步,意識到眼前絕不是個普通男子。 他們交換一下眼神,那就更是留他不得。 旁支背巷是死路,兩個黑衣人守住街口,其它兩個對他們形成包圍之勢,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袁醍醐雖不明白緣由,卻知道眼前之人來者不善,對方人多勢眾還帶著鋒利的武器,崔湃赤手空拳一人對敵,她不擔心是假的。 雖然她見過崔湃動手,雖然她知道他實力非凡。 她握緊崔湃的手不愿意放開。 崔湃感受到袁醍醐的緊張,輕拍她的手背,“無礙?!?/br> 他側著臉,在危險絕境,竟然笑了一下,“只是打場架罷了?!?/br> 她看著他走進大雨中。 情動之時被打斷,崔湃心頭一團怒火正愁沒地方消解,只想問問這些人想怎么個死法。 他的拳頭握得咔咔作響,兩個黑衣人立刻沖了上來,出刀就是殺招。 兩人圍攻都沒能困住敏捷的崔湃,守街口的兩人立刻上前支援,崔湃冷笑一聲,撲向黑衣人。 四人使出渾身招數,崔湃卻沒有直接取他們性命,奪過刀避開其重要部位砍殺數刀,讓其不死卻痛苦不堪。 袁醍醐捂著嘴驚慌失措,崔湃口中的打架竟是鮮血四濺! 被崔湃砍中的一個黑衣人身體詭異的扭曲著,拼死沖向袁醍醐的方向。 一道光刃,崔湃手起刀落,割斷了那人的咽喉。 在袁醍醐身前幾步,頸項的血管爆開噴灑一地,斜濺到她的臉上,她終于忍受不了,嚇得閉上眼睛。 她明白現下情形你死我活。 殷紅的泥地上斷臂殘肢,倒地的人不斷抽搐。 崔湃立身血泊中,用刀尖挑開蒙面,蒙面之下露出黝黑的膚色。 這是一群常年受訓的殺手,崔湃心里有數不管如何折磨都是套不出話的,他蹲下身,在黑衣人耳邊用洛下音說:“自盡而亡難升極樂?!?/br> 他篤定他們聽得懂。 黑衣人望著崔湃的臉,盡是嘲諷,詭異大笑,大吼一句藩語,所有黑衣人終是咬舌自盡。 大雨沖刷著他們臉上的血跡,血跡之下露出頸項部位的青焰紋式。 崔湃緩緩站起身,將橫刀插入泥地里,直入半截。 他撕下袍角,返回受到驚嚇的袁醍醐身前,小心擦去她臉上的血跡,才想安慰幾句,又看見才睜開眼睛的她駭然地望向天空。 崔湃回眸,眼神驟變。 背巷屋檐的上方,瓢潑大雨下竟然燒出漫天火光,那是老何飲子鋪的方向。 ———— 金吾衛的巡防隊伍被火光吸引來,搜索到背巷,駭人的景象來的猝不及防。 崔湃牽著袁醍醐從血泊中走了出來。 金吾衛看清崔湃滿是殺氣的臉,跪了一地行禮,崔湃只道速速將黑衣人尸首秘密處理運回。 袁醍醐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催促他趕往飲子鋪的方向。 折回到飲子鋪的時候,趕來的武侯正在救火,金吾衛封鎖了整條街,街道兩端擁塞著左鄰右舍的街坊都在憂心的眺望。 待火勢減弱,房舍燒的焦黑,武侯入內清理現場, “老何一家是否無恙?” 袁醍醐朝房舍走近幾步,崔湃突然上前捂住她的眼睛,沉重說道:“你不要看了?!?/br> 袁醍醐被崔湃拉住僵硬的站在原地。 清理火災現場的武侯稟報崔湃,“房內共有尸首四具,三大一小,其中一人是名胡人男子,配有蹀馬師的腰牌。皆身中數刀,兇手放火之前已將幾人悶殺于室內?!?/br> 他們前腳離開飲子鋪,老何一家就遭遇兇殺,在場之人一個不留,包括不諳世事的總角小兒。 一刻前,他們還是鮮活的站在袁醍醐面前,心滿意足的笑容,僅僅只是滿足于在長安踏實的活著。 眼淚決堤,在被崔湃捂著眼睛的小臉上滴落成線,沒有聲音。 大雨沖散了現場的痕跡,袁醍醐終是倒在崔湃懷中。 不讓她看,因為不忍,不忍讓她直面慘烈。 崔湃將她打橫抱起,走向金吾衛準備的馬車。 ———— 槃多婆叉 槃多婆叉 槃多婆叉的聲音縈繞耳邊,袁醍醐從極不安穩的小憩中掙扎醒來。 槃多婆叉是什么? 高文珺和巧工女社一眾貴女錯愕的看向她,“你居然睡著了?” 袁醍醐瞪著眼睛,茫然回望。 那日自通儀坊回來后,袁醍醐并沒有向旁人提及自己和崔湃當日去過飲子鋪,因為涉及命案,崔湃并不想把她牽連進來,囑咐她保持緘默。 人在短時間內遭受心理重創,袁醍醐已經消沉多日,連夜里無法入眠。 袁仆射一直認為自己女兒是在驃騎將軍的擊鞠賽場受了挫折,一蹶不振,隨遣了家仆去請高文珺和巧工女社的貴女前來家中開導她。 崔湃忙于查案,已經多日不見人影,心里的秘密只有自己化解,袁醍醐也不敢對其他人多言,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女社的小友們閑扯。 雖是閑扯,卻讓多日緊繃的情緒得以放松,在嘈雜的下午茶局中,自然地睡著了。 高文珺端著干果小蝶上前,杵在袁醍醐身前看得仔細。 “哎喲,看看你的黑眼圈哦,醍醐你就是太上心了! “對對對,那日球場上我們就察覺出你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呢?!?/br> 有人連聲附和。 袁醍醐靠著榻上紅木憑依,抬手揉著額角,醒醒神。 高文珺剝著干果,不屑說道:“別看柳善姜她們素心女社這幾日趾高氣昂,風水輪流轉,日后有她們吃癟的時候?!?/br> “對對對,勝敗乃兵家常事,下次贏過她們便是!” 女社成員們的態度出奇一致,“日子還長,且走著瞧?!?/br> 斗斗斗! “除了你輸我贏的攀比,你們在長安城里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嗎?!你們的整個人生就只有這點意義嗎!你們就只想活在別人茶余飯后的閑扯里?” 袁醍醐怒而一拍矮榻,震掉了高文珺手中的干果小蝶,摔在地上碎成兩半,干果落了一地,顯得袁醍醐相當有氣勢。 滿座貴女,噤若寒蟬。 高文珺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我們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啊,有什么問題?” “活在交際場上的風光里,受人評頭論足,介意別人的看法,成為看客眼中優秀的模樣?” 袁醍醐長長嘆息:“往后余生你們都要這么過嗎?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心里真正喜歡什么?真正希望得到什么?” 眾貴女啞口無言,都在自問。 “我不喜歡音律,我喜歡廚藝,可是母親總是告誡我,精通音律才是高門貴女的高雅素養?!?/br> “我不喜歡長孫家的郎君,可是族中長輩都覺得我替家族光耀了門楣?!?/br> “我想念學,可是家中姊妹都覺得無才便是德?!?/br> 每一個人的心聲,都讓大家感同身受,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蠢蠢欲動進入血液中,瞬間遍布身體每一處。 袁醍醐突然領悟了什么才是有意義的事情。 每個人都能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生活在央央大唐之中。 而崔湃守護的正是長安城中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守護著他們努力過好的每一天。 談心會散去,卓有成效,每個人神清氣爽的離開,好似都有了新目標。 袁氏仆從領著阿水前來,阿水向袁醍醐問禮后,遞上香墨小箋。 展開小箋只見其中一行短語:忍不住的只有咳嗽和念你。 阿水說自家郎君分身乏術,無法前來看望,袁醍醐明白自己能做的好像只能乖乖的等他,讓他安心。 她回想起大雨中崔湃獨身面對兇徒的險惡。 如今想來黑衣人悶殺飲子鋪中之人,必然也看見了他們離開,所以黑衣人是追趕他們而來! 也想將他們殺之滅口! 為什么?黑衣人到底在怕別人知道什么? 她震驚起身! 腦子閃現黑衣人自盡前的大吼,正是槃多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