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韓穆薇想到韓余說的話,國師府以前是謹小慎微,變得張狂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她便有些惴惴不安:“齊深rou身的問題可以徹底解決嗎?” “人丹?!?/br> 啥?韓穆薇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后還有些不信地問道:“你是說人丹?”不會是她聽說過的那個吧? “對,”小天菩嘆息道:“就是那個用活的修士煉制的人丹,”她現在都能猜到齊深原準備拿誰來煉丹,不過不湊巧那人已經被薇薇兒給殺了,“他這樣的神魂修為,用來煉制人丹的修士修為必須要達到筑基期,不然煉出來的人丹凝煉rou身、經脈、丹田的效果就要大大減弱?!?/br> 想到今早齊深看她的眼神,韓穆薇砸吧著嘴:“這么說來,他是看上我嘍?” 小天菩笑著點首:“八九不離十,國師府里還有一彎冒著極濃怨氣的凡人血池,大概也是用來招待你的?!?/br> “怨氣?”韓穆薇不禁冷笑:“這些旁門左道,齊深倒是玩得挺溜,”修士被怨氣纏身很容易會引發心魔,只可惜他太不了解她了,“既然他正等著我這一口,那咱們也不必再拖?!?/br> “在收拾齊深之前,最好讓姜帝先把京城的百姓弄出城去,免得誤傷?!?/br> 韓穆薇點首,不過未免齊深跟她來陰的,有些準備還是要做的:“我只收拾修士,”至于凡人那就是姜帝的事了,反正她不會沾手。 當天下午洪丞相就拜訪了韓府,出了韓府后連家都沒歸,便直接去了皇宮。 “你說什么?”姜帝很是意外:“韓家同意將韓八女嫁入東宮?”怎么可能,韓族不是來人了嗎? 剛聽到這消息時,洪丞相也有些意外,后又想在這當口韓族長突然改口會不會是那位的意思?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韓家會插手國師府的事,他一個眼神,姜帝就意會到了,立馬下了龍椅,上來拉住老臣子的手:“那接下來的事宜還要請洪愛卿多費心了?!?/br> “能為皇上分憂是老臣之幸,”洪丞相垂首要跪拜,不過卻被姜帝給攔住了,“洪愛卿不必多禮?!?/br> 消息已經傳達完,洪丞相也不能在宮里久留,他還要回去安排自家的事。出了宮洪丞相不由得仰首看天,由衷地希望他們大姜朝能盡早恢復一片清明。 自理清了事情后,韓穆薇就像沒事人一般躲在蓬萊閣中,韓府也是一片現世安穩,可京城這會已經亂了套了。據傳近來姜帝總是夜發噩夢,故前日擺駕京城南郊的皇家寺院,結果還未出京就遇刺,姜帝雖只受了輕傷,但刺客卻逃了。 現在御衛軍正挨家挨戶地搜查,抓了不少人鬧得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有些底子厚實的人家,干脆收拾細軟出城去京郊避避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回京的太子去韓府下聘,哪想在東城遇刺,差點沒了命。誰都知太子乃是姜帝唯一的兒子,這下那幫刺客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姜帝親下旨要不惜一切代價捉拿刺客。 離太子遇刺重傷已過五日,原本繁鬧的京城被御衛軍的那群兇神惡煞嚇得幾乎成了空城,四方的城門也都早已被關上了,可就算這樣,御衛軍還在全城掃蕩。 韓府蓬萊閣,小天菩幻化成藤枝纏上了韓穆薇的烏發:“京城已經被清得差不多了,你準備什么時候動手?” “明日,”韓穆薇把玩著韓洛送過來的鳳尾琴,隨意撥動著琴弦:“京城的百姓雖被清空了,但國師府里還有凡人,我在想國師府外的陣法有無必要將它破了?”畢竟里面有凡人,她不能確定那些凡人是否還理智? “這個到時看情況再決定,有小九兒在不是大事,”小天菩說道:“你只需對付齊深便可,他不是想要活捉你嗎?那咱們就給他機會?!?/br> 這日天剛破曉,韓穆薇便飄下了蓬萊閣,戴著綠草帽出了韓府,抱著小九兒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一路向西。秋風掠過,紅衣微揚,她步履平緩,偶會遇著三兩執勤的御衛軍,還不免多上一句嘴:“是時候該回去休息了,”她話音剛落,御衛軍就急急退離。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她就來到了國師府,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了府內:“菩菩,指路,”人家既然還沒發現她,那她就先自行逛逛吧,“府里有多少凡人?” “比上次多,”小天菩估計這些凡人應該是國師府最近趁亂抓回來的:“咱們是先解決小嘍啰,還是先把那些凡人清出國師府?” 韓穆薇對此沒有猶豫:“就近原則?!?/br> 入了內院,按著小天菩的指引,韓穆薇來到了黃田境,輕輕一捏,門鎖就開了,跨步進去,神識一掃,只見滿滿當當十好幾鐵籠的凡人:“這里怨氣很重,他們養著這些凡人就是為了后面屋里那個血池?” “薇薇兒,這些凡人應該都是死囚,殺氣、怨氣、死氣集一身,”菩藤上的葉子一動:“齊深來了,我們出去?!?/br> 韓穆薇眉頭一抬:“這么快,看來他跟我一樣都是迫不及待,”后掠退出黃田境,腳跟一轉看向立在庭院中紅花上的人:“幾日不見,我以為國師已經把我忘了呢?” “怎么會?”齊深越看韓穆薇越是滿意:“我已經恭候仙子多時了?”姜帝玩什么把戲,他清楚得很,不過清楚歸清楚,他本就不打算阻止:“不知仙子可否告知芳名?” “芳名啊,”韓穆薇喚出龍戰戟,右手一轉,槍頭抵地,笑言:“打過再說?!?/br> 看著韓穆薇手中的龍戰戟,齊深面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右手一握一把長約四尺寬約五指,冒著黑色熒光的大刀便出現在了手中:“那深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左腳一點,踏空直奔韓穆薇而來。 韓穆薇右手握著龍戰戟抵地橫掃,地皮立時便被揭起,左手結印微微一彈,整塊地皮立馬迎向攻過來的齊深。齊深黑魔刀打頭,直接刺破了地皮,穿了過來,韓穆薇雙足一蹬,騰空前翻落到了齊深后方。 黑魔刀一轉點地,齊深借力后翻,不等站穩,韓穆薇的龍戰戟已經直逼而來,他連忙退讓,左手一招,韓穆薇只聞“喤鐺”一聲,她立馬收戟后退,齊深胸前多了一個凡人。 見著此般境況,韓穆薇雙唇一彎:“國師既然這么玩,那我就不奉陪了,”說完轉身飛掠而去,不過齊深怎會輕易放她離開?其左手一捏,立時手中雙目無神的凡人就成了一具干尸,后踏空緊追。 跑離了內院,韓穆薇突然腳尖一轉持戟斜劈,齊深一時沒剎住腳,躲閃不及,只能舉刀抵擋。黑魔刀避過了槍頭,擋住了戟身,齊深右腳一跺,就將韓穆薇推了出去。 韓穆薇后翻,退了兩步才穩住腳,神魂比她強,有小天菩在無事,但齊深修為比她高了兩個境界,她對付起來還是有些吃力。而這一點齊深也發現了,一雙三白眼微微瞇起:“韓仙子,真當我國師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是不是?現在說還太早,”韓穆薇雙目一凜,腳跟一抵又攻了上去,齊深自認已經摸到了韓穆薇的底,自是不再客氣,二人瞬間戰到了一起。 齊深雙手持刀豎劈,韓穆薇將靈力灌注在兩指之間硬生生地夾住了刀尖,后兩指一拉,抬腿直攻齊深心脈,她可沒忘記他這副rou身有些脆弱。齊深當韓穆薇花拳繡腿,抬腿想擋,結果就聽“咔嚓”一聲,頓時其臉色就白了:“爾煉體?” 韓穆薇莞爾一笑,收起龍戰戟,牙一咬,一個用力就將齊深拉近,再次攻其心脈。齊深吃過一次虧,自不會再犯傻,棄了黑魔刀后翻。韓穆薇微微一笑將黑魔刀往空中一扔:“小九兒?!?/br> 早就蹲守在一旁舔爪子的小九兒聞聲,飛跳起唰唰唰幾下,黑魔刀就被分成了七、八塊,頓時齊深就吐了一口老血,后rou眼可見地變老,那黑魔刀是他的本命法寶,竟然就這么被賤人給毀了,一雙三白眼中血色漸濃:“桀桀桀……” 韓穆薇看著他一口染血的白牙,絲毫不懼,冷嗤一聲:“國師想要拿我煉丹,就這點本事可不成,”兩手成爪飛掠抵近,齊深靜立原地,韓穆薇忽見其嘴角上彎,心頭一跳,腳尖一抬腳跟一抵,迅速撤離。 果然她前腳剛撤離,齊深就擲出了一粒爆裂丸,好在韓穆薇穿著流云靴,退離速度飛快,除了有些灰頭土臉,并未被傷著,“人呢?” “去了黃田境,”小天菩知道他去那干什么:“他受了重傷,rou身潰敗得厲害,得去補血rou?!?/br> “趁他傷要他命,”韓穆薇立馬追了過去,齊深用了一張瞬移符眨眼間就到了黃田境,踉踉蹌蹌地來到鐵籠邊上,依著鐵籠一手抓住一個凡人就開始吸,兩個凡人頓時就變成了干尸,隨著rou身稍稍恢復,他立馬運轉功法,十幾鐵籠的凡人就成了白骨。 韓穆薇趕到黃田境外,齊深雙耳一動,眼中涌動著血色,一把黑幡被扔到了空中,黑幡慢慢打開,無數的冤魂涌出,叫囂著直奔韓穆薇,只是還未等他們靠近,四周橫生大片碧綠色菩藤,立時間國師府中慘叫、撕裂聲不斷。 齊深見狀頓覺不妙,想要收回噬魂幡,不過為時已晚,韓穆薇騰空持戟幾乎灌注了全身靈力于雙臂,一個豎劈,噬魂幡就被劈成了兩半,掉在了地上。這回齊深的rou身就不再單單只是迅速衰老了,而是全身開始龜裂:“啊……” 韓穆薇腳一沾地就闖入了黃田境,院中已經沒有活人了,隨著血跡緊追。小天菩鎖定了齊深:“他去了血池,”那一開始是為薇薇兒準備的,沒想到現在竟變成了齊深的生機。 “追,”韓穆薇持戟來到血池,血池已干,“嘭嘭”幾聲,四周的門窗全都被關了起來:“不好,”這里有法陣,急招小九兒。 齊深吸干了血池還是不夠,引動體內的蠱母,不出十息,國師府中的人就一個一個地送到他嘴邊,直到國師府中再無活口,他還覺饑餓難耐,雙目一縮,飛離國師府,可整個西城早已成了無人之地:“韓府……對……韓府……血債血償……” 一路奔向京城東城,路上竟無一人,來到韓府,想直接入內,沒想到竟被擋了回來:“防御陣,桀桀桀……” 轟轟轟…… 一陣爆裂聲,東城幾乎被震得晃了三晃,韓府眾人也被驚到了,韓余想到出門未歸的韓穆薇,頓覺不好,趕緊招呼鎮守族內的幾個練氣族老,將族人都趕去祠堂。 只是一群老弱婦孺還未來得及到祠堂門口就被一滿頭白發的瘦癟老頭給攔住了:“都在呀,那更好……桀桀桀……” 一雙被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住一大半的三白眼在看到抱著弟弟的韓洛時,瞬間一亮,枯瘦的爪子立時便朝著韓洛伸去。洪氏一見將一雙兒女拉離,自己閉目迎上。韓余等人此刻都已被金丹威壓禁錮得全部趴伏在地上。 韓洛姐弟目眥欲裂,驚恐尖叫:“不要……” 就在枯瘦的爪子要觸到洪氏時,銀光一閃,一襲紅衣騰空落下,齊腕削了那只不安分的手。韓穆薇沾地抬腿狠踹,齊深被踹離足有十丈,她雙目緊盯著趴在地上一時起不來的齊深,身子一側,吩咐韓余:“帶他們進屋去?!?/br> “是,”韓余已確定闖入韓府之人就是國師齊深,韓洛心有余悸一手抱著瞪大眼張大嘴的弟弟,一手拉著她娘跟著族人進屋。 不過五息韓家人就已全都退散了下去,院中又只剩韓穆薇與齊深。吃過兩次虧,韓穆薇不敢大意,府外被炸得亂七八糟,誰知齊深手上還有沒有爆裂丸?慢慢靠近,那齊深還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韓穆薇不禁更加警惕。 得不到血rou補養,又被削了一只手,齊深的rou身已經迅速干癟了下去,在韓穆薇走到離他一丈遠的地方,一團黑霧從他的天靈蓋沖出,直奔韓穆薇而來。 韓穆薇此刻正處于全身戒備的狀態,幾乎是出于本能后掠,纏在發上的小天菩找準方向,咻得一鞭,抽得那團黑霧嘶叫連連,不等它緩過來,又是一鞭,那團黑霧就徹底支撐不住,崩散了。 隔了好一會,小天菩才收回了菩藤:“沒了,神魂俱滅,剛我還怕他自爆呢?!?/br> “他不會,”對這一點韓穆薇還是有點把握的:“像齊深這樣的人,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自己,怎么可能會舍得自爆?”取出一張火云符扔在了那具破敗的rou身上,傳音與韓余:“去告訴姜帝,國師府已經沒了,讓他以后好自為之?!?/br> “是,”到了這會,韓余才松了心:“沒了好,”誰能料到世俗界竟藏著這樣的煞神? 韓旻一得自由就奔到了韓穆薇腿邊,仰著小腦袋:“姑祖,窩以后幫你殺大大大大壞蛋?!?/br> “這小肥崽可聚氣,應該有靈根,”小天菩瞧著小rou丸子的樣貌,只覺他剛那話說得有點不靠譜:“這娃娃男生女相,不過體質正常?!?/br> 韓穆薇捏了捏韓旻的rou臉:“那你要努力了,不過姑祖看好你,”她也只是隨口一說,是萬萬料不到因為這句話,日后天衍宗會多一位丹劍雙修的古怪美殺神,甚至與其弟穆旸并稱天衍雙驕。 第83章 嫩白如玉的手撿起灰燼中的青玉鐲,對其施了個清潔術,韓穆薇才將它拿近細觀,神識掃過,這是只儲物鐲,不禁笑言:“竟然還有回報,”收起鐲子,確定這已經沒她什么事了,便轉身回了蓬萊閣。 來到小樓修煉室,韓穆薇盤腿坐到蒲團上,長呼一口氣,回顧最近這一連串的事后淡而一笑,她這也算是除魔衛道。拿出剛得的那只儲物鐲,齊深已死,鐲子上的神魂印記自是跟著沒了。 未免里面有什么腌臜物,韓穆薇并沒有直接將東西倒出來,而是用神識探進去。儲物鐲空間很大,不過東西不多,查看一番后確定沒什么問題,才將東西倒了出來。 靈石不多,且都是下品靈石,韓穆薇數了一下,就將它們挪近了自己的儲物戒。法器只有兩把飛劍,她用不著便放到一邊去了;符箓寥寥幾張,都是輔助性的,也跟那兩把法器放到了一塊;陣盤倒是有幾個,不過她不稀罕,靈植一棵沒有,想來都被消耗光了。 翻看著幾件女式法衣,韓穆薇冷笑搖首,齊深這儲物鐲是怎么來的,她心里算是有底了。玉簡倒是有不少,隨手撿起一枚玉簡,查閱后韓穆薇的神色有了起伏:“驅獸宗?”蒼淵界叫得上名號的宗門,可沒有一個叫驅獸宗的。 “這儲物鐲的主人不會同齊深都是來自外世界吧?”小天菩幻化成人,蹲在地上拿起一枚玉簡,神識一掃而過,又換了一枚玉簡查看。韓穆薇查閱完手中的玉簡,將其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后繼續翻看剩下的玉簡。 這儲物鐲的主人是驅獸宗一位元嬰修士的后輩,名喚花顏,其他的就沒有什么有意義的信息了。 “喏,你看看這枚,”小天菩將玉簡遞給韓穆薇:“這是齊深的記事錄,他來自一個叫衡元的小千世界,是在探尋一處元嬰遺府時暗算不成,無意間觸發了一處上古傳送陣被傳送到蒼淵界的?!?/br> 韓穆薇接了過來,很快便看完了玉簡中的記載:“原來齊深的rou身一開始是沒問題的,只是在上古傳送陣中氣流強勁,被封印的那部分神魂自主沖破了神魂封印。而他被傳送至蒼淵界時已身受重傷,無法再對多出來的神魂進行二次封印?!?/br> “呵……,完美奪舍?”韓穆薇不由得嗤笑:“看似擺脫了因果,可終究還是喪在了因果循環,”齊深要不是rou身脆弱,她也沒這么容易收拾他,“這里還刻錄了那處上古傳送陣的地圖,就在姜朝西邊的霞邊森林里?!?/br> 小天菩翻看完玉簡,坐到了地上:“等你結了金丹,咱們可以去衡元界瞧瞧?!毕胍踩珶o虞地通過上古傳送陣,修為最好達金丹,不然rou身、神魂都要遭罪,齊深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好,”韓穆薇收起那枚玉簡,又將剩下的東西收進一個空的儲物袋中,后放出小九兒,取出一塊靈晶:“這是給你的,”今早多虧了它那幾爪子,不然她還要費點勁兒。 小九兒看著那塊靈晶,明顯有點受寵若驚:“喵……” 國師齊深身死,姜帝收拾后續的動作是相當的快速,幾乎是一夜之間,國師府就被夷為了平地,泰民寺的方丈領著一眾僧人圍著原國師府日夜超度。 姜帝又連下三道罪己詔書,老百姓雖知有事發生過,但見國師府沒了也不敢多言,只高興于朝廷再次免賦稅。但該知道的人家都知道內情,明里暗里對東城韓府更是禮敬幾分。 這日韓穆薇剛收功,就聞小樓外一陣哭笑聲,神識一掃,面上有了笑。出了小樓,石家夫婦正帶著寶丫跪在蓬萊閣前磕頭,見韓穆薇出來,一家三口趕忙跪拜。 韓穆薇沒有阻止,不過只受他們一拜。瞧著臉上生了瘡的寶丫,韓穆薇并不覺得她丑,反而認為這女孩很靈慧。與她一同出充州的女孩,就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雙手粗糙,面上生了幾個膿瘡的寶丫跪著向前挪了兩步,結結實實地給韓穆薇磕了一個頭:“寶丫謝仙子救命之恩?!彼詾樗龘尾坏匠鰧m,哪想老天開眼終是讓她等到了? 五年前,她被迫離家,一路顛簸到了京城。她不知道宮里為什么要那么多宮女,但卻明白里面肯定有事。她爹娘就她一個孩子,對她很是舍得,來京里幾乎是把棺材本都給了她。 她拿自己身上所有的銀子買通了管事,接手了宮里倒夜香的活。一開始也受不了,但看到跟她一起入宮的小姐妹一個接著一個的沒了,她就恨不能將那些污糟物涂滿身。 入宮五年,她倒了五年的夜香,甚至為了活命故意染上膿瘡,就是想著能留著口氣回充州給一對老父老母養老送終,現在也終于好了。 韓穆薇拉起他們一家三口,對寶丫說:“你身上的膿瘡韓家醫館應該可以治,不要耽誤了,”哪個女孩不愛俏,況且寶丫才十七歲,“等治好了,再同你爹娘一塊回充州?!?/br> “洛姑娘已經給奴……,”這都已經成習慣了,寶丫垂首有些羞靦:“洛姑娘已經給我開了藥,等會回去就煎來服,多謝仙子關心?!?/br> “那就好,”韓穆薇取了一百兩銀子塞到石大娘手里,石大娘哪肯收,不過韓穆薇臉一冷,她也就不敢再拒絕了,“這是一開始講好的價,你們拿著這銀子回了充州租個門面,一家三口好好經營日子?!庇鲆娂仁怯芯?,她自有體悟。 送走了石家人,韓穆薇也沒回蓬萊閣,出了韓府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催動體內的千面珠,變成了一普通婦人模樣,去了街上。 從東城走到西城,又從西城拐到南城,最后去了北城韓家醫館。京城又恢復成了以往的熱鬧繁華,除了西城原國師府那塊地界還被圍著,其它地方均是一幅安樂太平。 走在去醫館的深巷小道上,韓穆薇聽到幾聲銅鑼響,跟著便是貨郎的叫賣聲。一個拐彎,就見幾個長長短短的孩童正圍著貨郎小伙嘰嘰喳喳地論個不停,兩三婦人挑揀著絲線,你來我往地討價還價。 韓穆薇愣神地看著這一幕,不自覺地走近:“小哥,給我敲二兩麥芽糖?!彼@聲一出,一群小娃娃都羨慕地看著她,瞧著那一雙雙清澈無垢的眼眸,她吩咐貨郎小伙:“幫我敲碎?!?/br> 付了銀錢,接過麥芽糖,韓穆薇捏了一小塊放到嘴里,甜絲絲的帶著一股淡淡的麥芽香,一點都不膩。嘗了一塊,她就將手中的糖分給了那群孩子,每人一塊,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她沒吃糖也覺得嘴中微甜。 出了深巷,不過百丈就到了韓家醫館,離的老遠,韓穆薇就聽到了一撕心裂肺的哭聲,急忙走近,醫館外圍了一大群人。神識進入醫館,只見一錦衣男子跪趴在一大肚尸身邊上痛哭流涕,再聽周邊私語,原來那具大肚尸身是男子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