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
現在所有人在陸東深面前都如履薄冰,不敢說些關于蔣璃找不到或者不在了的話。但所有人也不明白陸東深的心思,是放棄了? 陸東深衣食住行全都落在了滄陵蔣璃的住所里。他甚至命人把蔣璃最喜歡的那株玉蝶白梅運回滄陵,每天做的事情挺簡單,卻也不少。打掃住所,接受季菲的治療,時刻跟大漠那邊聯系的同時也在一遍遍制定搜救線路 ,也會處理公事,但大多數時間里都是在打理玉蝶白梅。 那株玉蝶白梅的老苗栽種后并沒有緩苗的架勢,兩個多月了,就算拿著放大鏡仔細去找也瞧不出有新芽吐綠。 管家在為他郵寄下白梅的時候順帶了花丁的話,“這梅花啊,死了?!?/br> 但陸東深似乎沒把這話聽進耳朵里,每天還是精心照料,該澆水的時候澆水,該避光的時候避光,不見怠慢的心思。 楊遠不懂花,但每次來也喜歡瞧上那么一兩眼,說,“這花啊,你說它死了吧還不枯枝爛根,說它活著吧還不見抽芽,這教人左右為難,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br> 陸東深沒接話,但他明白楊遠這番話背后的含義。 阮琦鬧了幾天后終于消停了,倒是不可能放棄,只是能面對陸東深了。 態度上比較激動,質問他,“你認為他們死了,所以放棄了對吧?” 陸東深正抱著花盆往院子里走,前路被阮琦擋住了。他看了她一眼,從她身邊繞過去,將花盆放在石桌上。 晨光恰好,落在梅花枝頭,那老樁的斑駁盡收眼底。 “沒放棄,我也沒認為他們死了?!彼闷饑妷?,細細地給梅花花枝噴水,并濕潤了土壤,“我只是想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蔣璃,你也一樣?!?/br> 阮琦問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标憱|深抬眼看著她,“你不想等饒尊回來看見你半死不活的模樣吧?!?/br> 阮琦早些日子的絕望又死寂了些,她很想追問陸東深他們到底是生是死,可這話,怕是陸東深也給不了她答案。 她轉身要回屋的時候陸東深叫住了她。 “如果恨,你就恨我?!标憱|深看著她說了句。 這話像是把刀子似的戳開阮琦的傷痛,她眼眶霎間就紅了,垂下臉時,眼淚就跟豆子似的砸下來。 陸東深沒上前安慰,實際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只希望……希望他們能回來?!比铉怀陕?,“哪怕饒尊最后發現心里還要她,那也要當面跟我說清楚吧?!标憱|深沉默不語,晨光似乎被遮了,落在他臉上,是半明半暗的弧度。 第654章 如期召開 滄陵是蔣璃的地盤,所以,似乎到處都有蔣璃的影子。 陸東深不用到處走,光是蔣小天他們就能給他講不少蔣璃之前的事,不管大事小情的,陸東深都聽得津津有味,在蔣小天他們幾人口中,蔣璃就跟神一般的存在。 用蔣小天的話說就是,“別看我家蔣爺是女兒身,可不管說話辦事那都是不輸給男人的,甚至有時候被爺們還干脆利落?!?/br> 這就是他的蔣璃。 但大多數的時候陸東深還是喜歡安靜,每天研究著花草,有時候瞅著那株白梅一瞅就能瞅上大半天。 他想到很多事,最后總會將所有的畫面匯聚到中秋那夜,她精心做了碧紗燈,跟他說,你看,點亮之后像不像裝了月亮? 直到現在,那些碧紗燈還掛在別墅的花園里,管家之前問過他需不需要摘掉,他對管家說,等她回來親手摘吧。 那夜中秋是最靜謐的,如果不是蔣璃早有預謀,就會是個完美的中秋。 他想起蔣璃那晚跟他說,陸東深,我愛你喜歡你,就是想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你。 她還說,男的女的有什么區別?你應該相信我的,有些事只有我才能為你分擔。 陸東深每次午夜夢回的時候,耳邊總會回蕩著蔣璃這句話,然后就會失眠,枯坐到天亮。 有時候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去看白梅,在蔣小天他們人眼里,白梅就像是他的希望似的,不生不死的在那杵著,像極了蔣璃目前的情況。 但陸東深失眠的時候會經??匆娙铉诘姆块g也有光亮。 沒點燈。 是那種燃著香燭的燭臺。 滄陵住所里不少這樣的燭臺,老木的燭樁,精心調配的蠟燭,都是出自蔣璃之手。 陸東深看著透過窗子的盈盈光亮,心知肚明,事到如今,阮琦把他看作是最后一根救命繩了。 季菲對陸東深目前的狀況很滿意。 在滄陵畢竟比在大漠安穩些,不管是在氣味治療還是在食療上都能遵循規律,用季菲的話說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對于季菲來說,米就是尚好的環境。陸東深的身體狀況在一天天改善,至少,他現在真想跟保鏢們動手的話也孔武有力了。但季菲的意思跟他相左,“我只針對痛覺系統的恢復,至于其他,我想可能跟夏晝之 前設定的氣味期限有關吧?!?/br> 本就不是什么傷身致命的氣味,時間一到,不藥而愈。 這讓陸東深挺詫異。季菲跟他普及,“這沒什么,氣味構建師的小把戲而已。但夏晝在氣味設局這方面就高級得很,一般來說,一個氣味局建立之后,懂氣味的人基本上都能解得開,但蔣璃的氣味局就像是獨立的鎖配獨立的鑰匙,別人想要破局不是很容易,這就好比一瓶香水,有的是能夠被調香師破譯的,有的卻怎么都破譯不了,這是她的能耐,也是她算好 的?!?/br> 陸東深只有苦笑的份。 是啊,都是算好的,等他恢復了體力也做不了什么了。 直到有一天他剪花枝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左手的手指。 手指流血了。 當時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流血的手指頭,是剪子的刃刺破了手,傷口還不輕,血就一滴滴順著指縫往下淌。 他卻感覺到了疼, 那一刻陸東深突然明白蔣璃的話,她說,痛真是件好事啊,至少你會覺得自己還活著。 季菲為此很受鼓舞,試探他痛覺恢復程度的方式很簡單,會讓他去用左手抓些尖銳的東西,刺激他的痛覺。 陸東深覺得季菲的方式很溫和,如果換做是蔣璃的話肯定粗暴直接,例如,直接劃上他一刀子,然后問他,疼不疼? 原來愛上一個姑娘,連她的粗魯都成了優點,再多溫柔如水的笑容和體溫都比不過心里姑娘的一刀子。 季菲在卸下心中重石后跟他攤了牌,是有關忘憂散的事。 “夏晝的兩件最大心事,一是配方,二是你?,F在你的痛覺在逐漸恢復,就算我完成不了忘憂散配方的重建,心里也沒那么內疚了?!?/br> 忘憂散重建相對左時之前改良的封痛散來說更難?!拔乙詾檎业搅算娲锞湍苤亟ㄅ浞?,事實上這項工作我給想簡單了?!奔痉聘憱|深說得很實在,也很誠懇,“我不知道是夏晝有所隱瞞還是什么,但這種可能性很小,既然她把筆記本給我,讓我去插手忘憂散的事,那說明就毫無隱瞞。所以,應該是我的能力不夠,我沒辦法重建忘憂散。陸總,能讓忘憂散重新面世的人,就只有夏晝 ?!?/br> 陸東深沉默了良久,說了句,我知道了。 季菲不明白他這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正要問,就聽陸東深叮囑道,“繼續破譯吧,也許是有什么線索沒被發現?!?/br> 季菲想說自己真的無能為力了,但話在嘴邊轉了好久,生生咽下去,回應道,“好,我盡力吧?!?/br> 時間是不等人,盡人事聽天命。 外界的聲音更大了。 楊遠帶回了消息:董事會部分股東就生物合作項目提出質疑,并且有聯名更換項目負責人否則項目作廢的意圖。 生物合作項目是陸門、華力及長盛三家的心血,個中利益糾結,哪能是說終止就終止的?倒是更換項目負責人更來得實際。 生物項目,尤其是神經領域研發是陸東深提出來的,并且也是由陸東深和楊遠全力跟進,更換負責人說白了就是想要架空陸東深和楊遠的權力。 現在陸東深將全部心思都用在尋找蔣璃這件事上,眾所周知,再加上饒尊是死是活誰能知道,因此,項目被唱衰再正常不過。 陸東深問楊遠,誰是牽頭人。 楊遠冷笑說,董事會里最賊心不死的元老能是誰? 徐董事。 陸東深笑了,早就知道他不能消停了,只是礙于他手里捏著的陸門資源?,F如今,外界對陸門的評價就是陷入巨大的恐慌和焦慮之中,股價詭異莫測,當家人無心事業一心尋妻,陸門內部勢力分裂,新項目停滯不前,相關領域事故無人出面澄 清…… 等等,口伐筆誅。 就這樣,四個月。 約定的發布會日期將至。 大漠尋人仍在繼續,饒尊和蔣璃仍就下落不明,那株精心護養的白梅仍是半死不活。 楊遠問陸東深,怎么辦?總不能在媒體前爽了曾經的約定吧?這樣一來可就讓徐董事有機可乘了。陸東深給白梅松了松土,擦干凈手,將毛巾整齊疊好,說,“回陸門,見面會如期召開?!?/br> 第655章 見機行事吧 公眾也許會遺忘,但媒體的記憶始終存在。 很早就有人記著四個月的見面會之約,甚至還有記者一遍遍的電話打到集團公關部進行核實,直到見面會的具體時間敲定。媒體的心是定下來了,但骨子里都是躍躍欲試,畢竟是好奇陸門要以怎樣的態度召開此次見面會,因為直到現在陸門長媳還是沒有找到,當初承諾之言是從她嘴里說出來 的。 外界輿論越來越大。 主要議論陸門長媳生死問題,幾乎是抱著一邊倒的態度。人之常情,四個月了,就算她夏晝再厲害也不可能在沙漠里熬過四個月,肯定是喪生了。 生沒見人死也沒見尸。 夏晝是這樣,饒尊也是這樣。 饒家和整個華力集團拒絕媒體上門,據說,饒老爺子急火攻心病倒了,饒夫人天天以淚洗面。 于是乎,越是接近見面會的召開,一些言論就越是變得意味深長: 如果不是失蹤呢? 人不見了,這四個月來真要是地毯式搜索的話不可能一點收獲都沒有吧?可如果是蓄意謀殺呢?那“找不到”這種情況就另當別論了吧? 還有人劍指陸家長子,言辭十分直接,大抵都是: 生物項目合作盤子攤得那么大,可謂是國內外的資源都動用了,怕這不是華力的太子爺想賺錢,而是送給老情人的嫁妝,這份濃情厚意豈是陸家長子能容下的? 直到兩人前后回國。 陸家長子忍無可忍動了殺機。 以他的能力,真想在大漠里讓活生生的人失蹤是難事嗎? 找不到只是托詞,做戲給外人看而已。 種種言論缺乏證據甚至邏輯,但外界大眾樂此不彼,相對溫暖的事,許是大家更喜聞樂見旁人過得有多糟糕。 商界的人頭腦清楚,眼睛盯著的可不是街頭巷聞傷人無形又無腦的流言蜚語,就在臨近見面會召開的前兩天,有人瞧見邰業帆現身陸門集團,媒體尋不到半點風聲。 兩位合作者碰面無非是為了項目的事,那接下來陸門這步棋要怎么下,大家都拭目以待。 見面會召開的前一天,董事局會議。會上,徐董事的態度很明確,鑒于集團旗下生物有四年前的黑料案底,在沒給大眾一個滿意交代之前,新項目的推進會遭到市場以及消費者強烈的反彈,現如今網絡發達 ,任何西信息相瞞都瞞不住,想要無聲無息推進項目的可能性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