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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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府試舉行。 放榜后,白云書院凡是參與府試的學子都名列榜上。 待秋高颯爽的八月到來,學子們再次踏入考場,一舉通過院試。 至此,白云書院六十八名學子,除衡玉一人外,全部是秀才功名加身。其中年紀最小的僅是十五歲,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八歲。 兩年半的時間,這些曾經被批為“紈绔子弟”的少年們,終于徹徹底底脫胎換骨。身著學子服迎風而立時,已是沉穩有度、氣質端正的翩翩少年模樣。 —— 不過開口說話時,形象就全崩了。 “累死我了,怎么還有這么多要背的東西?!?/br> “傅衡玉怎么這么能折騰,她到底是從哪里尋出來這些文章的。不僅要求我們熟讀,居然還要求我們就文章上的內容做點評……” 學子們穿著白色底袍紅色鑲邊的學子服,挽起袖子,東倒西歪坐著,一邊翻看文章一邊惡狠狠吐槽。 現在是九月份,秋老虎還厲害得很。天氣悶熱,齋室是密閉環境,眾人只能靠搖折扇來尋求一絲涼意。 衡玉給他們準備的這些文章,或是支持舊制的大臣寫的,或是支持新政的大臣寫的。 白云書院的學生經過磨礪,再加上自身家世出眾,在政治理念上的眼界極高,衡玉在這個時候把這些文章拋給他們,也不擔心會拔苗助長。 就如她和陸欽保證的那樣,她只是把兩種彼此對立的觀點拋到學子面前,讓他們自行甄別。沒有強加自己的思想到學子身上。 不過…… 山余在翻閱這些學子做的點評時,出聲嘆道:“只能說不愧是白云書院教導出來的。學風自由開放,這些孩子灑脫慣了,他們的政治態度基本都是傾向于改革變法啊?!?/br> 是的,作業是由衡玉布置下去,但批改作業的卻是陸欽、山余和神威侯這三人。 兩年半時間,何止是這些學子們做了大的改變。山余和神威侯他們也從堅決反對新政,到逐漸理解新政,愿意用一種平和的態度去看待新政,也支持白云書院在教導學術之余,摻雜上一些政治。 神威侯是武將,但批改這些作業還是綽綽有余的。他批改完趙侃的文章,搖頭道:“何止只是傾向于新政,你是沒看到我那個逆子的文章,言辭激進,把很多舊制批評來批評去?!?/br> 當然,趙侃把它看不上眼的政策都批評了,不管是新政還是舊制。 如果神威侯知道“噴子”這個詞,可能他都要用這個詞去形容他兒子了——滿口噴來噴去,這小子以后出仕,有種把這些政策都改掉??! 聽到他們的調侃,陸欽輕笑,“反正現在學子妄議朝政并不獲罪,這些孩子能早早看出新政和舊制中存在的不足,他們以后出仕就能早早有一個努力的方向。而不是像你我一樣,在官場打磨多年,才逐漸知曉自己該往何處走去?!?/br> “你啊——”山余搖頭。 陸欽總是這樣,脾氣溫和,舍不得責罵這些學生,反而處處為他們兜底。 “也罷也罷,誰叫他們還年輕呢?!?/br> 沉穩有度這四個字,是時光所賦予的。 少年郎就該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三人沒再聊下去,繼續認真批改作業。 批改著,山余覺得嘴巴有些干。他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入口醇香——是今年新出的極品雨前龍井,他最喜歡的茶。 再拿起一旁的桂花糕咬了一口,綿軟香甜,大概是照顧著他的口味,這個桂花糕比尋常的都要甜上不少。 “說實話,我都有些羨慕你和杜盧他們了?!?/br> 他在內閣累死累活,cao心得頭發花白時,陸欽和杜盧他們看上去比兩三年前還要年輕上不少。沒天理,這也太沒天理了。 陸欽大笑出聲,“難道你也想學杜盧他們早早致仕?” “還是別了?!鄙接鄶[手,入內閣是多少文臣畢生的追求,他好不容易實現了自己的追求,還想繼續在內閣之位上發光發熱?!安贿^再往下干幾年,我的身體也遭不住了,那時候應該會來白云書院和你們作伴?!?/br> 神威侯朗聲而笑,“到時候加我一個。我們這些人斗了一輩子,臨到老了,反而做成了鄰居,有趣,實在有趣得緊啊?!?/br> 這些改變,都是因為一個“白云書院”。 這所書院是個單純教書育人的地方,但好像,又不僅僅止于一所教書育人的書院。它在成全很多人,也在平息很多矛盾。 這里推崇的氛圍是自由而平和。身處其中,好像真的可以化盡一身戾氣,讓人逐漸尋回初心。 —— 十月份時,鎮國公府有兩件喜事。 一是鎮守邊境多時的傅岑在邊境局勢恢復穩定后領兵回京,二是容謙言的婚事定了,女方是翰林院掌院的孫女,白云書院學子齊玨嫡親jiejie。 為了表示隆重,容謙言的婚事還是太后親自賜婚。 衡玉知曉此事后,特意從白云書院趕回來向容謙言道喜,“今年三月時我剛送給兄長幾支桃花,年底兄長的婚事就定了下來,此事兄長得謝我?!?/br> 被她這么一打趣,容謙言輕咳兩聲,“莫要促狹?!?/br> 衡玉又問起這門婚事是怎么來的。 說來這門婚事也巧。殿試之后,容謙言進了翰林院,他年紀輕輕又出身名門,翰林院掌院早就有意撮合他和自己孫女,但因傅岑這個唯一的長輩還在邊境,翰林院掌院沒法上門和傅岑商議此事。 但前段時間,這位齊小姐女扮男裝前往翰林院的書館尋書看。韓林院的書館是對官員家眷開放的,齊小姐經常過來,很熟悉這里的布局,正巧那時容謙言在書館找書,但一直沒找到,還是在齊小姐的指點下找到的。 那件事之后兩人又有過幾次接觸,等傅岑回京休息上半個月,容謙言就拜托傅岑上門提親。 衡玉笑,“那看來齊小姐必然蕙質蘭心,且才貌雙全?!?/br> 容謙言失笑,“你又在打趣我了?!鳖D了頓,補充道,“不過的確如你所言?!?/br> 衡玉沒忍住笑了起來。 三媒六聘一應禮節后,時間就從元寧十七年十月,來到元寧十八年九月。 在這一年,白云書院沒什么大的變動。 學子們忙碌時努力學習,為了完成任務挑燈夜讀,閑暇時湊個三五好友在書院附近游玩。 再無聊些,學子們就跑去挑釁衡玉,然后收獲來自傅小夫子的“親切問候”,一邊被折騰得鬼哭狼嚎,一邊又樂此不疲。 又一次被集體罰跑。 跑完十五圈,所有學子都累得癱在地上。 山文華喘著粗氣,怒道:“這一次又是誰去惹了傅小夫子!” 齊玨摸著下巴笑道:“是我啊。上一回是你,上上回是甘語,再上上回是誰來著……總不能只允許你們幾個人犯錯吧?!?/br> 其他人大怒,“怎么這么賤嗖嗖的!非要上趕著找虐!” 趙侃搖頭,“怎么能說這是上趕著找虐呢?你們難道沒覺得樂在其中嗎?跑步的時候,明明大家打鬧得很開心?!?/br> “原來如此啊?!庇腥擞挠脑谒麄兌叺?,“我看大家跑步也累了,不如以后換個懲罰方式吧。你們的字還是丑了些,以后再惹我一次,罰練十本字帖。永無上限?!?/br> 十本字帖已經很喪心病狂了,還要永無上限。 一群人僵硬著脖子艱難回頭,瞧見正笑吟吟坐在欄桿上盯著他們的衡玉時,腦門立馬滲出冷汗來。 完了,私底下得瑟也就罷了,怎么還被抓了個現行呢。 衡玉右手往腰間長鞭一扣,纏在腰間的長鞭被她的力道往外一甩,直接砸在空氣中,發出一陣刺耳聲響,“十本字帖,好好寫。不然……你們懂的?!?/br> 沒說出口的懲罰,永遠比說出口的懲罰還要可比。 一眾學子低眉順眼,乖乖應好。 “看到大家現在這么聽話,我很是欣慰?!焙庥袷謸沃鴻跅U,從上方直接一躍而下。從容落到地上,甩著長鞭叼著狗尾巴草就離開了。 她才一離開蹴鞠場,齊玨和趙侃這兩個人就被幾十號人狠狠撲倒在地上。 “叫你們嘴賤!” “氣死小爺了,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 衡玉已經走出一段距離,還能聽到那些學子的怒吼聲,她暗嘖一聲,將長鞭別好在腰間,去探望陸欽的病情。 前兩天陸欽挑燈夜讀,只是稍稍開了些窗,第二天就染上了風寒。 他上了年紀,即使是一場小小風寒,衡玉也不敢等閑視之。 在古代,生命有時候真的是太過脆弱了。 衡玉到的時候,管家唐宿正在廚房里熬藥。 她朝著寢室方向瞧了瞧,先走去廚房找唐宿,問起陸欽今天的身體情況。 唐宿回:“昨晚一直沒怎么休息好,后來喝了藥才睡過去。不過睡得不太踏實?!?/br> “沒吃早飯嗎?” “簡單吃了一些白粥?!?/br> 了解清楚情況,衡玉離開悶熱的廚房,邁過臺階走到陸欽的寢室門前,想了想,動作很輕的敲了下門,“老師醒了嗎?” 沒人應答,衡玉就沒吵醒陸欽。 她離開院子,想了想,尋來書院負責采買的督學,給他寫了個單子,讓他把單子上的藥材全部采買齊全。 負責采買的督學看完單子就愣住了。上面的藥材名密密麻麻,采買完后,都可以拿來開藥材鋪子了。 “書院里,我和余督學都擅長醫術。書院遠離帝都,這里的藥材都是些治尋常疾病的,若是書院的人突發疾病,也不需要來回折騰?!焙庥窠忉尩?。 之前也是她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書院的三位夫子和他們的家眷都上了年紀,督學的年紀也都不輕,藥材這種東西有備無患。反正買回來真用不上,就贈給附近的農戶,左右也不會浪費掉。 采買的藥材是用一輛馬車運回來的。 學子們瞧見這些藥材,上前一打聽都懵了。 “她連醫術都會?” “變態,太變態了,這還讓不讓人活啊?!?/br> 以前沒怎么用功學習時,山文華他們覺得,衡玉的水平也就是比他們好上那么一些。等他們到了秀才,學識越發精進時,才知道自己壓根沒摸著過傅衡玉的底,完全不清楚她的水平到底處于哪一步。 “都圍在這干嘛呢?”衡玉過來清點藥材,瞧見他們正事不干,還染上了還湊熱鬧的壞毛病,冷哂問道。 眾人脖子一縮,“沒……沒啊?!?/br> 還是山文華靈機一動,“我們是在記掛院長的身體。傅小夫子,院長的風寒好些了嗎?” 衡玉點頭,表示都差不多好全了,只是還需要休息幾天。 但陸欽休息的時間有些長。 風寒幾次反復,到后來還劇烈咳嗽起來,一直到十月中,陸欽才徹底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