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嗯?!?/br> 他捉著陸淺衫的手,抵在唇邊吻了一下。 “我媽那邊,已經差不多了?!备党赖?,“我陪著你安心把手術做了,她指不定還要上醫院看你呢?!?/br> “你要監考啊,我和沈玉說好了,你——” 陸淺衫被瞪了一眼,默默閉嘴。 傅忱是監考的機動人員,沒有安排具體事務,他立刻編輯了一封郵件請假,說自己老婆要動手術,并且拜托另一個休息的老師頂上,回去請他吃飯。 十點整,白色飛機劃破長空,在無盡的蔚藍天際化為一點縮影。 沈玉匆匆從影視城出來。本來說好派司機小王過來,但是經紀人臨時有急事,叫走了小王。 劇組被投資商塞了一個花瓶男二,一早上都入不了戲,一場戲活生生拖到了下午,導演喊收工的時候,沈玉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正在拍一場摸爬滾打的戲,衣服在水泥地上蹭了好幾道口子。 沈玉沒來得及換,直接帶著鴨舌帽和口罩去機場接陸淺衫。 機場出口人比沈玉想象的要多,她手指在車上幾個手包上流連了下,提了經紀人的買菜包。 很低調。 沈玉聽著航班信息,忽然周圍人喧嘩起來,她耳朵一動,經驗告訴她這是粉絲接機的節奏。 待會兒可能憑空生出一堆攝像頭,沈玉默默往后退,沒跟人群一起走,她一轉身,突然撞上一個人。 “沈玉?”有道聲音在叫她。 沈玉脊背一僵,低下頭,當沒聽見,正好一陣歡呼響起,估計某位明星出閘了。 她感覺周圍空氣的流速都快了十倍,摩肩接踵,把沈玉擠到了一邊的柱子上。 沈玉條件反射用包去緩沖,結果沒撞到柱子,反而撞上了一片西裝三件套齊整的胸膛。 有什么東西在包里被壓扁,發出一股香甜的味道。 沈玉看著自己的衣服胸前一灘污漬,有點尷尬。她忘了昨天求經紀人給她買一斤熟透的桃子,可是她今天拍了一早上戲,都沒顧及上吃東西。 她的裝扮仿佛來機場撿垃圾的乞丐,而且是翻的濕垃圾。 秦薄言脫下西裝外套,給沈玉披著,“在等人?” 沈玉訕訕地抓緊了衣服,干脆把它穿上,遮住胸前的污漬,“是,接一個朋友。秦先生剛下飛機?好巧,謝謝啊,這衣服我洗干凈還你?!?/br> 說完,她抬頭看著秦薄言,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秦薄言掃了一圈周圍,“這里人多,到外面等吧?!?/br> “不行?!鄙蛴窠o陸淺衫發消息,告訴她在出口左數第三根柱子等她。 發完了,她催促秦薄言趕緊走,要是這人看見陸淺衫,回去給傅忱打小報告怎么辦。 有個相機朝這邊拍攝,秦薄言摸不準他是想拍誰,側身給沈玉擋了擋。雖說沈玉這裝扮跟明星挨不著邊,但這照片要是放到網上,網友什么都能扒出來。 沈玉這是戲里的服裝,還好他有外套可以幫她遮一遮。 剛才出來那個男明星,就借沈玉單方面鬧過緋聞,無恥炒作,從中獲利。要是被拍到,歪成沈玉親自接機趙姓男星也有可能。 但是——沈玉不怕緋聞,她就怕給陸淺衫惹事,秦薄言他怎么還不走? 秦薄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護花使者當上癮了。 他眉心微蹙:“這里人太多了,我陪你等會兒?!?/br> 沈玉不太樂意,身上還穿著人家的衣服,直接拒絕說不出口。 秦薄言看清她的顧慮,笑道:“你來接誰,我絕不會泄露?!?/br> 總不能是男朋友吧? 秦薄言心里打了個突,反而更不想走了。 “你說的,你待會兒看到誰,都要當沒看見?!?/br> “行?!鼻乇⊙砸豢诖饝?。 “好?!鄙蛴窀纱嗟?,“我等的是陸淺衫,你個子高,幫我看著點?!?/br> 說著,沈玉打開經紀人的買菜包,看見里面壓成果泥的桃子,心疼地直嘆氣。 沈玉躲在秦薄言身后,靠著柱子,內心為桃子們舉行了一個三分鐘的哀悼儀式,沒注意陸淺衫已經出來了。 秦薄言一眼注意到陸淺衫,抬手叫了一聲:“陸小姐,這里?!?/br> 緊接著,他看見落后一步的傅忱。 以及傅忱眼里非常不善的目光——老婆背著他動手術,然后接機的竟然是他兄弟? 沈玉的身影被秦薄言擋得嚴嚴實實,四周攝像頭多,秦薄言糾結了下,沒讓開步。 兄弟反目成仇就差那么一秒! 第28章 疑問在看見秦薄言身后躲著的沈玉時,油然而解。 傅忱看向秦薄言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揶揄。 “追人?” 秦薄言否認:“巧合?!?/br> 傅忱便當著沈玉的面,問秦薄言:“你知道陸淺衫來干什么?” 沈玉立刻澄清:“他不知道?!?/br> 傅忱出言考驗兄弟感情:“如果今天我沒來,你看見我老婆會跟我說嗎?” 他沒把握秦薄言會站在哪邊,所以決定問一些讓他尷尬的問題。 沈玉和傅忱齊刷刷地盯著秦薄言。 秦薄言:“……”傅忱這問題問得,怎么回答都不對。他剛才答應沈玉看見誰都保密。 陸淺衫趕緊給打圓場:“秦先生又不知道我來的目的,告訴你干什么,你給人當偵探的錢了啊?!?/br> 停車場,兩位女士先上車,傅忱和秦薄言往后備箱搬東西。 他無情嘲笑:“剛才給你機會都不知道討好沈大明星?!?/br> 秦薄言淡淡道:“你可能有點誤解?!?/br> 傅忱:“你媽跟我說,這姑娘挺好,你把握機會……你沒意思為什么要跟我擠一輛車?” 秦薄言剛下飛機,他要來b市演出,現在卻拋棄自己的專車,四個人擠一輛。 “傅太太動手術,我不該關心嗎?!鼻乇⊙约又亓恕案堤比齻€字。 傅忱笑道:“你就嘴硬吧,看你也是追不上?!?/br> 秦薄言心情復雜,怎么就追不上了。 不對,他說要追沈玉了嗎? …… 給陸淺衫取鋼板的正好是當年的主治醫師,醫術高超,兩年前在陸淺衫的老家的小縣城演示手術,陸淺衫幸運,遇見了。 兩年了,對方還十分負責地提醒陸淺衫要及時取出鋼板,因為當時陸淺衫的家庭情況他也了解一些,怕這小姑娘因為父母苛刻或者其他原因,拖著不進行手術。 傅忱本來打算給陸淺衫聯系醫生的,一聽是當年的醫生,便收回這個想法。 當天下午,陸淺衫先拍了個x光片,手術就排在第二天。 x光片出來,傅忱沉默地看了十分鐘,上面骨骼、鋼板、鋼釘長在一起,縱使他知道是這些東西支撐這陸淺衫站起來,還是從心底感到恐怖和后怕。 她該多疼啊。 陸淺衫有沒有喊疼? 當時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怨恨陸淺衫毫無預兆的分手?他的怨恨是不是讓陸淺衫更疼了? 秦薄言和沈玉去超市買了一堆生活用品回來,看見傅忱這樣子,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要抽根煙?” “你有煙?” 秦薄言攤手:“沒有。你覺得到了借煙澆愁的地步了?” “沒到?!备党郎钗丝跉?,鎮定自若地接過購物袋,“謝謝?!?/br> 傅忱晚上緊張得睡不著,幾乎是捉著陸淺衫的手,一動不動地坐著。 傅忱的父母和祖父母身體很好,不怎么上醫院,有一年爺爺動手術,家里因為他在準備高考,等傅忱回家,爺爺都出院了。 傅忱沒有在醫院照顧人的經驗,只能在網上搜索,女性住院應該準備什么,拉了一條長長的清單,拜托秦薄言照著上面的買。 他怕自己的緊張情緒傳染給陸淺衫,害她一晚上都睡不著,他故作輕松地給陸淺衫講了兩個笑話,便放開陸淺衫的手,“睡吧,我也睡了?!?/br> 傅忱加錢住高級病房,陸淺衫一人一間,旁邊的陪護床也比較寬敞。 他其實很想就這樣握著陸淺衫的手,但是他知道陸淺衫能感知他的情緒,搞得兩個人都睡不好就糟糕了。 陸淺衫拉住他的手,道:“你上來吧?!?/br> 傅忱:“我怕睡姿不好影響你明天的狀態?!?/br> 陸淺衫笑道:“有你在我才睡得好啊。不是什么大手術,醫生也說有完全恢復的把握,你到底在擔心什么?!?/br> 她笑著看傅忱,心里卻想起兩年前的時候,說那時候不害怕是假的。 醫生說她可能會終生致殘,她斬釘截鐵地拒絕陸單提議的“那個有錢的暴發戶愿意給你出手術費,只要跟他兒子相親”,心里絕望透頂。 手術后,她痛得就差在地上翻滾,卻無人可以傾述,陸麟背著她在工地搬磚,指望父母照顧是不可能的,她mama只送個三餐,還是直接在醫院食堂買的。 隔壁給女兒陪床的大娘看著她一個人,偶爾陪她說說話,扶她上廁所,出院時陸淺衫都快臭了。 那副邋遢的樣子她連出現在傅忱面前的勇氣都沒有,想到這一點,陸淺衫在醫院門口偷偷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