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姜煜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會穿?!?/br> 寧姒走過去,給他拉扯齊整,“抬手?!?/br> 姜煜笑著抬起雙臂,低頭瞧寧姒,見她忙前忙后地給他纏了一圈又一圈。 腰帶上用金線繡著纏枝花,典雅又華麗,是謝容的審美。 “好了?!睂庢ε牧伺慕系难H,將他拍得一個輕顫。 寧姒抬眼瞧他。 “姒兒meimei,我怕癢?!?/br> “以前怎么沒見你怕癢?!?/br> 寧姒隨口反駁,又去給他整袖口。 姜煜彎眸笑,抬起腕任她動作,“姒兒meimei真會照顧人?!?/br> “那還不是見你懶?!?/br> 姜煜被她一懟,反而笑得更開心。 寧姒先出來,見到外頭兩人立馬看過來,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 “表哥頭一回穿女裝,我真恨不得畫下來?!敝x容伸長了脖子往里瞧。 姜煜很快走出來。 暗紅深衣,黑邊曲裾,金線在黑底上繡出繁復的花紋。姜煜腰窄,穿出來越發顯得腰細腿長。 常云兮目瞪口呆,“這還是煜哥嗎???” 只因姜煜將裙裝穿得修長優雅,還將長發散了,松松束在腦后,加之面具遮擋,僅露出俊秀的下頜,紅潤的薄唇微勾,修長的脖頸從交領中露出來。 真如高挑優雅的女子一般,但女子又少有這樣的寬肩與平坦胸膛,當得一句雌雄莫辨。 謝容也夸贊道,“表哥真美!” “姒兒meimei,可滿意了?”姜煜抬手抖了抖大袖。 寧姒抿唇笑出梨渦來,直點頭,“好啦,我要帶我阿煜jiejie逛街去!” 說完,走到姜煜身側,挽小姐妹一般挽上他的胳膊。 姜煜隨著她走,還不忘轉頭對謝容說,“就此別過?!币饧?,別跟著他們。 兩人走后,謝容才敢說,“表哥當真和以前不一樣了,渾身散發著春天的氣息?!?/br> 常云兮點頭,“煜哥以前雖待我和善,卻十分客氣,現在有了嘟嘟這一層關系,才真正與我親近。尤其與你合起伙來騙我這件事,可見是拿我當自己人了?!?/br> …… 行人少見這么高挑的女子,姜煜走過時不少人頻頻看過來。 姜煜戴著面具,料想也沒人認得出自己,因而沒有半分不自在。 “阿煜jiejie,好多人看你呢?!?/br> 姜煜偏過頭,見寧姒的面具早在成衣鋪就被她撥到了頭頂,于是伸手將她重新戴好。 隨即抬起她的下巴,垂頭吻在她的臉頰上。 燈火輝煌的街頭,一高挑一嬌小兩個人影親密地碰在一起。 原本猜測姜煜是男是女的路人見此場面紛紛轉過了頭去。 姜煜笑得像個得逞了的孩子,“這下不就沒有人看我們了?” 寧姒徹底呆滯了,她不料姜煜竟這般大膽,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敢親他。 氣惱地推他,姜煜卻拉著她不放手。 “姒兒meimei生氣了?”姜煜將寧姒攬得近些,“小姐妹之間,親一下怎么了?!?/br> 他刻意加重了“小姐妹”三個字。 寧姒這下算是聽出來了,他這是在報仇呢。 今年的冬天走得晚,往常這個時候,河面的冰已然只剩薄薄一層,拿撐船的桿子一戳便會破,如今,河面的冰仍厚著,不少游人在冰面上嬉戲。 姜煜和寧姒站在橋上看,寒風刮來,姜煜展臂將寧姒抱在身前,兩只寬大的袖口一合,便將她牢牢裹在懷中,跟披著被衾出門一般。 春寒料峭,寧姒卻感覺到暖意從背后傳來,她頂了頂后腦,去蹭姜煜的胸口,仿佛撒嬌一般感謝他。 姜煜則伸手將寧姒的飛仙髻往旁邊撥了撥,隨即彎下腰,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也是一副愜意模樣。 一時間格外靜好。 “對了,阿煜哥哥你要的荷包?!睂庢恿藙由碜?,姜煜便將她松開些。 寧姒取出一張疊好的繡帕,打開了,里頭躺著一枚玄色為底金紅鯉魚繡紋的荷包,其上綴著流蘇,流蘇之上是兩顆樓蘭漠玉的珠子,“看,我已經繡好啦,好看吧?這個荷包很好搭配衣裳的!” 瞧見姜煜的目光落在那兩顆玉珠上,寧姒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是那塊籽料剩下來的?!?/br> 姜煜笑了聲,“那塊玉還做了什么?”” 寧姒就數給他聽,“除了晚晚jiejie的手鐲,還有哥哥的玉冠,我的耳墜,和這兩顆玉珠?!?/br> “嗯,我們四人,不正是兩對么?沒想到這玉還有定情的作用?!苯蠈⒑砂性谑中?,好好瞧了一陣,“姒兒meimei做得真好,我喜歡?!?/br> 寧姒喜道,“真的?不是假話?” “那還有假?來,姒兒meimei幫我系上?!?/br> 寧姒哼道,“你真是越來越懶了?!边€是幫他系好了荷包。 然后便想著姜煜有沒有給她備了生辰禮,她倒是想直接問,又怕他忘了,到時候氣氛尷尬。 “不想去玩?”姜煜開口問。 “想啊,怕你不讓?!?/br> 姜煜好笑,“我怎么不讓了?你問也不問,便說我不讓,沒有這樣的道理?!?/br> 寧姒一下子轉過頭來,“你允我下去冰嬉?” 姜煜見她眼里映著燈火,亮晶晶的,點頭道,“不要離了我的視線,自然可以?!?/br> 寧姒沒有帶冰嬉鞋來,便直接踩著冬靴上了冰面,輕輕跺了跺,紋絲不動,寧姒喜笑顏開,搖了搖姜煜的手,“阿煜哥哥,你也下來啊,厚著呢!” 姜煜搖頭,握緊了寧姒,在岸邊慢慢走。 冰面不便放河燈,便有百姓直接將一盞盞河燈直接擺放在冰面上,映得護城河一片亮堂。 寧姒在河燈中輕盈穿梭,聽見不遠處孩童的嬉笑聲和大人的溫聲叮囑,而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就在身旁,將她牢牢牽著。 目光一刻也不離她。 她從小便渴望得到姜煜的注視與喜愛,如今成了真。 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從心底生出的喜悅。 兩人沿著河流的方向走了很遠,直到眼前出現了一盞半人高的六角宮燈。宮燈的每一面都繪有一名女子,或站或臥或坐,或靈動可愛,或含羞帶喜。 認識姜煜這么久,寧姒自然認出了他的畫風,且畫上之人,是她。 寧姒慢慢睜圓了眼,偏頭看姜煜,又伸指點了點宮燈。 姜煜笑著點頭。 “好美??!”寧姒贊嘆道,“我小時候就想要燈王,可是從來沒贏到過。阿煜哥哥,你這個做得比燈王還漂亮!” 姜煜見她喜歡,心中生出一股滿足感,“今年的燈王,屬于姒兒meimei了?!?/br> 當日,姜煜將寧姒送到巷口的馬車前,寧府的家丁等到現在,終于見到了和寧姒約見之人。 嗯,是個女子,只是,這個頭未免也太高了些。 家丁如實回稟后,倒叫寧大學士夫婦摸不著頭腦。 怎會是女子呢? 嘟嘟帶了盞宮燈回來,臉上笑意掩也掩不住的模樣,分明像極了情竇初開。 …… 沒幾日便是嘉明郡主大婚之日,婚禮十分盛大,除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嫁妝,還有半數京城人家做賓客。 姜煜自然也出席了,旁人替他尷尬,姜煜自己倒不覺得。在他心里,嘉明郡主曾愛慕他,是嘉明的事,與他無關。 賓客中男客女客皆有,見姜煜立在那里,認識的便上前打個招呼,攀談一番,不認識的便當他是一道風景,瞧了又瞧。 每逢婚禮,總有些年輕男女在宴席上看對了眼,成就一樁好事,因而婚宴有時候也可以是年輕男女相看的場合。 一名女子大著膽子上前,“這位公子,不知花廳在何處?公子可否為我帶路?” 姜煜伸手一點,“那是謝家的小廝,你問他便是?!?/br> 女子有些尷尬,默默地退走。 旁人見姜煜雖面上帶笑,卻有些油鹽不進,也跟著打退堂鼓。 這時卻有個不怕丟面子的,直直地撞過來,卻被姜煜一步閃開。 原本不甘心退走的姑娘立馬停下瞧笑話。 “姜公子!我認得你!”那女子生得有幾分顏色,加之妝容精致,笑起來時越顯甜美,“姜公子狀元游街那日我也去瞧了!” “認得我,便要撞我?” 女子也不羞慚,自來熟一般撒著嬌,“對不住嘛,我太開心了,姜公子原諒我這一回?” 姜煜目光往一側移開,熟知姜煜的人該知道,他失了耐心。 那女子擰了擰手帕,“我是寧家二房的姑娘,若姜公子不原諒我,我向你賠罪便是?!?/br> 姜煜一聽,輕輕挑眉,“寧家?” 寧婧一聽,認為姜煜對她生了興趣,心中雀躍,而一旁悄悄駐足的女子也凝神屏息。 “對,我是寧大學士的侄女?!?/br> 姜煜笑道,“我對寧家不熟,倒是聽過寧大學士的親女,據說聰慧可愛,不知是真是假?!?/br> 寧婧眨眼,“公子沒見過寧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