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紀事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43
所以總得說來,雖然謝萌的這個宴會,有許多不能讓君子直視的東西,但是因為坐在主位的欽差大人非常君子,帶得眾人也不得不君子了。 衛衍本來還有點擔心,謝萌會不會硬塞給他一個美姬,到時候他拒絕費力,不拒絕更是給自己惹事,不過一直到宴畢,謝萌也沒有再提起這事,仿佛他剛才只是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不管他是忘了,還是真的在開玩笑,衛衍都不會傻到自己去提醒他,終于安安生生度過了洗塵宴。 不過他放心得明顯太早了,很快,他就發現,真正的重頭戲并不在洗塵宴上。 等到他們一眾人等回到驛館,拱手道別,各回各屋后,衛衍就在屋里發現了驚喜。 “衛大人,奴家奉知州之命,前來伺候大人,盼大人憐惜?!眲偛畔g領舞的美姬見他進去,屈身下拜,聲音柔美,姿態婀娜,眉目中更是情意綿綿,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她也要馬上變成繞指柔。 “來人?!毙l衍見到她,卻猶如見了鬼魅一般,沉聲向外喝道。 “大人,有何吩咐?”聽到他的叫聲,馬上就有隨從應聲而來了。 “將她送回去,替我多謝知州大人,不過我的屋內有重要物事,實在不方便留人?!毙l衍這理由不算是瞎扯,他的屋里的確有重要的東西,不過知州的人,按理來說是信得過的,當然他要是覺得信不過,別人也不能和他較真。 “是,大人?!彪S從見他在外這般小心行事,自然不敢拖他后腿,急忙把人給送走了。 到了這時,衛衍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氣。 雖然最后發生了這么個小插曲,不過這一日總算是平平安安過去了。 次日,衛衍等京都來的眾人,與幽州主管此案的官員協商,定了行刑的日子時辰,然后開封案卷,開始核對身份。這項工作有大理寺的官員負責,衛衍要做的就是坐在旁邊喝茶,順便盯著他們干活。 正事不用他cao心,他一邊喝茶,一邊煩惱著他此次要辦的另一件事。 那晚太后召見他,除了說一些勉勵警告他的話之外,還交代他來幽州辦一件事,只是他在幽州人生地不熟的,實不知道此事該如何著手,他煩惱到日頭西落還是沒有頭緒,只能找來幽州主管刑事的主薄詢問。 “大人是問幽王府沒官拍賣的仆從奴婢?此事由戶房的人主持,下官叫人帶大人過去?!背龊跛囊饬?,此事極其簡單,被衛衍問到的那個主薄,很快叫來個差役給他帶路。 幽王府并幽州各級官員被沒官的奴婢,都關在一個很大的院子里面,外面有官兵看守著。衛衍表明來意后,馬上就有差役幫他搬來厚厚幾大冊名單。 他在名冊堆里細細翻找了很久,總算找到了他要找的人——綠珠,當年曾伺候過太后的一名宮女。太后得知她為此事所累,顧念舊情,命衛衍將她贖出后好好安置。 找到了人接下去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不過就是交銀子簽押帶走。此事辦得如此順利,倒是衛衍事先沒有想到的,不過這么一來,也就去了他的一樁煩心事,完事后他沒有多想,就將此事丟在了腦后。 等到二月十一那日,諸事完畢,時辰一到,眾犯人開刀問斬,衛衍的差事也就結束了。 離開前謝萌自然又好好款待了一頓,臨別時還送了一批幽州特產給眾人。眾人推辭不了,也就紛紛收下了,反正以景律論處,收點土特產不算行賄受賄,至于土特產下面有沒有別的東西,那就只有送者和收者心知肚明了。 至于太后交代的那件差事的后續,衛衍一時想不出來該如何安置這名女子,才算好好安置,只能問她有何打算。 這名女子自身已有計較,要往祁陽府投奔親戚。祁陽府就在運河邊上,此行正好順路,衛衍便帶她一程。一路上兩人雖言談不多,相處倒也頗為融洽默契。 世人皆以為寡言的人會比較喜歡話多的人,其實寡言的人通常只是羨慕話多的人,真要相處起來,還是符合自己脾性的比較容易相處。綠珠姑娘知書達禮進退有度,兩人雖然只是相處了短短幾日,卻有了一見如故的感覺。 往京城方向是順風而行,路上花的時間比去時快了一倍不止,不過是五日的時間,就到了祁陽府。因要送綠珠姑娘去投奔親戚,官船就在祁陽府的碼頭上??苛讼聛???堪稌r天色已晚,綠珠姑娘親自下廚置了一席,對衛衍多日來的照顧聊表謝意。 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 等到第二日,衛衍醒過來的時候,空留滿室余香,佳人已不知所終,只在枕邊留了張紙箋。 “衛大人大概對此事一頭霧水吧。內情不便細說,只需回京后,將此事原委從頭到尾細細稟告陛下,以陛下之聰慧,必能猜到一二。切記切記,見后即毀?!?/br> 衛衍呆愣愣地拿著那張紙箋,無法做出反應。昨夜他醉是醉了,不過發生了什么事,他還是有點模糊的印象的。 這種事就算他并非故意,但是皇帝慣常的做法就是不講理,在他身上一向是沒錯都能找出錯來,再借機懲罰他一頓,現在他真的有了錯,皇帝哪有空和他講道理,揪住了他的錯,恐怕會直接往死里整他。 發生了這種事,他拼命瞞著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傻到要去細細稟告皇帝?皇帝不知道他可能不會有事,一旦皇帝聽到一點風聲,他就死定了。 想到為了這事,皇帝在榻上可能會使出的眾多手段,衛衍頓時覺得前途一片灰暗,人生沒有了希望,忍不住抱住了榻上的錦被,把自己的腦袋死死地埋在了被子里,恨不得就這么悶死做出這種蠢事的自己。 當然,最后他還是舍不得這么悶死自己,只能奢望這條官船永遠到達不了京城。 哪怕他自己都知道,這個奢望同樣很愚蠢,除了自欺欺人之外,什么都改變不了。 幾日后,幽州城外,十里長亭,一男一女正在話別。 “謝大人與衛大人好歹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怎么一點都不顧同門情誼,如此算計于他?”問話的女子一襲青衣,云鬢輕挽,巧笑嫣然,赫然就是那夜消失在祁陽府碼頭的綠珠姑娘。 “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想來我那衛師弟一定能夠理解?!庇迫换卦挼牧硪蝗?,竟然是幽州知州謝萌。 一位是沒官的婢女,一位是當朝的知州,身份如此懸殊的兩位,湊在了一起,言談間卻很是熟悉,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