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高賀哆嗦兩下,縮了縮手,喏喏道,“是是是?!?/br> “查!給朕查!” 他雙手“嘭”的一聲,砸在案上,似正欲發怒,但他表情一頓,再轉過頭來,語氣哦竟稍緩了三分,“再派個人去蘇家瞧瞧她,若她少了一根頭發……” 他語氣又變得極為暴躁,“不管這背后是誰,朕定叫他死無全尸!” 高賀躬了躬身子,“奴才這就去傳皇上口諭?!?/br> 高賀小跑兩步走向殿外,忽又聽得一聲,“回來?!?/br> 高賀轉過身來,“皇上還有何吩咐?” “她在何處遇的刺?這青天白日的,在朕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公然行刺我大晁皇后!”他抬手砸了下桌案。 高賀小心翼翼道,“說是在一個暗巷遇見的刺客,且據府尹來的人說,那些刺客是精心策劃,埋伏了多時的?!?/br> “暗巷?”趙泓蹙了蹙眉頭,“她回侯府會經過什么暗巷?這皇城修路的死光了嗎?” “皇上您是知道的,蘇家對蘇姑娘的飲食有克制,隨行的侍衛說,蘇姑娘是要去四合軒吃食?!?/br> 趙泓一聽,更怒了,“你說這個人,??!” 他抬手在空中重重點了兩下,咬牙切齒道,“在太后那兒有飯不吃,非跑去什么四合軒?!?/br> 高賀瞧他神色,怕是要大動一場肝火,忙忙將頭給垂得老低,生怕他瞅見他拿他出氣。 “還走暗巷!生怕不知多少人覬覦著她的位置!”趙泓越說越氣,插著護腰在案前來回踱步,瞧著就要開始發脾氣。 高賀已經開始在心底暗默阿彌陀佛,但卻聽他語氣忽轉了個彎,“不對?!?/br> 高賀抬頭,見他擰著眉有些疑慮。 “皇上這是……” 趙泓歪了歪脖子問他,“你說這事兒若讓她那爹知道了,會如何?” 高賀想了一番,答,“蘇姑娘倒是不會如何,頂多是一頓責備,但她那個丫鬟怕就有事兒了?!?/br> 趙泓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那就沒事兒,讓她挨些罵也是好的,誰讓她瞧見朕飯都不吃就跑?!?/br> 高賀卻輕嘆了一聲,“聽說蘇姑娘甚是稀罕她身邊那丫頭,想必若是那丫頭出了事,蘇姑娘應會極為傷心?!?/br> 趙泓不屑的“嗤”了一聲,“一個丫頭能有多稀罕?!?/br> 但剛說完他卻又緩緩伸過脖子來問,“有……多稀罕?” 高賀微笑答道,“待之如胞妹?!?/br> 趙泓微一挑眉,深吸了口氣,抬手摸了下腮。 作者有話要說: 為啥在立夏身上費了這么多筆墨,因為立夏是蘇姝很重要的人哦~ 第3章 傲嬌皇帝 蘇姝在房里等著宮里的回信,沒等來回信,卻等來一個報信:侯爺回來了。 蘇姝當即與立夏對望一眼,完了! 沒過一會兒,蘇崇晟就怒氣沖沖地到了院子里頭,一身戎裝都未卸下,抬腿一腳將門給踹了開。 蘇姝聞聲從里屋趕過來,見他神色,怔怔喊了聲,“父親?!?/br> 蘇崇晟是個武將,氣勢本就威嚴,如今陰沉著一張臉,更加威如雷霆,模樣有些嚇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來怒指蘇姝,厲聲道,“堂堂侯府嫡女,為了一點吃食,竟險些將自己命搭進去,你可真有骨氣!” 蘇姝垂首,低低道,“女兒再也不敢了?!?/br> “還有三月你就要進宮,你若……” “高公公到?!碧K崇晟話還沒說完,外頭忽傳來一聲響亮的唱喏。 蘇崇晟聞聲一震,半轉過身去,表情費解,“高公公這時來做什么?” 蘇姝試探的道了句,“這高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親近人,恐是皇上降了什么旨,父親不去前堂?” 蘇崇晟斜瞥了她一眼,“用得著你提醒?” 他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瞧他邁出屋子,蘇姝忙喚來躲在里屋的立夏,“你去前廳瞅一瞅什么情況?!?/br> 立夏激動道,“定是太后娘娘派高公公來的,這下奴婢有救了!” 蘇姝卻搖了搖頭,“高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太后娘娘就算要派人來也派不到高公公頭上?!?/br> “啊……”立夏心底發慌,“這侯爺都回來了,想來夫人也快了,那奴婢豈不完了?” “所以才叫你去瞧瞧情況,咱們也好見機行事?!?/br> 蘇姝捧住她手,寬慰她道,“既然高公公來了,母親就算回來了定還尋不到這院子里頭來,你且放寬心,不論如何,我都會護著你的?!?/br> 立夏萬分感動,“小姐……” 蘇姝瞧她這一說眼淚珠子就要冒出來,忙催促道,“好了好了,快去快去?!?/br> 立夏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好勒?!?/br> “記著別讓人瞧見你?!?/br> “小姐你放心吧?!?/br> …… 蘇崇晟一到前廳就見外頭一個一個的大箱子被抬了進來,眼瞧著就要將前廳給堆滿了。 “高公公,這是……”蘇崇晟一頭霧水。 高賀笑道,“皇上說了,因他疏忽令蘇姑娘竟遭了埋伏,特送來這些物件兒,安撫安撫蘇姑娘,也向侯爺道個不是?!?/br> 蘇崇晟沒大聽明白,“皇上的疏忽?” “是啊,”高賀甩了下拂塵,往后微微一仰,“皇上聽聞四合軒的吃食味道極好,這才叫侍衛護送姑娘去品嘗品嘗?!?/br> 蘇崇晟從里覺出了些味道來,若是皇上之意,她又豈會從暗巷里頭過,正大光明繞去四合軒便是。 他遂笑了笑道,“我聽說,那刺客是早就埋伏在那兒?!?/br> “是呀,”高賀將眉頭一皺,“誰說不是呢?!?/br> 他狀作義憤,“姑娘去了一次后陛下問姑娘味道如何,姑娘說甚是合口味,陛下便讓蘇姑娘以后從宮里回府便都去四合軒小食一番,又恐耽誤了姑娘回府的時間,這才叫他們從近路過去,想必那刺客定是知道姑娘常去,故埋伏于此,實在可惡?!?/br> “實在可惡!” 立夏吊著嗓子,裝著高公公那模樣重演了一遍給蘇姝看,惹得蘇姝一陣嬌笑。 立夏小跑到蘇姝跟前,席地坐下,趴到她膝上癡癡笑道,“從前不覺,現在才知皇上竟對小姐如此上心,連說辭都想得如此周到?!?/br> 蘇姝微微一怔,抬手打她,“瞎說什么,或是太后知會的皇上?!?/br> 立夏站起來,笑彎了一雙爍亮的眼睛,“奴婢瞧著定是皇上心疼小姐,自己拿的注意?!?/br> 蘇姝眉頭一擰,抬手又要打她,卻被她小跑著給躲開,蘇姝遂追著她打,“叫你瞎說,叫你瞎說!” 立夏一邊跑一邊笑著喊,“小姐害臊了,小姐害臊了?!?/br> 因著高公公來了這趟,張氏回來后也沒將立夏怎么樣,只是將她二人狠狠訓斥了一番,但話說得極為難聽,跟嘴巴里藏了尖針似的扎得人生疼。 立夏倒是無所謂,她是個臉皮子糙的,張氏罵得再難聽,她左耳朵進右耳朵便能出,但蘇姝不同,那個人,可是她的親娘。 聽著張氏那些話,蘇姝只覺像有無數根針頭在她心底密密地刺,狠狠的扎,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可她險些就沒了命,她的母親見著她后卻沒有一分對她的關切,開口便是罵,臉色亦是陰沉得可怕,瞧她的眼神里盡是厭惡,仿佛她是她的恥辱。 張氏罵她時,她始終低垂著頭沒有一句辯駁,整個人如同化石,巋然不動,但若仔細瞧她,便會看見她垂在地上的兩管袖子在微微顫動,是她因拳頭攥得太緊而發出的抖動,指甲深陷進掌心,她都沒感覺到疼。 立夏雖瞧不見她的表情,但光聽著張氏的話,她便想著:小姐應是極傷心了。 張氏嫁與蘇崇晟時,蘇家還沒有像如今這般風光,她雖不是什么名門貴女,但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卻不知如何會養出這副嘴臉。 等張氏罵完了走后,蘇姝還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失焦,立夏將她給扶起來時她還緊攥著拳頭。 “小姐……”立夏吶吶的喊了她一聲。 她這才將手松開,卻引來立夏一陣驚呼,“小姐!您的手!” 她掌心里,指甲縫里,滿是血。 立夏忙忙取來藥膏白布,幫她擦拭包扎,擦藥的時候,她除了因疼反射性的微縮了縮手,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立夏瞧著心疼,“小姐,您這是何苦呢?!?/br> 蘇姝張了張嘴,喉嚨卻是堵塞萬分,說不出話,她用力的吞咽了一下,雪白的脖頸上兩根靜脈嶙峋凸起,叫人心疼。 良久,她才說出話來,聲音又沙又啞,“立夏,你說,我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嗎?” 立夏神情一滯,沒有回答,只是喚了她一聲,“小姐……” 若真要叫她回答,她定說不是,天下哪有這般狠心的母親,女兒被刺客埋伏,若非好運早已命喪黃泉,可回來后,她這做母親的卻連一句可有傷著都沒過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謾罵。 她又實在說不出假話來寬慰她,她家小姐何其聰慧通透的人,她即便說了,也只是徒增她傷心罷了。 見她不答,蘇姝兀自笑了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偏向一旁,“罷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br> “是……” 立夏退出去緩緩將門帶上,此時已近黃昏,落日開始西垂,這間屋子是朝東的,平常這時候就該點燈了,但今日屋里并未點燈,蘇姝坐在正對著大門的椅子上,隨著大門的緩緩關閉,黑暗漸漸吞沒了她的身體,她像是站在地獄之門的邊際,隨著“嘭”的一聲沉響,被永久禁錮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蘇姝受了這么大的驚嚇,張氏也不讓她休息個一兩天,第二日便讓劉嬤嬤過來了,但被立夏給攔在了門外,說是蘇姝的手昨日受了傷,又受了驚嚇,現下還在休息。 劉嬤嬤擰了擰眉頭,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笑瞇瞇的神色,“那我更要進去瞧瞧小姐了,若是小姐病了,我這就去給小姐請大夫來,若是無事?!?/br> 她笑了兩聲,“聽說小姐昨日早早就休息了,這都什么時候了,手受了傷該是礙不著起身吧?!?/br> 說著劉嬤嬤便要進門,立夏張開手臂死死將她們攔住,“小姐說了,她想多休息一會兒,沒她的吩咐誰也不許打擾!” 劉嬤嬤微微昂起下巴,“夫人也說了,小姐將來是要做皇后的人,怎可貪睡不起?!?/br> 她退后兩步,對身后跟著的兩個丫鬟吩咐道,“把她拉開?!?/br> 立夏可不是個吃素的,兩個丫鬟上來拉也沒將她給拉開,正當他們糾纏僵持之時,院里傳來一個聲音,“你們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