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田mama:“這肌膚滑不溜手的,又細白,不比姑娘家的差?!?/br> 吳mama:“那是,老夫人當年是出了名的細白皮,縱過了這些年,歷了許多事,也沒見相貌輸給誰了?!?/br> 田mama:“我也記得,老夫人當年跟堂姐堂妹們一道出門,那些公子哥兒的眼神,多是聚在老夫人身上的。就是跟貴妃娘娘比……” 吳mama猛然“咳”了一聲,田mama馬上止話,不敢再說。 寶珠和寶扇悄悄對看一眼,老夫人當年如何我們不知道,但老夫人跟貴妃娘娘站一起,確實不輸貴妃娘娘半點。 她們手腳加快,幫羅文茵洗好,把她撈出桶外,擦干了穿上衣裳,端了清水來喂她喝下,又一再喊道:“老夫人醒醒,差不多時候要出門了?!?/br> “嗯!”羅文茵迷糊問道:“不用吃完早飯再走么?” 田mama答道:“待會到了廟里,上完香,在廟里吃齋飯?!?/br> “齋飯不錯?!绷_文茵想起自己以前吃過的齋飯,吞了吞口水,稍稍清醒了一些。 正收拾著,簾子外傳來李飛鳳等人的聲音。 三個姑娘依次進來,福下去道:“給母親請安!” 屋子熱鬧起來,羅文茵這才硬撐著睜開眼睛,掃一眼三個姑娘的衣著裝扮。 李飛鳳梳了牡丹髻,簡單插一支珠花金步搖,耳朵是同款珠花金耳釘,一身紅衫子,看著又端莊又美貌。 李飛華梳了墜馬髻,滿頭珠翠,一身綠衫子,打扮有些用力過頭。 李飛靈梳了雙丫髻,鬃邊綴了兩朵小小黃花,嬌俏又活潑。 吳mama檢看一遍便道:“大姑娘和三姑娘的裝扮沒問題,二姑娘頭上珠飾太多了,拿掉兩件好些?!?/br> 聽得吳mama這樣說,李飛華便要回房再梳頭。 田mama忙攔住道:“天兒不早了,二姑娘若不嫌棄,讓我們幫你重梳一個頭如何?” 李飛華忙道:“那要勞煩mama了?!?/br> 田mama動手幫李飛華重梳了一個發髻,只插一對珠釵,再一推她道:“二姑娘,好了?!?/br> 李飛華往鏡子一照,見田mama幫自己梳的是凌云髻,珠釵映照下,頸長膚白,便滿意了,謝了田mama。 一行人坐了三輛馬車,朝慈云廟出發。 羅文茵上了馬車,撩簾子朝外一看,天才蒙蒙亮,遠處的東西也看不清,便放下簾子,趁著機會又打起瞌睡。 跟車的吳mama和寶珠怕她磕著頭,忙一個摟住她的頭,一個拿墊子塞在她背后。 車輕馬快,半個時辰后,一行人便到了山腳下。 吳mama扶著羅文茵下馬車,一邊道:“老夫人小心腳下,慈云廟這臺階,足有八十一級,得爬好一會兒呢!像有些府里年老體弱的夫人,自己是走不動了,只能讓人用步攆抬上去?!?/br> 羅文茵看著高高的臺階,正有些怵,卻幾個女兒齊齊轉頭看向另一側,便也跟著看去。 那一側停了幾輛馬車,一個騎馬的少年男子正下馬,很快的,馬車下來一位夫人并兩個姑娘,后面跟著數個丫鬟和婆子。 李飛鳳先跟羅文茵匯報道:“母親,那邊是飛馬侯夫人他們?!?/br> 羅文茵想起吳mama提過,說府中張姨娘當年是飛馬侯送給李汝安的,這么看來,飛馬侯府跟李府,應該頗有交情。 她怕自己等會弄不清情況露餡,便詢問系統道:系統同學,你醒了沒有?飛馬侯府是什么狀況? 系統默默給了一頁資料。 飛馬侯段春元年輕時是一個紈绔,到處惹是生非,闖下許多禍事,家中長輩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他卻是死不悔改。 有一天他在酒樓多喝了幾杯,手撐在窗沿上朝外看,正好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酒樓下,下來一個絕色姑娘并兩個丫鬟,一時心癢,丟下筷子就出門去調戲人家姑娘,硬讓人家姑娘喊他哥哥。 只是這一回他踏了鐵板,才涎著臉上前說了兩句,就被旁邊策馬而來的一個少年男子掀住衣領,狂揍了一頓。 揍得他哭爹喊娘求饒。 少年男子揍完,再踏一腳道:“聽著,以后見到這位姑娘再敢無禮,不止是打一頓這么簡單,而是會打折手腳,切下第三只腿?!?/br> 段春元連滾帶爬回了府,著人去打聽少年男子和年輕姑娘的姓名,打算帶人去復仇,打殺了男子。 誰知去打聽的人回復說:“爺,不要再鬧事了,你調戲那個姑娘,是羅淑妃娘家侄女羅文茵。打你那個男子是李汝安,人家祖父和父親全是牛人,本人也是軍中參戰,咱們老侯爺見了人家的祖父,也要給面子的,你討不了好?!?/br> 話雖如此說,段春元還是不忿,依然想尋仇報復回來,不想才要聚眾出門,父親就來喊他到廳中會客。 他到廳中一看,好么,李汝安被長輩縛了雙手,正蹲坐在他家椅子上,黑著臉聽長輩訓斥。 他家父親么,卻一再搖手說:“李大人,我家那個逆子整天在外不務正事,李參將打打得好,李大人實在不須再特意縛人上門道歉?!?/br> 段春元看著兇狠打他的李汝安在長輩跟前一樣像只喪家犬,一下消了氣。 過了一段時間,他離家出走去投軍,沒想上司正好是李汝安。 等和李汝安一起打了一戰勝仗回京,兩人便有了交情,開始來往。 后來李汝安娶了羅文茵過門,夫妻感情好像不睦,時有矛盾。 段春元有一回見李妝安又被羅文茵氣苦了,便把府中最伶俐解語的丫頭張春兒送給他為妾,以解他苦悶,也為著氣一氣羅文茵。 這八年間,李汝安沒了消息,而段春元則襲了侯位,便對李府照拂有加,時不時會派人問候一下羅文茵,又承諾說會繼續派人尋找李汝安的蹤跡。 因著他這些舉動,羅文茵便以禮相待,年節會派人給飛馬侯府送禮,維持關系。 這會兒,吳mama正提醒羅文茵道:“老夫人,侯爺夫人領著姑娘們來上香,咱們得先過去見一見?!?/br> 羅文茵點頭,帶著三個女兒過去見侯爺夫人秦氏。 秦氏也是京城勛貴之女,原名秦平秋。 她心里默認羅文茵已是寡婦,因對羅文茵極客氣。 孤兒寡母的,不容易么! 大人說話,李飛鳳等人也和秦氏的女兒段玉容和段玉婷述起話。 段玉樹搖著扇子做瀟灑風流狀,朝李飛鳳等人道:“幾位meimei見了我,為何不上前行禮問好?” 羅文茵回首道:“不怪她們,自從她們祖母過世,府中拘著她們不讓出門,乍然出來,禮數便有些生疏了?!?/br> 秦平秋素知自己兒子喜歡在姑娘們跟前顯擺,偏不給他機會,這會一笑道:“好了,天也不早了,走罷,可別等人家廟里和尚打烊了,咱們還沒爬完臺階?!?/br> 她話音一落,大家全笑了。 李飛華低頭上臺階,心里一壁想著周姨娘的話,有些苦惱,人這么多,自己想引起段玉樹注意,并不容易呢! 且侯爺夫人眼睛好像只顧打量飛鳳jiejie,并沒有多瞧我一眼,這事兒怕是…… 李飛華的貼身丫頭蝶兒見她走得慢,不由悄悄問道:“二姑娘,今兒穿的繡花鞋是不是有些不跟腳?” 一聽蝶兒的話,李飛華心中一動,緊走幾步,突然一個趄趑,左足踏到右足,緊接著,一只繡花鞋脫落,在臺階上翻一下,掉到下面好幾級遠的臺階下。 眾人聽得動靜,紛紛回頭。 蝶兒正要下臺階去幫李飛華揀回繡花鞋,沒想段玉樹動作更快,已是跑跳下幾級臺階,揀起繡花鞋,朝上面的李飛華喊道:“喊哥哥,鞋子就給你!” 羅文茵:咦,這作風不是跟他父親年輕時候一樣紈绔么? 第9章 李飛華見得段玉樹手執她的繡花鞋,口中欲要她喊哥哥,一下飛紅了臉,捏著衣角嬌羞答答。 段玉樹見得她一臉酡紅,嬌艷動人,忍不住跨兩步臺階上去,戲弄道:“叫玉樹哥哥!” 秦平秋見得兒子欺負人家姑娘,忙喝道:“作死么?還不趕緊把鞋子還給meimei?” 蝶兒忙上前,怯怯道:“我家姑娘的鞋子?!?/br> 段玉樹抬眼見秦氏瞪過來,只好把鞋子給了蝶兒。 李飛華套好鞋子,臉上猶有紅霞,一時瞟段玉樹一眼,正好段玉樹看過來,又忙忙轉開臉,趕緊跟上李飛鳳等人。 她心中嘆息一聲,這么著也算留下印象了罷?至于段公子會不會上心,只看緣分了。 羅文茵這趟出來,目的本是為兒子及女兒相看對象的,現見著段玉樹的舉止,心下便把他排除在女婿人選之外了。 這是一個花花公子,沾上了,只會苦惱一輩子,可不敢推女兒入這個坑。 至于段玉容和段玉婷,相貌卻是不錯,現看著舉止也算大方,還得再接觸一下,多問幾句話,才稍稍能看出好歹。 秦氏帶著兒子和女兒出門,除了上香,一樣有相看的目的。 她見李飛華掉繡花鞋,心下卻是看不上的。 庶出姑娘若是一直養在祖母或者主母身邊,倒也算好的,怕就怕略長大又被生母接去撫養,帶歪了性情。 姨娘們身份地位局限著,容易小眉小眼,看事情也頗小門小道,上不得臺面。 姑娘若是年紀小,未有自己主張的,很容易被生母姨娘帶壞了。 她評估李飛華一番,便把她排除在兒媳人選之外了。 至于李飛鳳,聽聞打小養在祖母身邊,現下看著,舉止也頗落落大方。 像這般的相貌舉止,才是嫡長媳的人選。 玉樹性情跳脫,也要一個端莊的姑娘才能壓得住他。 若是李將軍還在,憑著兩家的交情,少不得要說下李飛鳳為長媳。 現如今李將軍沒了消息,李府只得羅文茵支撐著,幾個兒子又還沒有功名,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撐起府務。 這么著的,要娶他家的女兒,就要多衡量了。 秦氏思量著,決定保持對李家不冷不熱的態度。 兩家人到得廟里,便有知客僧來迎她們進去大殿。 知客僧分給她們每人三支香,念一聲佛,這才退開。 各人跪下,各自默念所要祈告之事,念完起身,把香遞給案前站著的小和尚,看著他插好香,再另拿了簽筒,一人求一支簽。 李飛靈默禱一聲,用力搖簽筒,把一支簽搖出筒外,這才揀起瞧了瞧,待見上面寫著上上簽三個字,一張小俏臉便綻出笑容,輕巧站起來。 她見李飛鳳也執了簽站起來,便小聲問道:“大jiejie求了什么簽?” 李飛鳳得了一支中平簽,心下頗有些不安,她求的是姻緣,這支簽中上,是表示姻緣不容易么? 她淡淡答李飛靈道:“待會你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