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帝(養弟) 第4節
而且父親過世后,已經有幾個單身的世交叔叔頻向mama投遞秋波,想來她現實的mama改嫁時,倒是不需要人勸的…… 不過她這一死,豈不是成全了曾凡那對狗男女? 想到自己剛剛花重金布置人手買來的那兩個人偷情的照片,尚未發揮它應有的核威力,吳笑笑便暗自扼腕,心塞不已。 不過如今,干癟不見油水的肚子最是牽扯心緒,她倒是無暇撿拾去自己車禍前的一地雞毛。只滿腹心思地琢磨著怎么避免在這陌生的世界里再慘死一次的悲催命運。 胡氏的哭聲到了半夜便止了。 第二天時,那眼兒哭得像紅腫的爛桃一般。 吳笑笑用井水投涼的帕子給胡氏敷一敷眼睛。胡氏也是默不作聲接了過來。母女二人心有靈犀,誰也不提昨晚的話頭了。 不過到了下午時,臨街開米油店的張mama來取繡花鞋面時,胡氏挽留張mama略坐了一會,恭維了一番她人面廣,交際多的話后,略顯吞吐地說了自己想要尋個能依靠的人家的意思。 雖然胡氏說得含蓄,可張mama一下子便聽出來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氏。當初這個外室小妾落戶她們街里時,那嬌媚的模樣可是惹得滿街的男人伸長了脖子。 可惜現在莫家二爺人走茶涼,再嬌媚的花兒不施展肥水也是敗落一場,現在的模樣看上去可憔悴多了。 若不是莫家在當地聲勢極大,又沒有直接放出不要這母女二人的話來,那些街坊里的浪蕩子們只怕老在就要爬這胡小娘的院墻了。 現在這胡氏倒是自己開口說要別許他家的意思來,可是張mama也不敢隨便應承下來。 她開口問道:“你……可是有身契在莫家的手上?” 胡氏連忙道:“當初莫二爺憐我,不愿用身契拿捏我,他說已經燒掉了?!?/br> 不過張氏轉了轉眼珠,又問那二爺可是贈給她些家私細軟。畢竟胡氏給他生了孩子,總該給些饋贈才是。 胡氏老實回答,不過是每個月的月錢,剩下的首飾,也讓在斷餉的這樣一年里典當干凈了。 一番滿足好奇心地詢問后,張氏不過敷衍地滿口答應,以后看看可否有合適的人選,就起身走了。 一直站在門簾旁偷聽的吳笑笑嘆了口氣。她知道,這街坊紅娘是指望不上了,就算胡氏改嫁之心積極,孤兒寡母的,可要去哪里尋個合適的漢子托付終身。 而且這漢子還要為人???,不介意帶上她這個拖油瓶。 胡氏雖然活絡了心思,但目前還沒有什么指望,送走了張氏后,只能獨自坐在炕沿惆悵。 不過她越過窗戶的時候,看見自己女兒笑娘正繞著轱轆,吃力地打水呢。 胡氏看她細胳膊細腿的,拎提著水桶實在有些心驚rou跳,便起身問她這是要做什么。 笑娘認真地說要燒水給娘親洗澡。 胡氏因為困頓的生活憔悴不少,可最重要的是太臟了。邋遢的女人,在婚姻市場的前景哪能樂觀,吳笑笑琢磨著讓胡氏拾掇下自己。 可是胡氏聽了,卻是苦笑了一下,摸著女兒的頭道:“娘知道你愛干凈,可是先前同你講的可是忘了?我們孤兒寡母,無人看護門院……還是臟些好……” 胡氏這么一說,笑娘立刻懂了。 她忘了這不是女性可以自立門戶的現代。胡氏除了錢銀緊張外,自己母女倆人的人身安全也要時時注意。雖然她們身處在城中,治安也還算清明,但到底是沒有男人立戶的人家。 骯臟邋遢些,無非都是女子無奈的自保之法罷了。 由此看出,胡氏雖然出身不好,可并非想靠美色過活的女子。再想到她因為自己高燒抽搐,無奈下選擇的那條出路,更叫人唏噓不忍。 成為笑娘的她她也是真心實意地希望胡氏能得到不錯的姻緣,讓這個苦命女子的后半生有個依靠。 母女說完后,胡氏替女兒稍微梳了梳頭發,便出門采買針線去了。 雖然成為笑娘的吳笑笑總是疑心眼前的一切都人死的幻夢。 可是身處在這人群攢動,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時,看著周遭四鋪八斗,簾旌旗飄搖,富戶人家碧瓦盈檐、屋宇精麗的光景,還是有些震撼的恍惚。 以前,她經常去的幾處國內頂尖的影城,都沒有這般的古韻真實。 這不能不再次地印證了她的確是輪回一場,重生在了古代之中了。 不過這個仿宋的時代,民風似乎還算開放,到處都有結伴的女子在街市里穿行,偶爾還有各色牛車,還有馬車穿過,熙攘的人群便如潮水般分涌開來。不一會又聚合一處,倒是亂中有序。 現在的笑娘,身在現代時,整日與大小會議酒局為伍,很少有閑暇的時間度假。如今倒是閑得徹底,來到古代放松身心。 她心里長嘆,就是沒有報好名,一不小心報了廉價旅行團,這每日稀粥,真是喝得人恨不得咬一口胳膊,解一解饞。 胡氏看笑娘經過熬煮豬大骨清羹的攤位前,聞著香味有些走不動道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便柔聲道:“娘這幾日縫制鞋面賺了些許錢銀,一會買完針線,便去魚攤看看,若是有散碎的小魚,便買些剝下rou給你做魚羹吃?!?/br> 吳笑笑雖然控制不住腮幫子的口水,可到底不是孩子,聞言立刻道:“娘,我不想吃,如今夏天快過去了,多積攢些錢,免得入冬沒有炭火燒?!?/br> 胡氏覺得自己的女兒不知為何,大病一場后,居然越發的懂事,不再像從前那般沉著臉,整日一時怨恨爹爹不管她們,一時又怨她出身不好,拖累了女兒。 母女二人關系融洽,她的心里也甚是寬慰。于是賣完針線后,想了想,到底是去賣包子的攤位前,買了一個熱騰騰的雜菜包子給笑娘吃。 吳笑笑真是饞壞了,由著胡氏領著,站在人流較少的小巷子口便吃起大包子來。 那包子餡雖然是山野雜菜,卻是用豬rou葷油拌過的,咬一口油珠子在舌尖上滾動,吃得吳笑笑熱淚盈眶。 不過她咬了幾口后,便將剩下的遞給了胡氏。她也多日不見油水了,吃一些也能解一解饞。 可是胡氏哪里舍得吃,直說自己不餓,只讓笑娘全吃了。 母女二人推搡個不停,突然斜刺里沖來個小黑影,一把將大包子搶了過去。 吳笑笑看傻了眼,看著眼前黑狗崽子似的玩意兒,幾口就把那包子吃沒了。 胡氏氣不過,顫聲問:“這是哪家的小兒,怎么可搶別人的吃食?” 那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男娃子吃完了最后一口,吧嗒了一下嘴,也不說話,轉身就要走。 吳笑笑哪里肯放過這小賊?上去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脖領子。 那男娃竟然是個練家子,被拽住了脖領子后,便是施展了個巧勁,反手就要去擰吳笑笑的手腕子。那手勁狠著呢,可真不像個毛孩子! 吳笑笑從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吳森覺得自己的女兒漂亮,怕她吃虧,特意給她安排了跆拳道加柔道課程。 這兩門課程,吳笑笑學得很精,都是上了段位的??催@小賊還要練上幾下子,當下一翻手腕子就xiele他的招式,羅裙下的腿也飛了起來,一個剪刀腳,就把小賊纏住按倒在了地上。 這下子不光是那小賊面露驚詫之色,一旁的胡氏也嚇得不輕。女兒什么時候這般的彪悍,方才她一時眼花,只覺得女兒的羅裙翻飛,頭重腳輕地顛了個,就將那男娃子給放倒在地了。 幸而是沒人看到,不然女孩子這般,豈不是有失去體統? 不過那崽子顯然是天生的土匪,雖然被人制住了卻依然竭力反抗。 眼看著他要上嘴咬人,胡氏連忙過去幫著女兒按住他的頭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這般不講道理?” 那孩子依舊悶不吭聲。吳笑笑倒是知道如何對付這類熊孩子,便瞪眼道:“不將你父母叫來,便扭了你見官,將你關起來!” 果然,這類找警察的說辭頗有成效,那黑臟的小孩終于開口說過話了:“我……爹病了,盤纏又被人偷了,他被土匪傷了,在城西外的破廟里躺著沒人管……我賠你包子,快些放了我!” 第6章 小孩說了賠她包子后,還真用一只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個頭甚大,但是有些發硬的饅頭,遞給了笑娘。也不知小孩是哪里偷來的。 “你們方才誰都不吃,推來推去,我不過看得急了,才替你們吃的……”小孩許是也知道自己掏出來的吃食上不了臺面,梗著脖子,小聲辯解道。 小孩懷里有吃的,卻不吃,又是餓得藍了眼睛,一時忍不住搶了別人吃剩一半的包子,也不知是準備將大饅頭給什么人帶回去。 都是天涯餓肚子人,吳笑笑覺得自己跟個小乞丐置氣也是有些幼稚了。聽他這么一說,便緩手準備叫他起來??赡切∑蜇s眉眼緊緊皺在一處,托著另一只胳膊不起來。 原來吳笑笑方才無意間用力過猛,拉脫了他的那只胳膊。脫臼得多疼,可是這孩子似乎是個倔種,竟然悶聲不吭,只是額角滾汗,咬著牙不叫喚。 胡氏是個心善的,這孩子年紀小,也是餓急了,自然也不會跟他計較,更不會扔下他不管。 于是便帶著他去了街旁的江湖郎中那,花了三文錢,請郎中將他的胳膊托舉回位,她又覺得要跟孩子的父親交代下這緣由,免得事后攪鬧說不清。于是便帶著那孩子去了城西的破廟。 到了那里,破草堆里果然躺著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他似乎病得不輕,面頰發紅。胡氏有些沒主意,只能提高嗓門喚那漢子,卻不見他醒來。 吳笑笑眼看著一旁的破瓦里有水,便用破瓦舀了一大捧,走過去在漢子的臉上撩水,總算讓那漢子勉強睜開眼。 胡氏細聲細語地跟那不知是清醒還是迷糊的漢子講明了原委,說那孩子雖然胳膊脫臼,但是郎中說了無礙后,便帶著女兒笑娘準備離開。 可是那漢子卻叫住了她,嘶啞著聲音,懇請她去城里莫家尋人,只說是莫家的遠親前來投奔。只是半路被小賊所盜丟了盤纏,又受了了傷,還莫家來人相助。 聽聞這話,胡氏頓住了腳步。莫家雖然待她情薄,可莫二爺到底是她女兒的父親。眼看著莫家的遠親有難,她怎么能見死不救? 于是連忙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塊鑄鐵的令牌,領著笑娘去莫家老宅尋人。 結果那管事的上下打量著胡氏,翻看了一下那令牌,便丟到地上冷笑道:“甚么狗屁的親戚,我在莫家這么多年都沒聽說過,小娘你是變著法子來打莫家的主意?還不快些走!老太爺可吩咐了,你敢進莫家的屋院,就要打你的嘴巴!” 胡氏見慣了莫家下人狗眼看人低的嘴臉,只得撿拾了那令牌,低著頭地離開。 當胡氏回到破廟,跟漢子說明了莫家已經遠去了淮山,那些下人說不識得他后,漢子面露失望,他一路支撐來到這里,現在看來,莫家是真的指望不上了。 眼看著胡氏要走,他只能先謝過了這位小娘子。又道:“隨風,你搶了人家的吃食,甚沒道理,還不快些向這位嬸子道歉?” 胡氏還好,一旁的吳笑笑聽了“隨風”二字,卻像被點了xue位一半,有些目瞪口呆。 因為《養帝》劇本里的男主人正叫褚隨風。她這才發現此情此景,也跟劇本里的故事線契合上了。 這男主原本是漠北王室骨血,可惜遭逢部落內亂,他父王駕崩,王叔作亂。父王的結義兄弟兼部下——褚慎冒死將他救出。于是小兒化名褚隨風,二人扮作父子一路逃入關內。 只是褚慎半路遭遇漠北殺手的追擊,受傷之后,傷口感染,來到城中后,高燒不醒,最后死在了破廟之中。 從此男主孑然一身,一路曲折去了淮山,恰逢莫家大爺的嫡女莫迎婷上香時與他巧逢,最后時一路輾轉被莫家收作義子,終于得以成長到少年。 莫笑娘的那位堂姐莫迎婷也是男主的八個老婆里的首位,二人青梅竹馬,乃是男主年少初戀,心頭的一朵白玫瑰。 當然,最后男主的初戀不幸被jian人所害,身懷六甲時魂歸西天,就此男主悲痛欲絕,心冷似鐵,不得不娶七個老婆挨個感化他。而害死莫迎婷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莫笑娘…… 只不過,因為吳笑笑的穿越,耽誤了胡氏失去名節,含羞受辱。不然此時的胡氏,絕不會領著女兒悠閑逛街,只會窩在家中哽咽度日,那就更不會碰到沈隨風搶包子的事件了。 于是原本還沒有交集的兩條線,就這么的提前搭在了一處。 想到這,吳笑笑拉了拉胡氏的衣襟,面無表情道:“娘,我們想法子幫幫這位伯伯吧。不然他死了,留下這小弟弟多可憐?” 因為常年看各類劇本,吳笑笑深知主角光環的可怕。她更沒有那種殺人的膽量,提前在男主還是小崽子的時候一把掐死他。 既然將來說不定有弒妻之恨,現在試試救救他的干爹。 殺妻與救爹孰輕孰重? 說不定將來男主捅她的時候,還有些舊情可以攀談。 胡氏原本是個沒有主意的,加上心腸軟,看那漢子可憐,也不知該怎么辦,現在聽女兒這般說,她也覺得人命關天,倒是不好撇下這位莫家的遠親不管了。 只是該怎么救,她心里也沒數。 吳笑笑徑自走過去,一把扯開他的衣襟,一眼便看到他胸口的傷口開始腐爛。必須處理好傷口,防止它繼續惡化。只是現在沒有什么抗生素,能不能扛得住剩下的關卡,就要看漢子的造化了。 這破廟可不是什么容人之所。幸而胡氏的小院離這不遠,于是胡氏便也顧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尋來了一個樹棍,讓褚慎拄著,一路走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