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這個心？”寇溪頗為不解：“陳虹為啥不主動找我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來意

    “那還不簡單！”霍安好笑的看著寇溪：“那日牛牛丟的時候，可不就是他媳婦兒在你們跟前么。她心里覺得有愧唄！”

    寇溪瞪眼頗為不解：“這跟她有什么關系？而且事后是她一直陪著高大娘的！她家姜排長還特意被你抽調出來幫忙開車。單說這件事，咱們其實是欠著人家的人情的。怎么倒頭來，搞的人家內疚了！”

    寇溪仰著頭想了半天，恍然道：“哦，怪不得啊。我說怎么看不見陳虹了呢，平時街里遇到了她就像是有急事的似的趕緊走了。說不上兩句話，像是見不得人似的?！?/br>
    她無奈的搖搖頭：“這個陳虹，原來想偏了。哎呀呀，你要是不說，我真的沒多想。我以為可能是農活忙，所以每次見到都是行色匆匆的。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

    可是，若是人家有這個意圖。難不成主動找陳虹兩口子商量？寇溪咬著嘴巴，有一句老話講：上趕著不是買賣！難道要她主動跟陳虹提？

    “就怕咱們這熱臉貼上人家冷屁股，萬一陳虹沒有那個心思，咋整？”寇溪可不想為難人家。

    “這有什么難得！”霍安笑道：“吃完了飯，去串個門閑聊一下不就行了。你也說了，那件事上陳虹也幫了忙?，F在有這么一個機會，你不給她留一個，不好吧！”

    寇溪相信霍安的眼光，至少在她的認知里，霍安在這方面幾乎就沒有看走眼過。將這份心愛的小攤子兌給陳虹，終究好過別人。

    平時做飯寇溪向來是以量少樣數多為主，尤其是在夏天蔬菜便宜的很，根本花不了多少錢。

    晚上吃飯，寇溪炒了一個青椒土豆絲、一個醬扒茄子、一個紅燒蕓豆、一個爆炒雞胗。一小盆的蘸醬菜，一大碗的小米粥，配上大饅頭最舒坦不過了。

    “哎呦，我真是舍不得你走！”吃著飯，高大娘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這件事兒來。

    她嘴巴里還有菜，又想著說話聲音略微帶著一點回音。感覺那一口菜就在嗓子眼那個地方，沒有咽下去。

    “你把咱們的嘴都養刁了，等你回家了，吃啥呀！”她拿著筷子在飯桌上畫了一個圈，最后筷子停在那裝著大蔥、苦菊、青椒、香菜的搪瓷盆上。

    敲了兩下嘆氣：“除了這點菜我能整明白，你說說這一桌子的好菜，我能整啥！”

    牛牛在一旁舉著饅頭奶聲奶氣：“恩，嬸嬸炒的菜就是比奶奶的好吃！”

    寇溪不好意思謙虛道：“也沒好吃到哪兒去，就是葷油放的多了一點，炒菜的話出鍋前撒了一把蒜末。那香味就是蒜香而已，也沒啥出奇的手藝！”

    “秘訣也是有的！”霍安夾了一塊紫的蕓豆放在嘴巴里，笑瞇瞇的看著牛牛：“人多吃飯香！”

    “對！”寇溪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就是人多吃飯香！”

    說完忍不住給霍安一個贊賞的眼神，霍安面無表情眼神卻出賣了自己。那雙平時里帶著寒霜的眸子，此時卻沖著寇溪送了一個秋波。好似再得意的炫耀著說：“看，我給你圓的好吧！”

    高大娘再看著一旁埋頭苦吃的兒子，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心說眼前這兩口子黏糊糊的怎么就不能刺激刺激你呢?趕緊給我找個媳婦兒回來，也在我眼皮子底下黏糊黏糊讓我看看啊。

    “哎呦，吃飯呢！”近日小院兒客人多，聽見外頭有動靜。連牛牛都忍不住嘆氣：“哎呀，又要來人了！”他一臉防備的看著寇溪：“嬸嬸，有人來搶我們吃的來了！”

    “不怕！”寇溪忍不住大笑，伸手擦去他嘴角的油：“嬸嬸攔著，誰也不許吃，一定讓我們牛牛吃的飽飽的！”

    來人已經推開了大門走了進來，寇溪眼里掃過一絲驚訝。有點意料之中又有點意想不到的看著霍安，后者挑了挑眉。等到寇溪回神的時候，已經站起來迎接客人了。

    “我家老太太包了餃子，送過來一盤給你們嘗嘗?！标惡缍酥谋P子非常大，就是平時高大娘家切西瓜用的那種搪瓷大圓盤。那滿滿一盤子的餃子，至少得四五十個。

    寇溪連忙招呼陳虹：“吃飯了么？過來一起吃點兒！”

    “吃過了，吃過了！”陳虹笑著擺手，抻著脖子往小飯桌上看。然后大笑道：“哎呀，還是你們家有口福。這么多菜呢，有干的有稀的，真是會享受??！”

    “家里有孩子，做的樣數多一點，營養更均衡！”寇溪見霍安已經接過那一盤子餃子，連忙快步進了高大娘的屋子里。拎著一條板凳出來，順手在窗臺上拿了醋瓶子跟裝了辣椒油的碗。

    “你們可真講究，我是個沒文化的，從來沒想那么多?！标惡缃舆^寇溪手里的板凳，坐在一旁與眾人說話：“你們吃飯，不用管我。這是我家老太太拿手的餡兒，大辣椒餡兒的，老好吃了?！?/br>
    陳虹那架勢分明就是等著寇溪等人吃完了，然后拿著那盤子回家。不過借著這個機會留在院子里閑聊一會兒罷了?？蓪嶋H上她的來意，霍安跟寇溪二人心里面已經明鏡了。

    霍安端著那盤餃子，先往高大娘的碗里扒拉了幾個，又給牛牛扒拉得了三個。然后笑著打趣寇溪：“來，大廚，你嘗嘗姜嬸兒的手藝。好好跟老太太學一學！”

    寇溪配合著霍安，連忙拿著筷子連醋都沒沾就將那餃子送進了嘴巴里。這邊的人將青椒俗稱大辣椒，夏天最喜歡用它搭配豬rou餡包餃子吃?？芟豢谝氯?，發現餡兒活的有點干。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豬rou餡放的還真不少，就是沒什么油。

    不過她依然客氣的稱贊道：“真是好吃啊，老太太這手藝真不錯！”

    陳虹聞言，暗暗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你們喜歡就好！”

    小飯桌面積不大，裝了幾盤菜之后真的沒有地方放餃子?？芟餍詫⒛且槐P子餃子給大家分了，霍安跟高副營長是主力，沒多會兒一大盤子的餃子便吃光了。

    “小陳，最近我們沒出攤，你自己有沒有出去??？”寇溪放下筷子，笑盈盈的幫著她主動提起來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說開

    陳虹坐立不安的看著寇溪，雙手不知道應該放在哪里。她抬起頭躊躇不安，胸膛起伏不定：“我最近也沒有出攤，本來那點小東西也賺不上什么錢。跟你們一起去，也有個伴兒，現在你們不去，我也不想去了?！?/br>
    寇溪看出來陳虹心理壓力很大，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躲閃自己。她便知道，陳虹還是覺得有愧于她們。之前陳虹也曾經內疚的跟自己說過，要不是她跟高大娘沒完沒了的說話，也不至于沒看住牛牛。

    但這種事情怎么會把責任歸在一個外人身上?？芟χ矒彡惡纾骸拔覀円膊皇遣幌氤鰯?，實在是沒有那時間了。你也知道，他們又要到集訓的時候了。日子已經定下來了，我也買了車票，過兩天就要回家了。哪還有心思忙活著賺錢！”

    陳虹是知道這個消息的，她點點頭頗為可惜的說道：“真是太可惜了，這么賺錢的攤子說不干就不干了。我要是你，可舍不得呢！”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我家里頭還有工作，再說家里的老人也都需要照顧，我不能撇下他們！”寇溪看了一眼霍安：“這家屬樓眼看著就要蓋起來了，等分了房子。安排了對口工作，我也就隨調了。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兒，不著急的！”

    陳虹搖了搖嘴唇，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那，你那攤子出兌沒有呢？我可是挺好些人都想要兌你的攤子呢！”

    “想的人多，來的人也不少?？烧嬲苈鋵嵪聛淼?，寥寥無幾！”寇溪看著旁邊高副營長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便站起身來走到陳虹身邊：“咱們說這些，男人們都不樂意聽。走，來我屋里頭！咱倆都好些天沒好好嘮嗑了，讓他們吃飯去！”

    “哎呦，這不好吧！”陳虹看著高副營長跟霍安一邊說話一邊吃飯，似乎對自己這邊的話題并不感興趣的樣子。半推半就的跟著寇溪進了屋，高大娘也好奇著，將牛牛推給兩個男人，也跟著進了屋。

    “哎呦！”進了屋的高大娘打量著屋里面，口氣里帶著幾分唏噓：“這東西都收拾好了？真是要走了??！”

    “霍安是個 什么性子，大娘你還不知道？”寇溪給二人倒了兩杯涼白開，自己又將柜子上那碟瓜子放在炕上。她脫了鞋子上了炕，讓高大娘跟陳虹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身邊。

    三個人就這么喝著涼白開吃著瓜子，閑話家常。

    “他啊知道我要走，就開始打包收拾東西。他向來做事有章程有計劃，跟我不一樣，我是想一出是一出，一拍腦門決定了就干?！笨芟チ艘话压献舆f給陳虹，嘴巴還不忘跟她寒暄：“你吃啊，別跟我客氣！”

    陳虹看著高大娘與寇溪似乎對自己并不反感，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里面卻還是不大放心。

    “陳虹??！”寇溪低著頭嗑著瓜子，對陳虹說教：“真不是我說你啊，你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太敏感了。你說牛牛這件事兒跟你有啥關系？我半路被人截胡也跟你沒有關系。你說你心理壓力那么大干啥？你就大大方方的，跟從前一樣就行了！”

    高大娘聽見寇溪說這話，連連點頭非常認同的數落陳虹：“你嫂子說的不假！”

    她唬著臉：“你這孩子，就是啥都往心里去。平時看你大大咧咧的也沒見你這樣啊。你說出事兒那天，要不是有你在身邊看著我。大娘我是不是就得死過去，身子硬了都沒人管啊?！?/br>
    高大娘右手攥著一把瓜子，左手啪啪啪拍在炕沿上：“大娘有怪你不？大娘心里頭壓根就沒覺得，這個事兒跟你有啥關系。那是我親孫子，我領出來沒帶好，讓人拐走了，那就是我的事兒。跟你，還有寇溪有啥關系？大家都忙活著掙錢，誰能老替我看孩子？再說了，我不也是為了掙兩個錢兒，才把孩子丟了么！”

    如今孩子找到了，她也想明白了。什么錢不錢的都不重要：“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你說我還琢磨那些干啥。我就活著的時候好好地帶我大孫子，最好能看著他上了大學娶了媳婦兒，我死了也就能瞑目了。別的啊，我都不指望了！”

    老太太一下子看的通透了，她抬起臉直視著陳虹：“你是看著你嫂子開著這個攤子的，你說說，賺錢不賺錢？”

    “嫂子掙不掙錢，我心里能沒有數么。不說別的，就是我賣這罐頭湯那也是嫂子教我的啊。嫂子也是有文化的人，肚子里的東西多。我兒子的老師說過一句話，叫什么點石成金。嫂子可不就是這樣式兒的人么！”

    高大娘見陳虹什么都明白，恨得一拍大腿：“你個虎犢子，你知道掙錢，還不找你嫂子趕緊把攤子兌過去？肥水還不留外人田呢，哪有跑別人家茅坑拉屎讓人家攢糞的道理！”

    陳虹這才明白，感情這兩個人一直等著自己過來找呢。頓時臉上露出赧意，低著頭小聲的嘟囔：“我這不是不好意思么，再說嫂子給的價格，我們家真是拿不出來啊?！?/br>
    “外人是外人的價，你是自己家人，那肯定比外人便宜！”高大娘說完還不忘跟寇溪求證：“你說大娘我說的對吧？”

    寇溪點點頭，笑著說道：“沒錯！今天那個叫大華的，就是總跟大牙媳婦兒她們在一起玩的那個女人來找我。說破了嘴皮子，我給她二百六十塊錢。她手里錢不夠回家湊錢去了。我心里頭還是屬意你的，可就怕你沒有那個心思。我若是提起來，倒像是強迫了你似的！”

    “我愿意，我當然愿意?！标惡缣痤^激動的說道：“我婆婆也勸我，早點跟你商量。她都想好了，她在家里頭幫我看著孩子。我一早一晚的澆個菜地也就行了。等到我家那口子下了班，只需要把水缸打滿了。她是我的后勤部長，我們兩口子好好掙錢就行了?！?/br>
    “這還不好！”高大娘樂的直拍手：“我看這個買賣給你干最好?！?/br>
    她扭過頭語氣強硬，頗為強勢的要求寇溪：“你看看多少錢能給小陳，你就趕緊定下來吧。這是大好事兒，反正你錢也掙了，差不多就得了唄！別繃著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成交

    寇溪皺了皺眉，她非常反感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態度。

    雖然她很清楚高大娘是一片好心，她希望自己早一點從中脫離出去。安安心心的心無旁騖的跟霍安休假幾天。甚至她更清楚高大娘的想法，最好在最后的這幾天心無旁騖中，她們兩口子能一下子懷上個孩子。她寇溪這一趟探親假就沒白來，明年家屬樓一分完，立馬就能抱著個大胖小子過來。

    但實際上，當事人也就是寇溪本身能不能夠接受這種好意呢？

    而且高大娘這種倚老賣老，拿自己當別人長輩分不清楚自己身份，完全搞不定彼此界線的情況。著實讓寇溪非常的煩惱，畢竟再希望合作方是陳虹，她也得賺錢啊。

    “那多少錢合適？”陳虹戰戰兢兢地看著寇溪，臉上露出赧然之色：“二百六十塊錢，我真的出不起！”

    高大娘看著小心翼翼的陳虹，又看著低著頭沒吭聲的寇溪。心里面著急，脫口而出道：“一百塊錢！”

    “ ??？”寇溪跟陳虹同時驚呼起來，沒等寇溪反對陳虹自己就不贊同：“那不行！這也太便宜了，我不能這么辦事兒的。講價也沒有這么講的！”

    開玩笑呢，一百塊錢，想都不用想。除非寇溪是傻子，要不然就是自己的親jiejie，給一百塊錢成本價就等同于白送。

    高大娘一臉欣慰的看著陳虹，對寇溪說道：“你看看，這個丫頭多實誠。我跟你說，還是兌給這樣的人咱們心里頭有把握。這丫頭，我早就看出來是個能干的?！?/br>
    “能干歸能干，做買賣歸做買賣！”陳虹沖著高大娘使眼色：“不能因為咱們關系好，就把價格壓到這個價錢。我自己聽著心里頭都不得勁！”

    “那有啥不得勁的！”高大娘不以為然，她轉過頭全速火力對著寇溪：“你別怪大娘說實話，你聽聽是不是這個理兒！”

    寇溪木然的看著高大娘，雖然不情愿可還是好脾氣的點了點頭。

    高大娘便開始她的長篇大論起來：“你當初來，可不就是為了跟霍安聚一聚。這個探親假，你是沒打算掙錢的對不？”

    寇溪點點頭，心里忽然明白高大娘的套路了。這是想說自己意外賺了錢，就不要太貪心。友好一些，多結一個善果，將來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你說干這個買賣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對吧。沒成想最后掙了不少得錢，這個錢有多少，大娘沒去數，但最低也不少于這個數吧？”高大娘豎起了一只手。

    陳虹見寇溪沒有否認，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她是有算過寇溪的收益的，但就那兩天也不敢相信具體有那么多的數字。如今見到高大娘提起來，寇溪又買有反對。這個事實讓她激動地，整個人都想站起來在大道上瘋跑一圈。

    “那你看看，你說你們兩口子現在蜜里調油一樣。保不齊你一回家，肚子就跟吹氣兒似的鼓起來了。再說你這兜里頭揣著這么多錢，起碼兩年你都不用出來上班受累了。這不是好事兒么？你還計較啥呀？”高大娘蠱惑著寇溪：“我看你啊，就一百塊錢便宜嘍搜的給小陳得了。小陳家里頭條件不如你，他男人還給你家霍安當小兵呢。你這個當首長夫人的，得大度一些，心寬一些?！?/br>
    所以，她弱她有理，她窮她應該？寇溪露出一副不大高興的表情來，以表示自己的抗拒。

    陳虹見寇溪一臉的不情愿，也是明白高大娘將價格壓得太低了。而且明顯用道德來壓制著寇溪，好像寇溪不同意自己家的男人就不好好干了一樣。

    真是嚇死人了，給他男人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跟霍閻王整事兒啊。不想活了嗎？再說了，自己婆婆在她出門前也交代過。若是寇溪真的死咬著三百塊錢不放，她們家也認了。就當是給霍營長上態度了，三百塊錢得了一個賺錢的手藝又討好了霍營長，也不算虧。

    “嫂子！”陳虹拉著寇溪的手：“大娘說的話，我明白。我們家困難是困難，但是做買賣是做買賣，不能仗著自己困難就講條件不是？這個攤子你付出了多大的心血，我也是知道的。再說它能給我掙多少錢，我心里頭也明鏡兒一樣！”

    寇溪看著陳虹那亮晶晶的眸子，聽見她笑著說道：“一百塊錢確實太少了，我看二百六十塊錢就已經很不錯了。我不能讓你太賠錢了，我心里頭也過不去?！?/br>
    “嘿，你這老娘們，我替你說話你還讓我兩不討好是吧！”高大娘急了，心說暗罵陳虹‘虎逼三哨的’。

    “大娘，我還不知道您？您是心疼我家里頭困難呢！”陳虹苦笑，這可真是難為死自己了。兩個營長家屬，她是一個都不想得罪?？傆幸粋€要得罪的，那肯定不是自己男人的直屬領導。再說了，這正主是寇溪啊，老太太在這件事上怎么摻和都沒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