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我本來就沒想過結婚?!彼故怯欣淼煤?。 蘇向晚氣的一巴掌就拍過去了:“那你倒是別出去亂找姑娘呀,你一當兵的,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形象?真不想結婚就潔身自好,甭出去跟姑娘們玩?!?/br> mama一生氣,宋東海當然立刻宣告投降,把手一洗,圍裙一解,進客廳去了。 蘇向晚一走,谷東和南溪倆把北崗一抱,當然就要溜了:“哥哥,你們慢慢聊,我倆去王奶奶家玩一圈喲?!?/br> 說著,倆孩子也跑了。 阿克烈烈今年才十八,當然,原來從來沒相過親。本來她也沒有嫁人的打算,但是小吳說起宋東海的時候,她卻一下就答應了。 不為別的,只為宋青山那個總參謀,在男人如林的鋼廠里,身為老總,不擺架子不亂發脾氣,還長的無比帥氣,廠里的女同志都覺得他是個好男人。 他的兒子誰不愿意見啊。 再等宋東海從廚房出來,白襯衣,古銅色的面龐,那么高的個頭,相貌就跟電影《小花》里的趙永生一模一樣。 這時候要說不愿意那見鬼了。 阿克烈烈本來就是少數民族的姑娘,天生熱情奔放,差不多就要脫口而出我愿意三個字了。 但是,宋東海立刻就澆了她一頭的涼水,這個年青的,帥氣的,俊朗的男孩子搓著雙手說:“小阿同志,我宋東海這輩子沒有結婚的打算,你呢,是不是也打算為了共產主義而奮斗一輩子,沒有結婚的打算?!?/br> 阿克烈烈也挺聰明的,一聽這話就知道是人小伙子沒看上她,變著法子的要拒絕她。 她趕忙伸出手就去握宋東海的手:“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咱們就為了共產主義而奮斗吧,我們廠里很忙,我先回去為了革命事業奮斗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好嗎?” 說著,都不等宋東海提出蘇向晚準備好的禮品,阿克烈烈幾乎落慌而逃。 第179章 偷井蓋 另一邊,蘇向晚拿著封文件,出了家門,走路不過五分鐘就到秦州賓館了。 在電梯里,蘇向晚正準備關電梯門呢,一個人疾步走了進來,然后摁了個8。 摁完之后,側首掃了蘇向晚一眼,聲音有點沙啞的問了一句:“你住幾樓?” 蘇向晚說:“8樓,跟你一樣?!?/br> 倆人對視了一眼,這人眉間生著一顆痣,不偏不倚,就在兩道眉毛的正中間,一張國字臉,兩道濃眉,這人從氣質上跟宋青山倒有幾分相像。 能感覺得出來他曾經是個軍人,因為要不是軍人,沒有他這么挺直的腰板兒,和這么好的儀態。 蘇向晚莫名的,就覺得這人自己看起來有點熟悉。 但是這不是屬于她自己的記憶,是屬于原身的記憶,在原身的記憶里,有這么一個眉心有痣的人,在原身十五年前去冬風市探親完之后,回程的火車上,坐在她臥鋪的對面。 那個人一路上把原身照顧的很好,當時倆人應該聊的還挺投機,那個人敏銳的察覺到原身對于城市生活的渴望,還曾說過,要是蘇向晚要喜歡城市生活,可以去旅順找他,他就住在旅順城里,那地方的工人不需要下田勞動,也有吃不完的奶油餅干和罐頭,偶爾還可以下館子吃飯。 原身當時心里只有宋庭秀,哪看得上別的男人啊,再說了,她只是對宋庭秀癡心,可不是那種水性楊花,勾三搭四的女人,所以她只是收了這個人兩袋子餅干,就下火車了。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蘇向晚越看,越覺得這人眼熟,于是試探著問說。 這人兩手插在兜里,仿佛很驚訝蘇向晚會這么說:“我倒是頭一回見您,女同志怕是認錯人了吧?不過被這么年青漂亮的一個女同志認錯,我非常榮幸?!?/br> 他一開口,愈發印證了蘇向晚的猜想,原身記憶里這個男人的聲音,也跟他現在的一模一樣,沙啞,富有一種年長者的磁性,聽起來會讓人非常想信賴他。 沒錯,原身在火車上見過的就是這個男人。 而且,要不是原身心里還有個宋庭秀,大概就要叫這人叫奶油餅干給拐走了。 眼看電梯到了,這人下了電梯,轉身就走。 888房間門口,蘇向晚抬手,還沒敲門呢,就見門開了,從里面走出個小伙子來,居然是陳愛黨的小兒子陳光耀。 這小子跟他jiejie陳光彩,自打陳光榮入獄以后,就把蘇向晚全家當仇人了。 邊走,他邊回頭給里面的人鞠著躬:“領導再見?!?/br> 蘇向晚拎住這家伙的耳朵說:“我不是給你聯系了飲料廠洗瓶子的工作嗎,這是下班了,還是壓根兒就沒去工作?” 陳光耀只等關上門,一把拍上蘇向晚的手:“我要去哪兒,干什么,不要你這假惺性的女人管?!?/br> “這熊孩子,你怎么能動手打大人?”蘇向晚一把拽住陳光耀的手。 陳光耀聲音可大了:“嗷,這個老巫婆掐人,她掐我啦?!?/br> 八樓屬于高干客房區,一般人可上不來,以上來的,那都是高干級別。 要這個陳光耀不陰陽怪氣也就算了,他陰陽怪氣的一叫,蘇向晚就得展示一下自己跆拳道八段的身手,啪一把就把陳光耀給壓墻上了:“你爹比宋青山才大著三歲,頭發全白了,你陳光耀要有良心,就趕緊去上班,讓你爸少cao點心吧你?!?/br> 陳光耀真要動手,哪打得過蘇向晚,一溜煙兒的跑了。 蘇向晚記得李逸帆說過,她要給送信的這個人姓金。 她突然心頭一動,心說,別這人就是書里鼎鼎有名的金石吧? 陳光耀就是個有名的混混,要里面真是金石,那就證明金石和黑社會脫不了關系。 再敲門,里面有人開門了。 開門的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半禿,這么熱的天氣,襯衣外頭還套著一件老人衫,開了門,這人本來沒啥好氣的,一看蘇向晚穿著卡其色的外套,里面白襯衣,長發高高的扎成個丸子樣,雖然很簡單,但也很大氣。以貌取人,這個男人瞬間就站正了:“你好同志,有什么事嗎?” 蘇向晚說:“您就是金總吧,這是李書記帶給您的文件,我交給您就行了吧?” 不會,所謂的宋青山的同學金石,就是這么個人吧? 這也太寒磣了一點。 這人一聽李書記三個字,直接一凜:“我怎么可能是金總,我叫張勝旺,是金總的秘書,他住另一間房,您把文件放下就行了,我會轉交他的?!?/br> “金總,是不是叫金石?”蘇向晚又問。 這人笑了一下:“就是啊,咱們北方礦業公司的總經理?!?/br> 金石就住在這個賓館里,但是很遺憾,蘇向晚雖然好奇,今天并沒有見著他。 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本來城里是有路燈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街上所有的路燈全停電了,一盞燈都沒有,大街上黑乎乎的嚇人。 據說近幾年攔路搶劫,剪電線,偷井蓋子的案件,是以大爆炸式的機率在上升的,還真甭說,蘇向晚正走著呢,就見倆飛賊正在撬個馬路上的井蓋子。 “我看你倆再給我撬井蓋子,大晚上的把人落井里咋辦?!碧K向晚的爆脾氣,可忍不了這種事情。 “哪來的阿姨,井蓋子是政府的,又不是你的,今晚撬了明天他們還會安上,你著急個啥著急?”這賊還不怕人呢,黑乎乎的還在撬。 蘇向晚走近了一看,大的一個她不認識,小的那個不正是整天不好好上班,偷雞摸狗的陳光耀嗎? “陳愛黨,快來看看你兒子在干啥?”蘇向晚直接就是一聲吼。 大的一個不怕,陳光耀怕他爹啊,嘴里罵罵咧咧的,轉身就跑,但是他忘了前面馬路上的井蓋子也叫自己給撬掉了,只聽咣啷一聲,自己掉進自己撬了蓋子的井里去了。 “活該,你可等著吧,我現在就報案,讓公安抓你們這種破壞公物的王八蛋?!碧K向晚說。 陳光耀大概葳到了腳,畢竟還是孩子,在井里鬼哭狼嚎的叫著呢:“大剛,快拉我上去啊,我的腿斷了,要叫我爸碰見,非打死我不可?!?/br> 這個叫大剛的把陳光耀從井里拉了出來,看那樣子,還想收拾蘇向晚呢,陳光耀趕忙說:“不要小看那個阿姨,她身手好著呢,打你沒含糊,咱趕緊跑吧?!?/br> 蘇向晚從小學叫了保安出來,把井蓋子各歸到原位上,確定晚上不會害人掉下水道里了,這才回了家。 不用說,宋東海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是宋青山居然回來了,在廁所里蹲著給北崗洗尿布呢。 谷東也剛從外面回來,嘴里叼著一只冰棍兒,乍著兩只手,跟從泥里面撈出來的一樣。 “你這是也掉井里了吧?”蘇向晚說。 谷東乍雙手,進廁所開了蓮蓬就開始沖自己:“可不嘛,肯定又是那幫混混王八蛋們偷了井蓋子,我買完冰棍回來沒小心,掉井里了,還是我自己爬出來的呢?!?/br> 南溪也說:“媽,現在這世道也太亂了吧,我昨天還聽說,我一同學的哥哥學人去剪電線,給電打死了呢。一十七八歲的大小伙子就那么沒了?!?/br> “所以說,人都說改革開放了好,我覺得還不如鬧革命的時候,至少那時候沒人敢剪電線,敢偷井蓋子?!惫葨|氣哼哼的說:“還好我胳膊舉的高,雪糕沒臟著?!?/br> 寧可自己摔著,也要保護好自己的雪糕的谷東越想越生氣:“要早些年,我現在就是革命斗士,紅袖章一帶,把那些剪電線的,偷井蓋兒的他們統統抓起來?!?/br> 宋青山見蘇向晚一直笑瞇瞇的不言語,拎干了衣服拿出來晾,就問:“目前社會治安這么亂,你一直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就不生氣,不想罵幾句?” “管的太嚴,治安好,但是人窮的不得了,吃不上飯。政策放寬一點,人們能治富,但同時真正的牛鬼蛇神也會跳出來犯罪,總之,推動一次嚴打,完善法律,事情總會好起來的,社會嘛,就是這么進步的?!碧K向晚畢竟熟悉歷史,對此很是淡然。 只能說,法律的完善,就是靠這些小事情來推動的嘛。 宋青山把尿布全拎的干干的,晾到了院子里,還得在上面全夾上夾子,于是,滿院子飄蕩的都是尿布,聞著一股子洗衣粉的香氣。 滿院飄尿布,在這夏天的夜里居然還別有點雅致呢。 王奶奶和幾個老太太盛完涼才回來,搖著扇子走過,嘆著氣說:“瞧瞧,同是從青水峽走出來的,青山家這日子過的多熱鬧啊,再想想愛黨,家屬在監獄里,兒子閨女沒一個成器的?!?/br> “王奶奶,咱有冰鎮的西瓜,你們吃不吃?”她用三塊手表,在販子手里換了一個小冰箱,蘇聯產的那種小冰箱,只能冷藏,不能冷凍,在這院子里,還挺新奇的。 王奶奶笑著說:“向晚,你是不是給東海介紹了一對象?“ “是啊,倆人談的咋樣?”蘇向晚走的急,都不知道兒子和阿克烈烈談的怎么樣呢。 王奶奶湊了過來,悄聲說:“我和你張奶奶就在假山那兒呢,那姑娘坐車出去的時候我們可瞧著呢,大姑娘不高興,眼睛里還有淚花兒呢?!?/br> 這么說,宋東海那頭犟驢,把人姑娘是狠狠的給拒絕了啊。 蘇向晚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教育出來的兒子會那么無情的拒絕人姑娘。 要說阿克烈烈走的時候在哭,那可就麻煩了,蘇向晚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到鋼廠去給阿克烈烈道個歉才對。 “王奶奶,大家過來吃冰鎮西瓜吧?!碧K向晚從屋子里端了西瓜出來,放在路邊,請幾個老太太吃。 “冰鎮西瓜,我怕吃了拉肚子,你們倆口子啥都好,就是有時間也該管管東海,我看那小伙子最近浮的可以,剛才又跟陳光彩一起出去了呢?!?/br> 果然,道德模范王奶奶比蘇向晚倆口子還cao心宋東海的事情。 “您放心吧,我的兒子我心里清楚,他啊,心里是想著要辦件為國為民的大事情呢,我敢跟你們拍著胸膛保證他的思想絕對經得起考驗,成嗎?”蘇向晚說。 老太太們七嘴八舌,有人試著吃了一塊冰鎮的西瓜,發現是比井里澎出來的好吃,于是你一塊我一塊,轉眼一個大西瓜已經瓜分完了。 揉著肚皮,大家一塊兒夸了一會兒北崗生的有多漂亮,幾個老太太再感嘆了一下為什么蘇向晚沒把他生成個閨女,眼看都快夜里十一點了,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家去。 雖然蘇向晚拍著胸膛,一再保證宋東海沒干壞事,但是宋青山一聽王奶奶他們這樣說兒子,也有點坐不住,想把兒子找回來,再訓一頓。 “行了,你等等吧,他肯定會回來的?!碧K向晚說。 宋青山提著手電筒悶了片刻,居然踮起腳來,就從柜子上把自己那桿來福給取下來了,快速的裝著槍,他說:“介紹對象不愿意,還讓人姑娘哭著走了,最近還動不動夜里不歸家,我不論他在干啥,他是我兒子,我就能收拾他?!?/br> “把槍放下?!碧K向晚說:“東海那孩子一腔熱忱,有正義感,要干壞事肯定不可能,他肯定是在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你好歹讓他干完,等干完了再教育他,行不行?” 好說歹說,宋青山終于把槍給放下了。 這天晚上沒什么事,宋東海依舊在外面鬼混,而且徹夜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