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王尤甚至又想起了當初自己剛到天津衛時,被陳公館下人鄙視的時候,那時候他才更像一條狗,破破爛爛……顧葭那樣長得漂亮的人,雖然表面上對他很好,實際上肯定也在背地里說他壞話,說他臉惡心吧?! 想到顧葭,王尤無可控制的又想起顧葭當時在碼頭請自己和mama吃的一頓飯。 他到底是多看不起自己,才會認為自己連請mama吃飯的錢都沒有?! 那顧葭和陸玉山是一起的,昨天顧葭也不知道和陸玉山說了些什么,今天陸玉山才會這么無視他,要不然在王尤這邊,王尤可是和陸玉山完全沒有什么交集的,這姓陸的怎么會無緣無故瞧不起現在的他?! 他衣裳也穿的很好,鞋子也穿的皮鞋,能夠坐在這等席面上,又是未來的警署總長,多少人等著巴結他??! 王尤思及此,手一下子將手中的酒杯摔掉,酒杯在榻榻米上滾了一大圈,卻又回到他的腳邊——連杯子都和他作對,讓它碎竟敢不碎! 于是王尤拿起碗,面目猙獰的高高舉起,再一下子砸在腳邊的杯子上,‘咔’一聲,無數陶瓷碎片迸射四處,不少甚至扎爛他的腳趾,他眼也不?!?/br> 第216章 216 【阿尤, mama好想吃紅糖湯圓啊……】 打仗的前夕, 王尤租了一輛汽車,后備箱里裝滿了逃亡所需要的各種物資和他總是隨身攜帶的各種外國證券, 銀票,金銀首飾,踏上了回天津的路。 他開車歷經一天一夜, 途中所遇各種求助的人他都沒有管, 只是拼命的往回趕,生怕晚一步,他那傻乎乎的老娘就要被陳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賬東西留在天津宅院里面,孤獨的等待日軍炮彈襲來! 王尤風塵仆仆, 在臨近天津的時候, 車胎爆掉, 便干脆丟棄車傻瓜所有物資,只在渾身上下塞滿金銀珠寶便往城中趕去。 路上不時遇見四竄的百姓和瘋狂的日軍,能看見無數老宅院緊閉的大門和四處倒地的尸體。 王尤從后門溜入陳公館,往日繁華、賓客如云的陳公館一派蕭索混亂,門窗是被破壞過的樣子,大院里的十口大水缸早早被人敲碎, 有無數顏色漂亮的魚死在地上,腐爛成泥。 他著急的四處找他的老娘,但陳公館里已然沒有活物, 正要離開, 卻聽見老娘的床底下傳出幾聲幽怨的哭聲, 王尤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既不愿又焦急的趴到地上去,眨眼間引入眼簾的當真是他那可憐的老娘,正衣不蔽體、蓬頭垢面的趴在下面,臉上淚痕都干涸著,在看見王尤的時候,卻是突然一笑,說她想念濟南的糯米紅糖湯圓。 王尤當即眼淚唰的就下來了,一邊咒罵那丟下他老娘全部跑走的陳家,一邊又詢問老娘到底發生了什么,王尤的老娘其實不老,曾經本就是個大小姐,生的也好看,因此歲月對她仿佛很是垂憐,稍微打扮打扮,便很有韻味。 王尤的問題沒有得到他老娘的回答,他老娘恍恍惚惚的,念著‘阿尤啊我的阿尤’,兩人便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起來,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只說陳老爺,也就是她哥哥,其實當初叫她一起走,但她不愿意走,念著她兒子說的要親自回來接她,于是便打算等下去。 這一等,便出了事,至于是什么事,王尤其實不必老娘說,他心里都明白,但因為太明白了,便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恨自己不該打電話讓老娘等自己,合該讓老娘跟著他從不信任的那個陳老爺走,走了的話,肯定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 外面戰火暫且平息,天津淪陷的很快,除去頑固抵抗的反日分子,其余躲在家里的人們只要不是什么有錢的人家,大部分就不會被日軍抄家,但陳公館顯然不在此列,王尤必須得帶他老娘離開這里,去哪兒都好,去沒有戰爭的地方,去重慶。 他來時一個人,走時背著老娘,生怕被日軍看見,搶了身上的金銀珠寶,所以他是天黑才上路,但天黑了后他又分不清楚方向,在聽見城內又開始有槍響的時候,他就帶著老娘暫時躲進了城郊的破廟。 這破廟想必應當不會有人來的,可誰知道破廟里面已經躲了不少正在趕路的其他難民,有曾經高高在上花天酒地的銀行家,有總是在報紙上揮斥方遒的大文豪,有曾經逗貓遛狗無惡不作的青皮,有領著漂亮女人逃命的男學生。 王尤沒來得及給老娘換上整潔的衣物,只能隨隨便便的給人披上大衣,可老娘畏畏縮縮,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一樣,低著頭。 兩天沒能合眼的王尤用自己身上的珍珠項鏈和銀行家換來了兩個饅頭和一些水,打算和老娘對付一碗,然后早早睡覺,休整妥帖后第二天才好買船票速速離開這里。 但是老娘沒什么胃口,在王尤一直困得要死的時候,不停的念叨想要吃湯圓,王尤不由火冒三丈,眼都沒睜一下,不耐煩道【煩不煩!快點睡!這個時候哪里給你找湯圓去?!】 此話一出,老娘消停了,第二天天微亮,王尤忽然一個激靈的醒來,旁邊老娘的位置沒有任何人,連被人躺過的余溫都尚且不存在,他頓時打了個冷顫,他連忙站起來喊老娘的名字,被驚醒的眾人卻全都驚嚇的指著他頭頂…… 王尤心有所感,眼眶紅紅的抬頭看去,他老娘拿著一條草繩上了吊,踩著旁邊的石頭樁子,爬了老高,死在這樣的破廟里。 王尤愣了一下,沒哭,只是呆滯的看著,隨后一個人將老娘的身體弄下來,背在背上,又默默的返回城里去,城里都是日本人和老不急撤離的洋人,洋人都在租界里,少許洋人大概會進入集中營,但大部分洋人還是照樣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他沒了要走的決心,把老娘又背回陳公館,坐到那從前只有陳家主子才能坐的正位上,然后讓老娘‘等一等’,便挨家挨戶的求要一碗湯圓。 這個時候,物價飛漲,食物是怎么都不夠吃的,哪家還有多余的糧食來賣? 王尤沒有辦法,在一家米鋪,將自己渾身的外國債券都拿出來,才換了一碗湯圓,他顛顛的跑回去,把碗放在老娘面前,然后蹲在老娘的旁邊,說【好了,我買回來了,不要和我開玩笑,吃吧,不吃會壞的……】 王尤說完,猛的眼淚決堤,嚎啕大哭,非要給老娘喂進去一顆湯圓才行。他一邊喂,一邊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他那不成器的父親早年很愛他老娘的時候,出門必會弄一些老作坊的手打湯圓回來,親自下廚,用自家制作的紅糖,結尾買來的米酒,囫圇放在一起,煮一頓晚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那是王尤兒時為數不多美好的記憶,原來也是母親回不去的想念的日子。 也是,即便在陳公館有吃有喝又怎么樣,到底還是寄人籬下,在濟南,窮的揭不開鍋了,老爹染上大煙,性情大變,不犯病的時候,老爹也依舊是個溫和的老爹,他們一家三口還是一家三口,是一家人…… 【我說了要出人頭地孝敬你……】王尤泣不成聲,抱著老娘的尸體,【你走這么快做什么?是不信我嗎?別不信我!我一定可以的!你看著罷!】 依舊沒有人回答,王尤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傍晚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堆汽油,澆在陳公館的里里外外,然后打火機一丟,整個陳公館瞬間淹沒火海之中! 王尤面向大火,正面一片橘紅,身后是被拉長到仿佛墮入地獄的長影。 大火燒了一夜,一夜過去,王尤在放置老娘的地方,收集了一堆骨灰,裝在一個被陳家留下來的漂亮八音盒里面,抱著這個八音盒,一個人上船,逃離天津。 再后來的故事,王尤自己覺得沒什么好講的,不過是流落海上的時候,船被日軍控制,船上成員有反日分子,對著跑出來的將軍之子就開槍,他審時度勢,電光火石間撲上去,擋了一顆子彈,從此平步青云! 平步青云的王尤從日本館子出來,上了一輛人力車,人力車夫如今掙錢也不容易,滿大街都是爛路,跑得格外辛苦。 王尤讓車夫在一家米鋪停下,從里面又買了一斤湯圓,便回家了,他回到家里后,便不停的說起今天的遭遇:“那個陸玉山也不知道拽什么拽,現在什么時候,他難道分辨不清?居然還敢甩我臉色看,難不成還以為我是當年的王尤不成?!” 他一邊將自己嶄新的西裝好生生的掛在衣架上,換上一件老舊的長衫一頭扎進小廚房里面倒騰湯圓:“還有那個王雪鴻,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粗?,我不僅要當那警署總長,還要在那寶藏計劃里面也摻一腳,功勞總不能讓他們都占了!” 他說完,停頓了很久,又說了一句:“昨天我見著顧葭了,還是那副勾引男人的樣子,不過陳傳家竟是沒成功哈……讓一個姓陸的成功了?!?/br> “陳傳家當初多耀武揚威啊,到頭來也不過如此,連個男婊子都拿不下?!?/br> “不過現在這個陸玉山大概用不了多久也會被顧葭那個人拋棄吧……”他聲音里透著一股子自以為是的看透一切,好像除了自己,沒人能看清楚顧葭那人嫌貧愛富的本性,“將軍絕不會讓陸家還那么一家獨大,利用完畢肯定是要榨干丟掉,我不一樣,我還會是總長,到時候顧葭若是來勾引我,我可不會理他!” 王尤說完,剛好從廚房端了兩碗熱騰騰的紅糖湯圓出來,放在那油膩黑乎乎的木桌子上,然后擺了筷子,坐下,笑著對面前的八音盒說:“我雖然吃過了,但還是陪你再吃一碗,快吃吧,媽?!?/br> 碗里的熱煙寥寥上升,王尤拿著陶瓷勺子大口大口吃著湯圓,熱氣糊了他一頭一臉,模模糊糊的像是有誰撫摸他的臉…… 哦,不對,他臉上坑坑洼洼,除了他老娘,誰會溫柔的撫摸呢? 沒人了吧…… 也不對,要是以后顧葭沒人養的起了,跑來勾引我,他若是敢嫌棄我的臉,我再弄死他好了! 王尤吃著吃著竟是笑了一聲,孤零零的,在這狹窄的出租房里。 第217章 217 陸玉山不在的白天, 顧葭也因為和老師上課去了,便將小寶寶交給了顧無忌照顧。 顧無忌今日一整天都不出門, 盤著腿坐在客廳里看報紙,一邊看一邊瞅旁邊被廚娘抱著走來走去的小嬰兒, 被吵的毫無興致, 但他卻有死活不回自己的房間或者去書房呆著,非要繼續坐在客廳,僅僅是因為顧葭特別小心翼翼的拜托他幫忙,顧無忌便沒有辦法了…… 就好像顧無忌終于發現哥哥和陸玉山之間,有著他不應該摻和的事情, 他嘗試摻和,然后情況變得很壞,所以如今他學會了克制。 “哇啊啊唔……哇嗚……” “嘖, 能不能讓他閉嘴?”顧無忌還是很不耐煩, 抖了抖報紙,看向廚娘。 廚娘是個非常豐滿的中年女人,渾身圓乎乎的,充滿樸素的親和力, 聽見主子這樣說了, 便又抱著小寶寶抖啊抖, 準備跑到一邊兒去悄悄的哄這小孩子。 “我有讓你抱走嗎?”顧無忌陰晴不定的扶額, “就在這里哄他, 還有一個小時我哥就下課了?!?/br> “好的好的?!睆N娘為難的又走回來, 嘴里不停的哼著歌, 是四川那邊的山歌,哼得很小聲,生怕又惹顧四爺不快。 廚娘自己家里也是有孩子的,但是孩子前些年跟著老師參加抗日,至今沒有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有沒有瘦,有沒有好好吃飯。 廚娘心里有牽掛,看著這樣可憐的小孩子,難免更心疼,她感慨的嘆了口氣,對小寶寶說:“真是造孽,只是長得有點不一樣,何至于不要呢……” 原本就心不在焉的顧四爺冷淡的眸子飄了過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來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小孩子,目光落在陸成琳寶寶的臉上,焦距在那兔唇上,忽而說到:“有些人就是這樣,現在還算好的,沒被一出生就淹死,你就該知足了?!?/br> 廚娘愣了一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四爺是在和這個小寶寶說話,心想著看起來特別兇悍的四爺仿佛也沒有那么可怕,而且四爺在三少爺面前著實是很聽話的孩子,因此忍不住也說:“是呀,還算有良心,不過三少爺更有良心,讓七爺養個孩子也好,整個陸家都沒有什么子嗣,多冷清啊,雖然是個有缺陷的,可只要自己足夠優秀,小少爺長大后像七爺那么厲害,也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br> 顧無忌聽著這話,忽地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并非是誰和他說過同樣的話才出現的,而是……他也總想這樣安慰他的顧葭,想要告訴他親愛的哥哥,沒什么好自卑的,等我長大有錢了,看誰敢欺負你!誰敢說你壞話!等我長大吧,哥哥。 只是這些心里話,他小時候是從未說出口的,都一味擠壓在心里,成為一種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執念,然后演變成如今模樣——無法放手看著其他人加入他和哥哥的小世界。 “這種殘疾沒有辦法治好嗎?”顧無忌幽幽的忽然又問。 廚娘沒什么文化,笑著說:“這個我也不清楚,想必是很難吧,若是眼睛看不見,或者沒有耳朵,我想都會好一些,這些很好隱藏,會成為一個普通人,可如果是嘴巴,在這么顯眼的地方,總不能永遠遮著面吧?那也太委屈這孩子了……” 顧無忌沒有產生廚娘那么大的憐憫,但卻頓悟了哥哥的一些心思,知道哥哥為什么會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明明天底下可憐的人那么多,偏偏這一個想要留下…… 只因為他的不同? 不是的,不止這樣。 ——因為這個昨天晚上就被取好名字的小嬰兒,都已經足月了吧,卻還是很小一只,非常非常小,比一般的嬰兒都小,又小又瘦,還被人拋棄,身上還有特別的地方。 ——這簡直就是小時候的我啊…… ——不對,我要更可愛一點吧。 顧無忌在哥哥的事情上,有著強大的共情心,一旦發現一般情況下都很理智的哥哥居然會因為一個這么簡單的理由就對一個小嬰兒產生沒必要的愛憐,顧無忌便不禁心軟了,可他表情也只是放松了那么一刻,隨即又別別扭扭的嚴肅起來,審視這個成天就知道睡覺,睡完就曉得哭的小東西:該死,我本人就在這里,干什么還需要替代品? 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不悅的顧無忌死死盯著還在哭的小家伙,足足盯了十分鐘,外面便有了奇怪的動靜。 他剛抬起頭,就見一大早就出門的陸玉山自大花園里走進,臉色很不好看,進來后便將外套丟到一邊,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給人壓力的‘噠噠’聲。這人首先走過來戳了戳寶寶的臉蛋,表情雖然露出了一個笑,但在顧無忌看來也并非多么愛這孩子。 “出什么事了?”顧無忌心想,這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不過是為了讓哥哥高興才收養這小嬰兒,“我看外面好像來了不少日本車?!?/br> 顧無忌所說的日本車乃是一種裝滿了士兵的卡車,綠色的卡車上面全是帶著鋼盔頭,胳膊上綁著白色旭日國旗的日本兵,那些兵并沒有沖進來,反而像是監視陸公館一樣,將陸公館包圍起來。 顧無忌的聲音很不友好,他警惕且厭惡這種危險靠近的感覺。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的,可如今哥哥不能受到一點傷害,哪怕一點都不行! 陸玉山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你哥還在上課?”自從大家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生活后,除卻顧葭需要吃藥,顧葭也主動要求繼續上課,于是在陸公館直接養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大學講師,這個馮老師瘦成一道閃電,脾氣古怪,但莫名和顧葭很合,叫顧葭練字的時候也有一套方法,因此即便陸玉山很想親自教小葭念書,趕走那個老師,卻也被顧葭直接否決。 說是不喜歡被看見很笨的一面。 這實在難剎陸玉山了,很笨的顧葭,也是他所愛的顧葭啊。 “嗯,說是今日還有十個字要學,學完還想自己看看書?!鳖櫉o忌說完,指了指書房,“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讓哥知道,和我說就行了?!?/br> “我也是這么想的……”陸玉山點點頭。 兩個都非常優秀的男人一前一后進了書房,留下廚娘在大廳逗留了兩秒,而后忍不住噔噔噔的上樓去,站在顧葭專屬的學習房間門口敲門。 門內有個好聽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喊了一句:“進來?!?/br> 廚娘立即走進去,便見馮老師繃著一張嚴肅的臉正在檢查顧三少爺方才寫的大字,后者則乖乖的坐在寬大的黑木桌后面,雙手撐著臉蛋,眉眼特別迷人,嘴角仿佛天生帶笑,是廚娘這種年紀的人一看就喜歡的青年。 “哎呀哎呀,三少爺,你要不要下去看看,我總覺得七爺和四少爺是不是又出現什么不愉快了?!?/br> 廚娘和顧葭也算是有些交集的,畢竟顧葭是個不能到處溜達的病人,只能在陸公館晃來晃去,也就和陸公館的各個下人開始熟悉,今次顧葭還專門拜托了廚娘一件事:“他們應當事不會有什么大的矛盾?!鳖欇缧睦锩麋R兒一樣,但卻又問,“對了,你有稍微在無忌面前說一說阿和有點可憐嗎?” 廚娘點頭:“說啦,四爺到底和三少爺是兄弟呢,表面上很不在乎,實際上還是很心疼阿和的?!?/br> 顧葭就像是自己被夸了一樣,眼前一亮,說:“那是自然?!鳖欇缦氲暮芎唵?,自己不方便可憐小家伙,就讓別人幫忙把阿和放到無忌的面前,他堅信弟弟是善良懂事的,所以只需要讓弟弟單獨和小寶寶待在一起一會兒,無忌就不會討厭阿和了。 他陰差陽錯的得到了好的結果,越發認為弟弟需要獎勵。 因此站起來對馮先生說:“馮先生,今日不如就先這樣,明天再上課吧?!?/br> 馮先生一臉的不高興:“你這樣猴年馬月才能讀完一封信?” 顧葭哈哈笑著,他剛和馮老師學字的時候就說了,目標不是要多好的文采,只需要能看懂一封信就好了——一封至今他沒拆開的,白可行給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