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我、我沒事!御醫都、都瞧過了,你就無須cao這個心……” “那可不行——” 藺承安一條腿已坐在了床榻上,壞笑了一聲,“不久之后你我可是要成親的,這有沒有落下傷口,我可都得檢查仔細咯,不然到時候娶一個廢的女人回去,小王豈不是虧了?” “你、你要做什么……” 她雙手抵在胸前,生怕他再近一步,雙眼瞪得跟銅鈴一般大。 藺承安這會兒才悠悠地往回撤了一步,“逗你的。這不是怕你昨日挨了板子心中不大爽快,好替你出出氣——” 宋宴初聽到這話,氣得一拳就捶在了他肩上,“你不來才好,那樣我就沒什么可不爽快的!” 藺承安摸摸受著她的拳頭,仿佛是被撓癢癢一般舒坦,痞痞笑著道:“方才你還沒生氣,這會兒卻惱羞成怒了。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讓我檢查下你那處的傷吧?” “藺承安!” 宋宴初又打了他幾下,雖有些疲憊,可似乎夢靨留下的郁結真散了不少…… 第17章 午膳,宋宴初是被逼著與藺承安一道用的。 他非說什么接他的人在宮外有事耽擱了,還不能回自己府上,索性在初寧宮上耗一些時日。 “你這飯菜比我府上要可口許多,往后得空我便來你這吃?!?/br> 藺承安一邊動筷,一邊洋洋得意地說著,沖著她笑。 宋宴初覷了他眼,有些心煩,低頭專心地搗鼓著自己碗中的飯菜,一聲不吭。 起初藺承安還是在外頭煩人,至少回到初寧宮中,宋宴初還可以清靜一會兒。這會兒聽說他得了皇后的許可,可自由出入初寧宮,協同cao辦婚事。 這往后估計是日日得見了。 “桌上這幾道菜皆是出自初寧宮的后廚,是再尋常不過的御廚。若是承安王中意,只管將那兩廚子帶回府上,公主素來大方,也不會說什么?!?/br> 元順此時站在宋宴初的身后,淡淡地開了口,似有幾分替她解圍的意思。 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 宋宴初昨夜知道了他的身份特殊,自然是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一來,防止他被別的人看出什么破綻;二來,自己也可盡力阻止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一聽元順這話,立即便點了頭:“對、對,你若是喜歡吃……將那幾個人帶回去便、便好了,不用每日都都趕到這兒來?!?/br> 藺承安側目刺了元順一道,輕笑一聲,別有意味地說道:“你身邊的這個太監,可真是什么心思都得替你擔著?!?/br> 宋宴初干嚼著一口飯,偷瞄了眼藺承安,生怕被他發現了什么端倪,又趕緊用筷子夾起了一大塊rou,便塞到了藺承安的口中。 她低頭紅著臉,咬字說道:“吃、吃飽了,你就好早些回去罷……” 藺承安噎了一聲,又念著是宋宴初喂到自己嘴邊的,硬是將那rou沒有嚼爛就給吞了下去了。 結果這rou的味道沒嘗到多少,倒是還嗆了去,灌了幾口茶才緩過來。 宋宴初瞧他那模樣,眉眼中也禁不住掠過一絲笑意,立馬又繃得正經起來。 藺承安咳了幾聲,皺著眉道:“今日來除了要看你之外,本是想著要與你商量下這婚房的布置,你倒是好狠的心,幾次三番想趕我走,這會兒還差點要將小王噎死——” “不過這女子口是心非,也是常有的事嘛?!?/br> 藺承安話鋒一轉,自圓其說,又沾沾自喜地笑了起來。 宋宴初皮笑rou不笑,也不知道他這人腦袋里裝得都是些什么東西。 他應當知道自己于他從來沒那般意思,今日卻總是說這些胡話,好像她宋宴初非他不嫁似得。 不過若不是經他這么一說,她差點要忘了她與藺承安的婚事。 本想將這事撂著不管的,可事到如今,她的境遇還是如當日一樣,命運并沒有給她更好的選擇。 宋宴初微微將下巴含在領口中,垂著長睫,輕聲敷衍道:“婚禮那些瑣事……我向來不大會張羅,你與內務府商議著辦、辦便是?!?/br> 藺承安僵硬一笑,也有些撐不住氣氛,順著低下了眉。 “也好,你不必勞心,就由我來辦吧。你若是想到什么點子,再與我說?!?/br> 正在這時,倩兒笑著抱著一堆禮從外頭走了進來。 “公主,尚書府拖宮里的人捎了點東西送你,說是崔侍郎知道公主身上連著幾天都有傷,親自挑選了幾樣補品,順帶想謝公主在獵場圍困時幫他的忙?!?/br> 宋宴初聽到是崔照送來的東西,陰霾頓掃,原先沉悶的臉上頓時笑了笑,忙從玉石凳子上彈了起來,伸手要去接過那些沉甸甸的禮盒。 “給、給我看看——” 宋宴初拿過那幾盒東西,打開了其中一樣,是一根格外齊整的人參,其他還有些雪蓮蟲草之類的補品。 在皇宮中這些東西算不得什么稀罕的,可就是因為是尚書府送過來的,宋宴初怎么看著都是怎么順眼。 崔照很少能有機會送她東西,上一次還是借著巽妃娘娘的壽宴,送了盆落雪紅梅,如今那枯了的紅梅枝還存在宋宴初的寢宮里。 低頭。 她的笑意愈發明媚。 “可問過崔照哥哥的傷勢好、好些了么?” “應該是大好了的,不然……也不會記掛著要送公主這些……” 倩兒心虛地看了眼藺承安,她方才走進來的時候只想著公主收到這些東西會高興,忘了準駙馬還待在這屋內。 藺承安的面色沉了下來,與方才有些不一樣了。 他冷笑了聲,撂下筷子,拿起酒杯匆匆灌了下去,“那人參都還未長齊全就摘下送你,還有那雪蓮的貨色,在御藥房比比皆是,未免也太沒誠意了些。尚書府的禮,就這么拿不出手嗎?” 宋宴初瞥了他一眼,沒理會,還是仔細地用袖子撫了撫禮盒上,仍把這些東西當成寶貝。 她起身就要將這些東西都收好,藺承安便緊繃著嘴角,從后頭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手不留情地打掉了她手上的那些盒子。 噼里啪啦。 藥灑了一地。 宋宴初嗔怒著抬起頭,正欲掙開他去撿起那些東西,卻被他這可怖的模樣嚇到了幾分。 他的瞳中泛著冷光,眉間不覺多了幾道褶子,身上透著一股戾氣,又夾雜著他一貫的痞氣。 “我讓人送到你宮中的東西,你可有曾看過一眼?” 他的嗓音沙啞,帶著厚重氣音的質問,讓人無處可逃。 宋宴初一愣。 她也知道藺承安近個把月來總是想著要討好自己,大抵都是一些名貴的珠寶文墨,不知是他從何處搜羅來的。 她不稀罕,也不曾在意過,提都不曾提起,何況又是他送的…… 起初她還會讓倩兒高興的話拆一些瞧瞧,后來索性連拆都不拆,就堆在一處。想著以后早晚得與他成婚,反正可以理所應當地還給他。 “我……” 宋宴初不知為何,望著藺承安,此刻的心竟也跟著緊緊地揪著。 胸口有些疼。 藺承安卻還沒有要退步的意思,冷嗤道:“他送你的,無論是什么,你卻只管當寶貝一樣供著。也不怕被別人笑話?!?/br> 宋宴初聽到這話,眼里莫名就泛起了一層水光,用力吸了吸鼻子,“的確……我從小就被人笑話慣了,又何嘗怕多你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ps:作者菌已經知道女主很招黑啦,估計這一章又是emmmmm,求大家盡可能控制著噴得溫柔點…… 第18章 藺承安愣了愣,眼中閃過半分懊悔,可此刻仍是氣極,又說不出半句退步安慰她的話來。 他的手朝她伸出了幾寸,想抹抹她的眼淚,可到底還是握著拳收了回去。 這愣了一會兒的功夫,宋宴初便用力地將他推了出去,紅著眼別過腦袋,一眼也不想看見他。 她深深吸了口氣,“元順,送……送客!” “是,公主?!?/br> 元順得了令,便立刻護在宋宴初面前,瞪著藺承安,肅聲請他出去。 “公主的病還未大好,得多休息,承安王還是早些回去罷——” 藺承安呼出了一口極長的燥氣出去,沒等元順跟著他上前,就先甩袖轉過身去,大步離開了初寧宮。 沒了藺承安在一個空間,宋宴初的眼淚才憋了一些回去,漸漸地也冷靜了下來。 她那帕子擤了擤鼻涕眼淚,彎下身子,默不作聲地去撿起地上散亂著的盒子與藥材。 倩兒見狀,也與幾個宮女忙走過來收拾,低聲說道:“公主可當心些身子,這種事還是奴婢們來吧?!?/br> 宋宴初抿抿嘴角,仍是低著頭一根根撿著藥材。 她一回想到藺承安方才沖過來將這些東西一掌給打在地上,心里就莫名一陣委屈,有淚巴巴止不住地要從眼角滲出來。 原模原樣收拾好了藥材,倩兒又扶著宋宴初回到了床榻上休息,給她蓋好了被子。 “公主歇息會兒,御醫都說了你這傷得養,動氣總歸是不好的。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宋宴初哽咽了會兒,似乎還沒徹底緩過來,她拉住了倩兒的手,沒讓她著急走。 “公主可還是有事吩咐?” 宋宴初撲閃了下眼睛,不大好意思地說道:“藺晨安之前送、送的東西,你拿來與我看、看看……” 倩兒一愣,一笑,忙應了聲,不一會兒就叫了十多個人搬了一堆東西進來。 她的寢宮本還算大的,可這么一來,也覺得屋子內擁擠不少。 “這是賜婚那日送過來的,最早拆過一些。后邊兒都是每日承安王差人送過來的,公主說之前不想見他的東西,負責收禮的幾個太監也就不將這事告訴公主了。那些人沒公主的吩咐,想著這些東西還回去給承安王也不是個理兒,索性就一起堆在庫房,都還不曾清點過?!?/br> 宋宴初見這滿滿當當的東西,嘟著嘴輕聲嘀咕:“宮里什么寶貝沒、沒有,還需得他如此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