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姥姥又送出第二個直擊靈魂的問題：“那你有編制嗎？”

    陸星余：“……”這天還怎么聊??！

    此時，安靜坐在一旁，“有編制”、“有五險一金”的梁寒兮乖乖地開口：“姥姥，我們國家科學院的正式編不太好進，不過待遇還不錯，我是最年輕的一批。我們過年還發了電影卡，夠幾個人買票的，我請您看懂懂的新片好不好？懂懂的新電影拍得太好了，她是個很有才華的女孩?！?/br>
    這馬屁穩穩拍中姥姥的十環，姥姥笑得見牙不見眼，對眼前的年輕人滿意得不行。

    陸星余：“……”

    蔣念丞：“……”

    誰說梁寒兮那朵盛世白蓮是自閉癥來著？為什么他小嘴叭叭的這么能說？？

    *

    陸星余和蔣念丞雖然明顯不如梁寒兮受歡迎，但他們能混到今天的地位，情商都不低，雖然“條件差了點”，可最終還是把姥姥哄得眉開眼笑。

    友好歡樂的談話氛圍，一直持續到晚飯時分，直到羅照暖回家。

    羅照暖今天摔門而出，本想直接坐車回到城里自己的家，可她又咽不下這口氣，大過年的，憑什么把她一個人趕走，孤零零去回去過年？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

    她不能輸給程懂懂，偏要大大方方地趕回來，讓程懂懂明白，她才不心虛呢，電影宣傳手段和她這個主演有什么關系呢？就算把票房還給《我男友總掉毛》，《掉毛》也不見得能得意多久！觀眾早晚會發現還是自己的演技更好的！

    經過一下午的調整，羅照暖現在心情好多了，更重要的是，她今天下午接到一個電話，是某制作人打來的，他是圈內有名的制作人，比才客磊年輕，比才客磊有錢，更重要的是，他已經離婚了，現在是單身狀態。

    如果能傍上那位制作人，那她今后的前途就不發愁了，女人嘛，年輕和漂亮才是資本，她才不想像程懂懂一樣，白白浪費自己的青春，只埋頭寫什么劇本，愚蠢！

    想到自己找到了金主靠山，而程懂懂除了運氣好火了一部劇之外，一無所有，并沒有什么“可持續發展”的潛力，羅照暖便覺得心情大好，更有自信了。

    然而，羅照暖帶著這樣的自信，回到姥姥家時，一推門，便看到三位大佬擠在小小的客廳里，圍著姥姥獻殷勤。

    一位是泰達娛樂的大太子爺、羅照暖前任富豪男友同父異母的大哥蔣念丞，一位是全亞洲最紅的頂級流量陸星余，一位是“國寶級科學家”梁寒兮。

    全是青年才俊，單拉出來哪一個都能摔她那位離過婚的制作人八條長安街。

    羅照暖：“……?。?！”

    羅照暖一下子見到三位“鉆石王老五”，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她急急忙忙地攏了攏被夜風吹亂的頭發，也不知自己是該先去衛生間補個妝，還是先和他們打個招呼。

    卻見陸星余朝著自己走過來了。

    羅照暖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那是陸星余?。?！她費勁了全部力氣，才面前忍住尖叫的沖動，卻見陸星余站定在自己面前，皺了皺眉：“不好意思，讓一下?！?/br>
    而后，陸星余目不斜視地把從羅照暖身后的掛架上，取下一個花里胡哨的環保菜兜，那雙能迷死萬千少女的眼睛彎起來，那張只對著價值百萬的天價私人定制話筒才唱歌的嘴，嘴角上揚，喜氣洋洋地說：“姥姥，找到了！您記性真好，瓶起子就在這里！”

    羅照暖只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而與此同時，程懂懂又收到一條來自“懂懂工作室”的好消息。

    第55章 【紅包】大勝利

    龔軒：【已經有作者填報了與“編輯工作室”合作的意向, 準備工作已經籌備完畢?！恳簿褪钦f, 只能年后晉江文學網同他們簽合約。

    作者是個特殊群體, 一個勤奮的作者, 只要在連載期間就是不休息的, 即便過年也要碼字，每天登陸網站, 真正做到“地球不爆炸, 他們不放假”，因而, 過年期間填報合作意向，也不奇怪。

    程懂懂欣慰極了。

    不但《我男友總掉毛》的票房和口碑雙豐收，連工作室也有了起色，她心情大好, 連看三個跟姥姥套近乎的大佬都覺得更順眼了。

    程懂懂這個年過得特別舒心，程母、二姨、羅照暖幾個人卻覺得這年過得特別玄幻——換做誰看見分分鐘做幾千萬甚至上億大生意的蔣念丞徒手洗菜，看到電視里那個遙不可及的大明星不大熟練地切姜片, 看到最年輕的“國寶級科學家”用做實驗般的嚴謹, 小心翼翼地倒米醋……都會覺得消化不良的吧。

    尤其是二姨和羅照暖, 這對母女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說好的“衣錦還鄉”呢？事到如今，羅照暖拉著全家去看自己主演電影的行為, 都成了一場笑話。

    這個年, 有人過得舒適愉快, 有人卻過得如坐針氈, 不管怎么說, 過來正月十五，年味兒淡去，生活又漸漸回到了忙碌的正軌，回鄉過年的保姆回來照顧姥姥，程母和二姨兩家人也都回了各自的家。

    回家不久，曾有八卦新聞爆出過一則看起來特別假的消息，“泰達集團大太子爺蔣念丞、國際巨星陸星余、國寶級科學家梁寒兮”同時去程編劇家里拜年。

    然而，這么勁爆的消息，卻沒有掀起一絲一毫的水花，原因非常簡單——太假了。

    上個世紀的港島小報都不敢編這么離譜的新聞，剛報出來就沒人相信，更何況，沒過多久，所有刊登這則消息的媒體、營銷號，便都悄悄地扯掉了消息。

    ——都沒用上蔣念丞的“封口費”，陸星余在娛樂圈經營了這么多年，關系盤根錯節，如今只要他開口，沒有人不給面子的。

    以至于程懂懂壓根沒發現還有這么一條關于自己的八卦，她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新成立的編輯工作室上。

    過了年沒多久，晉江文學網便就“編輯工作室”給出的合作條件，達成了初步協議，具體的細則當然還要繼續洽談，不過這已經是個好的開始了。

    與此同時，最新的票房統計出來，《我男友總掉毛》首次登頂“春節檔票房冠軍”，微博、豆瓣、各大論壇，以及朋友圈，都在刷在這部片子有多好看，有多還原原著，特效有多優質。

    甚至有不少人準備二刷、三刷，票房這樣爭氣，已經達到了延長上映時間的標準，劇組已經準備好申請延期密鑰。

    不止如此，連抖音上都掀起了《掉毛》仿妝熱，已經有不少公司聯系劇組，想要拿下《掉毛》的周邊手辦版權，或者游戲改編版權，一時間，這部電影風頭無兩。

    所有參演的演員，人氣都跟做了火箭一樣，尤其是幾個主演，這倒也了卻了程懂懂的一樁心思，馮顏當初為了給程懂懂救場、出演這部電影，險些和她的經紀公司翻臉，最后不得不兩個劇組兩邊跑，才算勉強達成協議。

    之前《掉毛》沒上映前，因為一些收了對家黑心錢的影評人唱衰，馮顏還一度被嘲諷，這回是真的一雪前恥了。

    有媒體人評價馮顏是“拔刀相助、必有福報”，馮顏本人對此表示‘沒毛病’。她美滋滋地向程懂懂發出請客邀請之后，又好好在公司里吹了一番自己的眼光如何準確，希望公司高層們相信她的眼光云云，才算罷休。

    而陸星余從一個“客串”角色，越演越多，幾乎成了重要配角，原本只是“幫忙”，可這回票房口碑雙豐收，已經有影評人以及不少業內人士篤定這回電視劇“千花獎”的最佳男配非他莫屬了。

    雖然只是男配，可這個“配角”的人設與他從前出演的花美男完全背道而馳，對他拓寬戲路、轉型都是很有意義的。

    而程懂懂本人的微博粉絲一路從五百萬飆升到了八百萬，隱隱有了破千萬的趨勢，她的粉絲們已經歡天喜地地開始要求千萬粉絲福利了。

    路人們、新粉們不再把她看做是女團出身的藝人，亦或是很擅長演妖.艷女配的演員，更多的把她當做是“程編劇”，才女的稱號悄悄在粉絲圈擴散，這對于程懂懂來說，無疑是一次最成功的轉型。

    貌似所有人都因為這部電影得利，大家卻忽略了一個重要女配——張芷芷。

    張芷芷也是女團出身，當初因為和羅照暖沆瀣一氣針對過程懂懂，結下過不少嫌隙，早就在“星光女團”總決賽的時候，被程懂懂以評委的身份在鏡頭前懟得體無完膚。

    雖然出道了，可因為總決賽時的插曲，實力一直被詬病，這也到不能全怪程懂懂，張芷芷的自身實力其實也并不如女團里的其他人，因而，公司給她的職業規劃是演戲。

    張芷芷能順利進入這部電影，其實還要托星光老板的福，是程懂懂給合作方面子，才給了張芷芷這個角色。

    在程懂懂的嚴格要求下，張芷芷把角色詮釋得很好，算得上超常發揮了，然而，問題也處在這里。

    她演的是個負面角色，是那種讓觀眾恨得牙癢癢的反面角色。演得越好，觀眾反而越討厭她。

    隨著《我男友總掉毛》的票房越來越高，討論度越來越高，張芷芷的微博底下的留言也越來越多。

    只是，畫風和其他演員微博底下的表白么么噠完全不同：

    “你可真討厭，為什么要害我的楚惜??！”

    “左寧才不會喜歡你呢，你不要再做第三者了，快領盒飯吧！”

    “看到你領盒飯，我真的好高興[微笑]?！?/br>
    “長得這么丑，還好意思跟女主搶男人，嘔~”

    “不知道導演是怎么挑演員的，這么丑的女人，還好意思號稱什么‘第一美女’，你的心和你的臉一樣丑?！?/br>
    “[嘔吐][嘔吐][嘔吐][嘔吐]”

    “慕名而來！[嘔吐][嘔吐][嘔吐]”

    雖然偶爾夾雜著一些“你們是傻嗎，居然把角色和演員混為一談”的言論，可絕大部分還是在罵人。

    張芷芷都快被罵抑郁了，她欲哭無淚，給自己的經紀人打電話哭訴：“那些觀眾是不是智障！我演了個反派，我本人就是反派了嗎？他們都分不清現實和電影嗎？我要控評，我要水軍，他們還私信罵我，我要撐不下去了！”

    經紀人卻沒立即答應她的要求，反而是安慰：“這是很正常的，在這行混久了，你就會知道，事實就是，絕大部分人就是智商不高，他們很容易被煽動情緒，另外，也有一部分人現實生活過得不如意，只想在網絡上發泄一下，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br>
    張芷芷不可置信道：“可以理解？？那我做錯了什么??？我不管，這又不是我的錯，這部戲我已經給公司賺了這么多錢，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經紀人：“公司怎么會坑自家藝人呢？你仔細想想這個道理，這可是熱度，知道什么‘黑紅’嗎？這么早給你控評，對你的人氣不利啊，等觀眾們罵夠了，再洗白，這波熱度不賺白不賺?！?/br>
    張芷芷：“可是——”

    然而，她話音未落，對方就已經掛了電話。

    張芷芷：“……”這是什么吃人血饅頭的公司！說什么對人氣不利，實際上不就是為了在她身上多賺點錢嗎？

    罵的又不是他，經紀人當然不痛不癢了！

    張芷芷其實有心自掏腰包控評，可她又沒這個膽子——她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女團選手了，社畜做久了，張芷芷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張芷芷覺得，這一回，恐怕就要忍氣吞聲地挨罵，安靜如雞地等著經濟公司洗白了。

    她郁悶地關了微博，打開微信，決定換換腦子，卻沒想到，微信群里，羅照暖竟然轉發了“盤點《我男友總掉毛》中那些討厭角色”的帖子。

    里面首當其沖挨罵的就是張芷芷。

    羅照暖自從演了《黎家狐女》的女一號之后，便開始在群里冒泡，不再潛水。她還記得當初張芷芷接了《掉毛》重要角色的時候，有多么嘚瑟，現在，她報仇的機會來了。

    羅照暖陰陽怪氣地評價了一番張芷芷這個“角色”有多討厭，角色的造型有多丑，有多老，一點也不討喜，旋即幸災樂禍地說，一定是程懂懂在故意坑她。

    張芷芷自打接了這個角色，就覺得是程懂懂在坑她，可這個時候，是怎么也不肯承認的，張芷芷當即懟回去，只說“你就是嫉妒程編，所以才挑撥離間，我雖然是個配角，但也比你這個偷別人票房的撲街主角要好?！?/br>
    是的，自從“偷票房”事件曝光之后，《狐女》的票房便一直萎靡不振，原本這部電影雖然不至于爆，質量卻也稱得上“良心之作”，奈何，這樣的丑聞出來后，立即損失了不少三觀正的路人粉。

    偏偏它的對手《我男友總掉毛》又特別能打，去看同期《掉毛》的觀眾多了，看《狐女》的自然更少了。

    羅照暖沒想到被張芷芷直接接了短，氣得不行，兩人自然又是一番唇槍舌戰。

    張芷芷逞了口舌之快、掛掉電話之后，又重新陷入了郁悶。

    不管多嘴硬，事實上，她已經被網絡暴力傷得很深，最近連打開微博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都不敢上網。

    然而，雖然“眼不見”，心卻沒有“凈”，張芷芷看不見那些罵她的言論，自己腦補的卻更甚，連續幾個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這一天，她頂著黑眼圈，懨懨地拿起ipad刷劇，實際上根本沒看懂這一集在講什么，忽然聽到手機響起，便順手接了起來。

    來電是她的經紀人，張芷芷現在聽到經紀人的聲音，就覺得腦袋疼，對方不會帶來什么好消息，不推波助瀾地讓她進一步自黑，她就謝天謝地了。

    卻沒想到，經紀人這回還真帶來了好消息：“芷芷，原來你和程老師的關系這么好??？”

    張芷芷皺起眉，聽到這個稱呼，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程懂懂和她同一期參加星光女團的海選，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小一歲，現在卻成了“程老師”，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我跟她就是普通的合作關系，怎么了？”說“普通的合作關系”已經算粉飾太平了，程懂懂三番五次地坑她，按道理來講，應該算是“敵人”才對。

    卻沒想到，經紀人下一句就是“程老師發長微博力挺你啊，現在網上的風向全變了！”

    張芷芷：“？？？”她會力挺自己？

    經紀人簡短地說完了整件事的經過，還有點遺憾“黑紅”戰術不能用了，惹得張芷芷在電話那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掛掉電話，便立即翻開程懂懂的微博，那是條聲情并茂的長微博，從前，張芷芷覺得耍筆桿子的多多少少都有點矯情，這回卻反復把那長微博看了幾遍，看到程懂懂寫自己如何“一遍遍找感覺”、怎樣“努力演出反派角色的狠毒”時，卻看得哽咽了。

    她不是因為想起當初自己拍戲的時候有多苦而哽咽，而是突然有些感慨：自己自認為的好友，沒有一個站出來幫她說話的，在她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時候，挺身而出的卻是自己一貫看不順眼的程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