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又來了

    管事崔mama低聲應了：“是這個理兒，不過奴婢看著那位江家小姐不是什么善茬?！?/br>
    謝老太太抬起頭：“你說七夫人？她本來就是如此，滿身都是眼睛，誰也算計不過她，要不是現在我們虎落平陽，今日我還真不給她臉面，讓她登門來?！?/br>
    “奴婢說的不是七夫人，”崔mama目光閃爍，“是七夫人那個meimei?！?/br>
    謝老太太立即想起那個江家小姐咄咄逼人的話語：“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的親戚，也敢在我面前說話。

    江家就算再厲害，不過也是個商賈，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想要謀個前程，在七夫人面前裝模作樣，說白了是將我們當做墊腳石?！?/br>
    崔mama端了茶水給謝老太太：“謹慎起見，這兩日我們還是小心點的好，萬一江家是故意來激您的，您這時候去找人，不正好讓他們抓個正著?！?/br>
    謝老太太覺得崔mama說的在理：“我就是氣不過，那兩個小蹄子隨便在我面前發威，說到底她們算個什么東西，早些年憑我的娘家，一巴掌就能壓死她們，現在我沒落了，隨便一個貓貓狗狗都敢來欺負我，這些年我就連喝口水都要小心翼翼，還以為這輩子就如此了，沒想到還有翻身的一天?！?/br>
    謝老太太說著眼睛開始放光：“我天天盼著，這一天終于要到了，等我將來翻了身，去了海上，我再慢慢收拾她們，別說一個小小的七夫人，就是整個江家，也將他們都殺死在那里，這樣才能去了壓在我心頭的這口惡氣?！?/br>
    說完這些，謝老太太又有些消沉：“可惜了我的兒，被他們抓起來，不過沒關系會有人為他報仇，那個從京中來的安義侯，性命已經握在我們手中，我們隨時都能讓他人頭落地，他的命雖然及不上我兒，但幸好還有其他人陪葬?！?/br>
    崔mama道：“老太太說的對，所以眼下我們還得忍耐，別被人看出端倪來?！?/br>
    謝老太太翹起嘴唇：“諒他們也沒這個本事?！?/br>
    “老太太?！遍T外傳來丫鬟的聲音。

    崔mama快步走過去附耳過去，然后微微皺起眉頭，遣走了丫鬟，崔mama才重新走回謝老太太身邊。

    “怎么了？”謝老太太問過去。

    崔mama低聲道：“小少爺從后門出去了?！?/br>
    “章哥兒？”謝老太太皺起眉頭，“他做什么去了？”

    崔mama道：“好像是在與江家人說話?！?/br>
    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和他娘一個模樣。

    崔mama低聲道：“您看……”

    謝老太太目光變得陰冷，正要說話，只聽外面一陣嬉鬧聲，緊接著有孩子喊道：“松開我，你們大膽，你們都是些什么人，敢這樣對我動手動腳?！?/br>
    謝老太太看向崔mama。

    崔mama應了一聲立即出去查看，只見院子里一個下人拉著章哥走進來，章哥身上、手上都滿是黑色的泥水。

    “這是怎么回事？”崔mama問過去。

    下人低聲道：“奴婢是江家的管事，我們家兩位小姐剛上了馬車，馬車還沒有離開謝家，您家的小少爺就向馬車上潑了這些腌臜東西?！?/br>
    “呸，”章哥向江家下人啐了一口，“看你們就沒安好心，將我祖母氣得暈厥，活該……敢再來……我還用這些東西潑你們?！?/br>
    崔mama聽到這話，倒是松了口氣，立即快步上前：“對不住，我家小少爺……是看到老太太病重心中焦急，奴婢這就去給江家小姐賠禮?！?/br>
    江家下人正要說話，只覺得手腕上一疼，原來章哥一口咬了上去，江家下人下意識地松開了拉著章哥的手，章哥一溜煙跑進了謝老太太房里。

    章哥撲到了謝老太太床前，抬起臉道：“祖母，孫兒出去給你出氣?！?/br>
    看到這一幕，謝老太太臉上那陰冷的神情去得干干凈凈，伸出手撫摸章哥的頭頂：“真是個好孩子，不過以后不要做這種事，免得被他們抓住把柄?！?/br>
    ……

    徐清歡坐在馬車上不知思量些什么，七夫人忍不住側頭看她：“你讓章哥那樣回去，想必謝家不會起疑?！?/br>
    “也要早些破案，”徐清歡道，“如果謝大奶奶真的被謝老太太和謝云所殺，可見謝家人的涼薄，兩個孩子整日與這樣的人朝夕相處，必然每天都過的戰戰兢兢?！敝x家上下也防備著兩個孩子，否則就不會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里窺視。

    七夫人道：“如果照你的思量，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聽說白龍王的船隊離開了倭國，很快就會抵達常州，不管白龍王有什么計謀，都會立即用出來，事情一旦發生，這案子也就不用再查下去?！?/br>
    徐清歡頷首。

    七夫人嘆口氣：“那還真的不容易?！?/br>
    徐清歡道：“我們要逼迫謝老太太有所動作，這樣我們才能看得更清楚?！?/br>
    不等七夫人說話，徐清歡繼續道：“如果照我的推測，謝老太太準備離開大周，那么必然要有人前來接應，那些人什么時候來，他們要怎么離開常州，都要經過仔細的安排和算計，我們破壞了其中一環，謝老太太就要著急?！?/br>
    七夫人眼睛一亮：“不管誰來接應，他們都認準了去謝家接人，如果謝老太太不再江陰謝家的院子里，他們就要大費周章?！?/br>
    徐清歡仔細想了想：“我們不知道謝老太爺是否與謝老太太是同謀，但是謝家一族應該不會背叛大周，如果他們也準備與謝老太太一起走，至少也會變賣家中財物?！?/br>
    七夫人接口道：“可事實上謝云出了事之后，謝家族中就人人自危，與謝云有來往的族人，都去盤查了自家的財物?！?/br>
    徐清歡點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身邊有太多志不同道不合的人，謝老太太的計謀就很難得逞，那她必然會慌亂?！?/br>
    七夫人臉上露出笑容：“你是說，將謝老太爺和謝老太太送去謝氏族中居住，如果謝老太太心中有鬼，自然就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那可就有好戲看了?！?/br>
    話說到這里，江家宅院已經到了，馬車停下來，徐清歡剛要下車，就聽外面有人道：“七夫人和江家meimei可算回來了，我又來了?！?/br>
    這是王二的聲音。

    徐清歡這下被堵在了馬車中，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二百四十章 好好表現

    徐清歡微微愣了片刻，就伸手將簾子掀開，立即看到了王玉臣。

    她此時頭上戴著冪離，面容隱藏在輕紗之下，讓人很難看得清楚。

    鳳雛上前將徐清歡攙扶下來，徐清歡向王玉臣行了禮。

    王玉臣滿臉笑容：“江家meimei不用這樣客氣?！比缓蟛恢趺吹耐蝗痪妥兊渺t腆起來，還用身體擋住了后面人手提的禮物。

    七夫人下了車看著王玉臣搖搖頭：“聽說海上都有了動靜，你家里沒有事要安排嗎？天天泡在外面，上上下下都丟給你叔叔自己擔著?！?/br>
    王玉臣道：“我正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外面的動靜不小，今天常州城內就不會安生了，許多人都往城外搬呢，我來問問這邊需不需要幫忙?！?/br>
    “這么快？”七夫人有些驚訝。

    王玉臣道：“白龍王來勢洶洶，劫了大周的商船殺人祭旗，將那一顆顆人頭都懸掛在了船上，倭人向來兇殘，若是登了岸只怕會屠殺百姓，這種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就有許多人坐不住……”

    王玉臣說到這里停頓下來。

    七夫人看過去，立即明白王玉臣此次前來有正事要說，于是點了點頭道：“先進去吧?！?/br>
    幾個人進了堂屋，下人端茶上來。

    王玉臣抿了一口茶，收起了放才的笑容，神情變得鄭重：“前陣子海上遇見風暴，七夫人手下是不是也有船只不見了?！?/br>
    提起這樁事，七夫人將剛剛端起的茶放在桌子上：“你是說……”

    王玉臣點點頭：“聽到消息，這些日子丟失的船只和人，都在白龍王手中，就連我們留在外面的人手也被白龍王抓去了不少，白龍王殺人祭旗只是個開始，還會陸續有大周子民被殺?！?/br>
    這一戰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有百姓因此而亡，屋子里的氣氛變得低沉下來。

    七夫人半晌才道：“大約有多少人？”

    王家在外人手多，善于打聽各種消息，外面的傳言不一定可信，王家收到的訊息卻八九不離十。

    王玉臣道：“至少有百十來人，人少了不足以激起民憤擾亂戰局?！?/br>
    白龍王將海盜的那些手段都用在無辜的百姓身上。

    七夫人道：“常州真要亂起來了，白龍王以此要挾大周朝廷，大周不救會失人心，若是去救，因此上了當，敗了一局，更會讓人失望?！?/br>
    “恐怕不止是這樣，”徐清歡開口道，“白龍王大可以等到接近常州時，再拉出大周的百姓打大周朝廷一個措手不及，何以提前就放出消息?！?/br>
    清脆的聲音傳來，王玉臣立即看了過去，他想的沒錯，這位江家meimei果然是才思敏捷之人，否則七夫人不會將她帶在身邊。

    王玉臣自然不能放過與江家meimei說話的機會，立即接口：“白龍王說，他們手中大周的百姓是從海盜手中奪得，并非他們所捉，沒有交戰之前，可以按照海盜的規矩將人贖回去，開戰之后，剩下的人全都會被斬殺?！?/br>
    自己的親人在白龍王手上，并且可以用贖金將人要回，也許很多人會想法子去嘗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常州一帶已經嚴陣以待，早就不準再有其他船只下海，一邊是百姓陳情，一邊是虎視眈眈的白龍王，一個計謀就讓朝廷手忙腳亂。

    徐清歡低頭思量，也不知道父親會怎么安排。

    眼看著江家meimei忽然沉默，王玉臣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立即道：“我會想法子去阻攔這些人，明天一早我再去衙門打聽消息，看看朝廷準備要怎么做，你們放心，若是我能幫上忙，必然盡力而為?！?/br>
    這話語中頗有幾分許諾的味道。

    徐清歡愕然抬起頭來，看向王玉臣，這位王二爺是不是有了什么誤會。

    說完話，七夫人看向徐清歡：“忙了一整天了，快去歇著吧?！?/br>
    眼見著徐清歡離開，王玉臣眼睛中滿是失望的神情，等到徐清歡的人影不見了，他才看向七夫人：“七夫人，白龍王的手中是不是有江家meimei的親人?！?/br>
    七夫人愣在那里，她怎么也沒想到王玉臣會誤會到這上面去：“自然沒有，你怎么會想到這一節?！?/br>
    王玉臣目光炯炯：“我也是打聽之后得知，前陣子江家船隊在海上遇見風暴，有一船人不見了，領船的是江家的一位族親，江家meimei剛好這時候來常州，又跟隨七夫人四處奔走，七夫人對她又是愛護又是依仗，七夫人也說她是堂妹，想來是族親沒錯。

    方才我提起那些被白龍王抓的人，江家meimei憂心忡忡，試想一個女孩子，在這樣的關頭恨不得要遠離常州才是，她反而到這里來，定有心中牽掛的人在此。

    七夫人之前去京中如今回到常州追查謝云的案子，是比我早一步得到了關于白龍王的消息，因此發現了線索，想要弄清楚一切，從而將人救出來嗎？”

    七夫人睜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王玉臣，徐大小姐到常州的確是為了她父親，方才憂心忡忡除了因為百姓之外，也是心中牽掛安義侯，王二這小子向來觀察仔細，心細如塵，但卻聯想到了江家人身上去，說出這樣一套看似很有道理的話。

    王玉臣道：“江家meimei真是不易，我王家的姐妹雖然膽子也不小，卻還沒有哪個能獨當一面，面對白龍王這樣的人，有如此決心，我王玉臣自認胡作非為，若與江家meimei易地而處，也不敢說定能勝于她?！?/br>
    聽著王玉臣自說自話，明明絲毫不著邊際，卻偏偏又被他猜中了幾分，七夫人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你還真是聰明過頭了?！?/br>
    王玉臣站起身：“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打聽消息，只要有了眉目就讓人送信來?！?/br>
    看著王玉臣匆忙離去的身影，七夫人哭笑不得，假以時日真相大白，這小子還不知會怎么樣。

    ……

    早晨，天剛亮，蘇紈已經穿戴好準備去衙門，他剛剛走出屋子，立即聽到了外面嘈雜的聲音。

    “怎么了？”蘇紈問過去。

    管事立即道：“是常州的百姓，來求大人去救人?！?/br>
    蘇紈想到了昨日傳來的消息。

    管事勸說：“大人，您還是等護衛將人清走了您再出去?！?/br>
    蘇紈思量片刻，向外走去：“這樣一來豈不是讓百姓更加寒心，我就聽聽他們想要說些什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