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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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大紅緙絲妝花褙子、月華裙,好一個貴婦人形象。 白術是失血過多、外加中毒而死的,所以, 白術給死者臉上涂墻似的刷了一層□□, 嘴唇染成青黑色。 人死之后,肌rou僵硬,相貌本就有所改變, 何況這個少年人的臉型、雌雄同體的輪廓,以及還沒有長出來的喉結, 減輕了白術“金蟬脫殼”的難度。 這幅死去的軀殼有七分相似了。 小宦官打扮的白術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軀殼”, 對沐朝夕說道:“好了, 現在給我上枷, 往頭發和衣服上潑冷水……” 就這樣,畫舫在朱雀橋碼頭靠岸時, 路人老遠就聽見沐朝夕撕心裂肺的哭聲:“……娘子,你我成婚才一個月,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但見一具貴婦打扮的尸首躺在門板上,由兩個侍衛抬下來畫舫。 貴婦腰部一灘鮮血,就像綻放的花朵,一直蔓延到月華裙裙擺上。 寒風就是挽歌,紛飛的大雪就是飄搖的冥錢,在天空緩緩的飛。 一輛裝著棺材的馬車疾馳而來,停在碼頭,這是來接尸體的。 沐朝夕開始了他的表演,他一頭往棺材板上撞去,幸好張允和谷大用兩個老太監以及一群侍衛將他牢牢拉住了。 沐朝夕奮力掙扎著,雙腳騰空,悲痛欲絕,“放開我!讓我死!讓我和娘子一起去死吧!” 張允和谷大用在一旁苦勸,沐朝夕嚎哭聲似乎能夠云層,真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張允勸道:“沐僉事,兇手雖然落網,但還有同黨,白司藥大仇未報,你不能死,你得活著,把兇手一網打盡?!?/br> 谷大用也附和道:“沐僉事,你要自己保重,切莫做下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br> 沐朝夕終于止了眼淚,親手抱起門板上的新婚妻子,放在棺材里,那副輕拿輕放的樣子,就像捧著稀世珍寶。 蓋上了棺材蓋,沐朝夕一把抓住張允的手,嗓音嘶啞,“你是南京守備太監,有權全城戒嚴,你趕緊派人在各大城門設下崗哨,所有來往行人,都要檢查戶籍文書,若有可疑的,立刻送到錦衣衛衙門?!?/br> 張允說道:“沐僉事放心,白司藥是在我擺的接風宴上出事的,我一定會負責到底,協助沐僉事找到兇手?!?/br> 話音剛落,一陣嘹亮的腳銬聲響起來,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少年人被護衛推下畫舫,他脖子上套著十斤重的木枷,沉重的木枷壓得他抬不起頭來,穿著一身濕漉漉的衣服,濕透的烏發凍成一縷縷的,就像鋼絲一樣,即將在寒風里凍成冰條。 沐朝夕一見此人,立刻沖過去一記窩心腳,正要踢到刺客時,張允等人又去拉扯,“沐僉事,莫要沖動,好容易從河里撈出來的活口,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等審問完畢再打?!?/br> 少年人被塞進另一輛馬車,往錦衣衛衙門疾馳而去。 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堪比昨天桃葉渡沐家大張旗鼓的包場迎接新人的儀式,引得路人議論紛紛,不到天黑,偌大南京城的就傳遍“軟飯男新婚燕爾攜婦還鄉光宗耀祖,接風宴成鴻門宴新娘血灑畫舫”,從喜劇到悲劇的故事。 沐府當家主母黔國公夫人聞訊,連忙當天撤了迎接喜慶的擺設,匆匆設下靈堂。 短短一天,喜事成了喪事。 沐朝貴去了錦衣衛衙門,見沐朝夕跪在棺材旁邊的蒲團上燒紙錢,棺材蓋已經打開了,蓋著厚被,昨天還和丈夫在雪地相擁的新娘只露出頭部,她的死相凄涼,嘴唇青黑,一看就是死于非命。 沐朝貴嘆道:“昨晚宅院突然失火,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想到真的是大兇兆,應驗了侄媳婦今天的血光之災。唉,事已至此,你節哀順變,辦好侄媳婦的身后事要緊?!?/br> “衙門并非清靜之地,葉落歸根,侄媳婦是我們沐家婦,你的兩個嬸娘已經設了靈堂,全家上下都換了喪服,等著我把侄媳婦的棺槨送到家里去?!?/br> 沐朝夕不肯:“我妻子死于非命,刺客還在里頭嚴加審問,真兇還沒捉拿歸案,她死不瞑目啊。且先等一等,待我將刺客一網打盡之日,就帶著夫人棺材回家辦喪事?!?/br> 提到刺客,沐邵貴恨得咬牙切齒,摩拳擦掌,“刺客關在何處?為何要喪心病狂殺侄媳婦?帶我去會會他,定打的他滿地找牙?!?/br> 沐朝夕搖頭,“我剛才對刺客用過重刑,此時已經他已經暈過去,大夫說要先緩一緩,再嚴刑逼供,可能會死——我怎么能讓他輕易的死去呢,灌了續命的參湯,還升了爐子取暖,過半個時辰再審?!?/br> 沐邵貴忙問:“刺客都招認了什么?是什么來頭?需不需要沐家幫忙抓人?沐家養著家將,隨時聽從號令?!?/br> 沐朝夕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嚴刑逼供之下,刺客招認了一些,但我能不能告訴二叔。并非我故意藏私,只是我妻子在宮廷十年,得罪過不少人。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多越麻煩,甚至會惹上殺身之禍,我不想把禍水引到沐府、引到叔叔嬸嬸身上,連累無辜之人,二叔先請回,等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我一定會帶著妻子的棺材回沐府,給她風光大葬,入我沐氏觀音山祖墳?!?/br> 沐家的祖墳在南京城郊外江寧縣觀音山,風水寶地,是洪武帝賜給沐家的墳地,代表著沐氏的榮耀。 沐朝夕態度堅決,且理由充分,沐邵貴不好再勸,只得跪地哭靈,燒了些紙錢。 沐邵貴哭喪的時候,幾個錦衣衛披著風雪回來了,正要匯報情況,沐朝夕扶著棺材站起來,說道:“我們進去再說?!?/br> 做戲就要全套。無論面對什么人,都要裝樣子。 沐朝夕去了里間,哭靈的沐邵貴聽不清里頭說了什么,但是從掀桌和痛罵的巨大動靜來看,應該不是什么好消息。 臨時布置的靈堂掛滿了白幡,還擺著一盆盆白色菊花。 只有沐邵貴一個能喘氣的活物。 沐邵貴環顧四周沒人,哭著哭著,就從蒲團上站起來,快步走到棺材邊。 他看著棺材里的侄媳婦,按照喪葬習俗,死者雙眼各放置一枚今年的新錢,他快速取下新錢,仔細觀察容貌,同時伸手過去,手指深入死者的領口,貼在脖子上,沒有脈動,尸體已經涼透,確認死亡。 再漂亮的人,遭遇橫禍,死相都很難看,因而棺材里的尸首似是而非,恍惚是新過門的侄媳婦,但又感覺那里不一樣似的。 沐邵貴正欲再往下摸索,驀地頭頂一陣窸窣之聲。 “誰!”沐邵貴猛地抬頭。 吱吱! 頭頂天花板里傳來老鼠的叫聲和滾雷般跑動聲響。 天花板受到震動,簌簌往下落灰塵和木屑,就像人的頭皮屑。 南京的錦衣衛衙門都一百多年了,因缺乏經費,年久失修,老鼠在天花板里做窩,娶妻生子,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看房子的雜役定期上去投放老鼠/藥除害,但除掉一波,另一波很快開始繁衍,鼠患只能控制,不能徹底鏟除。 天花板時間老舊,上頭的油漆畫已經斑駁脫落,看不出原畫是什么模樣,木頭腐朽,上頭稍有動靜,就開始掉木屑。 沐邵貴松了一口氣,這時隔壁房間里沐朝夕的咆哮聲暫歇,似乎發號施令完畢,沐邵貴趕緊將尸體雙目上的新錢歸位,跑回蒲團跪下,繼續往火盆里投放紙錢。 一時祭拜完畢,沐邵貴告辭,沐朝夕雙目和鼻頭都是紅的,嘶啞著嗓子說道:“我還有事,就不親自送二叔了,改日再向二叔請罪?!?/br> 沐邵貴忙擺手說道:“都是一家人,不用拘禮。抓到兇手要緊,讓侄媳婦安息。我還是那句老話,你若有需要,沐府的人隨時待命?!?/br> 沐朝夕目送二叔離去。 待沐邵貴離開錦衣衛衙門,周百戶從另一個房間出來了,他身上臟兮兮的,沾滿了灰塵和一顆顆黑色老鼠/屎。 吱吱! 周百戶學了老鼠叫,惟妙惟肖,“幸虧標下學過口技,要不然就露陷了。沐僉事,真是有心種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真想不到沐家二爺有問題?!?/br> 原來靈堂的棺材和牢房都是陷阱,就是試探幕后真兇來劫獄滅口的“捕鼠夾”,刺探情報之用,所以靈堂空無一人,牢房的防守也不夠嚴密,就是想請君入甕。 地牢的夾層,以及靈堂的天花板都藏著眼線,便于觀察。 這是沐朝夕暗中安排的,連張永和谷大用都不知道。 萬萬沒有想到,問題還是出在了沐府這里。 剛才沐邵貴的手要是往下摸到尸體的胸脯,那就露陷了——男人的胸和女人的畢竟不一樣,就是死了也能摸出來。 幸虧周百戶多才多藝,學老鼠叫、裝老鼠跑,蒙混過關。 小宦官打扮的白術也走出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沐邵貴看起來挺正常的一個人,他為何要伸進棺材里摸我?” “是摸尸體?!便宄m正道,問周百戶,“張永、谷大用、那十幾個侍衛,還有畫舫船夫那邊可有動靜?” 周百戶說道:“他們都很配合我們,在里頭喝茶,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連如廁都是我們送的馬桶,沐僉事放心,他們縱是有心,也無法傳遞消息?!?/br> 白術說道:“把他們關到子夜,然后放人,東廠和錦衣衛暗探一起監視他們,放長線,釣大魚?!?/br>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字數已經20萬+了,大概會在十章內完結,所以進入了完結倒計時,本書在晉江小說里算是中等長度。完結時,所有事情和人物都會交代清楚,不是開放式結局。 之前剛開文時就說過,本文在蘭舟百萬長篇里是個短篇哈。大明古風言情+喪尸元素。 這本小說算是舟寫給自己的小情書,因為舟有喪尸情節,超級喜歡這個元素,但是又不喜歡絕望到底的末世文,總想著要人定勝天,戰勝喪尸病毒,所以一直找不到對口味的喪尸文。 幸好舟是個作者,既然沒有現成的糧食,就自產糧食自己吃,自己嗨,來滿足自己的非末世古言喪尸文的幻想。當然,如果同時能夠滿足到各位讀者,引起各位的共鳴就更好了。 這個文應該是晉江第一個寫這種類型的元素的古言,第一個吃螃蟹的感覺還挺過癮的。即將完結,還意猶未盡,將來如果有機會,再寫一個現代喪尸文試試。 ps:你們真的沒有注意到主角欄么?有三個名字,塑料夫妻,是兩對塑料夫妻,麥廠花也是男主角啊。從開文時就有了哈。 第61章 狗咬狗 山窮水盡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白術等人都沒有料到靈堂沐邵貴會在靈堂原形畢露,將罪惡的黑手摸向棺材里的侄媳婦。 “我們在靈堂偷窺沐邵貴,焉知昨晚沐邵貴沒有眼線埋伏在我們住的房間監視我們?”白術說道:“沐僉事白白搖了上半夜的床, 說不定眼線就在夾壁或者天花板上看我們,所以我們假夫妻被立刻戳穿了, 他們狗急跳墻,今天就刺殺我?!?/br> 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燒了隔壁百年豪宅,借著火災的由頭強行蹭住沐府, 卻反而暴露了他們是假夫妻。 沐朝夕聽得面紅耳赤: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么, 我抱著床柱子搖了半夜床,你居然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 周百戶:我什么都沒聽到, 實不相瞞, 標下其實是個聾子。 沐朝夕說道:“沐府我們的人暫時滲透不了,只能在外頭監視沐邵貴,立刻去起底沐邵貴, 看他這幾年和那些人來往?!?/br> 白術遇刺,轟動南京。 白術是誥命夫人,也是朝廷官員, 還肩負著奉旨祭祀常寧公主和沐駙馬的任務,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殺,今年南京官員的考核絕對是中下等了。 應天府, 還有執掌南京軍事的魏國公徐鵬舉都派人來錦衣衛衙門吊唁白司藥——錦衣衛的案子是御案, 應天府和魏國公都管不了,無權干涉。 沐朝夕哭喪著臉, 向應天府尹和魏國公各借了五千人,用來捉拿刺客同黨。南京錦衣衛荒廢多年, 無事可做,這些世襲錦衣衛都只是吃俸祿而已,別說辦事了,許多人連劍都拿不動。 按照白術的建議,釣魚行動開始。 張永和谷大用熬到半夜,上了年紀,都有些熬不住了,顧不得體面,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沐朝夕和白術裹著滿身風雪走進來,張永反應過來,立刻坐直,谷大用次之。 張永連忙問道:“抓到了?” 沐朝夕說道:“還沒有,不過,也并非一無所獲?!?/br> 谷大用問:“可是有人來劫獄,中了圈套?抓了活口?” 沐朝夕和白術相視一眼,沐朝夕輕咳一聲,說道:“目前有些眉目,我們有了新線索,正在往下查,太晚了,天氣又冷,兩位公公年事已高,別熬壞了身體,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們會派人通知兩位——只是侍衛和船夫要留下來,以免泄露消息,我向應天府尹和魏國公借了一萬兵士,由他們護送兩位回去?!?/br> 張永問道:“你們放我走,不懷疑我了?”接風宴是他擺的,刺客也是他新收養的干兒子。 白術說道:“張公公被人算計了,也是受害者。何況我和張公公一起在宮廷為官十年,無冤無仇,張公公現在還有求于我,為何還要殺我呢?我信公公?!?/br> 張永很是感慨,“沒想到我淪落如斯,白司藥居然還信我。我不走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哪都不去,如此,方能保證我的清白。勞煩沐僉事弄一床被褥過來,我就在這里睡?!?/br> 張永不肯走,白術和沐朝夕琢磨不透,他到底清白無辜,還是惺惺作態? 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白術假死的消息并沒有傳出去——否則沐邵貴的手就不會伸進棺材里,還極力說服沐朝夕把棺材挪動到沐府靈堂。 倒是谷大用站起來說道:“我有擇床之癖,換了地方就睡不著,年紀大了,熬不住,我得回去歇一歇。放心,我會配合你們尋找兇手,明日一早,我就回來陪著張公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