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換了只手拿購物袋，故意在兩人面前晃了一下logo，才挽起袖子，露出一個鑲嵌著綠寶石的白金手鐲。

    “也不算什么好事吧，就是一同這孩子，跟暖暖感情還挺好的，非要孝敬我，你看，這是他送我的手鐲，限量款的！孩子還是挺有心的。要我說呢，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嫁人，嫁得好比什么都強，一心奔事業又怎么樣呢？”

    “我這做二姨的也是關心懂懂，到了年紀，就該談戀愛，只顧著事業也是不行的，你看看，那些女明星，到了四十歲都不嫁人，不結婚，那孩子都生不出來了呀！不都沒人要了？”

    若是換做從前，程媽說不定會順著二姨的思路，覺得自家女兒又落后了，回家立即催婚，可現在，她的思維方式改變了，不是第一時間找女兒的錯處，只覺得二妹的話說得怎么這么不中聽！

    程爸氣得吹胡子瞪眼，可在他的觀念里，生氣就該發火，這公共場所又不適合發火，且對著個女人，一時不知該怎么回懟。

    倒是程母，一旦思維方式回歸征途，中年婦女特有的伶牙俐齒便發揮了作用，她敏銳地說：“你那手鐲挺好看的，不過花花綠綠的，不像年輕人的審美，是女婿親自買的，還是你刷他的卡自己買的？”

    二姨沒想到大姐會突然懟自己，被懟了個措手不及，“我、這、這不都一樣嗎？”

    程母聽了這話，更自信了，“我們懂懂還小呢，不著急結婚，其實主要是事業發展得太好了，我倒是覺得，閨女自己送的東西挺好的，是吧老程？”

    “啊——哦哦對！”程爸接收到老伴兒的眼神，特別驕傲地從脖子里扯出那個這幾天一直隨身帶著的“形象大使徽章”。

    “這是我女兒孝敬的，也是限量款哈哈哈哈?！彼鸦照逻f給二姨，二姨正要好奇地接過，看看這是什么牌子的奢侈品，為什么長得像個徽章，可眼前只隱約晃過“國家科學院”幾個字，便被程爸收走了。

    程爸：“這個精貴啊，是國家發的，千萬別碰壞了！”

    二姨：“……”

    二姨瞬間明白了，真沒想到那個“形象大使”的風光勁兒還沒過去！這可比她自己刷未來女婿副卡買的手鐲有排面多了！

    二姨氣得臉色都變了，笑得特別勉強：“既然這么精貴，姐夫趕緊收起來，我就不看了?！?/br>
    正在這時，和她暫時分頭逛街的羅照暖居然找了回來，她眼睛有點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了，二姨急道：“暖暖！出什么事了？”

    “我剛剛碰到張芷芷她們了！”

    羅照暖走近了才發現大姨錢向紅和大姨夫程建國也在，可話已經出口了，她心里又實在委屈，干脆繼續說了出來：“我遇到星光女團那些人了，張芷芷跟我炫耀說，她要去拍戲了！”

    不得不說，二姨在“阿q精神”這方面，和自家女兒保持了高度統一，立即道：“哎呦拍戲這種事，是講求機遇的，你看懂懂現在多紅，不也是很久沒有戲拍了嗎？”

    程媽：“……”這都能扯上她女兒，還當著她的面？？？

    可程爸這回卻搶先一步，“你們之前參加的那個女團呀？這事兒我知道，她們想競爭去拍我女兒的戲?！?/br>
    第33章 妖.艷女配光環升級

    羅照暖：“?。?！”

    二姨：“？？？”

    程爸實在難掩得意神色：“你們不知道也正常, 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 懂懂只跟我一個人說了?！?/br>
    羅照暖剛被張芷芷氣哭，現在聲音還有點微微發抖，懷著希望掙扎地問：“姨夫, 你是說懂懂的劇本八字沒一撇？”

    程爸：“不是, 懂懂的劇肯定要拍了, 但你們那個什么女團，不一定能演到她的戲, 畢竟演員的競爭很激烈?！?/br>
    這回羅照暖和二姨都齊刷刷啞口無言了。

    及至分開時, 程媽悄悄道：“我有點理解小華為什么總喜歡炫耀女兒了?！?/br>
    程爸：“為什么？”

    程媽矜持地說：“感覺很驕傲?！?/br>
    程媽心里想：好爽！原來炫耀自家女兒這么爽, 當初她是怎么想的, 盡跟著夸別人家孩子？

    *

    樂名娛樂，董事長辦公室。

    程懂懂坐在新置辦的真皮沙發上，一言不發, 她大致猜得到王董的小算盤，全神貫注地等著對方出招, 倒挺好奇他這么摳門的老板, 能拿出什么條件來挽留自己這顆“搖錢樹”。

    王董卻一雙眼睛都掛在程懂懂身上，她今天穿一件寬松女士西裝, 搭一條百褶短裙，筆直的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 標準的巴掌臉被墨鏡遮住大半, 露出漿果色的紅唇。

    王董在心里贊嘆一聲：小妖精！

    真是不知不覺間, 自家藝人整個氣質都變了, 哪里還是從前那個呆呆木木的黃毛丫頭，現在連冷著臉不說話的樣子都這么誘人，他更想把她留下了。

    思及此，王董拿出老板的派頭曉之以理：“懂懂啊，你這一年的發展我們都看在眼里，進步神速！可以說離不開公司的幫助……”

    程懂懂聽到這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這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王董，這兒也沒外人，咱們還是少說點場面話吧，簽約以來公司帶我怎么樣，我們心里都清楚?！?/br>
    王董沒料到這妮子這么單刀直入，被噎了一下，運了口氣，還是涎著臉笑道：“之前不是公司規模小嗎，負擔不起那么大的宣傳開銷，不過現在好了，以后你不用擔心，所有資源肯定都緊著你?！?/br>
    “你想想，”王董大約是以為有其他經紀公司出價更高，讓她心思活絡了，勸道：“**頭還鳳尾，一向是個難題，不過，懂懂，我還是勸你，聰明人會選擇會雞頭的?！?/br>
    程懂懂：“……”神他.媽.的雞頭！怎么聽怎么像勸人做mama桑。

    她直接了當道：“不用了，謝謝?！?/br>
    “那你是覺得待遇不夠好？提成比例雖然不變，但薪資一定會加的！”王董順勢挨著程懂懂坐下，“年輕人，你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學著跟公司一起成長，年輕的時候積累經驗，才是你這輩子最寶貴的財富，再說，你的家境不錯，應該也不在乎這些臨時的利益，眼光要放長遠?！?/br>
    說白了就是既想留住人，又不想讓出太多利益，說來說去都是在打人情牌和道德綁架。

    “……”

    程懂懂被這過期的餿雞湯和標準的摳門老板洗腦包震驚得都沒注意王董越坐離自己越近，那雙貪戀的小眼睛一直往她身上瞟。

    程懂懂回頭，險些撞上他的臉，嚇了一跳，站起身就要走：“王董，別浪費時間了，我還是那句話?！?/br>
    “那你別后悔！”王董出聲叫住她，他自認自己是磨破了嘴皮子，對她已經夠和藹的了，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程懂懂門已經拉開一半，就見王董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打文件，在新添置的黃花梨辦公桌上一字排開：“這是你的違約證據，我有理由不放你走！”

    “違約？”這倒真引起了她的興趣。

    王董得意地挺了挺肚子，這些“證據”可是他的殺手锏，他問過律師了，如果較起真來，有些行為的確是涉嫌違約的，若法院判自己勝訴，即便不能強行留下程懂懂，也會讓她付出高額的賠償金。

    但事實上，王董也不想對簿公堂，他費盡心思找出這些“違約證據”，不過是意在沛公，最終的目的仍舊是嚇住這沒什么閱歷的小女孩，倒時再許諾些優厚待遇，說不準就能留住這棵搖錢樹了。

    程懂懂卻沒什么被嚇到的表情，飛速翻閱文件，大部分都是些她自己都不記得的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不過，她還真在繁冗的文件里，找到了一點真材實料。

    一件是“形象大使”的報酬分成不附和合同規定，另一件是程懂懂未經公司允許擅自退.團。

    見程懂懂目光落在那兩頁上，王董只當是這小姑娘被嚇住了，肥厚的嘴角得意地上揚，在胖臉上凹出一個油膩的脂肪酒窩，他覺得巴掌打過了，是時候給顆甜棗了，伸出手，妄圖拍上程懂懂的手：“懂懂，其實我們也犯不著這樣針鋒相對，只要答應續約——”

    哪知，程懂懂后退一步，直接躲開了，蹙了蹙眉：“王董，文件我看過了，您的意思我也明白了?！?/br>
    這位董事長她也只見過幾次，印象只有一個字“摳”，沒想到，除了“摳”，居然還有對旗下女藝人動手動腳的毛病。

    別說她是一定要解約的，就算不解約，也不會慣著他！

    王董卻以為自己已然勝券在握，也不想慣著藝人的小脾氣，哼道：“既然你明白里頭的利害關系，那就——”

    程懂懂：“我會叫律師跟您談細節的?！?/br>
    王董：“嗯——什么？？？？”

    然而，程懂懂轉身就走，王董只來得及對著她的背影大吼：“你想清楚！如果鬧上法院，對我們都不好！尤其是你，你還要靠著人氣吃飯呢！”

    王董的大嗓門引來了不少探頭探腦的同事，其中就包括聞聲趕來的龔軒，他一邊潑辣地隔開那些探究的眼神，一邊護著自家藝人，到了沒人的地方，才悄聲問剛剛發生了什么。

    想也知道，王董不想放人，只是不知他想出了什么損招，不過，程懂懂卻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王董以前sao擾過女藝人嗎？”

    龔軒當即緊張了：“寶貝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程懂懂倒是從他的緊張里讀出了信息：臥.槽不是吧？

    “還真有？”

    龔軒：“王董很少對自家藝人下手，但也不敢說沒有，比如今年力捧的那個婉婉?！?/br>
    程懂懂：“婉婉？”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當應該是深埋在原主的記憶里的，不大清晰。

    龔軒憤憤道：“對，就是婉婉！她演技那么尷尬，拍一部撲一部，結果宣傳費比你還多？要不是你自己爭氣，現在紅了，有自己的粉絲，不然早就被那些網絡暴力罵抑郁了?！?/br>
    “我還聽說，樂鳴娛樂成立之前，王董在劇組里混過很多年，并不是每個劇組都像曹海峰導演的團隊那么正派的……據說王董做副導演的時候，曾經潛規則過不少女藝人，你也知道，有的導演不會事無巨細地插手所有事，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都是交給副導演去選的?！?/br>
    “現在的娛樂圈，很多漂亮女孩不會為了錢……你懂的，但卻會為了資源放下.身段，就是太想紅了，而且只要紅了，錢也不是問題……

    當然，這里頭還有不少渾水摸魚的，有的副導演根本沒權利決定角色用人，還是先把便宜占了再說，還有冒充副導演的，甚至有冒充導演助理啊、大明星助理啊去跟姑娘搭訕，騙人騙財都有……”

    “當然也是因為的確有人通過搞上副導演，真的上了戲，有這樣的成功案例在，騙子才有機會得手。都說娛樂圈亂，大概就是這些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明明這是個別現象，還有那么多努力的藝人，認真做作品的導演、編劇，名聲都被他們敗壞了?！?/br>
    程懂懂對努力的編劇導演這段深以為然，不由得對龔軒豎起大拇指：“軒軒哥，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么深刻的話?！?/br>
    龔軒被夸得害羞了，蘭花指一翹，戳在程懂懂腦袋上：“嘴真甜！”

    程懂懂：“……”

    程懂懂一五一十把在王董辦公室發生的事情說出來，龔軒又正色起來：“這事兒挺棘手的，形象大使的分成我們是說好了的，沒想到他還在這兒留了一手，不過當初的資料我都留著呢，就是退.團的事比較難辦，具體的法律條款我不太懂，寶貝兒你要是真想走，我們現在就要行動了，你有沒有朋友認識靠譜的律師？”

    程懂懂腦子里迅速閃過幾個人選，蔣念丞、陸星余，馮顏。

    這幾位都是認識律師且關系不錯的朋友。

    泰達集團太子爺的人脈自然是凡人想象不到的，單說泰達自己養的律師團隊就夠嚇死王董的，而陸星余，他的個人團隊里，一定有專門打這種明星合同糾紛的案子，專業特別對口，馮顏的經紀公司也有不錯的法務團隊。

    該找誰好呢？

    龔軒見自家藝人一臉愁苦，當即明白了：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剛畢業就參加了星光女團海選，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舞蹈室里，后來又泡在劇組、跑各種活動，可以說閱歷非但簡單，哪里能認識什么靠譜的律師。

    “寶貝兒你別急，律師的事我托朋友幫你問問，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最近如果王董單獨叫你，千萬先叫上我?！比f一那老東西以為拿到了懂懂的把柄，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欺負人家小姑娘可怎么辦哦。

    *

    龔軒最近為了找律師的事忙得腳不沾地，律師事務所問了無數個，普通律師大部分表示如果是明星的話，輸贏倒是其次，這官司打起來耗時又費力，一定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影響，建議庭下和解，而頂級律師不是沒檔期，就是貴得離譜。

    龔軒頭都要禿了。

    可就在他擔憂自己發際線的時候，辦法自己送上門來了。

    龔軒一連接到兩通電話，一通比一通更讓他興奮到消化不良。

    第一個是陸星余的私人助理，詢問程懂懂和樂鳴娛樂的具體糾紛，另一個自稱是泰達娛樂法務部的高級顧問，也詢問了同樣的問題，并約他出來詳談。

    而龔軒還沒從突然天上掉餡餅的快樂里清醒過來，便接到了第三通電話，來自國家科學院。

    龔軒在原地起跳和當場下跪之間猶豫不決，但偏偏又沒辦法和人分享——三通電話都不約而同地告誡他，暫時不要告訴懂懂。

    搞得龔軒甚至懷疑自己中了什么詐騙集團的圈套，但萬一是真的呢？他可不敢拿懂懂的前程去賭，還是如期赴約了。

    直到到了見面時間，整個人還恍恍惚惚的，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