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盤坐在榻上的男子,正是邀月殿現在的掌事人——歷彥,感知到屋中幾乎已經凝實的怒意,他不急不慢地收功,睜開雙目看向立于十丈外瘦削的男子,輕笑問道:“帝父怎么來了?” “本尊為何要來,難道你不知道嗎?”經了這么多年傷病的折磨,鐘異已再無往昔的風采了,嗓子暗沉干啞,說話也越來越陰陽怪氣:“歷彥,你不會是到了今天還想著回頭吧?” “是啊,”歷彥看著鐘異那不人不鬼的樣子,心中涌出一股難言的歡喜:“到了今天,我又何必忍你,而你又有何可讓我懼?”跟他提回頭,他手上滿滿的都是鐘家人的血,怎么回頭? 鐘異聞言,整個人都在顫抖:“你……你竟然這般與本尊言話……” “有何不敢?”歷彥上下打量著鐘異,勾起一邊唇角,眼底墨色翻滾,不再收斂身上的氣息:“感受到了嗎?”精純的魔力,對,就是精純的魔力。 “你……魔修,”鐘家極為訝異,但訝異之后竟仰首大笑:“哈哈……,藏冥鐘家的養子竟墮入了魔道,真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 養子?歷彥看著是癲狂了的鐘異,自嘲笑道:“不愧我叫了你這么多年的帝父,沒想到你如此抬舉我,”輕輕搖了搖頭,深嘆道,“我只是鐘家一位家將的遺腹子,可沒那臉面敢高攀鐘家養子之名?!?/br> 鐘異頓住了笑:“你在諷刺我,”他確實是鐘家的養子,鐘異,鐘家的異類不就是非藏冥鐘家人嗎?抬起左手拂過自己被打理得極為油亮的天刑卷,心中鈍痛。 “你想多了,”歷彥從床榻上起身,走至琉璃窗邊:“我只是在諷刺我自己,”外面一片晴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下界待著了。 “不管你諷刺誰,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事,”鐘異并未轉身,只是微微側頭:“你是不是要飛升了?”他竟然敢背著他在金烏山渡了飛升雷劫,看來一直都是他看錯人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歷彥面上露了笑:“確實,至多二十年我就將飛升,”遠離下界的一切是是非非,到了上界從頭開始。 聽到這個答案,鐘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慢慢呼出,心緒難平,驀然發笑,笑得面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久久才歇:“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在利用我,”他現在才明白,什么幫他找尋鐘曉留下的通天路,這一切都是假的。 歷彥挑眉:“利用你,”他不禁嗤笑,“我們不是相護利用嗎?”他能有今天在藏冥的權勢,是真的要多謝他的“帝父”。 鐘異忽的轉身:“那你對鐘家阿璃的情呢,應該是真的吧?”讓他想想歷彥這么做是為了什么,“殺妻證道,”,雖然鐘家阿璃非歷彥之妻,但卻是他所摯愛的,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一身精純的魔力,你竟以心魔入道?!?/br> 佩服啊,到了此刻,鐘異不得不承認他是輸得心服口服,他一手策劃的滅族藏冥鐘家竟成全了歷彥的魔道,從一開始歷彥就并非是被他所逼才靠近邀月殿的。 “原來你也有聰明的時候,”歷彥眼神冰冷,慢慢轉身回視鐘異:“我曾經是真的敬慕你,畢竟你在莫重歡手下待了那么多年,后來我發現你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你蠢,而莫重歡并不需要手底下的人太過聰明敏銳?!?/br> 親手屠戮待他有養育教導之恩的鐘家,他確實是為了心魔,因為只有生了邁不過的心魔,他才可以修習遠古天階功法《真魔訣》,而現在也成功了。 “你想要自比重歡郎君?”鐘異瞪大眼睛諷刺道:“就憑你?”也許他是真的蠢,但卻知歷彥也比他聰明不了多少,因為他們兩都對鐘家下了死手,“告訴你一個秘密?!?/br> 歷彥其實一直都對那位莫名消失的重歡郎君很好奇,只是那重歡郎君行事極為謹慎,他消失了,而邀月殿有關他的一切記載也都跟著消失無蹤。今日既然鐘異想提,那他也愿意聽:“什么?” “你鐘愛鐘家阿璃,”鐘異面上的笑顯得有些陰冷:“那你知道她是誰的種嗎?”當初滅族鐘家時,他唯兩人未沾手,一是鐘懿,二便是鐘家阿璃,“莫重歡那個人最是記仇,且手段陰邪,哈哈……” 鐘璃無父?歷彥心中一頓,立時就明白鐘異在說什么了:“莫重歡是死是活都不知,我為何要怕他?” “是死是活?”鐘異像是聽了什么大笑話一般:“外界都以為莫重歡是被人害了,但除了我,又有誰知道他是在發現鐘懿有孕之后自己離開的,”想到那年莫重歡走時看他的那一眼,他至今都覺膽寒。 “莫重歡,曾經的邀月殿殿主,藏冥界的一代霸主,他是叛出邀月殿的,”只是邀月殿無人敢言明罷了。 歷彥想到鐘璃的生,已經有些相信鐘異說的話了:“那又如何,”他已經快要飛升了。 “長在金烏山脈,你應該也算是對鐘家知之甚深吧?”鐘異見他臉色微變,心中終于有了一絲得意:“那你知道鐘家嫡脈有一本族譜嗎?” 說到這里,歷彥面上徹底沒了笑意:“什么意思?” 鐘異上前駐足在離歷彥一丈之地:“莫重歡在離開的前一夜去了鴻運山一趟,第二天他就帶著一滴鐘懿的精血和鐘家嫡脈族譜離開了,而當晚鴻運山的山主若來就莫名隕落了,”這話雖是一半真一半假,但他現在就要歷彥惶惶不可終日,“相信帝父,你飛升不了的?!?/br> 歷彥一把掐住鐘異的脖頸:“嚇唬我,”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起伏,但卻不想看到鐘異得意,“你說我現在該是直接殺了你,還是留著你親眼看著我飛升上界?” 雖然看不透歷彥,但鐘異卻知歷彥怕了:“你若是聰明,就聽帝父的話,好好去明煙海地尋找鐘堯日留下的那條通天路,”望進歷彥的陰沉的雙目,這一次是他贏了,“哈哈……” “滾,”歷彥手一松,如踢死狗一般,將鐘異踢出了邀月殿正殿,面色黑沉。 也許鐘異的話不盡是真的,但明煙海地那株近年來長勢愈發昌盛的梧桐卻總是叫他難安,他有試過數十種手段想要摧毀拔除那棵梧桐,但每每都不能如愿。 癱躺在殿外的鐘異,看著萬里晴空,眼中閃過陰鷙,歷彥想要去上界,怎可以不帶上他這個帝父? 一抹清風拂過虛空碎石,快速飛掠,直奔蒼淵,落于天極山脈三言峰上。 而現任天衍宗宗主乃是中洲沐家沐岸,見到驀然出現在衍行殿大殿之外的兩人,趕緊放下手中的朱筆,上前跪拜迎接:“天衍宗掌門沐岸恭迎鳳鳴老祖、塵微老祖回宗?!?/br> “起來吧,”沐堯早已聽他曾祖提及過沐岸,只是他沒想到繼君御老祖之后,他們沐家竟還會有人愿意坐上那把椅子,拉著塵微進入衍行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宗里一切都還好嗎?” 沐岸拿出極品云霧茶開始準備茶水:“一切都好,”能差得了嗎?他前兩天還被在上界閑得生毛的君御老祖叫到后山秘地那訓斥了一番,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不許他負了他的盛名,毀了他打下的基業。 韓穆薇瞧著這娃娃,只覺又是個有趣的主兒:“秦傾可在宗里?” “回塵微老祖的話,”沐岸洗好了茶具,借機看了一眼傳說中的兩人,這不能怪他沒見過世面,畢竟他爹剛纏上他娘的時候,這兩位就已經去了域外仙魔戰場,他也只是在宗籍記載中見過畫像:“秦傾老祖現正蹲在秘地雷池中沐浴呢?!?/br> 那也是宗里的一朵奇葩,有秦傾老祖在宗內,后山秘地的雷池就沒空過。這不去年沐家的一個皮小子將將入了元嬰境,竟敢學著君御老祖當年的事跡,經過雷池時,故意絆了自己一跤,結果就遇上蹲在雷池中的秦傾老祖。 秦傾老祖做人也實在,硬生生地等到他們家皮小子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搭了把手將人扔出了秘地,事后還笑瞇瞇地說道,不等阻他人機緣。 韓穆薇聽著這話,怎么覺出了一股怨氣?接過掌門奉上的茶,她品了一口:“不錯,比我師叔手藝好?!?/br> “謝塵微老祖謬贊,”沐岸伺候好了兩位祖宗,也給自己稍稍倒了一點:“那都是因為茶葉太好,”就不知這兩祖宗怎么突然回來了?定是有大事。 沐堯抿了一口茶:“你看看宗里還有沒有峰頭空著,我和塵微要開山講道,”這次他們回來除了再陪陪父母至親,就是為了傳道。 “有,”沐岸未作猶豫,這必須得有:“兩位老祖準備什么時候開始傳道,岸立馬著手安排?!?/br> 韓穆薇和沐堯相視一笑:“就兩日后吧,”說完,兩人便消失在了衍行殿,“一切就有勞宗主多費心了?!?/br> “成,”沐岸拱禮相送,隔了三息才想起自己還未給后山秘地中的幾位傳信去,立時就覺好日子要到頭了。 后山秘地中,正坐在雷池中央修煉的秦傾忽有所感,驀然睜開眼睛,眸色黑紫煞是清亮深幽:“我師父、師伯回宗了,”一道雷光掠過,池中只余層層波痕。 韓穆薇和沐堯來到后山秘地的下崖頭,崖頭上已不見昔年的破竹屋了,一座平凡的農家小院矗立之上,他們走近,觸發院外的禁制。 “回來了,”韓中明打開院門:“快進來,”他的樣子就跟多年前給他們踐行一般,神色自然,若不是老父生了華發,自己又經歷許多,韓穆薇還真會以為他們只是出門一趟便歸家了。 “娘呢,”跨入院中,韓穆薇自然而然地問道:“是在閉關嗎?” 韓中明點首:“我叫她一聲,”他們還是回來了,他和英娘都準備動身去霄瑱界了。 第228章 依舊如往昔一般,韓穆薇給她娘打下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秦傾也趕來湊了個熱鬧拿出了兩壇醉夢三生,一家子吃著菜,喝著酒,敘著話,如世俗尋常人家一樣熱鬧且溫馨。 雙親面上多出的紋路,在雪光燈下顯得愈發深刻,韓穆薇雙手托著腮幫子,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他們,腦中回放著自出生以來的點點滴滴,眼中是他們鬢邊的白發,她不得不承認他們老了。 韓中明與妻子對飲了一杯,笑著看向坐在對面的兩人:“現在的日子是多出來的,”他雖有雄心,但也知仙道不是有雄心壯志便能成的。 曾經韓家還是蘄州城小世家的時候,他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和英娘會有成就化神的時候,而這一切都得益于祖蔭和后嗣有力。 因為有他們,韓家舉族遷至天極山脈腳下,享天極山脈的靈脈和宗門庇佑以及修仙資源。時至當下,他也更深刻地體會到為何自古以來會有無數修士為了修仙資源不惜以命相搏,為何大小世家都喜背靠宗門?天河韓家就是實實在在的答案。 秦傾給兩位師祖滿上酒,因為要鎮守宗門,他四百年前就自域外仙魔戰場回宗了,當然現他已合體境大圓滿,不久之后也該離宗再次去往域外仙魔戰場,而能在離開之前與師父、師伯共飲實屬歡喜。 沐堯看向他:“你靈力充盈,是不是已臨近突破了?”這些年宗門也多虧了秦傾,若不是有他在,他們也不可能會在仙魔戰場待得那般安穩。 “快了,”秦傾端起酒杯:“師父、師伯,弟子敬你們一杯,”他年幼失怙,母不慈,若不是有善德老祖宗和宗里的一眾前輩、同門,就沒有今天的秦傾,而能坐鎮天衍宗于他是莫大的榮幸。 韓穆薇聞言舉杯相迎:“師父也謝謝你,”她娘已經與她說了,他們不在蒼淵的日子里,秦傾對韓家對下崖頭都多有照顧,“這么多年辛苦你了?!?/br> “弟子不辛苦,”秦傾笑了,眼中晶瑩一閃而過,在天衍宗的日子里,他每一天都過得很滿足:“弟子祝師父、師伯一切順遂,”仰首飲盡杯中酒,無需言多,師父、師伯前路艱難,但他愿以命相持。 月上中天,韓穆薇夫妻回了席水林,這一夜他們沒有修煉,而是抵死纏綿,直至天大亮,酣戰方歇。 “夫君,你說那位莫重歡這些年他都躲在哪了?”韓穆薇枕在沐堯的臂膀上,纏著他的發在臉上撥弄著,雙目望著月白床幔,微蹙著一雙新月眉。 沐堯攬緊她,在其面頰上烙下輕輕一吻:“虛無境,”雖然一個道修人族待在虛無境,聽起來好像是不可能,但他直覺那位能做到。 “我也是這般想,”韓穆薇回身仰首看著自己的男人:“那你說說他一個邀月殿殿主,為何不好好地渡完飛升雷劫后,等接引之光入上界?” “有他邁步過去的坎,”沐堯用鼻尖輕蹭妻子光潔的額頭:“至于他為何會錯過接引之光不入上界,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下界有他放不下的人或事,二嘛那就是上界去不得?!?/br> 韓穆薇嘖吧著嘴:“一個敢在域外虛空渡地仙雷劫的人,”再結合莫重歡消失后所發生的一切,她敢斷定是后者,那問題就來了,“他到底在怕什么?” 沐堯翻身,覆上韓穆薇,眼底紅色波瀾再起:“你就沒想過莫重歡消失后,為何會是鐘異坐上邀月殿殿主之位嗎?”一個莫大的邀月殿,有多少人在暗中覬覦它,鐘異憑什么輕而易舉地拿下它? “你的意思是……,”韓穆薇心中有了起伏:“莫重歡離開的時候,邀月殿就已經不再是表面上的那個邀月殿了?” “很有可能,”沐堯的手輕輕拂過妻子玉白的面頰,情不自禁地落下連連親吻,聲音變得低沉沙?。骸澳貧g是叛出邀月殿的?!?/br> 殿主叛離,邀月殿雖不會伸張,但定會出動大批高階修士追捕、狙殺,只有這樣,那個名不經傳又野心勃勃的鐘異才有機會拿下邀月殿。 “因為外界無人知道莫重歡是叛出邀月殿的,所以鐘異還可利用莫重歡的盛名坐穩那個位子,”韓穆薇已經被沐堯撩撥地動了情,面上嫣紅似初春的桃花一般:“我……我現在腦子不好使,你先告訴我你……啊……你怎么想到的?” “歷彥,”沐堯的唇杵到她耳邊:“莫重歡消失不過一千五百年,藏冥鐘家就出事了。鐘異再不堪,也不可能在一千五百年內就將莫重歡留下的底子敗了?!?/br> 韓穆薇緊緊攀住亂動的男人,她明白了,若是邀月殿底子還在,以鐘異自大的脾性是不會去勾搭歷彥的。 “所以唯一的變數就是莫重歡叛離邀月殿,”沐堯不再收斂,開始攻城略地:“胖胖,不要再想他們了,你現在只能想我……” “哎……,”韓穆薇深嘆一聲,后稍稍抬首迎向沐堯的唇,腦中閃過云外天域外虛空中的那股威壓,但愿那位和鐘懿老祖宗的開始不是起于欺騙,不然就算他有諸多苦衷和無奈,也是不值得被原諒。 沐岸辦事利落,兩日便將明一峰旁的明儀山收拾了出來,韓穆薇和沐堯來到明儀山頭,見多出一座石亭,二人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沐岸見此心算是安了:“那要是沒什么問題,弟子便讓事務處發告示了?” “好” 沐鳳鳴、韓塵微夫婦要開山講道,這告示一出,不但天衍宗大震,就連整個蒼淵修仙界都被驚著了。 他們以為這兩人現應已準備渡劫飛升了,沒想到這當口竟回宗開山講道,至于修為的事,修仙界無奇不有,封禁部分修為的秘術也不是沒有。 開山講道的第一日,沐堯坐于明儀山山頭石亭,眼神掃過四周,擠擠挨挨地全是人頭,且大多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其中靠近山頭的部分幾乎都來自后山秘地,就連秦傾也在列。 韓家意清是韓意優的親弟,現也出竅巔峰了,他有些不忿地瞪向擋在他前面的紫衣人:“你說你都已經是我十三姑姑唯一的徒弟了,為何還來這湊熱鬧?” “你說你都是我師父的侄子了,為何還來這爭地盤?”秦傾扭頭笑著說道:“咱們兩大哥哥不說小弟弟,誰也別懟誰,”他也想在入仙魔戰場之前,多看看他的親人們。 “哎……,”韓意清大嘆,他就不該給頂上的合體師叔伯們留位置:“你也不體諒體諒我?”這位一走,他就要閉關,當然也算是宗里坐鎮老祖之一。 秦傾明白韓意清的意思,拿出兩顆靈果,遞了一顆予他:“你坐在我身后,難道還能少一聽一句不成?” 辰時一到,沐堯立時就開始講道,此次講道不再是像過去那般一問一答,而是由沐堯講述他入道后的修煉心得,所以尤為珍貴。 “劍道,只修一劍,也可謂之以劍為道。修劍道,天賦與勤,不分不離,勤能卓爾,亦能補拙……” 坐在明儀山聽道的人中有一位煉虛劍修——莫悠聽到此話極為羞愧,古銅色的面龐泛起了紅,但仍然抬首仰望山頭的人。 曾經他年少輕狂,在明一峰上竟放肆直問鳳鳴尊者,“天賦與持之以恒,何為重何為輕?”后來雖經歷了一些苦痛,但卻叫他明白了自己的錯,進而清楚了自己的大道。 現經過多年不懈努力,他已入煉虛境中期,在不久的將來就要隨塵微尊者的弟子秦傾尊者趕赴域外仙魔戰場。雖家中多有阻撓,但他相信自己多年的努力不是枉然,宗里有諸多老祖們都能活著回來,他亦能。 誰也沒有想到沐鳳鳴會如此講道?正在衍行殿中處理宗務的沐岸接到這消息,毫不猶豫立時就發出宗令開啟護宗大陣,誰曉得會不會有道不明的宵小混進天衍宗?他得防著,將宗務收入儲物戒,后火急火燎地趕往明儀山聽道。 第一天講道還未結束,就有兩位遲遲摸不到元嬰壁壘的金丹修士頓悟了,頓時引得在座弟子大為激動,畢竟這預示著繼續聽下去,自己也有可能一朝堪悟大道,入頓悟。 第二天明儀山更是連插腳的地兒都沒有,作為天衍宗宗主沐岸都被擠到了明儀山下一里地外,但即便這樣他也要以身作則,不得因一己之私,壞了規矩。 接連十天,是日日有人頓悟,這事也不知道是誰漏出去的,一傳十十傳百,天衍宗在外歷練的弟子無召令紛紛趕回,甚至為了能早一刻回到宗里,千里傳送符跟不要靈石似的,一塊接著一塊地用。 不但天衍宗的弟子如此,其他兩宗六門一寺院的門人更是擠破了頭想要進天衍宗聽道,只可惜天衍宗宗主早有防備,外加天衍宗弟子太“護食”,半個月愣是連只外面的蒼蠅都沒能混進宗內。 這就不得不逼著兩宗六門一寺院的合體老祖出面說合了,面對合體老祖,沐岸也不能不給臉面,直接退居二線,讓天衍宗的老祖們出面招呼,自己則去收拾更大的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