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韓家的馬車入京城不到半個時辰,京里該知道的人家就都知道了,紛紛騎馬跑來探看,就連宮里的姜帝也得了消息:“你說什么,韓家人返回來了?”頓時面如死灰,他隱隱猜到齊深在算計什么了,又不死心地問道,“有看到眼生的人嗎?” “回皇上,除了韓家馬車,還有一輛驢車……” 不等侍衛把話說完,白發枯瘦的老太監就興沖沖地快步進入大殿稟報:“皇上,太子回來了,正在殿外求見?!笔哪炅?,皇上和太子兩父子分離十四年終于要團聚了,老太監按了按眼角,心中是既高興又擔心。 姜帝以為自己聽錯了,回味了好一會才確信他的孩子回來了,眼中晶瑩一閃而過,手緊摳著龍案一角,努力扯動著嘴角:“傳,”一別十四年,雙目盯著大殿門口,腦中盡是愛妻哭求的畫面,他至今猶記得尚言死前說的話,“皇上,我既生下他,就該給他生的希望,而不是讓他茍活于世?!?/br> 姜閻離宮時已記事,步入大殿,抬首看向坐在龍椅上的男子,心中鈍痛,他父皇將將才年過四十,怎么就有了這般老態:“兒臣拜見父皇,兒子不孝?!?/br> “起來,”姜帝跑上前來,拉起他:“快起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跟前這個俊秀青年,是他兒子,是他和尚言的孩子。 姜閻現在雖然很激動,但他還未忘記正事,反握著他父皇的手,不動聲色地在其掌心畫了幾個字。姜帝細細分辨兒子在他手心寫的字——韓族來人,心中頓起驚駭,難道韓族長去而復返,是因為那里來人了? 還未等他平復心緒,兒子又寫了四字——師府人滅,姜帝心緒平了,既天不亡他,那剩下的就是看“人為”了:“你一路奔波,想來肯定累了,東宮已經收拾過,你先回去休息?!?/br> “好,”姜閻知現在不是敘話的時候:“那兒子就先回去休息了,晚間等父皇處理完政事,兒子再來陪您一起用膳?!?/br> “好,”姜帝送他到大殿門口:“回去吧?!?/br> 待太子姜閻一離開,姜帝就立即讓人去了丞相府,不是遮遮掩掩,而是大張旗鼓,齊深一向自視甚高,當凡人是豬狗、螻蟻。太子回來,他迫不及待地派人去丞相府才不會被懷疑,畢竟太子要大婚了。 韓家聽聞族長返回,立時就知出事了。韓柏帶著幾個男丁持劍騎馬相迎,剛出家門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就遇見了族長的馬車。韓余隔著車窗招呼道:“家里有人到,你先回府收拾一番?!?/br> 韓柏一聽這話就明白了,朝著跟在族長車后的那輛驢車拱了拱手,便立刻策馬回府。府中韓家人已聚集在了匯思堂,他們都聽說了族長返回的事,心中自是著急,尤其是這次有孩子跟著去的幾房。 韓洛扶著她娘,心是七上八下,洪氏雙手緊握在一起,祈禱著千萬千萬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不求兒女富貴,只求他們能平平安安活一生便可。韓柏進府,馬鞭都沒扔下就吩咐管事趕緊開府門,卸門檻。 匯思堂里也有人前來稟報,讓大夫人洪氏收拾蓬萊閣。韓洛一驚,趕忙多問了一句:“勞叔,您說的是蓬萊閣?”韓府的蓬萊閣每日都清掃,每年都會修繕,但從無人居住,只因那是為主家準備的。 “回八姑娘,”勞叔也高興,沒想到有生之年,他能有幸見到傳說中的主家來人:“是蓬萊閣,老太爺說了讓大夫人親自帶人去收拾?!?/br> 洪氏不愧是出自丞相府,這會已經擺正了心態,面上如往常一般帶著溫婉的笑:“我這就去,有勞您了?!笨粗鴦诠苁峦顺隽藚R思堂,她立馬招呼了幾個妯娌侄女:“既是貴客來了,蓬萊閣還是咱們動手收拾的好?!?/br> “大嫂(伯娘)說的對?!?/br> 國師府仙居閣,齊深盤腿坐在榻上,神色略有不好。堂下一男一女,男俊女俏此時均是垂首靜立,不敢有絲毫逾距。 在知道韓家人返回時,齊深便明白胡姬等人是回不來了,又得知太子已安然回宮,眼皮不由得一跳:“這么說嬌顏、嬌語也沒了?!闭l有這個本事還用想嗎?那里果然來人了,就不知是什么修為? “師父,咱們現在該怎么辦?”身著粉色抹胸煙紗裙的女子稍稍抬首,一雙淚目瞧著很是楚楚可憐,音勝黃鸝,“也不知是誰,胡姬、清妹那樣的嬌人兒都下得去手,真真是心狠手辣!” 齊深思慮了好一會,瞇起一雙三白眼,冷笑低語道:“既然這么喜歡多管閑事,那就不要怪深某辣手,”抬眼看向堂下冷面男子,“司棠,你去準備血池,”希望那位會喜歡他的這份回禮。 “是,”冷面男子司棠想到那個巨大的浴池被紅艷香甜的鮮血填滿,就不自禁地用舌舔了舔有些泛干的唇:“師父要不要再讓皇帝送一批凡人過來?” 韓家自居名門正宗,不知當他們家的修士手里沾上凡人的命,身上粘著凡人的血,他們還能不能再擺出那般高姿態?一想到韓家人跌落塵埃,他就不禁熱血沸騰。 “這事我會讓文旺跟姜帝說的,”齊深擺手讓司棠退下,后看向楚瑤:“過來,”他心里有一團火難滅,“伺候為師?!?/br> 楚瑤福了一個宮禮,便凝眉低首,纖長的五指拂過垂在胸前的青絲,來到腰間,輕輕地拉開腰封的絲扣,開始脫身上的煙紗裙,霧上淚目顯朦朧,更嬌楚:“師父,您要好好疼阿瑤……” 日當正午,仙居閣中傳嬌吟,美人婉轉承喜,欲遮還迎,只可憐郎心似鐵,意在歡愉不進心。 韓余帶著韓穆薇到了韓府,并未下車,而是讓車直接駛進府中。車一入府,韓府的府門就立馬關上了。進了內院,韓穆薇才下了驢車,韓余讓洪氏安排石家夫婦先去休息,自己則請韓穆薇進入匯思堂。 見著這陣仗,韓穆薇真覺得有點興師動眾了,不過既已現身,那就當一回珍稀動物供世俗族人看幾眼吧。坐到匯思堂的主位上,她接受了小輩們的跪拜:“都起來吧,”后袖子一揮,整個榻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這些一會你們拿去分了?!?/br> 韓余想要阻攔:“這……” 韓穆薇抬手:“除了藥材,就是一些俗物,我也用不著,留著也沒用,給他們正好?!边@些東西都是她入世俗以來收集的,“里面有幾株上了千年的人參、靈芝可以拿到醫館去?!?/br> “好,”韓余讓人將那些盒子拿了下去,又吩咐家中小輩們和女眷都退下,才言歸正傳:“不知這次你是特地來大姜朝,還只是入世俗歷練?”原本此次去主家,他也是要將姜朝之事上稟的,只是想到昨夜的險境,不禁苦笑。 韓穆薇自認這其中沒什么好隱瞞的,就直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我也沒想到這次的世俗歷練還會有這么一出?”不過既然讓她碰上了,那就意味著這事就該是她出手解決,“你們跟我說說國師府的情況吧?!?/br> 看來真的是天要收國師府,韓余輕嘆道:“關于國師府的事情,我也是這次回族里才注意到。前兩日洪丞相過府來找過我,傳達了姜帝的密旨?!?/br> 那份密旨很長,里面幾乎記載了有關國師齊深的所有事跡,包括他指名要洛姐兒嫁入東宮,“據姜帝猜測齊深應該是受了傷,不過這一點他并不敢確定?!?/br> 韓府與國師府雖同居京城,但兩府一東一西,這么多年下來交集幾乎全無,不提韓余,就是韓府上下也未必有人見過齊深,只是他怎么知道洛姐兒的? “齊深是四十年前入的姜朝,”如果他真的是受傷,選在姜朝療傷,那修為應該不低,韓穆薇預估了下至少是筑基期,更甚者還有可能已入金丹:“要韓洛進宮,這么說來他的傷應該還沒痊愈?!?/br> 韓洛雖沒有靈根,但體質偏陰,元陰于修士也是大補,更何況她體內滋生的陰氣。韓穆薇垂目細想,看來她要去一趟國師府才行:“先帶我下去休息一會,晚膳不用等我,你們自便就可?!?/br> “好,”韓余親自領著韓穆薇去了蓬萊閣,看著這處三層小樓,他打趣道:“自蓬萊閣建好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入住,”看向身邊的卷發女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下去了?!?/br> “好,”韓穆薇目送著韓余離開,才走進小樓。這棟三層小樓是用蒲草和松木構建的,既不華麗,也不精致,但瞧著卻別有一番寧人韻味。一樓是廳堂,竹制茶幾、桌椅凳子、麻草蒲團等等,無一不透著平凡,但又處處彰顯著簡單與清幽。 上了二樓,修煉室中掛著的那幅白虎圖,韓穆薇很喜歡。猛虎立山頭,山下皆爾爾,王者霸氣,顯露無遺。長吁一口氣,韓穆薇取出儲物戒中的蒲團,盤腿坐在白虎圖下:“菩菩,你說那個齊深會不會是從云邊那過來的?” “不會是云邊白骨,”這一點小天菩很肯定,若是云邊白骨,他就不會這般藏頭縮尾了:“雖然那個齊深也食血rou,但他比云邊白骨可弱多了?!?/br> 韓穆薇撓了撓頭:“現在說這些也都是憑空猜測,今晚咱們去探探國師府,”瞧瞧那里到底是什么龍潭虎xue? “好,”去了國師府,它就能大致摸清楚齊深的底了:“稍晚點,咱們再去?!毕肫颇X袋,齊深應該都料不到他們會這么快就找上門。 “不過在去之前,我先用法陣把韓府圈起來,”到時要是真打起來,她也不至于瞻前顧后:“我先翻翻老頭給我的那些法陣,要是有多的,我準備破費一次,把國師府也圈起來,”這樣一個也別想逃。 西霞院中,韓旻正手舞足蹈地跟他娘親和八姐比劃著,小rou嘴說個不停:“就啪啪兩下,大大壞蛋就就跑了,然后又嘭嘭幾下,女大大大壞蛋也跑了……” 洪氏母女除了聽明白昨晚他們差點被人擄劫之外,是什么也沒弄懂。不過韓洛可不認為那位會放走國師府的人,至于弟弟說的不見了,應該就是沒了吧? 實在聽不太明白,洪氏便拉著女兒開始翻看族長讓人送來的東西。她隨手挑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咝……,”雙目不由得大睜,話音之中帶著明顯的驚喜:“艷陽草,洛姐兒,這是艷陽草嗎?” 根綠葉紅似火,身長四寸葉五片,韓洛確定道:“對,是艷陽草,”她天生體質偏陰,但卻無靈根,食不得靈藥,只能服用艷陽草調和體內源源不斷的陰氣,可艷陽草并不比一般靈草好得,“姑祖她記得我,”雖然族長沒明說,但她知道有著一頭卷發的是穆薇姑祖。 原還在自行比劃的韓旻耳朵可尖了,一聽他jiejie提到姑祖,就奔了過來,仰著腦袋,雙眼冒星星:“旻哥以后也會像姑祖那那那么厲害?!?/br> 韓洛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好,jiejie等著?!?/br> 夜近三更,韓穆薇飄出了蓬萊閣,拿著三個六品防御陣將整個韓府圍了起來,布好法陣之后,她在陣盤上裝上中品靈石,立時間法陣靈光一閃,陣法已成。拍了拍手,用神識將韓府里里外外過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她才背著手踏出韓府,一路向西飛掠。 到了國師府,韓穆薇驚訝了:“這還有法陣呢?”磨搓了一下左手小指上隱形的指環,小九兒就出現在了她的肩頭,“咱們進去遛達一圈就出來?!?/br> “瞄……,”小九兒舔了舔爪子,就跳下了韓穆薇的肩頭,帶著她朝著國師府走去。 韓穆薇走了幾步,又拿出了小天菩的綠草帽給自己戴上,不知道國師府有沒有什么好物?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一人一貓就進了國師府的后花園。即便是黑夜,韓穆薇依然能看清花園里那些長勢極好艷紅如血的花,膩人的花香中夾雜著nongnong的腐臭味:“菩菩,你指路,我動手?!?/br> “好,”這話正中下懷,小天菩將神魂之力全部散了出去:“齊深先不管,咱們先把他的手腳都給剁了,向東直走,越墻過去,那個院子里一個都不用留?!?/br> 韓穆薇腳跟一轉,抬腿跨步,轉眼間就到了小天菩說的那個院子:“芭蕉苑,”神識一掃,“這里應該叫芭蕉洞,”說完又立馬否認,“不對不對,叫盤絲洞更合適,”腳尖一點,人就進了院子。 看著院中的幾株紅花,韓穆薇也不嫌臟,連枝帶葉掐了一朵,來到門邊,手指輕輕一推,門開了。 楚瑤今日與齊深共度了一下午,人疲憊得很,晚上就沒再打坐,直接躺下睡了。這會睡得正香,可不知為什么突然發夢,夢見自己紅花開滿身,可她明明非花枝。 韓穆薇站在床邊,看著手中的紅花,這是她特地挑的,院中開得最大,顏色最正的就是這朵。 躺在床上的美人兒估計是惡事做多了致噩夢纏身,睡得很不安寧,掙扎了許久,終于掙脫了夢境,圓睜著一雙淚目,雙手緊捂著心口,心跳強而有力,大喘著粗氣:“呼……” “你醒了?”戴著草帽的韓穆薇低垂著首,依舊在看手中的紅花,小九兒端坐在她的肩頭,粉嫩的舌頭舔著嘴巴。床上的女子聞聲,慢慢轉過頭,眼睛看向床邊的人,驚恐問道:“你是誰?” 韓穆薇輕笑:“這話最近很多人問我,”垂下手,回視女子,幽幽說道:“前面問過我這話的人已經都死了,”臉上揚起了笑,“你也快了,畢竟你跟他們都是老相識?!?/br> 楚瑤知道她是誰了:“你你……是韓家人?”她想要取劍可已經晚了,一支紅花插在了她的丹田,“原來夢都是……真的?!眽糁兴詈笠参沽思t花,幼時她的院中是沒有紅花的,后來……后來是什么時候開始有的? 韓穆薇的手拂過紅花,幾乎是靈力輸出的瞬間,原本開得正艷的紅花立時就凋謝了,床上的楚瑤也是神魂俱滅、身死道消。拿出一個空置的儲物袋,將尸身收了進去,她可不會給那個齊深留口糧。 不出兩盞茶的工夫,芭蕉苑里的紅花就都被韓穆薇掐盡了。兩個時辰后,她剛從一處院子里出來,就聞到了一股讓人泛嘔的血腥味,轉身向后,看向背對著她的人,“你不是齊深?” 司棠沒想到竟會有人闖入國師府殺人:“閣下來了怎么也不打聲招呼?”要是猜得沒錯,這位應該就是那個地方來的人,“你是韓家人?” “筑基前期,”按理說他不應該發現她的,韓穆薇喚出龍戰戟:“既然知道我是打哪來,那你就應該明白,我為什么而來?”話音一落,她持戟飛掠攻了上去,司棠雖是筑基前期,但他并沒有經歷過真正的修士打斗。 將將五招,韓穆薇就一戟戳破了司棠的丹田:“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殺了不少人吧?”抽回了龍戰戟,“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凡人很有成就感嗎?” “那個地方……美嗎?”司棠已經習慣了殺人,其實他知道他是師父養的一副rou身,遲早都會死,不是死在別人手里就是被他師父吞噬。每日活得戰戰兢兢,長此以往,他就愛上了殺人,因為那樣可以證明他還活著,更嫉妒韓家人,只因為他們一生下來就什么都有。 韓穆薇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捏碎了他的天靈蓋,撕碎了他的神魂:“人生在世,時有苦痛,但苦痛不能成為你濫殺無辜的理由?!?/br> 解決了司棠,韓穆薇就出了國師府,只是走了幾步,就頓住了,轉身回頭,只見一三白眼中年男子正站在國師府門前目送她。 第82章 “他應該就是齊深了,”盤坐在韓穆薇神府里的小天菩緊擰著眉頭,感覺有點奇怪:“天快亮了,咱們回去再說?!眹鴰煾ㄔ诰┏俏鞒?,靠近西直門,再過小半個時辰,城門就該開了。 齊深沒想到這人來得如此之快,要不是養在楚瑤心竅中的蠱卵突然沒了生息,他還發現不了,就是司棠死得有點可惜。 深嗅女子殘留下的幽香,右手翹起蘭花指輕輕撫過半尺長的美須,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不過他已經找到更好的人選來煉制人丹了。 主人家都笑臉相送了,韓穆薇自認是個有禮貌的孩子,當然不會失禮,彎起嘴角拱手無聲道別,后就抱著小九兒跟逛后花園似的閑步離開。 她來這一出,倒是叫齊深心一提,這女子身上有隔絕神識的寶物,他摸不到她的底,但有司棠的死在前,其必已達筑基。他突然現身也是意在試探,結果已經擺在這了,她不怕他。 悄沒聲地回到韓府,韓穆薇先是去尋了韓余,告訴他韓府已被她布上防御陣的事,陣盤就在蓬萊閣,順便交代他讓府中人最近無事少外出。韓余聞言是放心了不少,此前他就在擔心國師府會狗急了跳墻,現在有了防御陣,便是多了一重保障。 婉拒了韓余相送,韓穆薇漫步穿過庭院,看嬌花微展,觀黃葉飄零,品綠草葉上珠,嘗果木枝頭果,感悟四季輪回,生生不息。走回蓬萊閣,還未進門就見一妙齡少女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踱步在樓外小道上,她走近輕喚:“韓洛?!?/br> 身著淡粉色交襟襦裙的少女聞言微微一頓,后立馬轉身福禮,微抵著頭:“洛姐兒給姑祖請安?!?/br> “你怎么這么早?”韓穆薇上來接過她手里的食盒:“來給我送吃食?”之所以知道少女是韓洛,就是因為她身上散發的陰氣。 韓洛起身,微微抬首看向女子:“廚房做了水晶蟹黃包,很好吃很鮮,便拿些來給您嘗嘗,”她還是頭次離穆薇姑祖這么近,心怦怦直跳,有羨慕,但也知在其位承其重的道理。 現在正是吃蟹的時候,韓穆薇還真有些饞了:“多謝?!?/br> “姑祖喜歡就好,”韓洛又福了一禮:“洛姐兒不打擾您了,先告退?!?/br> “好,”韓穆薇看著女孩纖弱的背影,想了下不由得多了一句嘴:“我見過姜閻,他品性不錯,”最關鍵的是姜閻適合韓洛,“你跟他一起,艷陽草就不需要了?!?/br> 韓洛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韓穆薇:“多謝姑祖,洛姐兒明白了,”穆薇姑祖的話說得很清楚,太子姜閻的體質合于她,那她就好好地準備待嫁。 “你明白就好?!?/br> 吃完了一籠水晶蟹黃包,韓穆薇就開始捋國師府的事了:“菩菩,你見了齊深,到現在不說話是什么意思?”它這樣的表現會讓她以為那個娘里娘氣的東西很深不可測。 小天菩也差不多想通了:“按說那個國師害了那么多凡人,理應是罪孽深重,但今天見了他,我發現他雖屬不入流的魔修,但身上卻并沒有背負太多罪孽?!边@便叫她不得不深思了,“薇薇兒,你之前殺的那些國師府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罪孽深重?!?/br> “嗝……,”韓穆薇打了個飽嗝:“你的意思是說齊深鉆了因果的空子,把自身的罪孽都分攤到門人身上,”說到這,她就不由得想到胡姬在驛站說的那些話,“難道那些門人都欠他命,或是欠他很深的因果?” “應該是的,不過還有一點很奇怪,”小天菩板著張小臉嚴肅地說:“齊深的rou身跟他的神魂看似契合,但我覺得這具rou身不是他的?!?/br> 韓穆薇微愣:“怎么說?” 小天菩飛出了韓穆薇的神府,站在她腿上:“齊深的神魂修為已達金丹后期巔峰,但他的rou身只能承受筑基后期巔峰的神魂,神魂雖與rou身契合,但卻不匹配?!?/br> “許悠?”韓穆薇對鐘曉秘境中那位人身蜂尾的女子是印象深刻:“你忘了許悠了嗎?完美奪舍?!?/br> “對,應該就是這樣,”薇薇兒跟它想到一塊去了:“齊深現在的這副rou身應該是他嫡系后輩的,他之所以無止境地吞噬血rou,就是因為他的rou身承受不了神魂修為不斷地在潰敗,他需要血rou來修補他的rou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