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帝(養弟) 第68節
不過褚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倒是給自己的女兒尋了伴兒來。 就在前往漠北的第三日,洪萍帶著新婚的丈夫,一眾仆役也一起趕來了。 彼時,正好是晨時,霍隨風怕笑娘趕夜路太辛苦,便尋覓了空敞之地,扎起了牛皮營帳,披上厚氈子過夜。 這晨起時,小廝剛剛端著調好的熱水,讓兩位主子凈面洗漱。 霍隨風當初扛走笑娘時甚是神速,就連她的貼身丫鬟都沒有帶過來,也不知寒煙她們隨了行李車得多久才能趕到。 這兩日許多的貼身小事,都是霍隨風替她打理,且得殷勤著呢! 笑娘都麻木了,也絕了嫁別人的心思,只提醒自己有空的時候研究下廟庵子的圖紙吧,就算現在不用,將來人老珠黃時也是用得上的。 而萬念俱灰時,她抬頭看見洪萍,仿佛看到了娘親一般,若不是霍隨風正替她搽臉,她都要直沖過去了。 洪萍如今才美呢,剛剛新婚,唐僧rou也吃得順口,夫君也是可人聽話的。如今就算去一趟漠北,也是新婚蜜月旅行。 笑娘松緩了一口氣之余,不禁問道:“我爹怎么將你們小夫妻給叫來了?” 蔣云生跟小郡王鞠禮后,笑吟吟道:“也算不得褚將軍召喚,我娘原本就是要在漠北設立新的船塢,到時候就可以將海運直通往漠北了,家里得去個得力的,于是我娘子便跟著我一同去了?!?/br> 說完話,他就被霍隨風叫到了一邊,在一塊平緩的大石頭上鋪排著圖紙,似乎在研究海岸線一類的。很明顯,這次開設海塢,應該也是霍隨風牽頭起意的。 旅途上有了相熟的伴侶,笑娘自然松緩了一口氣,將洪萍拉到營帳旁飲熱茶驅寒氣。 洪萍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娘,擠眉弄眼道:“這幾日,他可曾占了你便宜?” 笑娘不說話,只打岔叫洪萍喝熱水。 洪萍嘖嘖了兩聲道:“不愧是我師弟,看著年紀輕,手腳可夠快的??!他可曾跟你親了嘴兒?” 笑娘想起霍隨風這些日子的癡纏,手里一個沒忍住,將撥火的棍子都掰折了,繃著臉道:“你若再問,我倆就此絕交好了?!?/br> 洪萍才不怕呢,笑嘻嘻道:“你若此時跟我絕交,我可要走了,免得在這耽誤了我師弟的正事兒呢!” 笑娘只能又拉住她,少不得在她的水碗里加了兩勺子調味的蜂蜜。 就在這時,霍隨風跟蔣云生已經對完了正事,便拿了木梳走過來,要替笑娘梳頭。這兩日,他練得頗有心得,還會挽個墜馬髻出來。 這身在古代,垂到腰際的長發也是惱人,就是自己打辮子都要半天,只能任憑霍隨風鼓搗了。 可是現在洪萍帶了丫鬟來,笑娘便不想讓隨風給自己梳頭。 小郡王不樂意了,扯了她的長發不撒手:“你不讓我梳,今日就不走了!” 第99章 笑娘不愛跟他鬧,也知道這位是個說到做到的,便只能端坐在一塊石頭上任著他梳。 只是梳了半天,那墜馬髻當真是搖搖欲墜,叫人擔心不已,不過總算是能出發了。 霍隨風與蔣云生騎馬,而笑娘則跟洪萍一起坐入到車里,一路聊天,也不顯得無聊。 從洪萍的嘴里,笑娘知道蔣云生的親爹梁函在他們成婚后又來鬧了幾回,后來洪萍當著梁家人的面,將他們馬車的馬脖子給生生折斷了后,連賠馬的銀子都不敢要,便不再來了。 笑娘一臉的不認同,洪萍問她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笑娘說別的倒沒什么,就是覺得她跟她那位從小就爆了瘋狗腦漿的師弟一樣,虐待動物。 洪姑娘咧嘴一樂,覺得這位縣主當真視角清奇,她解釋說要是王法允許,她是想直接擰了公公脖子的。 笑娘知道洪姑娘就是沒有適合的作案現場,不然還真說不定付諸行動了。不過也只有這樣彪悍的兒媳婦才能震懾住那位無賴公公。想來以后他再想鬧兒子,也要先掂量一下洪萍這一關。 兩廂匯合后,奔赴漠北的路程便驟然加快。當終于到達漠北霍隨風的封地時,笑娘探頭看了過去。 雖然此間與現實里的大陸不同,但是漠北也是黃沙地居多,到處黃沙漫天的景象。不過霍隨風的屬地臨水,倒是一塊難得的綠洲之地。四周經商的旅客大多要來這歇腳,倒是難得的繁華景象。 不過這么好的地方,可不是萬歲爺當初賞賜的,而是霍隨風這兩年的功夫生生從他叔父的嘴里奪來的肥rou。 而那郡王府也是原來此地守官的府邸。 一進王府,笑娘發現此間并沒有比他京城里的舊宅子好上哪兒去,到處彌漫著不善持家的單身青年的氣息。 大廳里的椅子都不成對,據說是霍隨風之前請將士入府飲酒,酒醉嬉鬧時,弄壞了幾個。 花園子里都是鋪了地磚,卻并無花草,只有大片大片演武的場地。等進了廚房,廚子們正在給回來的主子做飯。做的也是漠北風情十足的手抓飯,看著不拘小節的廚子當著她的面兒,用剛剛摘了泥菜的手抓起飯里的羊rou進行剝骨,笑娘覺得自己這頓飯可以省下了。 同時再想到嫁雞隨雞,她要在此地住上許多的時間,在默默嘆息之余,少不得跟隨風提一提治家的要義。 隨風到了府邸后便餓了,喚廚子上飯后,狠狠地吃了幾大口,然后將大塊rou夾給了笑娘。 笑娘很有禮貌地拒絕了,同時告知他廚子沒洗手。不過隨風壓根就沒停下來,照吃不誤,一邊嚼還一邊說:“你看不慣,為何不管?” 笑娘抿嘴到:“我如今是客人,寄居在你府上,又不是此間主人,哪有剛下馬車就訓斥廚子的?” 霍隨風眨眼功夫就吃了一碗飯,他看著笑娘道:“你便是這府里以后的女主子,左右這是你的家,你若看不順眼便管,不然我是不理會這些的,眼煩的也只有你自己。明日,我便讓管事將牌子和鑰匙都給你,你閑著無事,就理一理,待我這幾日忙完,帶你去騎駱駝滑沙子玩?!?/br> 說完附身在她臉上又香了一口。 這小混蛋如今做這事兒麻利著呢。笑娘申斥他也不聽,打他的話,那一身的肌rou疙瘩,打重些反而疼的是自己的手。 唯有冷著臉任著他親,只是剛吃完rou飯的嘴還是油膩膩地便往自己的臉上蹭,少不得要說他幾句。 他便靠過來讓笑娘給他擦嘴。年輕的男子有張好面皮就是占俏,這種臭無賴的撒嬌模樣總是讓人心軟,笑娘忍不住掏出巾帕給他擦了擦,等擦干凈了,隨風便攬著她的脖兒,又是香了一口,然后才笑著起身出門去了。 他倒是走得干凈利索,卻留給笑娘一個爛攤子。 雖然笑娘并不想越權去管,可是為了吃一口干凈的飯食,也得努力一下子啊。 她看了眼郡王府的賬本,記錄得果然都是糊涂的爛賬,而郡王府的私庫里,宮里賞賜的許多物件不是不在庫里,就是讓耗子啃花了。 笑娘查驗完畢,還真要氣樂了。等隨風回來時,她徑直問他當初怎么好意思托大說盡出了她的嫁妝?就他這些個家底亮出來,在京城里不知夠不夠娶個王府一品大丫鬟的。 隨風道:“我不也是后來才知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道理嗎?幸好義父讓我直接將你接回來,倒是能省下一筆……” 笑娘最近眼睛又大了一圈,她懷疑是跟霍隨風瞪眼瞪的。雖然她不愿意嫁,但也沒有叫這小子占便宜,清倉甩賣全包了的道理。 于是她義正辭嚴地跟隨風講,待到了真成婚的那日,聘禮彩禮一樣都不能少。但凡端不上臺面,她就學了鄉間媳婦的做派,聘禮不夠就不上轎子了! 隨風自然是一口一個的應承下來,指著賬本道:“總賬都在那,你細細找找,應該夠我娶媳婦的……” 聽聽,這叫人話嗎?竟然要她這個沒嫁過去的跟他攏賬找聘禮! 可是既然以后她要在漠北長居,總要給自己打理出清爽的府宅來,是以梳理了賬目的第二日,她就吩咐人,將內外院子的管事都叫來,依著賬目細細問錢銀的去處。 說實在的,這兩年里,管事們都是吃慣了的。小郡王不是常年呆在軍營里,就是回京去述職。 沒了老虎,他們在這一畝三分地里便是稱王的猴子。雖則這次小郡王居然將未婚妻提前帶回來了,有些讓人措手不及??墒枪苁聜円辉鐣r對好了說辭的,只統一口徑道:“縣主,您有所不知,郡王喜好宴請部下,三五日便是大小的宴席,這漠北不比京城,物資匱乏著呢,吃飲都是耗費銀子的,家里就算有座金山也不禁花銷啊,那之前的賬房先生也是憊懶的,許多的花銷沒入賬,這才讓您對不上賬本……” 笑娘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又問:“且不管這幾個賬本,那私庫里的東西也是宴飲時,被將士們啃皮兒了?” 掌管私庫的乃是郡王府大總管的婆娘廉mama,聽聞了這話,連忙跪下道:“漠北鼠患鬧得厲害,府里原是養了五只貓兒的??墒枪珜O姑娘對貓兒過敏,身上都起疹子了,是以這府里的貓兒被清除了出去。私庫的老鼠便多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笑娘聞聽了此言一挑眉:“公孫姑娘?” 廉mama故意遲疑道:“便是寄居在府上的公孫琴姑娘,她是小郡王故交之女,年方十八,長得可是美呢!” 其實笑娘一聽到“公孫琴”這個名字,立刻便恍然她是誰了。 在種馬文的標配里,跟男主犯口角的女子,最后一定倒在男主的身下,讓她知道誰才是爸爸! 太能干聰慧的女子,一定是男主的左膀右臂,白天是助力是秘書,出謀劃策;晚上則巧語解人,服侍枕席。同時因為有顆旺盛的事業心,往往不求名份,只愿做男主的紅顏知己,身體與心靈都契合的靈魂伴侶。 在原書里,公孫琴姑娘就是這么個角色。她的父親乃是隱士大能,而她擅謀略兵法,成為男主軍帳下的女軍師,同時因為二人朝夕相處,結出了別樣的情愫。只是那時男主娶妻不斷。雖然他最后愿意給女軍師名分,可是她卻不愿流于府宅之間,寧愿不要名分,卻終身不嫁,只在男主疲憊無力時,默默送上玉臂香枕的慰藉,陪伴著男主一路成就帝王霸業…… 這個橋段讓男讀者大呼爽極了。她也成了原書男主八位命定紅顏里好評度最高的。 畢竟擁有一個美貌聰慧并存,幫助事業成長又不破壞家庭的小秘書,簡直是大多數男人的夢想之一。 只是笑娘沒有想到,如今隨風還沒有成家立業,這位靈魂伴侶竟然已經出現在他的左右了。 而那廉mama見笑娘聽了不做聲,心下也是暗自一松。 她看顧庫房不嚴,鼠兒進來了,且故意扯了這位寄養在郡王府別院的公孫琴姑娘,就是有意轉移笑娘的視角。畢竟那么一位貌美的姑娘在府里,身為郡王未婚妻的惠敏縣主,怎么能不忌憚? 只要她專注著捻酸,自己的失職便也遮掩過去了。 可是笑娘沉默了一會后,提也不提那公孫琴的話茬了,繼續緊盯著私庫不放,繼續問:“若是鼠患倒也罷了,不過今日人齊,正好清點下私庫物件,” 廉mama一早就有應對,讓小丫鬟將冊子遞給了笑娘。 笑娘拿眼掃了掃道:“不對,這并非開府造冊的本子,內頁似乎換過了??!” 廉mama沒想到她的眼睛那么尖,連忙堆笑道:“冊子也被鼠兒啃吃的,只能又重新謄寫了一份……我們這些人,原是漠北王府,跟從已故漠北王的老人兒,是看著小郡王出生的。后來王庭起了內亂,我們不想跟從jian王,便回了鄉間,可實在過活不下去。聽聞小郡王回來,便是紛紛前來投奔??ね鯌z惜我們的一番忠心,平日里也是寬待著,倒叫我們的差事懈怠了,如今縣主來了,我們自是要打起精神,服侍好縣主您?!?/br> 笑娘慢條斯理飲了一杯茶,倒是琢磨出了廉mama的意思,大概的意思是: 第一,他們都是看著郡王長大的忠仆老奴,有著一份資歷臉面,可不是那些個隨便發賣打罵的奴仆。 第二,郡王寬待著他們,可不像她這位縣主一樣,剛來就找事兒。 其實笑娘也不想多事,若是這么奴仆態度誠懇,自認了錯去,她也就既往不咎,從新來過了。 可是現在這位大管事的婆娘明顯是在言語敲打著她,笑娘還真覺得,這府里上下的忠仆們得好好梳理一下子了。 第100章 聽完了廉mama的話,她也并未急,只搖著扇子道:“雖則入庫的單子沒了,好在郡王府建府不久,東西也都是萬歲的賞,我已經命人去驛站取了當初押運箱物的冊子。左右對一對,也差不得太多?!?/br> 這話一出,廉mama臉色頓變??ね醺锏暮脰|西甚多,她監守自盜,偷拿了許多,原以為借口串改了入庫冊子就能瞞天過海,誰想到新來的這位還沒有過禮的縣主,卻想出了這等子主意? 驛站的冊子一早便拿好了的。剛剛到達漠北的寒煙沒等喘一口氣呢,就拿著名冊挨個點對。 下面的一排管事和管事婆子都靜默著,廉mama的臉色也甚是難看,只看著寒煙一筆筆記錄,不一會的功夫,竟然用蠅頭小字寫滿了三大頁子。 “縣主,這些是名冊子里缺少的物件,都在這了?!?/br> 笑娘點了點頭,又沖著下面的兩個小丫鬟道:“去拿著這些,去府里各處清點,看看是不是擺在外頭了?!?/br> 這下子廉mama的臉色更是有些煞白了。她原先看笑娘清點物品時,心里還想著,一會尋了由頭,自己借口去找尋時,讓人將她偷拿的物件拿回來一部分,其他借口著郡王賞人、或者用掉了就是了。 可是這位縣主現在讓她的小丫鬟去查,東西來不及擺回去,那缺口可就大得不好填補了。 期間有婆子借口要去茅房,也是寒煙命自己帶來的丫鬟跟從著。過了半個時辰,那兩個小丫頭回來了。稟明縣主,府里的擺設不多,這單子上的東西大都是沒了。 笑娘這時才轉眼看向廉mama道:“說吧,這么多的金銀器物,也是老鼠啃吃了? 廉mama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了,哭天抹淚道:“天可憐見。老奴我對小郡王是忠心耿耿??ね鹾每?,府里來往甚多,郡王也是時常饋贈他們器物,老奴以前沒有管過庫房,也不大懂上冊子的事情,漏計了的事情總是有的,但總歸是用在了正途上,縣主你這么說,豈不是要往老奴的身上扣屎盆子?” 就在這時其他人在紛紛幫腔,直說廉mama是個忠心之人,干不出吃里扒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