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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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原可避過,但瞧著她搖來晃去,若真躲開她那一撲,她定得摔個狗吃屎。 費勁將她救出,自然不該讓她無故受傷。 “那……你歇會兒,等清醒能走動時,我帶你回南岸與仆役匯合,”他不愿與她多計較,重新給她挪了椅子,示意她坐下,“我到門外守著?!?/br> “你救我,是因為我生得好看?”她攥著他一截袖口,語氣混了三分天真。 “不是?!?/br> 女子怒了:“怎么?我不好看?” “……” 事實證明,跟一個喝多了且被藥物控制的人談話,無法溝通。 “太熱了……”女子緊盯他俊朗容貌,悠悠解下本就松垮的玉帶,“我難受死了,你看著不賴,長得好看,不如從了jiejie?” “……???” 青年啼笑皆非,待眼前雪膚凝脂寸寸展開,風光盡現,他才暗悔——為何沒提前點了她的xue道? 如今再動手,便是褻瀆了。 他扭頭不看她:“你被不三不四的人下了不三不四的藥,醒醒……” 她笑嘻嘻勾住他的脖子:“我被下了不三不四的藥,是你救我的原因?” 呼吸中帶著花果的甜與烈酒的醇,他心神一蕩,生怕這藥能通過氣息傳染,下意識伸手推她…… 驟然被久違的溫熱柔軟填滿掌心,他稍有些失神。 “原來,這才是你救我的原因!”女子笑得意味深長,“裝什么單純?” 青年慌忙松手,撥開她的雙臂。 奈何對方契而不舍,細嗅他須發殘余的烤rou香氣:“你聞起來很好吃……給jiejie嘗一口可好?” 她邊嬉笑邊掐他逗他,還作勢要啃她。 步步緊逼,專挑最敏感最薄弱的部位,顯然深諳顛鸞倒鳳之事。 青年遭她投懷送抱,叫苦不迭。 明明做了件好事,讓此女免于受辱,她卻反過來欺負他、勾惹他……天理何在? 幾番你推我攘,場面靡麗不堪。 他自忖活了五十余年,近二十余年好不容易逼自己清心寡欲,驀地被一火熱尤物糾纏,差點忍不住想為所欲為…… 在苦守的堤壩坍塌之前,他施展輕功掠開,撿起她棄于地上的外袍,強行往她身上一裹;隨后抖開繩索,連繞數圈,將她如粽子般捆起,橫放在地。 “你、你再鬧!把你丟回給那翟四!”他一邊整理衣袍,一邊警告她。 某個詭異念頭閃掠而過,他狐惑問道:“難不成……你并沒抗拒那事兒?” 也許他的舉動令她窩火,抑或他的言語使她羞恥,她咬住下唇,狠狠瞪視他。 扭動掙扎半盞茶時分,她終究閉目睡去。 不知何故,眼角有淚。 ************* 夜靜無聲,青年盤膝坐在門邊,借著月光,把銅錢逐一穿成串。 若不是想著好人做到底,他才懶得管這奇奇怪怪的女人。 約莫四更時分,忽聽那女子“嚶”的一聲。 醒了。 她先是用力掙扎,勃然大怒:“誰!誰敢綁架本郡……” 定神環顧四周,見青年站起身,她或許隱約記起了什么,訥訥地道:“少俠,勞煩你松綁……” 青年略一用勁,繩索斷為數截。 女子像是被嚇了一跳,霍然坐起,驚覺衣裳只是草草裹了一下,忙抬起雙手攏住。 青年由此舉判斷,她已不受藥力影響,起身把掛在椅子上的衣裳一并丟給她,自行出屋回避。 不多時,女子套上衣袍,小步奔出,左顧右盼。 青年淺笑:“茅廁在左手邊,水缸旁的的就是?!?/br> 邊說邊遞給她一盞剛點好的瓷燈。 女子垂目接過,顧不上別的情緒,快步前去解手。 天色蒙蒙亮,青年繞院一圈,從卸貨處翻出一輛木板車,拍打掉灰塵,將隨身包裹、錢匣子等物統統丟上去。 待女子歸來,他指了指板車:“若嫌累,坐車上,我推你回去?!?/br> “你是誰?叫什么?做什么的?” 幾個時辰前熱情似火,如今突然換上了一臉警惕。 青年原本沒把她當回事,可對上她那雙媚意未褪又隱帶冷冽的眼眸,他心底騰起一股詭異感。 ——這女子,頗有來頭。 “我……我在湖邊賣燒烤,他們都喚我‘老姚’?!?/br> 他遲疑半晌,道出在淮城生活四年用的化名,以盡可能謙恭的語氣,免得顯出輕狂。 灰衣上確實沾染調味料的香味,縱然燒烤時套過圍裙,袍腳仍有幾點濺落的油漬。 此事,他未撒謊。 女子嚴肅的臉瞬即笑開了:“你才多大?居然稱‘老姚’!” “不小了?!?/br> 女子視線往他身上瞄去,輕佻一笑:“嗯,的確不小?!?/br> 青年一愣,理解她言外的調戲之意,面色愈發暗沉,拱手道:“若姑娘嫌在下錯管了閑事,就此告辭?!?/br> 女子踏上板車,尋了個舒適處坐下:“不是說要送我么?平安送達,定有重酬?!?/br> 青年默然不語,緩緩推車出倉庫。 車輪碾過凹凸不平的小道,女子的背影隨之顛簸,窈窕美好。 “謝謝你……救了我,”她緘默良久,忽而回眸一笑,小聲打破僵局,“一時冒犯,還請包涵?!?/br> 她態度端正了不少,青年報以微笑,沒再多言。 淮湖東北角林木清凈,只有湖水拍岸的微響混合間歇響起的蟲鳴。 湖上薄霧氤氳潮濕芳草香,模糊了跳躍于波瀾上的月華。 冷涼秋風一吹,反倒送來暖意。 青年一生中領略過刀光劍影,獨自踏遍千山萬水,見過荒原大漠,也流連過煩囂市集,卻從有過一刻像此時那般,靜心欣賞這寧靜且神秘的夜色。 更別說有人相伴。 路看似漫長,又覺短暫。 當女子閑坐車上,與一大群滿臉焦灼、渾身濕透的下屬匯合時,所有人撲通跪地,個個惶恐且如臨大敵。 “郡主!屬下罪該萬死!” 女子優雅下了簡陋板車,冷冷一哂:“別忙著請罪,立即持令牌派人去淮湖北岸,將翟四扭送至官衙!此外,阿平給我捎個信兒去宜京,我得向小皇帝要個說法!” 青年方知,此行事怪誕的美艷女子,竟然是大宣的皇家郡主,封號為銜云,姓夏名纖絡。 她隱去身份,來南國出游,因愛才而贈送當地名歌姬失傳已久的琵琶譜子,獲邀登船。 風雅樂事,良辰美景,她只帶了兩三名護衛;其余人冒充不相干的旅客,另雇兩艘船,保持一定距離尾隨在后,沒想到被翟四鉆了空子。 自稱“老姚”的青年意欲告辭,被夏纖絡攔下。 “小姚,你年輕有為,一身本事,混跡于市井未免可惜,不如從了……不如隨我回大宣京城,謀份正職,一展抱負?” 青年料想對方堂堂郡主,醉后露了丑態,若不殺他滅口,估計放他在身邊才會心安。 他本就計劃離開淮州,以此借口,隨郡主府的人馬北上另覓出路,亦未嘗不可。 沒作過多猶豫,青年頷首應允。 夏纖絡誤以為他有意攀附權貴,笑而端詳他:“你全名叫什么?” “姚廷?!?/br> 他本名為“喻庭”。 夏纖絡噙笑:“分明是個生得俊朗如玉的小伙子,本郡主送你個‘玉’字,往后……你便叫‘姚廷玉’好了!” 青年逃亡路上改名換姓十余次,每一次都得忘卻過往;眼下不差再改一次名,遂故作欣然稱謝。 殊不知,此臨時且隨意起的名字,將伴隨他走完下半生。 第114章 番外一(下) 大宣京城, 銜云郡主府內, 樓閣華麗, 園景雅致。 往日的悠揚樂韻換作兵刃相交之音, 快速,猛銳,從容, 而后傳出此起彼伏的歡呼鼓掌;接著又是打斗聲、呼喝聲…… 人所共知, 從前的夏纖絡即便再愛熱鬧,多半只舉行風雅集會, 如聽琴、品茗、試酒、作畫、賦詩等。 而今忽然請來一名姚姓的年少英才當護衛,在一次府中切磋中輕而易舉打敗所有同僚,夏纖絡深喜這位神秘青年,命其接受更多挑戰,連擺三天擂臺。 聞風而來的皇宮貴族皆紛紛派出身邊高手, 卻一一被這位名不經傳的姚護衛打敗。 夏纖絡留姚廷玉,起初貪戀他的容貌,也想予以上好條件報答救命之恩。 她知他功夫好,但萬萬未料到, 好到如此駭人的程度。 端著金絲犀角杯,暢飲陳年佳釀, 夏纖絡紅裳如盛放牡丹,頭飾珠翠燦然,優雅坐于高臺之上,半瞇美眸, 滿意望向場中激斗的兩名男子。 準確來說,雙眼沒離開身穿淡綠色武服、英武出眾的姚廷玉。