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宋團把自己的左手伸了過去:“你就甭問了,總之,流氓畫,趕緊,給我處理一下傷口?!?/br> 蘇向晚才看見宋團的傷口,嚇了一跳:“槍支走火?” “可不?”宋團皺了皺眉頭:“我的配槍也不知道怎么走火的,還好當時我躲得快,不……” 不然的話,抬槍瞄準的瞬間,估計半個臉都得給轟爛。 火藥燒傷是很難處理的,屬于灼傷,而且特別的疼,好在宋團的耐力不錯,蘇向晚幫他涂碘伏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呢。 而且,看蘇向晚愁眉苦臉的,他還挺生氣:“單手又不是做不了俯臥撐,你苦著臉干啥?“ 蘇向晚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宋青山,你懂不懂,啥叫有效率沒質量,你單手撐,就不怕把我給壓死?” 宋團對于自己的體能,向來有迷一般的自信,非得要當著蘇向晚的面展示一下,這不,一包扎好傷口,立刻就趴床上了,單手撐著俯臥撐,不停說:“看看,怎么樣,就問你,靈不靈活?” 說著,他還快速的起伏了幾下,正玩著呢,突然,李承澤就進來了。 “大舅,我是現在走,還是……”李承澤可沒搞懂,為啥他大舅在做俯臥撐啊。 尷尬的宋團只能背著一只手,又做了幾個俯臥撐以示挽尊,才從炕上爬起來。 “好好兒的不在家呆著,下的什么鄉?”宋團說:“這事兒我幫你解決?!?/br> 剛一出門,宋團心里還在琢磨這事兒該怎么解決李承澤耍流氓這事兒,轉頭正倒著車呢,突然就聽蘇向晚說:“孩子究竟是誰的,你的,還是谷北的?” 一腳油,宋團差點把車開到樹上。 “怎么可能是我的,肯定是谷北的?!彼f。 這就對了嘛。早在當初三月份,宋團拎著吱吱的小衣服去秦州找谷北的時候,應該就已經有個孩子了,這不,過了倆月,李逸帆都聽說了,應該來說,谷北在外頭,妥妥當當的說,是有人了。 宋團開著車,不住的回頭看蘇向晚:“你可太厲害了吧,照著我倒車的時候審我,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就交待了個底朝天?!?/br> “你豈不更厲害,幫谷北養孩子,還瞞了我那么久?”蘇向晚說。 宋團嘛,畢竟男人,只說了個谷北也有自己的苦衷,就完了。 公安局長牟其年是本地人,所以,家里有老式的四合院,所以,是住在老城區的四合院里的。 倆口子甫一進門,宋團才把煙壓到桌子上,高原已經罵起來了:“宋團,你在咱們清水縣,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么教育出那么個撒謊的孩子來?” 牟其年也說:“宋團,這事兒吧,我看承澤非勞改不可,你也甭想讓我通融,我這兒沒得通融?!?/br> 人家倆口子一致討伐宋團,蘇向晚大概因為面嫩,還沒有展示過自己的戰斗威力,所以,居然避開了火線。 她悄悄溜了出來,四合院嘛,就準備找一找,看這件事情的苦主牟清在哪兒。 既然李承澤耍了流氓,她總得知道,李承澤的流氓是咋耍的吧,對吧? 結果,就在對面的房子里,有倆胖乎乎的丫頭,小的一個大概七八歲,大的一個估計有個十四五歲,小的在做作業,大的一個對著收音機,正在一句句的唱《紅燈記》。 大的這個就是牟清,這閨女跟了她媽高原的體形,是個婦女體形,雖然年齡不大,但胸大腹大,一條松緊褲子,肚子上勒出好圓一圈子的rou來。 高原也不說替她買個罩子罩起來,雖然還是孩子,但那種體形,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牟清?!碧K向晚突然喊了一聲。 牟清啪一把關了收音機,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蘇向晚呢。 “我問你,宋承澤不想給你看他的畫,你為啥非得要搶?”蘇向晚又是一聲問。 牟清從炕上趴了起來,愣了一會兒,才說:“他,他在女廁所耍流氓?!?/br> 蘇向晚直接把手伸過去了:“是不是這樣,這樣,那我問你,你為啥要把他的畫藏在自己的懷里?”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啊?!蹦睬褰o蘇向晚隔著窗子抓了把,索性叫開了:“媽,你快來看啊,這個阿姨也耍流氓?!?/br> 高原和牟其年兩口子,因為宋團建議他們枉開一面,正火大著呢,一聽又是耍流氓三個字,高原已經沖過來了:“蘇主任,你想干啥?” 蘇向晚回頭,看著隨后而至的牟其年呢,突然一伸手,就把他的眼鏡給搶了。 牟其年是個近視眼,一下子沒了眼鏡,肯定要搶回來,對吧。 “這個女同志咋回事,宋青山,你這家屬咋這樣,趕緊把我的眼鏡給我,快給我?!蹦财淠曜еK向晚的手說。 蘇向晚把眼鏡往懷里一抱,故意搖著頭說:“不給,不給,我就不給?!?/br> 牟其年看見眼鏡有半截子露著呢,剛一伸手,才準備抓過來,臉上啪的就著了一巴掌:“好你個牟其年,你居然耍流氓?!?/br> 牟其年可是個干部,哪見過蘇向晚這么無賴的,動口不敢動手:“宋團,你這家屬,太胡攪蠻纏了吧?” 宋團沒說話。 蘇向晚指著窗子里頭:“當時吧,承澤的畫就是給你閨女像我這樣捂著呢,承澤從她懷里搶畫是耍流氓,你們要送他去勞改,為什么到了你們這兒,就成我耍流氓了,怎么,我們全家看著,就那么像流氓?“ …… 牟其年倆口子對望著,顯然,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呢。 蘇向晚于是說:“你家牟清已經十五了,對,發育的比較早,但承澤才是個十三歲的半大小子而已,我就說個實話,他連耍流氓是個啥都不懂。牟清搶他的畫,他不給,倆人推搡的時候,可能正好碰了一下,如果牟局長你真覺得承澤是耍了流氓,那好,明天我也告你耍流氓,你和承澤,一起下鄉勞改吧?!?/br> “你這叫啥話?”牟其年都驚呆了。 高原也說:“蘇向晚,沒你這么當媽的?!?/br> “怎么,護短嗎,咱倆不是半斤八兩?我好歹還問孩子一句,他干沒干過,你問過你家牟清嗎,問過她究竟是不是在撒謊嗎?”蘇向晚走了過去,連迭聲的逼問。 “行了行了,那這事兒就這么算了,總之,讓你家李承澤好自為知?!备咴凰κ终f:“我就沒見過你這么護短的?!?/br> “只是你說不追究了就成的嗎?”蘇向晚可沒打算放過牟清。 她指著牟清說:“你閨女先是不由分說搶承澤的畫,然后還誣賴他耍流氓,現在整個一中的孩子都說他是大流氓,這名聲,我家承澤可不背,要背,就讓你家牟其年也一起背?!?/br> “我告訴你蘇向晚,你甭欺人太甚,牟清再怎么也是閨女,我們不追究就完了,咱都是有臉面的人,你要想鬧你就鬧,咱們看看,到底誰最后吃虧?!备咴呎f,邊走到自家院門口,看似帶著蘇向晚和宋團一起出門,結果等這人倆人出去,卻一把就把自家的門給關上了。 哐啷一聲,直接把這倆人,給拒之門外了。 高原這樣子,恰就是領袖說的,官太太高高在上慣了,都無法融入革命群眾,也無法理解革命群眾的疾苦了呀。 宋團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蘇向晚一把拉開他的后備箱,直接從里面,把工地上的喇叭給提出來了。 把喇叭一甩,她開開之后先喂了兩聲,然后直接高聲就喊:“父老鄉親們,大家飯吃完了嗎,要吃完了,快點出來看熱鬧?!?/br> 沒有電視機,收音機都少的年代,最新奇的就是熱鬧了。 嗷的一聲,先是孩子們呼啦啦的,就從兩邊全涌了過來,好奇的望著蘇向晚呢。 喇叭里呲啦啦的怪叫著。 蘇向晚于是又說:“還是很新奇的流氓罪,就比如說,小姑娘給小伙子寫情書,人家不搭理,惱羞成怒的那種,我就問你們,要不要看?” 這下不止孩子們,連好多人家的大人全都出來,圍著蘇向晚看呢。當然,大家竊竊私語,有些人直接開口就問,誰家的姑娘膽子這么大,膽皮這么厚,還敢給人寫情書? 蘇向晚聲音更高了一倍:“這不是臉皮厚,就連領袖都說,追求美是婦女們的自由,婦女是咱們社會的半天,有權力追求自由。但問題是,求愛不成就報復人小伙子,還說人小伙子耍流氓,這可就不對了,你們說對吧?” “那閨女在哪兒啊,快告訴我們唄?!焙枚嗳巳诤澳?。 蘇向晚提著喇叭,嘴里還在喊:“一,二,三,牟清,你要再不出來,可就小心我不給你面子啦?!?/br>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門還真的開了。 牟清從院子里撲了出來,胖乎乎的丫頭,直接兩只撕著,這是準備來打蘇向晚呢呀。 好在蘇向晚早有準備,先是一閃,再順勢推了一把,直接就把牟清給推到人群中了。 “別是牟清吧,牟清,你沒耍流氓罪吧?”一群街坊鄰居的,或笑,或不解的,全望著牟清。 在他們看來,耍流氓罪,那也得是漂亮姑娘啊,咋會是胖乎乎,還長的很丑的牟清呢。 牟清當然也在大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br> “那就明天一早,到學校里去給宋承澤道歉,說他不是故意的?!碧K向晚依舊提著喇叭,直接就對準了牟清的耳朵,然后一字一頓的說。 牟清站了半天,居然真的就點了點頭。她這是,給蘇向晚的氣勢壓住了呀。 蘇向晚這才轉身說:“街坊們,大媽們,想知道真正的女流氓是誰嗎,明天晚上八點鐘,咱們人民廣場見,電影《七十六號女間諜》,讓大家見識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女流氓?!?/br> 街坊鄰居們頓時轟然大笑:原來,婦聯主任是來宣傳大家去看電影的啊。 等人群全散了,牟清還一臉不解的,望著蘇向晚呢。 蘇向晚把喇叭關了,但是,手里還提著喇叭:“給承澤寫了不少情書,傳了不少的小紙條吧,也怕我當眾揭穿你吧,喜歡人家。就告人家耍流氓,牟清,你可夠厲害的呀你?!?/br> “你咋知道,我給宋承澤寫過情書?”牟清還是一臉的未解。 蘇向晚把喇叭一收,直接就上車了,系上安全帶,她才勾唇一笑:“給我家承澤寫情書,遞小紙條的大姑娘多得是,那些東西我全留著呢,就是用來治你們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姑娘們的,你好自為知吧你?!?/br> 李承澤長的帥,個頭高,能畫油畫,化學和物理幾乎次次滿分,在學校里受歡迎,所以,經常有情書收,這個蘇向晚是知道的。但是,小伙子一收到情書,轉手就燒,就連倆弟弟都沒看過。 她剛才其實是在詐牟清呢,但是,沒想到啊,一詐,還真詐出來了。 可見,真金不怕火煉,打鐵不得自身硬,真不夠硬,那就是吃不著羊rou還沾臊的事兒。 牟其年兩口子出來的時候,大獲全勝的宋團和蘇向晚的車,已經揚長而去了。 哼著《好日子》,蘇向晚見宋團開著車,臉上一丁點的表情都沒有,搖著他的胳膊說:“這有啥呀,好酒不怕陳,好飯不怕晚,這種事情不在急,我自信能解決好啊。?!?/br> 宋團愁的能是這個嗎? 他愁的是,他意志不堅,泄露了谷北的秘密,谷北這下,估計要慘嘍。 第97章 當眾道歉 李承澤牽著大山,就在院子里坐著呢。。 倆沒心沒肺的弟弟,還在外面玩著呢,尤其是驢蛋,原來悶哼哼的小子啊,最近變的好皮,進門一看李承澤手里拎著個破行李包,居然來了一句:“哥哥,以后你天天勞動,不用上學,我可以把我師傅讓給你,你跟他好好學,回來咱們再切磋,成嗎?” 李承澤氣的啊,這仨沒心沒肺的還在催他:“都這么晚啦,快走吧,再遲,你就該趕夜路啦?!?/br> 顯然,沒了他,這仨自己也能過的很好呢。 李承澤本來萬念俱灰,是想走的。但是,轉念一想,給冤枉了,多憋屈啊。要是他外公的風格,會說: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抬出來,轟他丫的。 要是他爸,會說:死都要自證清白,是黨員,就不能退。 承澤于是積蓄了力量,捏起他的小拳頭,正準備出門,沖到牟其年家自證清白呢,就見蘇向晚和宋團倆一前一后的,進來了。 “現在去做作業,做完之后早點睡覺,明天早晨起來去上學?!彼螆F倒是說的很簡單,沒發現孩子都快哭了呢。 而蘇向晚呢,雖然說沒生過孩子,但畢竟養了幾個孩子這么久,身為女人,她更懂得孩子們心里那種脆弱,和無依無靠時,只看著父母的彷徨,所以,她特地把李承法拉過來,在小家伙臭烘烘的頭發上親了親:“牟清答應我們,說你不是耍流氓,趕緊去做作業?!?/br> 李承澤這才嗷的一聲,明白過來,自己無緣無故給栽贓的事兒,這是真的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