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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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酒肆第一步 沈韶光在這兒做好了咬牙硬扛的準備,卻不知云來酒肆那邊已經萎了。 馮掌柜指著魏三使勁點了兩下:“盡給我惹事兒!” 魏三有點委屈,當初勾連兩個胡人潑皮去那沈記小店搗亂也不是沒跟你說,你當時可是笑呵呵的,說什么“別讓他們太過了,給點教訓就完了。小娘子家家的,別讓人過不下去?!?/br> 這會子知道跟京兆少尹府有些關聯,就埋怨起我來了。 雖腹誹,魏三面上卻賠笑,“不過是少尹身邊一個小小的侍從,掌柜不用太過擔心?!?/br> “侍從?侍從能支使管家親去買糕餅?”馮掌柜怒道。 都這么些日子了,這狗東西才來報,說那兩個無賴兒被架去了法曹那里,且被判了杖刑!自己覺得不對,找街面上的人打聽,又聽說中秋前林府管家親去沈記買了好些糕餅。這架勢——可不像一個侍從能做到的啊。 “您說是——林少尹?”魏三驚駭地睜大眼睛,“不能吧?” “怎么不能?那小娘子可是個美人兒?!?/br> “美人兒,這長安城不多了去了嗎?再說,林少尹世家子,能看上這街頭賣餅的?”魏三不以為然,哪怕看上平康坊的藝伎娘子們呢?又妖喬,又會吹拉彈唱,有的還能吟詩作賦。 馮掌柜也有點猶疑。 魏三跟著馮掌柜不短時間了,說話很能掐準地方,“我勸您老也莫太焦急。便是林少尹又如何?別看現在赫赫揚揚的,保不齊什么時候就得罪了人,被外放到什么海沿子、山溝溝去了呢。這京兆的官換得多快啊?!?/br> 看馮掌柜不語,魏三再加一句,“就咱們,都經歷了幾個府尹少尹了?簡直比咱們酒肆的杯子盤子換得還勤快呢?!?/br> 馮掌柜踢魏三一腳,笑罵道:“事兒辦不好,耍貧嘴倒是一等一的?!鄙裆珔s已經松了下來。 且不說魏三說的這個,就說這林少尹,也不是那種紈绔,會為了個小娘子怎么樣的,再說那倆無賴到底也沒惹出什么大事來。剛才著急,主要是怕給主人惹麻煩,主人最是淳厚謹慎,每次拜見,都囑咐大伙兒在京里要安分,要老實,又聽說王府每年要花好些錢給朝里的大臣們…… “行了,反正已經這樣兒了。不管那小娘子與林府有什么關系,都莫要惹她了?!庇侄鄧诟酪痪?,“以后都老實著些,莫弄這些有的沒的?!?/br> 馮掌柜也告誡自己,以后一定要謹慎,這京里盤根錯節,街上跑只耗子都可能是宰相的愛寵啊…… 沈韶光則在自己店旁的布匹肆里說店面轉租的事。 沈韶光與布匹肆的女主人李娘子算是熟人,兩人時常交流些做菜心得。沈韶光跟她微露要租個大店面的心思,本來是想她在這里人頭熟,讓她幫忙打聽著,沒想到李娘子拍掌:“你便把我們這店面也租了,兩個和一個,不是很好?” 李娘子的郎君郭大郎十幾歲來長安城,在西市一個大綢緞布匹肆當學徒,二十余歲上娶了李娘子,成婚后李娘子用嫁妝租了個小鋪面,兩口子也做起了布匹買賣。 勤勤懇懇二十多年,郭家夫婦也積攢了些錢財,如今父母年老,孩子在老家都娶了親,便想著回鄉共享天倫去——好些“安漂”都是這樣的。 回鄉安居是好事,沈韶光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夠財務自由,也過上退休生活,笑著恭喜了李娘子,又打聽這房東以及租金。 李娘子自從兒子娶了新婦,這陣子一直盤算著回去享享當阿家的福,但之前把租金交到了明年,若有人這時候接手,這租金想來還能拿回來,當下對沈韶光笑道:“小娘子放心,這房主最是省事兒的。每次都是管家出面收錢,我們租這店也有七八載了,從來不啰嗦,也不曾加租?!?/br> 沈韶光也看上這地方了,直接擴大店面好啊,好不容易賣出點名聲,能不搬地方還是不搬地方,況且租金也不貴,前面的店鋪有約莫三四十平的樣子,后面三間屋舍,一個小院,每月一千五百錢,若是當初在坊門賣煎餅的時候是租不起,如今卻輕輕松松。 沈韶光便請郭大夫婦幫著牽線。 那來談事簽契的果然是個管家模樣的人,聽說沈韶光要做酒肆,又聽她說要把店與隔壁打通,不由得皺起眉來——好些小酒肆邋遢得很,弄糟污了,以后再想外租,還要來粉刷,太也麻煩,何況還要在墻上開口子! 沈韶光請他去隔壁自己的小店看看,又笑道:“等兒退租的時候,會找泥瓦匠把墻再砌回去,斷不敢留下麻煩,這可以寫到契里?!?/br> 那管家入目的是粉墻棕墊、白罐綠竹、整齊桌案、擦得發亮的銅水壺,不由得一怔,恍惚想起當初這里是個rou鋪子,里面黑漆漆的墻,坑坑洼洼的地,油膩膩的案臺,又聽沈韶光愿意以后再把墻砌回去,略想了想,也便答應了。 郭家夫婦歸心似箭,把交房日子定在一個月后,那管家也沒難為,果真把他們的租金退還,這邊又與沈韶光立了契,收了錢,三方交割清楚。如此沈韶光便只等著下個月搬家,裝修新店面。 阿圓對自家小娘子越發佩服起來,小娘子真是說到做到啊,說“大喘特喘”,就“大喘特喘”! 阿圓又欣喜:“我們這回也有自己的地方了!省得住在庵里,看凈慈那姑子眼色。她對龐家二娘那般客氣,對小娘子卻冷淡得很,當我們看不出來?”說到后面便有些憤憤不平。 沈韶光啞然失笑,人家就是怕你看不出來呢! 沈韶光突然覺得有點愧對阿圓,人家世家女的婢子一個個趾高氣揚、養尊處優的,就像紅樓上說的,堪比“副小姐”,自己這“世家女”的婢子,每天洗碗擦地、擇菜剁rou,保不齊還得動手揍無賴…… 回頭看阿圓,她已經樂呵呵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你急什么?且得等些日子,李娘子搬了家,我們也把那屋子重新收拾過,才好搬家呢?!?/br> “我高興!提前收拾著?!?/br> 呵,高興好,沈韶光不管阿圓,自己在那琢磨,店面既然擴大了,只兩個人,是勢必忙不過來的,還要再添加些人手。 第29章 酒肆第二步 西市便有奴隸市場,沈韶光帶著阿圓去逛。 本朝畜奴情況普遍,雇工卻少,若是需要勞力了,都是直接購買奴仆婢女。 沈韶光分析著,一則是因為這種關系安全牢靠,奴仆婢女就是主人的私人財產,輕易不敢違拗主人的意思,甚至“奴婢聽為主隱”,除了謀反等大罪以外,奴仆不得首告主人,否則便要處刑;再則就是奴仆便宜,一個有些技能的成年男仆也不過幾兩銀子的事。 自穿越后,沈韶光早已節cao掉盡,在奴仆這件事上,選擇入鄉隨俗。 奴市離著馬市很近,瀏覽著各色或羸弱或皮毛油亮的騾馬,不覺便來到了奴市。 奴市規模不小,有賣傳說中的昆侖奴、新羅婢的,有專賣漂亮歌姬舞女的,有規模小只賣一兩個、三四個的,也有圈了一圈兒幾十個奴隸的大奴隸商人們。 問了幾個散賣的,都不合適,想也知道,若是出色的廚子,主家輕易不會發賣。 沈韶光來到一個四十余歲的奴隸商人面前,他不遠處圈著二三十個奴仆,正在發賣。 兩個買主像買牲口騾馬一樣,掰著臉看“成色”,很快三四個稍有姿色的婢子被挑了出來,自有人帶著去市署辦理買賣書契。 見沈韶光近前,奴隸商人客氣地問,“女郎有什么吩咐?” “兒要買個男仆,最好懂些廚藝?!?/br> 各個奴仆的出身、年歲、舊主、技藝,奴隸商人都有記錄,好些奴隸商都是團隊合作,上頭的買家和下頭的賣家不是一人,這記錄很有必要。 雖沈韶光只買一個,那奴隸商人卻不怠慢,笑著對她道:“女郎稍等,待某翻翻冊子?!?/br> “巧了,這個于三原先就是廚子?!迸`商人指著站在最邊上一個男仆道。 沈韶光看那于三,約莫二十六七歲,高個子,平頭正臉的,甚至說得上清秀,只是眉頭擰著,目光冷漠,一副老子不想過了,愛咋咋的樣子。 嗯,有個性! 沈韶光近前去看,不知是出于對美女的風度,還是職業cao守,那奴隸商人陪著她走進奴隸圈。 “你懂廚藝?”沈韶光問。 于三撩開一點眼皮看看沈韶光,“懂?!?/br> “最擅長做什么菜?” 于三聲音平平,“葵湯、藿羹?!?/br> 奴隸商人沉下臉,“好好回女郎的話!”葵菜很家常,而藿羹幾乎可以算粗糲,哪有廚子說擅長這兩種菜的? 估計是出于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心理,于三到底回答:“早年舊主還有錢的時候,也做過些燒子鵝、烤羊rou、鯉魚膾這樣的菜?!?/br> 沈韶光點點頭,“為何被發賣?” “主人窮,賣了我換了頓玉柳樓的全魚宴?!?/br> 沈韶光:“……”行吧,有點理解這哥們為什么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了,也理解他舊主為什么窮了——賣了廚子換頓飯,這是多么虧本的買賣! 奴隸商人卻覺得一定是這庖廚廚藝不好,又或者是胡說八道的,在心里埋怨前面購買奴隸的同伴不靠譜,對沈韶光賠笑道,“小娘子若不著急,后天還到一撥,屆時小娘子再來看看?” 沈韶光對奴隸商人笑道:“不用,就這個吧。多少錢?” 這個男仆在三兩銀的檔上,如今看來這廚藝有點水,又這副鬼聲鬼氣的德行,奴隸商人也懶得擱手里再調教他,自動降了點價錢,只索要兩千七百文。 沈韶光覺得這價錢還算公道,便謝過這奴隸商人,交了錢,去辦買賣奴仆的公契。 沈韶光領著昂首挺胸的阿圓和垂頭耷腦的于三回家去。 西市東西全,路上順便給于三買些鋪蓋日用。 見花這許多錢給于三買東西,他還是那副“愛咋咋,死了便埋我”的樣子,阿圓頗為生氣,連甩了于三好幾個白眼兒。 沈韶光失笑,不知道阿圓竟然還有欺生的特性…… 因為租的房子還不能搬,庵里又不留男客,沈韶光便讓于三先住在店里。 回到店里,太陽還老高,沒到準備晚飯的時候,沈韶光先拿著順便在西市買的糖去謝隔壁李娘子幫著看店門和爐子,回來看看于三,“先去后面洗手洗臉?!?/br> 于三沒什么表情地應著,自去了后面。 沈韶光讓阿圓去邱大郎那兒買幾個胡餅,又盛了些紅燒排骨放在食案上——出門的時候燉上的,這會子已經骨酥rou爛。 這個時代,有些余錢的才一天吃三餐,沒錢的只吃兩餐,沈韶光覺得于三肯定沒吃午飯。 等于三回來,沈韶光道:“吃飯吧?!?/br> 于三看沈韶光一眼,坐在案前吃起來,想來是真餓了,吃得不慢,但樣子并不粗魯。 等他吃完了,沈韶光問他味道。 “糖放多了,鹽放少了?!?/br> 沈韶光挑眉。 “——比我做得好?!?/br> “……!”行吧,至少有個好舌頭。沈韶光一向擅長發現自己人的優點。 沈韶光跟于三解釋,長安人嗜甜,又是空口吃的下酒菜,故而糖放得多一點,鹽要少一點。 于三點點頭。 “能做魚嗎?后面還有條一尺多長的鯉魚!”既然吃飽了,就可以干活兒了,店老板當然要考較一下新廚師的實cao水平。 于三再點頭,問沈韶光:“現在就做嗎?得趁熱吃?!?/br> 沈韶光笑道:“沒客人的話,我們自己吃?!?/br> 于三便什么也不說了,自去廚下小水缸里抓了魚,拿到后面殺。 見他殺魚的手法,沈韶光心里一松,嘿,至少以后殺魚不犯愁了。 每次看阿圓那貨拿個棍子砸魚,沈韶光都替那魚渾身疼,關鍵有時候是砸懵了沒砸死,收拾的時候,那魚還詐個尸,拍打拍打尾巴,身子一抽一抽的。 所謂“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rou”,沈韶光不是君子,也不能遠庖廚,但心里還是有點不落忍。 于三就干凈利落多了,一刀斃命,絕對的劊子手水平。 殺魚干凈利落的于三,取rou也干凈利落,頭尾剁掉,只要中間rou厚的部分,去皮切段,然后略碼一碼味兒,裹了薄薄的蛋清芡粉,便下鍋油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