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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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亭州城……李成勇瞇了瞇眼睛。 日頭已經高升,他帶這幾個心腹探明了情形做了決定便不再逗留。 此時的亭州城,因為修整大道的工程剛剛開始,運送工具的、運送米糧的進進出出的人極多,城門口驗看的衙役便不免有些松馳,戶籍憑證皆是略過一眼便放行,李成勇此時自然不再高頭大馬的將軍派頭,輕裝簡行,扮了個因為戰事躲避鄉下、聽聞太平了才敢回亭州城的小戶模樣,倒是順利混進了城。 這一次,他身旁只帶了叫李三的心腹,假充作自己的隨從。 入得亭州城,李成勇卻只仿佛漫無目的的閑散晃蕩,李三忍不住低聲問道:“將軍,咱們不是與二將軍約好了行事嗎?還入城做什么?” 李成勇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我自有計較?!?/br> 李三便將話咽了回去,不敢再說。 直到日頭西斜,李成勇才到城西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仿佛隨時可能倒閉的客棧住下,掌柜的問:“我們客棧有天地人三種房,客官要住哪一種?” 李成勇微微一笑:“我要一間玉皇大帝才住得的天字房?!?/br> 李三:…… 那掌柜的卻笑瞇瞇地道:“天字房,好嘞?!?/br> 這小破客棧大概東家、掌柜、小二都是一個人,便由他親自領二人上了樓,推開房門一看,里面赫然已經坐了郭大福與郭四福兩兄弟。 那掌柜的卻像看不見這二人一般,徑自只向李成勇道:“二位稍待,酒菜稍后就上?!?/br> 房門合上,李成勇瞇了瞇眼睛,意有所指地笑道:“大福,你麾下當真是人才濟濟?!?/br> 郭大福憨厚一笑:“奉了李兄的命,才專挑了機靈的弟兄占著這些據點,亭州城內是那姓陸的地盤,俺如何敢不當心?!?/br> 郭四福機靈地過來擦了擦桌案胡椅,又殷勤地給郭大福倒了碗漿酪:“將軍嘗嘗,這是亭州城內的新鮮吃食,說是那位陸都護點了名兒要給他家夫人做的哩?!?/br> 李成勇坐下,笑著點了點頭,手指漫不經心地碗沿,一時卻未飲。 郭大??戳丝此砗螅骸岸④娕c軍師未曾一道?” 李成勇笑道:“定勇留在流民中?!彼D了頓解釋道:“那姓陸的和他那女人倒是有幾分手段,亭州城下那些流民已經被他們收攏起來,說是以工代賑,叫那些流民幫著修路,勞作方可換取亭州城中的米糧。 若無意外,沒準還真能叫他們擺平了這些流民,只是現在嘛……回頭待我信令一傳,定勇便可發作,這許多流民,一旦生出事端,控制不住便是大禍,姓陸的必要派大軍去鎮壓——我瞧得明明白白,那些流民的米糧俱是自亭州城運出去的——屆時在這亭州城中,大軍出城鎮壓流民,你我便趁機行事,我去糧倉,你去都護府,如何?” 郭大福連聲叫好:“李將軍籌劃精妙,俺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李成勇道:“哎,你我兄弟之間,不講那個,只是這一次我搶米糧,卻叫你去搶那都護府,我還怕你心里在意這個呢……” 郭大福連連擺手道:“李兄,都護府中乃是陸膺積年所藏,財寶無數,你肯讓給俺,這是天大的情分,俺不是那等不知感激的人!這些年你的照顧,俺都是記在心里的!” 李成勇感動不已地看著他:“大福!” 掌柜的端來了酒菜,一時間,二人情真意切,借酒助興喝了個酩酊大醉。 次日,李成勇與郭大福約好了行事的時間,便帶了李三匆匆離去,李三數次欲言又止,出得城來,看著已經拓寬、修出去了一截的官道,哪怕出身悍匪,李成勇也不由贊嘆:“姓陸的娶的這婆娘,有本事??!” 然后他才轉頭一瞅李三:“有話就說!磨磨唧唧你還不如個娘們利落!” 李三便道:“將軍,那糧倉分明是在亭陽,怎么……你卻與郭將軍約了在亭州城行事?” 李成勇瞅了他一眼,嘿然一笑:“我自有我的考慮,你只管跟著我行事,想那許多做什么,怎么?你是想搶軍師的飯碗?” 李三連連擺手,李成勇哼笑一聲,便領他直到亭陽郡與亭豐郡一處隱蔽山谷。 李成勇在沙地上寫寫畫畫,這是他素來的習慣,每當心有籌謀之時,便喜歡如此,知道他必是在思索這一次搶糧之后的路途,李三不敢上前打擾。 便在此時,遠遠聲音傳來,李成勇扔了樹枝,大笑道:“軍師可算來了!” 姬瀾滄將這支馬車隊伍交給他之后道:“東家此次可看清楚了?” 李成勇看著他的雙眼,素來病央央的面孔上顯露出強烈的自信:“不錯!我這次看得清楚明白!” 姬瀾滄問道:“既如此,東家怕也是想清楚了?” 李成勇笑得高深莫測,卻是目光灼灼:“不錯!我已經想好如何去做了!” 放眼看去,這些馬車的車夫個個俱是精挑細選的強悍之人,周身武器俱是寨中最精良的,李三看得暗自驚心,李成勇卻極是滿意。 姬瀾滄點了點頭道:“將軍可還有何事要叮囑我去辦嗎?” 李成勇仰天大笑:“軍師只管放心!此番你在寨中等著我的好消息就是!” 這次他們兄弟二人俱不在寨中,留下軍師看家再穩妥不過。 姬瀾滄笑道:“如此,預祝東家馬到功成,一路順遂?!?/br> 李成勇哈哈大笑,便率了人離去。 白日里,他是絕不敢太接近那條官道的,只能撿了小道走,陸膺那支黃金騎威名赫赫,若是離近了,一個不好便要被覺察,李成勇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夜里,他只領了幾個心腹潛伏到官道附近的一塊巨石,仿佛涂鴉般留了一個印記。 回來之后,馬蹄裹布人口銜棍,悄無聲息隱匿在那糧倉數里之處,他自己帶了人悄悄靠近。 ================================================================================== 這段時日的辛苦勞作,叫郭懷軍、龔明與關大郎等人迅速熟悉起來,他們這支小小隊伍兩百人,如今相處十分融洽,修路的工程漸漸上了正軌,都護府也不似一開始時還提供煮好的熟食,各隊自己備了鍋柴,就地搭灶,各隊管各隊的。 各隊自己定了時辰,憑自己的條陳到新糧倉處來取糧,條陳上,依據各隊的工作進度、工作質量,會得到不同的評價,這關系到米糧的多少,故而,各隊對于自己小隊的工作評價十分上心,甚至還隱約有些攀比,不只是為了吃飽肚子這么一個目的了。 因為米糧出庫、入庫,俱要出具憑證、信物,還要清點、交割,少不得諸多麻煩,平素為了將整個小隊拉拔起來,龔明都會帶上隊中難得兩個識字的一道。因為有評價,少不得就有什么教程之類的文書下來,龔明是希望尋兩個幫手的。 這兩人,一個叫小六子,一個叫小痦子,一個生得倒是挺俊,奈何是個傻大個,一個瞧著也是身材高大,奈何呆呆愣愣不愛說話,矮子里邊選將軍,龔明也是沒奈何。 畢竟,按著這次大考的要求,時日還長著呢,總不能一個隊里,就他一個人做文書吧,得累死他! 然而,本以為走個培養兩個未來下屬日常的龔明,卻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一切,簡直太特么刺激了! 第119章 刺激(上) 這新建的糧倉是一處小堡, 周遭有一圈圍墻,這處新糧倉防衛森嚴十分森嚴, 日夜有一隊黃金騎把守, 若遇有人沖擊,黃金騎借圍墻建起第一道防護, 若是圍墻無法阻攔,再退入石堡中,堡有糧, 堡上還有許多軍事防御措施,短時間內想要拿下那是休想。 龔明整日里忙不個停,難得有這功夫教導人,便忍不住叨叨開來:“方才那評價的冊子你們可是看了?晚課的時候,你們要教教其他隊員, 石板鋪下去之時, 須得看時辰, 若是正午日頭烈的時辰,間隔就要少上五厘,都記下了?” 他朝左邊看, 小六子咧嘴而笑,一個勁地點頭, 也不知道記沒記住, 白瞎了那張俊俏臉蛋,他朝右邊看,那小痦子頂著一臉痦子神情呆滯, 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倒是關大郎在一旁恩恩道:“俺聽到了咧……若是道旁有樹,須得保證樹在一丈開外,若是有竹,還須得把竹徹底清掉,否則都要扣分!” 龔明簡直老淚縱橫,他叨叨了一路,終于有人聽進去了! 然后,龔明抹了把臉:“老關吶!今日活兒干完了,我教你識字!” 小痦子不由朝他看來,呆滯的面孔上流露出一副龔大人你為何這般想不開的神情。 要知道,關大郎,那是“關大”二字花了三晚上都未記住的神人哪! 這神情叫龔明不由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這貨平素真是呆,龔明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呆來耍他龔明的! 這新糧倉離得并不算遠,龔明還未及怒吼便到了,他深吸一口氣:“小六子,條陳?!?/br> 小六子想了想,從袖中摸出一把……爛葉子,上面都是他晚課練字的成果,龔明眼前冒火:“條陳!我看著你放到懷里的!” 小六子又想了想,摸了摸懷里,空空蕩蕩,一時有些傻眼。 龔明額頭青筋跳動,要不是這小六子不只能寫幾個簡單的狗爬字,竟難得還識一百以內的數,龔明也不會特意將條陳放在他身上!龔明本是想好好鍛煉他,萬一下次龔明有事走不開,也好叫這小子來取米糧,誰知道竟出了這樣大的岔子! “老子明明看到你塞到懷里的!一路上老子盯得緊緊的!你把衣服扒了也得給老子找出來!” 上上下下兩百張嘴,領不到糧郭明得找根繩索上吊,不過在他吊死自己前,他得把這小子吊死! 小六子懷里除了那本發下來的冊子,當真空無一物,龔明是真急了,小痦子卻是忽地從冊子里抽出一張小條子,那是鄧典學親筆手書的考核結果,按這條陳上的記錄,他們這一隊因為昨日的考評卓異,可領取的米糧竟有三百三十八斤。 龔明這才松了口氣,朝小痦子瞅了一眼,這小子,雖然平素不吱聲,關鍵時刻卻是比那小傻子心里有數…… 快兩百斤的糧,哪怕要抓緊干活,他們還是分了四人過來取,否則也扛不回去。 進了院墻,龔明把條陳遞給堡前的守衛,才嘆氣道:“下次把條陳給小痦子吧?!?/br> 然后他瞅了小六子一眼,眼神中帶著股說不出的擔憂與蕭索:“小六子啊……你要是再這么不長心眼,將來小心你可娶不上媳婦,唉,傻成這樣,你又不是大閨女,光長得俊不頂事兒啊,男人,還是得有用才成!” 那取糧的守衛都忍不住看了小六子一眼,嗤笑出聲。 這一次小六子聽懂了,他不甚高興地瞅了龔明一眼,不樂意都寫在臉上。 一人扛了一袋黍米,最輕那袋歸龔明,他們當中就屬他最文弱,故而龔明還有力氣開口說話,他喘氣著笑道:“老關,你再攢攢,是不是就能把媳婦兒子接來亭州了!” 一個隊里,大家誰干得多誰干得少,都是明眼人看著,龔明本子上記得清清楚楚的,關大郎極為賣命,分到的米糧最多,如今已經攢下快一斤黍米了,龔明的取笑卻是一種真心實意的夸贊。 老關肩上壓著沉沉一袋米糧,在這小密林中,一步一步走得極沉,卻還是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隨即又愁道:“就是不知該存在哪兒是好……” 龔明哈哈大笑:“老關現在你也是發愁米糧該存哪兒的人啦哈哈哈哈……” 幾人皆是笑起來,幾日前,他們差點餓死在亭州城下,哪里想到,這才幾日功夫,賺的米糧居然已經到了吃不完、還要擔心存放在哪兒的地步。 關大郎赧然想再說一句什么,卻忽然一聲冰冷的厲喝低低響起:“站??!” 關大郎還未及反應,便覺得一股巨力自身后襲來,他肩上扛著重重一大袋米糧,哪里能立得穩,登時便朝前撲倒,關大郎第一反應卻是將米糧袋子牢牢護在身下! 低頭看到被戳破的袋中流出的黍米,關大郎心疼得直抽抽,然后,什么東西抵在了他的背心,日頭已經高升,鋒銳的冷意透過衣衫直抵心上,叫他再分不出心神去想那漏出去的黍米。 龔明等人俱是被摁倒在地,龔明只看見對方蒙著面,立時猜到對方是為米糧而來,他忍不住大喝道:“你們是誰,敢搶……” 不待他說完,他的嘴很快就已經被堵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只如此,他眼睛也被蒙上,整個被捆起來,只聽一個聲音冷冷道:“這不過是個小吏,宰了就宰了吧,別留著還生出禍害來?!?/br> 龔明的背心瞬間濕透,關大郎掙扎著道:“莫傷龔……” 關大郎還來不及多說,后腦一陣劇痛,登時生死不知。 龔明聽到他再無聲息,登時心中一痛。 一人出聲道:“罷了,這小吏先留著,畢竟有身官服,萬一有什么用處呢?!?/br> 隨即他們便將淚流不止的龔明扔到樹叢之中,不再去管。 此時沒有出聲的,便只剩下兩個人,那年輕些的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顯然是已經嚇得呆住,那臉上長滿了痦子的家伙卻是悠然地將糧袋一扔,拍了拍肩頭的灰塵:“你們怎么才過來?” 蒙面人道:“等那頭行事耽誤了些功夫?!?/br> “小痦子”漠然道:“我們方才進去取過糧,那些黃金騎應該還認得我這張臉?!?/br> 蒙面人問道:“那這小子呢?!?/br> 地上的小六子茫然看著他們二人對答,呆呆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小痦子”想了想道:“留下他吧,兩人一道去,也比一人去易于取信?!?/br> 然后,他蹲下身,拍了拍小六子的臉蛋,那張面孔哪里還半分呆滯,盡是陰森可怖:“你還想活命嗎?” 小六子看著他,又看了看蒙面人,皺起眉毛有些生氣地道:“你怎么會認得這些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